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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长安如昼)


孟怀和严子众自觉退了出去。
扶诺化作人形将那道服试了试, 魏听云针线好,这道服被她收了腰,但裙摆却改大了很多, 也多了些层层叠叠的绸布, 穿上后根本就看不出来后面有条尾巴。
而那顶帽子做得更是合适, 戴在头上很稳,正好可以将两只猫耳朵遮住。
扶诺担心地问:“外面风大, 不会吹掉吗?”
魏听云:“我给你别几个别针,只是风大,头发编在后面如何?”
扶诺转过身:“那就麻烦你啦。”
昨个儿夜黑看不真切,扶诺惊惧自己的人形又很快变了回去,所以没发现她的头发居然不是普通的黑色和深棕色,而是一点浅浅的银灰。
披散的时候像是星星一样。
扶诺也没想到自己的头发会是这么个颜色,但她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只猫妖的事实,头发是这样就很普通了:“幸好,我还以为会是黄白色的呢,那样就很像少年白了。”
魏听云担忧地问:“需要我给你再做个帽围吗?”
“不用啊。”扶诺看着那长长的一个小辫子垂在身后,非常喜欢,“发质这么好呢,多好看啊。”
“万一有人……”
“我喜欢就好啦。”扶诺不在意道,“做什么要去关注别人?”
魏听云愣了一下,而后轻笑:“也是。”
工甲车此时也进了城,在路上颠簸了一晚,大家都有些疲惫,便找了家客栈暂时落脚。
也没谁缺钱,都是各自一个房间。
扶诺一直都是原型在车上睡觉,早就习惯了,所以这会儿精神得很。
一进房间她便将耳朵放在门口听了听,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没什么危险这才坐下来,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面平时出去玩时淘来的镜子摆在窗前,找了个好的打光角度。
然后将自己帽子小心翼翼取下来。
昨天吓到了没能仔细看,现在一看还怪可爱的,难怪以前人家会喜欢买个什么毛茸茸的耳朵玩。
她越看越喜欢,想到自己的小尾巴,又站起来悄悄将那小尾巴给放了出来。
之前看过岁沉鱼的九条大尾巴还觉得特别羡慕,特别舒服,这次自己也有了。
她的尾巴没有岁沉鱼那么多也没那么高,但是也不小。
毛比原型时候要多,像个乳白色的超大鸡毛掸子。
她摸了摸,又滑又软,好舒服~
简直是爱不释手。
岁沉鱼是怎么做到那么自然把自己的尾巴露出来的,她没有这种勇气,还是自己偷偷看看就好啦。
晃晃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扶诺忍不住在镜子前转了几个圈。
“没想到人形跟我以前长得也一样啊。”她嘀咕,“这是有什么渊源吗?”
挺好,如果真的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过一辈子,她会难过死的。
在镜子前又转了一个圈,背过身时她忽然发现光被挡住了不少。
再回头就被窗户前巨大的黑影吓了一跳。
原本空无一物的窗口这时坐着一个身穿淡白锦衣的男人,他长腿轻轻挂在窗沿,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她身上。
“………………”
扶诺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我是谁?”岁沉鱼没有往前走,他依旧坐在那里,似笑非笑道,“前些日子不是日日夜夜都在找我,现在我来了,你又不想见我了?怎的如此容易变心呢?如今倒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那谁能有你能变。”
扶诺默默扯过裙摆,将自己身后的尾巴遮住,又去看被放在窗边的帽子。
她有种直觉,这会儿过去拿帽子会发生不好的事。
于是她干脆不动,遮好尾巴后抬起头:“我哪知道啊?毕竟您身份多。”
“我该叫您界主呢,还是师尊,还是兔妖?”
岁沉鱼不答反问:“你想叫我什么?”
扶诺摇头:“什么都不想叫。”
“你在生气。”
“没有。”
“那就是有了。”岁沉鱼放下其中一条腿,垫在地面,视线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一会儿又看着她的脑袋,“在气我。”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事情?当着我的面都能跑?”
扶诺直咬牙。
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找到,但却不知道会这么快被找到。
这人到底是狐狸还是狗?
她侧过身问:“那您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岁沉鱼说,“不是说了,想跟着你。”
“我没有您要的那些乐子。”扶诺明明白白道,“也不想成为您的乐子。”
岁沉鱼皱眉:“我何时说过你是乐子?”
“我不是乐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扶诺说,“先是界主,后是大妖,最后还是个素未蒙面的小妖,如果没有宣阙你还要骗我到何时?”
岁沉鱼站起身来,虚虚倚靠在窗边:“我若真要骗你,你觉得哪一次你能察觉出来?”
“整个三界这么多年至今都无人知晓我便是昊陵,只你一个。”
扶诺越听越气:“那我还得感谢你的恩赐?”
她音量也随之提高:“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只给我一个人提醒你的身份?那你为何不骗我呢,将我当做三界的任何人一样,再骗个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这次岁沉鱼却没那么快说话,那双浅瞳里却没有过去那样散漫的笑意。
虽然是青天白日,可他的那个位置背着光,与他身后刺眼的日光比起来,甚至是藏在了阴影里。
许久后扶诺像是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扶诺。”
说实话,这么久以来扶诺听到岁沉鱼叫自己名字的次数非常少,少到几乎每一次她都能铭记下来。
他更多时候都是笑意盈盈地叫自己猫崽。
扶诺没说话。
“我不会骗你。”他说。
“可你骗了。”
岁沉鱼无可辩驳。
猫崽一向都很聪明,不管是作为岁沉鱼还是作为那只兔妖,从一开始他就露出了破绽,他知道她会察觉,却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
他不骗她,可他也不骗自己。
不想让她真的离开沉山,也不想让她真的跟宣阙出去,不管是任何目的。
只是他找不到理由和立场,所以他无法面对。
扶诺已经背过了身:“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连那假惺惺的您都不用了。
岁沉鱼默了默:“那我想看到你该如何?”
“???”
扶诺震惊地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我在沉山一次又一次地问你,唤你,你见过我一次吗?”她气笑了,“现在你跑到苍北说想见我,说给谁听?为什么你想见我时就可以随时随地闯进来,不想见时就只口不答?”
她气急攻心,一时之间口不择言:“岁沉鱼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是…
岁沉鱼怔了下。
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被人如此说过,没人敢,也没人愿意,更不提说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了。
这世上也只有扶诺了。
而且被骂后他居然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甚至有点高兴。
在她眼里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才会这么生气,他记得猫崽说过这世上的人其实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好ι兲??好活下去的前提。
岁沉鱼看着她起气红的脸,好一会儿后忽然笑了起来。
只她一个,也只能她一个。
其他人都不行。
那种发自内心地想笑,越笑越止不住。
骂完人后的扶诺觉得自己有失偏颇,她跟岁沉鱼之间不算朋友不算家人,如今再怎么算也是只师徒身份,这话好像不该自己说。
她一时愣怔,居然真的不知道岁沉鱼在自己这里算什么。
可她就是生气,现在又被笑得莫名:“你笑什么?”
她知道岁沉鱼这人笑的时候有很多种,或许是气急了,可是现在这模样好像又是很高兴,别是被骂疯了吧?
岁沉鱼含着笑望着她:“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为什么不想见你,明明不想骗你却要骗你,为何你跑了还要千里迢迢来找你。”
扶诺更加莫名,自己还能打通他的任督二脉不是?
“为什么?”
“因为想见你。”
“我之前说的话很难理解吗?”扶诺瞪着他。
岁沉鱼从阴影底下走出来,那张比阳光还要耀眼的脸上还有没有散去的笑意,他走到扶诺面前,想要伸手,见她往后退了一步后,那手便停在空中。
她这次是气狠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放下手:“好。”
他说:“我错了。”
“你不愿见我,那我不出现在你眼前。”他垂下眼柔声问,“直到你想见我。”
“这样行吗?”

第65章
听完这话, 扶诺定定的看了他好久,直到现在她才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传说中的大妖,不懂他的一时兴起不懂他的忽然示好, 更不懂自己在他那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忽然吐出一口气:“不用。”
岁沉鱼眼里露出些许不解。
扶诺肩膀松弛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然后学着过去魏听云和孟怀那样,郑重地朝着面前的人行了一个大礼。
岁沉鱼眼神骤然变得幽深, 胸膛起伏:“起来。”
可扶诺充耳不闻, 依旧拜了三拜, 却未直起身子:“过去是我年幼无知莽撞, 在很多事情上对您多有无礼之处, 我很感谢这些时日以来您的照顾和帮扶,若是您还愿意认我作徒弟, 那我还敬称您一句师尊, 若您不喜,那以后我便同其他人一般称您前辈。”
岁沉鱼笑不出来了。
扶诺继续说:“如果您需要我做什么,扶诺能做到就会做, 以报答您。”
“也没有您想不想见或是我愿不愿见您之说,您只管按照您的喜好来。”扶诺语速不急不缓, “不必顾虑我……”
“扶诺。”岁沉鱼沉沉打断了她的话。
房里的温度骤然凉了下来。
“起来。”他又说。
“您还没说要做什么选择。”
岁沉鱼一字一句:“我让你起来。”
“好。”
岁沉鱼皱眉:“我不是……”
但扶诺已经缓缓直起了身子, 那双清亮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怒意了,却看得岁沉鱼心一寸寸发凉,他情愿此时猫崽跟他生气跟他闹, 却不愿看着她什么都不在意。
她有多厉害, 即便是在陆怀朝和宣阙面前, 也永远自我有度,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规矩有所限制。
可如今却将这规矩用在了他身上。
这么多年来, 岁沉鱼从来没有如此语言匮乏的时候,他喉间轻动:“你可以气我。”
“不敢。”扶诺摇头,“也不想。”
她抬起头:“我记得在人界时您曾说过,不要因为任何人内耗自己,那是特别愚蠢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再变蠢了。”
“谁说你蠢?”
“你们没说,但你们的确是这么做的。”扶诺轻声道,“从在界中遇到您到现在,我遇到每一件事时您基本都在我身边,一直以来我对您没有任何隐瞒,您也知道我对其他人的看法和态度。”
“我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三五个能说话的好友、能吃能睡、高高兴兴自由自在安稳过这一辈子而已,为了这些我在所有人身边周旋,这些您从头到尾都知道不是吗?”她一错不错地看着岁沉鱼,“可是我猜不透您。”
“如今我也不打算要瞒着您,您是这些人里的例外,所以我特别信任您,您说带我回家我信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直都认为沉山是您留个给我唯一的家,您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记得您,所以我可以带着您去任何我去的地方,甚至就算以后我想要去游历也是想过要带着您的,我曾认为您是我唯一的家人。”
岁沉鱼那双浅瞳里像是映了很多眸色,流转许久:“曾?”
“是。”扶诺点头,“过去的几个月您说要闭关不见我也能理解,可在您变成兔妖又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又不理解了。”
“您明明看得到我在沉山做的那些事,我带去的每一件东西您都在眼睁睁看着它们腐烂被丢掉,听得到我说的每一句话,您自然也知道我是想见您的,可从始至终您都没有出现不是吗?”扶诺停顿了一下掩饰自己干涩的嗓子,“是您亲口说的,那不是您的家,您不要跟我一起走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没有让自己哭过一次,现在也不想,她眨了眨眼继续道:“就算您现在出现说想要见我,但下次呢?”
“下次您再一时兴起变成鹿妖,又或者变成其他仙士普通人,我又要一次次的区根据您给我那些提示一点点的猜吗?”她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猜呢?”
“我现在不想猜了,您想做谁就做谁,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心里想什么那就想什么,这样您好我也好不是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扶诺嗓子有点发疼,她上前一步,拿回了自己放在窗边的帽子戴上,随即打开后面的门:“您曾经说过只要我活着就随便我去哪里,如今我也是这么想的,您去哪里都行不必过问我,而我也会按照您说的,好好活着,您赶路辛苦了,就暂且歇在这儿吧。”
说完她便迈步出去,还细心将门合上。
这次她走出去了很远岁沉鱼都没有跟上来。
扶诺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牛逼极了。
对这天上地下唯一一个上古大妖说出这种话来,好样的。
把房间让给了岁沉鱼,她原本想再去开一个,但为了防止再有哪个神经病忽然闯进房间,想了想她还是去敲了魏听云的门,毕竟不管是哪个神经病,都不会想来这里的。
魏听云看到她有些诧异:“诺诺?”
“我不想自己睡。”扶诺化作原型跳到她怀里,“可以跟你挤一挤吗?”
魏听云虽然有些疑惑,可却也没拒绝,将猫抱上床去。
扶诺上了床就自觉蜷缩成一团,蹭啊蹭,把眼泪都给干了。
徒留岁沉鱼一个人的空房间内温度一降再降,那日光照下来都照不热他冰冷的指尖,忽然砰的一声,也不知是不是风吹来将窗给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他站在似是而非的黑暗里许久后指尖才像是有知觉一般僵硬地动了动,幽深的视线落在扶诺方才待过的位置,有些许的笨拙和不解。
在过去不知多少次的轮回里,他自虚无中来又回归虚无,不管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记得,更不会有人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起初他从动物那里学会如何求生;
自偶得陨落神明的神器成妖后,又去跟周围那些凶兽学如何做妖;
后来化形,又穿梭在那血腥残恶的战场上学如何做人;
那些神器能吸天地至灵至恶,很多年里他都在混沌中与这些东西缠斗,待重见天日时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善是恶,更没人告诉他该如何分辨;
别人看不见他,他自然也不会去看别人。
他习惯了世界里只有自己,也只会有自己,其他人如何都与他无关,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
扶诺的偶然出现让他觉得新鲜有趣,所以他可以放任自己去纵着她、给她好的,他自诩从未骗过她什么,她想知道的都没有任何隐瞒。
原本在她第一次问起时他就要说自己是岁沉鱼,可她愤愤地说沉山那个大妖要把她饿死,那瞬间他迟疑了。
她一一打破了过去的那些习惯,让他不明所以不知所措,掌控不住。
他下意识想跟从前一样,自己消化完这种落差和转变。
她每七日回来说的那些话他的确都他听着,越听心越乱,只能夜间趁着她睡了便出来看看她的识海。
待她离开,便守着她留在桌上的那些东西将下一次要给她的修炼之法写下来。
如此往复。
可还没消化完她却又一次打破了这点规律,他不想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不仅是她,所有人都在试图打破这个规律。
在做出选择前他却被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推着向前,如同过去那般凭着本能直觉做事。
直到她站在那里朝他规规矩矩行了三个大礼。
他脑海中那根弦忽然间就断了,原本理不清的事情又开始变得一团乱麻,搅得他不得安宁。
可还是没人告诉他,该如何做。
但她不高兴了。
虽然说着随便他想如何,可她就是不愿意见自己。
自以为是。
猫崽是这么说的。
其实也未尝不对,过去他只有自己,他以为不了任何人,也无法共情。
原本只要自己高兴合意就好,可真的寻到了这里见到了她了,却又不是想象中那样。
看到她发红眼眶中的平静,听到她略沙哑的声音,他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合意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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