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均眸光轻轻一闪,又问:“你们到县城来是?”
想到苏叶说她昨晚上才断了两条腿,贺均总觉得他们不是来县城买东西的。
公安局的人都在,苏为就实话实说了。
但事情的前因后果太长,他就只说了昨晚上的事――苏叶家进了三个贼。
赵叙:“她踢断了两个人的腿?”
“只踢了一个人的腿,”苏为顿了一下:“但一条腿踢了一次。”
赵叙:……
也没毛病,虽然是一个人的腿,但也确实断了两次。
贺均问:“她住在江口大队?”
苏为好笑道:“她是我侄女,在家招的婿,当然是住在江口大队。”
贺均眉梢一扬:“招的婿?”
“对,”苏为看了眼安静地站在苏叶旁边的沈彻:“这就是我的侄女婿,是来我们大队下乡的知青。”
沈彻冲贺均微微颔首。
贺均回了一个点头,心中对苏叶越发好奇。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嫁的男人瞧着也不像是普通男人。
“叶子,”苏辉兄妹到了,苏欣跑到苏叶身边,将人打量了下后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苏叶:“我没事。”
苏欣:“那就好。”
她松了口气,眼睛看向赵叙和贺均,只看了一眼,她就像受惊一般地站到了苏叶身后。
“我们去公安局谈吧。”甄局长说了后向贺均确认道:“你们暂时不回云州了吧?”
贺均笑道:“苏同志这样身手的人,千万人里挑不出一个。再走,若再遇到点事,我们可遇不到第二个苏同志。”
苏叶心下一动:“你们要去云州?”
贺均点头:“我们是云州过来的。”
“我们这几天也要去云州,能不能坐一下你们的顺风车?”苏叶道:“路上我还可以保护你们。”
要是回来时,还能安排车送他们回来就更好了。
第39章 039
从县城到云州市可以坐火车也可以坐长途客车, 路上花费的时间差不多,都是五个小时左右。
苏叶还没有想好坐哪一种,但无论哪一种, 都肯定没有坐这种小汽车更舒服。
苏叶眼睛亮晶晶的, 一看就非常想坐小汽车。
贺均略一沉吟后道:“我们大概明天回云州,但也不一定,还需要商量, 商定之后, 如果苏同志时间上合适的话,当然可以坐我们的车去云州。”
就像苏叶说的,她还可以保护他们。
虽然出了今天的事,他们再回云州时肯定会有人来协助, 但有苏叶在的话, 安全上几乎不需要担心。
苏叶以为两辆车上都没人了, 结果回去的时候, 从第二辆车下来一个双手戴着镣铐的中年男人。
苏叶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就算这四个男人手上的功夫很厉害,但在县城里, 在公安局旁做这种事, 也还是太大胆。
她之前以为这四个男人的目的是赵叙, 因为在她参与打斗前,对方很明显是在分离赵叙身边的人。
且对其他人,这四个男人都是采用打架的方式, 唯有在对付赵叙,大块头用了刀。
虽说打架也容易出人命, 但这两者还是有很大不同。
贺均注意到了苏叶打量的眼神,他道:“他是我们从云州追到你们这儿才捉到的人。”
苏叶:“他们是想救他?”
“或许, 但也有可能是杀人灭口。”贺均顿了一下,补充道:“他不是我们国家的人。”
苏叶眉梢一挑:“那四个男人呢?”
贺均:“应该也不是。”
苏叶也觉得不像,这四个男人的身手不像个受了正经培训,而且他们整个人带着血气,在他们手上丧命的人应该不少。
贺均又道:“不过他们的目的应该也不只是这个男人。”
沈彻忽然出声:“还有赵叙?”
苏叶右手边是贺均,左手边是牵着苏泽的沈彻。她扭头朝沈彻看去:“你看出来了?”
沈彻一笑:“很明显。”
贺均也看沈彻一眼:“他们在县城里动手,除了自视甚高外,应该是故意这么做。”
沈彻:“震慑,挑衅。”
贺均微微颔首:“差不多。”
苏泽忽然往前跳了一步,没站稳,跌倒了。
沈彻连忙把他扶起来,一边问他有没有摔痛一边在脑海里回想刚才的对话。
很明显,贺均在这些人中身份是最高的,但为什么那四个男人的目的是赵叙而非贺均。
唯一的解释就是赵叙家世不一般。
这四个男人想杀赵叙为的是赵叙背后的人。
其实赵叙家世不一般这点很明显,他的脸上带着一股自信,仿佛什么都不怕。
贺均回头对赵叙道:“苏叶同志可以说是你的救命恩人。”
沈彻也跟着一起回头看去,瞅着赵叙脸上的骄傲、自信、坦然、无畏,他淡淡地笑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
赵叙先正式谢过苏叶,而后道:“当时我都以为我死定了。”
甄局长道:“苏叶同志这次立了大功,回头组织上一定会有嘉奖。”
苏叶笑容灿烂:“那我就先谢谢组织。”
甄局长微微有些发愣,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客气两下,再说都是她应该做的吗。
虽然有点惊讶,但甄局长很快就当没听到。
人家有本事,特别一点怎么了。
“苏叶同志?”赵叙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厉害,你的功夫都是跟谁学的。”
贺均等人都看了过来,显然,他们也都非常好奇。
“我是天生的大力气,还没碰到过对手。”苏叶道:“至于那些招式是我爸教的。”
赵叙就喜欢看武侠小说,闻言眼睛一亮:“难道你爸是隐士高手?”
苏为被这话逗笑了,而后收敛笑意道:“她爸不是隐士高手,她爸是烈士。”
苏泽听见了,立即道:“我爸爸也是烈士。”
刚才众人都听见了苏泽喊苏叶姑姑,难道苏叶还有个哥哥也是烈士?
众人没有问,但脸上写满了疑惑。
苏为苦笑了下,眼里有悲痛闪过:“是,他们家有两个烈士,一个是苏叶的爸爸,一个让苏叶的亲哥哥。”
贺均等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脸色立马就不一样了,看苏叶的眼神感激中带了些敬重。
“你哥哥是什么时候牺牲的?”贺均问。
“就几个月前,”苏叶道:“他叫苏耀。”
“苏耀?”另外一个年轻男人惊讶道:“三连的苏副营长?”
苏叶:“我哥去世前的确是副营长。”
“没想到这么巧,”贺均道:“你哥哥是三连的,我们是五连的。”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兵?”年轻男人比出大拇指:“你要是去当兵,绝对是这个。”
苏叶笑了笑:“我要照顾我侄子。”
年轻男人:“怎么是你照顾,他妈呢?”
苏为:“她嫂子丢下孩子回娘家了,她妈妈也早早去世了,是她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带着病弱的侄子过日子。”
赵叙疑惑地看向沈彻,眼神写了一句话:你不是苏叶同志的男人吗?
“我虽然是年初来的,但我们是一个多月前才有来往,昨天才办结婚酒。”沈彻苦笑道:“哪想半夜就来了贼!”
“这样啊,”赵叙笑道:“虽然有贼进门,但你们结婚了,我还是要说句恭喜。”
贺均等人也都向苏叶沈彻道喜。
苏叶虽然救了贺均等人,但除了救命之恩
之外,她与他们没什么关系,所以到公安局后,她就去办她自己的事。
民兵们也已经带着那三个贼到了。
甄局长亲自安排了人给苏叶做笔录。
苏叶提到了这三个贼和高珍娘家是同一个大队,直接说她怀疑这三个人是高珍娘家人指使的。
案子涉及到高家人,本就是要找他们来问话调查,更何况苏叶才立了这么大的功劳。
高家人所在的大队到县城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走路就更慢了。
苏叶没打算等,三个贼人的罪名辩无可辩,至于是不是受高家人的指使,公安局会调查。
她刚从做笔录的房间出来,正要离开,贺均就来告诉苏叶他们商定好了,明天上午出发回云州。
苏叶立刻就说要坐他们的车。
约定好明天来公安局的时间后,苏叶就准备离开。
还没走,赵叙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手上提满了东西。
“你救了我们,本来应该更正式的跟你道谢,但我们今天可能会忙得没有时间,只好匆匆买了一点谢礼。”
他把东西递给苏叶。
“你不是说你也要去云州吗,等你去了云州,我们再请你吃饭道谢。”
赵叙买的谢礼都很实在,有粮油,有麦乳精、糖果、蛋糕、罐头,还有一大块猪肉并两只鸡。
他怕苏叶不收,还道:“我买都买了,退也退不了,我们家又不在这边,也没法拿回家吃,你就收下吧。”
苏叶接过东西:“谢谢了。”
这些东西很重,赵叙的手都勒红了。
他笑了笑:“应该是我们跟你说谢谢才是。”
从公安局出来也才刚刚十点,不到吃午饭的时候,但总不好让苏为父子空着肚子回家,苏叶便提议去国营饭店吃饭。
苏为想替苏叶省钱:汁源。由扣抠群以,污二二七五吧一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哪里用得着去国营饭店吃,回家自己做不是一样的。”
苏叶坚持,苏为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到国营饭店后,苏叶点了不少的菜。
赵叙买了瓜子,等上菜时,她把瓜子拿出来,让众人吃。
苏磊一边吃一边道:“想不到有一天,公安局局长竟然会亲自送我离开。”
他们离开公安局时,甄局长亲自来送,还让苏叶不要担心,家里进贼这时他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苏为一个钢镚敲过来:“还不是沾你妹妹的光。”
苏磊揉着脑袋,理直气壮地道:“她是我妹妹,哥哥和妹妹之间能叫沾光吗?”
苏泽歪头看过来:“那叫什么?”
苏磊喂了苏泽一颗瓜子仁:“这叫有福同享。”
相比于苏磊的活跃,苏辉兄妹则有些沉默了。
苏辉其实也想和苏叶亲近,尤其是见识到公安局的局长居然都这么和颜悦色地跟苏叶说话,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递给苏欣一个眼神,想示意苏欣去和苏叶说话,但苏欣眉心微皱,看着桌面,一脸的若有所思,完全没注意到苏辉。
直到苏为让苏叶帮忙给在云州的苏语带点东西去,苏欣才回神。
她关切道:“叶子,沈彻身体也不好,去了云州也要看医生吧,要不要我跟着你一起去,帮你照顾小泽。”
苏辉道:“对,让苏欣跟着你一起,多个人多双眼睛。”
苏叶:“不用。”
苏为道:“是用不着,苏语在云州,到时候去医院让苏语陪着一起就行。”
苏为都这样说了,苏欣便不再说什么。
吃完饭,众人骑自行车回江口大队。
苏叶他们明天就要去云州,像麦乳精这样放得的东西就罢了,猪肉放多天了要臭,苏叶就分成了几块,一家送一块。
苏为家自然有,郑桂花家也有一块,还有就是黄奶奶家。
剩下一块,苏叶留着晚上他们自己吃。沈彻说了,要把上面的排骨剃下来做糖醋排骨。
苏辉兄妹回家后,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郑桂花和苏全。
郑桂花听得又是震惊又是嫉妒,她瞪了眼苏欣:“你们是堂姐妹,怎么她这么厉害,你一点本事也没有。”
苏欣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殊不知郑桂花就是不喜欢她这副沉默的样子,更气了:“又不说话,我看你嫁人后还这样闷不吭声。”
郑桂花抱怨一阵后,苏叶突然轻声道:“妈,苏叶救的人中有两个男人很年轻,看着很有本事。”
郑桂花等人都愣了一下,苏全问苏辉:“你妹妹说的是真的?”
苏辉傻傻点头:“是有两个,有一个还是军人,军衔应该不比苏耀低。另外一个就是给苏叶买谢礼的那一个,应该很有钱。”
苏耀牺牲时是副营长,不比他低,那至少是营长,甚至是连长。
这时苏欣又提起苏叶要做贺均他们车去云州的事:“我想跟着一起去,但苏叶不同意。”
郑桂花激动得转了一圈:“这事交给我,我一定让她带你一起去。”
苏辉打量着苏欣,用一种惊讶的语气道:“苏欣,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会有这个想法。”
郑桂花瞪苏辉:“你这叫什么话,你妹又不傻,难道不会为自己打算。”
苏欣抬起眼睑看苏辉一眼后又垂下眼睑,解释般地道:“我想嫁一个有钱的男人,我想过好日子。”
苏全吐出一口烟:“就怕苏叶不会同意!”
郑桂花:“她要不同意苏欣一起去,我就把事情跟她讲明白,她们是堂姐妹,关系又好,苏欣能嫁个好人家,她也能跟着沾光,不是吗?”
苏全没有说话,他又抽起叶子烟来。就让郑桂花去说,成了固然好,不成也没什么损失,不过……
苏全透过烟圈,看了眼苏欣。他一直以为这个女儿比较呆笨,现在看来,呆笨的似乎是苏辉。
郑桂花还没去找苏叶,苏叶他们就过来给她们家送肉。
以防万一,苏叶还是没有把沈彻和苏泽留在家里。
郑桂花把苏叶夸了又夸,连苏泽和沈彻都没放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叶是她的亲女儿呢。
夸完之后,她提出让苏欣跟着苏叶一起去云州。
苏叶看了旁边的苏欣一眼:“这事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用不着。”
苏欣又低头咬唇。
郑桂花劝了劝,见苏叶实在不同意,竟然说苏欣对赵叙一见钟情,想跟着苏叶一起去云州,也是想跟赵叙多接触。
低着头的苏欣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郑桂花:“妈?”
郑桂花瞪她一眼,而后把她那套苏欣嫁得好,苏叶能沾光的理论告诉苏叶,让她帮忙。
“你放心,她回来的车票我们出,不要你给钱。”郑桂花道。
苏叶笑了:“苏欣,你别怪我说我不好听。相信你也看得出,赵叙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就算我让你跟着一起去了,你觉得他就会喜欢你?”
苏欣的脸瞬间红得要燃起来似的。
郑桂花脸色也不好看:“叶子……”
“大伯母,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沾这个光,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
说完,苏叶就站起来,拉着苏泽的沈彻也跟着站起来。
郑桂花是真的很生气,送都没送他们。
他们走到半路,苏欣又追了上来,红着眼睛跟苏叶道歉,还道不是她喜欢上赵叙,是郑桂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起了这个心思。
苏叶不在意是谁的主意,反正无论是谁,她都不会答应。
下午,郑桂花来找苏叶,说她中午是着急了点,让苏叶别和她计较。
“苏欣没你聪明又没你能干,你现在都嫁人了,她还一点消息都没,我一听说她自己看上一个,条件又那么好,就想撮合他们,倒忘了他们之间的差距。”郑桂花把她事先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你说得对,就算苏欣跟着一起去了,人家也看不上她。”
沈彻在旁边教苏泽写字。
苏叶抓了瓜子出来吃:“大伯母,之前你要介绍给我的那个呢,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介绍给苏欣呗。”
郑桂花嘴角一僵,怀疑苏叶是故意说来让她难堪,可苏叶的神色偏偏真诚得很。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我倒是想,但这么久过去,人家早就和另外的女生定了亲。”
苏叶啧了一声:“那真是可惜了。”
郑桂花:……
贺均他们是八点钟出发。
苏叶他们六点半从家里走,七点半就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多了不少的人,其中还有人不信苏叶一个小女生能这么厉害,要和苏叶交手,然后被苏叶一招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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