给卫莱的一封情书(梦筱二)

从客户那里出来，她直接开车来找卫莱，顺便送样东西。
“月底运辉集团办周年酒会，我们老板收到两张邀请函，给了我一张，我用不着，你去。”
说着，赵一晗放下咖啡杯，从包里拿出邀请函。
“你不是想把超市做大？没资源不积累人脉肯定不行的。周肃晋那边……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得靠自己。”
烫金邀请函。
卫莱却感到烫手，每次有这样难得的机会，赵一晗总会想到她。
赵一晗免去她的后顾之忧：“老板知道我要转送给你，他默许了。”
老板了解她什么德行，去了酒会也白去，不会主动跟谁攀谈的。老板给她邀请函的时候说不想去的话，可以送人。
她唯一能送，也唯一会送的人只有卫莱。
“我们老板精明着呢，从不做亏本买卖，猜到你现在跟周肃晋关系匪浅，乐意借花献佛跟你先打好关系。”
赵一晗喝了一杯咖啡，欣赏了半小时的人海和车流，最后顺了卫莱的一块薄荷糖，落日余晖从百叶窗帘照进来时，她拿上包告辞。
卫莱打开邀请函，运辉集团是她们江城最具实力的一家上市公司，每年都会在江景酒店举办周年酒会，她有幸参加过一次，章岩新带她过去的。
今年的酒会，运辉旗下综合体的负责人肯定也在，她得找机会跟负责人搭上线，争取混个脸熟。
第十六家门店能不能入驻综合体，酒会那晚至关重要。
不过那晚肯定免不了要遇到以前的老熟人。
盯着酒会的举办时间看了几秒，卫莱打开周肃晋的对话框：【周总，你在江城大概能待多久？】
周肃晋：【待到月底，十月初回去。有事？】
那时间来得及。
卫莱不喜欢拐着弯，于是直言：【我月底要参加个酒会，等酒会散场，想让你去接我，方便吗？】去接她能替她挡掉一些烂桃花。趁着他去接她，她顺便想让那些人知道，他们没有分手，那辆库里南不是周肃晋给她的分手费。
【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周肃晋更不喜欢迂回：【酒会地址和结束时间发给我。有空我过去接你，没空让闫叔去接你。】
卫莱：【你来接我。】
周肃晋：【怎么，这会儿又不怕我了？】
怎么可能不怕，她在打‘你来接我’这四个字时，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也怕，我在慢慢习惯和你相处。】

收到酒会时间和地址, 周肃晋转给助理，并吩咐助理查一下谁主办。
家里门铃响了，陆桉不请自来。
“什么事？”周肃晋下巴对着吧台一点，示意他随意。
陆桉不客气, 什么酒贵开什么酒, 慢悠悠道：“没事就不能来你这里坐坐？你乔迁, 我不能装不知道。”
他买了一份乔迁大礼, 正在送来的路上。
陆桉拿了两个高脚杯, 另一杯还没倒, 周肃晋拿手挡住, “你自己喝。”
他作罢，塞上瓶塞。
坐在两百七十度落地窗前喝酒, 看着眼前山水环绕, 云雾袅袅，这不就是神仙日子吗。
似乎能理解周肃晋为何要在江岸云宸买高层的大平层。
“以后没事尽量别来。”
“啥？”
陆桉正陶醉在江城的美景里，不敢相信这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能对他说的话。
“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在全世界各地的房子随便我住, 车随便借我开, 我怎么就不来这？”
他抿一大口酒，不平衡：“我又不带乱七八糟的人来。”
周肃晋：“那也不行。”
陆桉一瞬不瞬盯着他：“你还真为了卫莱买的？”
第一次，周肃晋对这种问题不是懒得搭理，而是给了回应，虽然只有一个字：“嗯。”
“你跟卫莱到底什么情况？坐火箭都没你这个速度！她天仙下凡？”陆桉快要对这个叫卫莱的好奇死。
她和周肃晋才认识多久，待遇赶上他了。
不, 已经超过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 无论陆桉怎么追问，周肃晋一概没答。
陆桉意难平：“我感情上的事都不瞒着你, 什么都跟你说，你还对我有防备。”
周肃晋抬头，“你跟我说什么了？”
陆桉：“……”
怎么没说？
算了，已经过去的事提它干嘛。
他闭上嘴喝酒。
周肃晋放在吧台上的手机有消息进来，他抄起来，是助理杨泽。
【周总，卫小姐这周五晚上参加的是运辉集团的周年酒会。】
周肃晋：【知道了。】
运辉集团的老板温长运是他发小的岳父，当初他跟陆桉来江城投资，就是这个发小给下的KPI。
“喝完这杯回去吧，我最近事多。”他下逐客令。
陆桉敢气不敢言，为了心理平衡，临走把剩下的半瓶酒顺走。
送走陆桉，周肃晋回书房接着忙。
接下来的两年要经常来江城，总不能不务正业，于是在江城园区追加了投资，依然与半导体材料相关，涉及多方，需要协调的事情特别多。
周五那天，下午两点半，周肃晋到达江景商务会所，约了人在这里谈事。
“周总，他们人已经到了。”
杨泽快步迎上来，作为周肃晋的特助，以往出差他基本如影随形，不过现在老板不住酒店住在自己房子，他尽量隐形，只在洽谈时出现。
周肃晋边走边交代：“晚上七点到七点五十空出来，去趟运辉集团的酒会。十点以后再有人约，一律推掉。”
“好的。”
老板只空出五十分钟去酒会，还包括了路上时间，那在酒会至多待个三五分钟，过去应该是和运辉集团的董事长打声招呼。
晚上十点是去酒会接卫小姐。
杨泽把两个时间段发给闫叔，让闫叔提前规划好路线。
酒会七点半才开始，周肃晋七点二十到了现场，引起不小的骚动。
运辉集团的老板温长运亲自接待，对于有失远迎先是歉意一番。
“温伯伯您见外了。”周肃晋拿过侍应生托盘里的酒杯，敬了温长运一杯。
江城的各种晚宴和酒会是邀请不到他的，今晚他能主动来酒会捧场，又没称呼温董，完全是因为发小。
温长运：“什么时候来江城的？有空到我家吃饭。”
周肃晋先是客气应下来，又道：“昨晚。约了人谈投资。”他把空酒杯放回托盘，又拿一杯，“温伯伯，我先失陪，那边一桌人还在等我。”
连敬了两杯酒，聊了不到十分钟，周肃晋离开酒会现场。
卫莱七点三十五才到，刚步入宴会厅就被几个塑料朋友围住，这几人都是她以前通过章岩新认识。每次见面少不了各种试探，有时还会内涵几句，反正没有真心就是了。
“莱莱，最近忙什么呢，想死你了。你家周总呢，听说他在江城，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呀？”
卫莱笑笑：“他没空。”特意停顿了下，又不疾不徐道：“晚点他忙完了来接我。”
她们几人在心里翻着白眼，可拉倒吧你。
真要没分手就陪你来了。
人家周肃晋都陪结婚对象去吃火锅了，你还搁这儿死鸭子嘴硬。
“听说周总不喜欢吃火锅，真有这回事？”
卫莱嘴角始终含着笑，自我调侃式回怼：“听说？我还听说我连夜坐高铁到北京哭着去挽回周肃晋呢。”然后话锋一转，“你们不是知道我最爱吃火锅嘛，他经常在家陪我吃。”
“……”
不要脸。
“卫莱，好些日子不见了。”同她打招呼的是穆荻，今天章岩新有点事，没同她一起来。
卫莱颔首，表情都没给。
她的几个塑料朋友斜着眼瞅瞅穆荻，有个人还轻嘲了穆荻一声。卫莱习以为常，她们不是为她打抱不平，是一直看不惯穆荻，因为她们家里背景都优越，根本不怕得罪穆荻。
穆荻也没正眼瞧她们几个，她碰了碰卫莱的酒杯。
她知道卫莱恨她，因为卫莱曾经在工作上对她掏心掏肺。她对卫莱的感情很复杂，嫉妒着又歉疚着。
穆荻把一杯酒都喝了，“本来还想找你和周总一起喝一杯，没想到周总那么快就走了，改天有机会再聚。”
她拿着空杯子离开。
卫莱一怔，周肃晋来过了？
他没说过要参加酒会。
几个塑料朋友也有点懵，发出同样的疑问，周肃晋来过了呀？什么时候来的？
卫莱从包里拿出手机，去了宴会厅外面，【听说你来酒会了。我刚到，怎么不等我？】
周肃晋直接打来电话，“温长运是我朋友岳父，一会要去接你，不得先去打声招呼？”
原来是这样。
卫莱很遗憾：“你要是提前跟我说就好了，我早点过来，还能碰到你。”
周肃晋又怎会听不出她的真实意图，“没碰到我，是不是没法在穆荻跟前虚荣炫耀了？”
被看穿，卫莱索性大方承认：“嗯。”
周肃晋：“十点我去接你。”
卫莱声音很低：“周总，你接我的时候别忘了露脸。”
周肃晋：“……”
又得寸进尺地跟他撒娇。
“我忙了。”他挂电话。
卫莱收起手机，她不忘自己来酒会的正事，找机会认识运辉集团综合体负责人。
补了妆再回到宴会厅，人已经来得差不多。
跟章岩新在一起的两年里，他走到哪儿将她带到哪儿，再加上袁恒锐对她‘痴心不改’，她算得上是江城社交圈里的名人，无人不知。
“卫大美女，好久不见。有些日子没看到你，现在见你一面都不容易呀。”有人半开玩笑同她打招呼。
卫莱应付这些游刃有余，笑说：“这不是哭着去北京眼都快哭瞎，不敢出门嘛。”
“哈哈。”那人碰杯卫莱。
卫莱只喝了一口意思一下，“我去找个人，回头聊。”
今晚综合体商场的负责人一直同福满园超市的老板坐一起，同坐的还有穆荻，几人相谈甚欢，她此刻过去打招呼只徒增尴尬。
福满园的老板是穆荻的亲舅舅，在江城所有社区连锁超市里，福满园老板的资源背景最强。这次入驻综合体，穆荻肯定是尽心尽力帮福满园拿下机会，这无可厚非。
换成她是穆荻，她也会这么帮自己的舅舅。
卫莱若有所思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现在她与福满园老板是各凭本事了。
她又重新拿了一杯酒，去找运辉集团的老板，温长运。
温长运是今晚最忙的人，来参加酒会的自然都要去跟主人攀谈，卫莱在旁边足足等了一个钟头，才见缝插针终于找到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温董，您好。”
温长运刚送走一个来捧场的好友，正要出去抽支烟。
声音很陌生，他转身。
“温董，您好，我是卫莱超市的运营负责人，我叫卫莱。耽误您两分钟时间，两分钟足够。”
温长运看着眼前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微微颔首。
即使是江城首富，他对卫莱超市也不陌生，公司大厦对面就有一家，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看了二十多年。
“跟超市同名？”
卫莱笑笑，“对，也同龄。”
她直接道明来意：“耽误您宝贵的两分钟，我想争取一下贵集团旗下综合体负一楼超市的经营权。”
说着，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串活页式装订的卡片，卡片大小只有A4纸的一半，这是另类的项目计划书。
“温董，您过目。”
温长运既是董事长又是一位爱女深切的父亲，总能联想到自己女儿在拉投资时是不是也这样小心翼翼。
他忍住了烟瘾，下巴对贵宾区一扬，“到那边坐。”
“谢谢温董。”
卫莱在项目书里展示了不少图片，“这是我找设计师重新设计过的店内布局，每家门店统一风格，但局部设计又各有特色。”还又重点展示了免费书吧和自习室的创意，又用最简练的语言将超市的经营管理理念体现在项目书扉页，清晰了然。
这是温长运见过的最新颖的项目书，方便放在手包里，不然参加酒会再带份文件很不合时宜。这份项目书一共八页，其中七页是图片，只有第一页是文字。
所以两分钟足够看完。
他从头又看了一遍。
超市的整体风格紧跟年轻人的步伐，经营理念却又踏踏实实，稳中求变。
有些合作，往往就是某一个观念的契合，没那么多复杂的原因。
温长运转脸，示意不远处的秘书过来，“你留一下小卫的联系方式，把她的名片推给卢松，就说是我的意思。”
秘书惊讶于这个叫卫莱的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短短几分钟内让董事长拍板超市的经营权？
“好的，温董。”
卢松就是综合体的负责人，能把她的名片推给卢松，让卢松主动加她，这事基本敲定，卫莱再次感谢温长运。
这时宴会厅门口那边又是一阵骚动。
秘书看过去，不敢置信：“温董，周总又来了。”
温长运此刻正坐着，看不到是谁，今晚来的宾客里有五六个姓周的老板，问道：“哪个周总？”
秘书：“周肃晋。”
温长运微怔，忙起身迎过去。
卫莱从沙发上站起，也跟上去。
周肃晋淡笑着伸出手，“温伯伯，又打扰了。”
温长运已经察觉到今晚的反常，但还没猜到反常在哪里，他打趣道：“我受宠若惊。到楼上我们喝一杯？”
楼上有贵宾室，清净。
周肃晋：“不喝了。”
说罢，他手往卫莱那个方向递了递，示意她过去，又侧脸继续跟温长运说道：“之前匆忙待了几分钟，她没看到我，不高兴了。这回专程来接人，酒留着下次再喝。”

温长运在懵了几秒后, 突然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儿。原来这个叫卫莱的是周肃晋女朋友。
更让他诧异的是，卫莱有周肃晋这层关系居然不用，自己跑来找他争取超市经营权。
“那有空你带小卫去我家喝酒，家里今年酿了些果酒, 你们去尝尝。”转而又道, “我刚还跟小卫在聊合作, 聊得不错。”
周肃晋进宴会厅时看到了卫莱与温长运坐在一处, 淡笑：“她胆子大, 想法也多。”
温长运也笑笑, “小卫胆识是够大, 人也聪明。”
综合体商场只是运辉集团旗下的一项非核心业务，他从不过问, 都由专业团队在管理。
一般很少有人敢直接拦下他, 就为聊这么小的合作。
卫莱这时走到了周肃晋旁边，她手包的拉链蹭着他手背。
周肃晋从她手里拿走酒杯，今晚敬温长运的第三杯，不过这杯是替卫莱敬, “今晚给温伯伯添麻烦了。”
他微微仰头喝下去。
杯子里滴酒未剩。
酒喝完, 他接上人先行离开。
卫莱却放缓脚步左顾右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周肃晋偏头，低声问道：“找谁？”
卫莱在人群里没搜索到那张面孔：“怎么没看到穆荻？”
周肃晋：“……”
今晚宴会厅的人都知道他来专程接她，也知道了他与她现在是什么关系，可她还必须得炫耀到穆荻脸上去。
“走了。”他款步离开。
没办法，卫莱只好跟上去, “你别走那么快, 等我。”她一把挎住他臂弯，拖住他不让他走快。
众目睽睽, 周肃晋不好多言，便配合着她慢慢悠悠的步伐。这是他耐性的最上限了。
他们没从宴会厅大门走，直接从后门坐了酒店老板的私人电梯下去。
“不是说周肃晋又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人？”福满园的老板刚到外面抽了一支烟，一路进来他们都在议论周肃晋。
穆荻回舅舅：“从后面那个门回去了。”
福满园老板出去不过一支烟的功夫，匪夷所思：“这才来了几分钟？”
穆荻：“来接人，肯定不会久留。”
周肃晋这人不仅冷漠寡言，而且行事低调，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卫莱的虚荣心，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来接人，刚才来的时候他不可能从正门进来，让人一路围观。
她告诉舅舅：“来接的人是卫莱，程敏之女儿。”
福满园老板顿了半秒，“他们什么关系？”
穆荻摇头，她也看不懂了，有个朋友说周肃晋有结婚对象，但今晚周肃晋却一改平时的低调，亲自当众公开了卫莱。
现在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进驻不了综合体了。”温长运肯定把超市的经营权给卫莱。
卫莱从酒店大堂出来还一直抓着周肃晋手臂。
经过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车里的人紧捏车把手，想开门又忍住。袁恒锐听说卫莱今晚出现在了酒会上，他在这里等她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