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救世主(4545)

“哎……”因为那很危险呀。
瑟娜伸手呼唤，想要阻拦她，洛璃头也不回，反而加快了脚步。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
瑟娜对着空气轻轻解释，也不知道是在解释给谁听：“舞台都搭好了，我这个“主角”总不能临时不登台吧。”
深蓝色英短猫跳到她头上，不屑地“喵呜”了声。
奥都的五月，是会清爽些，更何况昨晚下了雨，雾气被洗尽，天空有种澄澈之感。
郊外石榴花新沾了雨露，在清晨里随风飘摇。
一群马车停在城郊外，三三两两的学生百无聊赖的在打发时间，有高年级的女生抱怨道：“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集体活动，居然让所有人等。”
“早就猜到了啊！有什么好意外的，人家是红王座……恶女呀。”
“可是！王太子不也在这儿等着，没迟到！”
“她凭什么那么特别。”
摩耶本来阖眼正休息，听到那些学生拿瑟娜来议论，把他捧起来，拉踩，只觉得心中火大，他一个眼神过去，那边顿时噤声：“吵得要死！”红眸里满是慑人的魄力。
所有等待出发的学生，顿时安静如鸡，连闲聊的也没有了。
直到太阳把石榴树上的露水蒸干，只留下浅浅白色水痕，所有师生等待的“主人公”才姗姗来迟 ，她甫一露面，就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那是一头比木炭还乌黑的头发，清秀的容颜，说是失了血一般苍白的面色也不为过，明明日头已经到了盛时，看着她仿佛就有一种清冷之感。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露了个面，咳嗽了两声，又缩回行辕里了，连个道歉也没。
领队老师戈尔德也不由心中嘀咕：这狮心家的千金，是来救灾，还是来拖后腿的？
摩耶眉心一拧，有些烦，看到她这副病弱之态，也许是习惯，他居然不由自主的担忧起来。
“艹”他低低骂了声。
摩耶大步走向瑟娜的马车，走到一半，他回头看向领队老师：“大家可以出发了，难道还要等到太阳落山不成？”
戈尔德教授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对，同学们，我们该出发了！”
学生们陆陆续的上了马车，摩耶走到瑟娜的马车旁，无视车辕上的车夫，一脚跨上马车，拉开行辕车门。
车厢内，瑟娜靠在洛璃身上，艰难地皱眉。
她的头疼来得是一阵一阵的，一时有所好转，一时又剧烈发作。
“怎么？”瑟娜一抬眼就看到了摩耶，“这次你也去？”蔷薇大剧院的那个夜晚，心中一闪而过的某种怀疑，再次浮现。
摩耶不答，走进车厢，坐到她旁边。
他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果然，有点发烧。
摩耶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病，明明准备杀了对方，又何必关心她有没有发烧生病呢？
“踏哒踏哒哒！”车轮转动，马车开始前行。
她的面色苍白，唇色却烧得艳红。
他双手交握，一言不发，身上的龙血之气却一点点蒸腾，如丝如雾，渗入对方的皮肤。
瑟娜觉得自己舒服了些，她坐了起来道：“谢谢。”
两人没有交谈，一个看向窗外，一个闭目休息。
唯有马车在“踏哒踏哒哒”的奔驰，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
前方传来一阵吵闹。
摩耶皱眉，大步走了出去：“怎么回事？”
有人连忙抢答道：“前方有几个倒在路边的遭灾难民，大家正在讨论要怎么救治。”
“让开！”
奥克兰第一学院的学生们，本来看热闹似的将几个难民团团围住，近乎密不透风，此时，听到王太子发话，连忙让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小道。
眼前的几个难民一共有七人，其中五个大人，两个孩子，俱都面黄肌瘦。
他们徒步走到这里，又累又饿，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只有一名男孩，嘴巴一开一合，看上去已经的有进气，没出气了，却不停无声道：水、饿、水……
摩耶视线从左到右，扫了所有看热闹的学生一眼，将他们的长相记在心中。
他面色不喜不怒，平静地道：“水，谁去准备？”
戈尔德教授这才指挥得动学生们，组织大家去准备了七人份的水和流食。
这次救灾活动是内部推荐制的，因为有额外学分，来的人从一年级到七年级，各个学院的都有，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非富既贵。
优茜在很远的地方，根本挤不进去。
她看到摩耶一下子就把队伍指挥好了，心中不由暗暗佩服。
“约克郡那边是什么情况？”
摩耶也不着急，等到难民们喝过水、填饱了肚子，才蹲下来询问那边的情况。
“是疫病。”
这话一出，围在难民身边的学生们纷纷退后了几步。
摩耶看了他们一眼，才回头问那难民道：“你的手，也是感染所致吗。”
那男难民面黄肌瘦，手指头却肿的跟小萝卜似的，颜色隐隐有些发青，摩耶在右手覆盖了一层龙息，也不嫌脏，拿起他的手，就放在眼前观察。
摩耶的语气平静，显得有些无情，男难民脸上却浮过感激，艰难地点了点头。
“传染源是什么？”
男难民苦笑，指了指身旁其余人道：“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家人，和我同吃同住，”他抬起另一只手示意，“只有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得病？就是说患病就患病了，代格比郡很多人得了这种病，甚至比我更严重，全身都肿胀了，大家都说“那儿”被恶魔诅咒了。”
“所以很多人都逃了出来。”
摩耶放开他的手，看向其他难民，若有所思。
他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对周围吩咐道：“把他们安置好。”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斯托.莫雷挣扎地坐了起来，看着摩耶的背影，问道：“他……是谁？”语气有些感激。
现场的学生也许是从众心理作祟，此时也不害怕被传染了，争先恐后，答道：“那是王太子，摩耶殿下。”
“恶魔的诅咒？”
瑟娜问优茜：“那个灾民是这样说的吗。”原作又有偏差，她快要习惯了。
优茜连连点头，语气有些崇拜：“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摩耶殿下真的很有风范，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也觉得，他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的统治者，让人忍不住想跟随。”
瑟娜撩了下她头发：“这就想跟随了啊，那我呢？”
“啊？”优茜有些愣，“我没往这方面想过耶。”
瑟娜笑了：“我好歹是北地三郡唯一的正统继承人，论直隶土地，可不比王室的差多少，你居然说没想过。”
“哎？”优茜晃了晃她胳膊，“你别开玩笑了，你不会真的想干嘛吧。”
"你都说开玩笑了，"瑟娜看向窗外，“我能想干嘛呢？”
突然，她脸上微微一怔，示意优茜看外面：“那人是不是光明圣子，加尔.霜权？”
听了瑟娜的话，优茜探头去看。
她声音里透出欣喜：“真的是耶！”
远处，一个系着眼罩的男人徒步走来，他行走自如，眼睛上长长的系带，在身后随之舞动。
加尔.霜权走到板车前，用手拨开一群围观的学生，他隔空检视了番，抬起手，朝着板车上的难民们释放了个圣光术。
圣光术白茫茫的柔光闪过，其他难民的脸色红润了些，斯托.莫雷肿胀发绿的手指头却没有一丝好转。
“你是谁！”
“不长眼睛啊，推什么……”
奥克兰第一学院的学生有些不满，转身看到加尔.霜权的时候，抱怨声却微弱了下去。
这人的通身气质，凛然而圣洁，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在下加尔.霜权。”加尔.霜权的声音好听：“虽然确实看不到，但不妨碍我救人。”
一个女生靠近他，有些热切：“请问……您是霜权家的，圣子？”
加尔.霜权点了点头，神态温和。
众人背后，一个男生鬼祟的嘀咕道：“嘿！才来一个“恶女”，又来一个“圣子”，红王座了不起啊，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加尔.霜权脚步一顿，没理会对方的话，问道：“狮心家的小姐也在这儿吗？”
旁边的女生不情不愿地点头。
加尔.霜权笑了笑：“看来待会要去拜访一下。”
他走到马车前，驻足，朝车夫微微点头。
“瑟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加尔.霜权的声音，瑟娜掀开帘子，走下马车，站到他面前，道：“真巧，我们要去代格比郡，你也是？”
加尔.霜权点了点头：“听闻那边发生了灾殃，我想去看看，尽可能帮些忙。”他走到瑟娜身前，“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没问题吗？”
日头正昳，她气色如纸，却轻轻一笑：“一点小问题而已，没看到你的马车，你是准备徒步到代格比郡？”
“是的，”加尔.霜权侧耳好像在听远处的声音，“我正在修行中。”他走到瑟娜旁边，“对治愈疾病，我还是有一点自信的，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不知为何，加尔.霜权身上的光明之力，让瑟娜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她不动声色间把手收束在身后,道：“不用了，已经专门医师看过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要重视身体！手伸出来。”
加尔.霜权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味道。此时，优茜也在旁边劝道：“试试嘛，你看看你，脸色那么差。”瑟娜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了。
这种危机感曾多次带她脱离险境。
她脸上轻笑一收，退了一步，遵从直觉。
“不，我不想。”
加尔.霜权伸出手，正准备做些什么时，突然侧过头：“你好，王太子殿下。”加尔.霜权六点钟方向，摩耶就站在那儿，眯着眼眸，打量他们。
闻言，摩耶缓步走到瑟娜身边：“加尔.霜权，好久不见。”
“冈纳斯那边发生叛乱了吗？你回来奥克兰，真难得。”
加尔.霜权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淡漠平和：“神国一切皆好，光明神谕指引我回到故地，我谨遵神令，仅此而已。”
他再次向瑟娜伸出手，指尖浮现莹莹微光：“光明之力会容纳一切，你把心放低，试着承受就好。”
瑟娜毫不犹豫，她钻到摩耶身后，直接把王太子当成肉盾。
空气中，绽放华彩的光明之力、混杂龙血的鲜红斗气碰撞到一起，加尔.霜权皱眉，未知法术的光明之力不甘地闪了闪，终究消耗一空。
加尔.霜权抬起手，还要动作，摩耶淡淡道：““圣子”阁下你再继续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我会向霜权家去信问清楚，你这是在代表霜权向奥克兰公然宣战吗？”
“不，没有这回事。”加尔.霜权收回手，语气平和，“那只是治愈法术而已，我不过是看不惯别人受苦，倒是不明白，王太子殿下您突然插一手，是想做什么。”
摩耶想了想，退后一步，让出身后的瑟娜。
如果这里的冲突加剧，她的死亡，加尔.霜权就更脱不了关系。
“你怎么想？”摩耶问瑟娜，让她自己选择。
瑟娜道：“加尔.霜权阁下，我已经拒绝了你的“帮助”，明白吗？”
她气色不太好，身材也单薄，眼中闪耀的明锐意志，却令人不敢小觑。
加尔.霜权沉默了良久，才点点头，退后了一步，语带遗憾道：“好吧。”他走前留下一句话，“既然大家的目的地一致，都是代格比郡，也许我们还会相见。”
瑟娜看向他徒步远去的背影，不由深思，蔷薇大剧院幕后的人会是加尔.霜权吗？如果是，他的动机是什么。
刚刚的法术在试探什么？

第42章 末日姬
领队的教授们商量了下，决定分出两个护卫，将这些灾民就近送往最近的一个神殿，接着，大伙儿生炊，用过晚饭后，就继续出发。
马车队继续前行，荒野上，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直到黄昏来临，这只队伍终于抵达了代格比郡，从城郊开始，农田、荒地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三五成群逃难的灾民，他们不少人显然已被感染，身体肿胀、浑身发绿。
奥克兰第一学院最闹腾的学生，此刻也渐渐没了声音。
车队是从东门进入城市，他们本以为郡城里的情况会好些，结果，城里的惨状更是触目惊心，城里的街道根本没人管理，时不时就能看到腐烂发绿的躯体，这几乎是一座死城。
饿殍遍地。
很多学生此时已经趴在车窗吐了起来，瑟娜面色难看，倒是还勉强维持风度——
她的承受能力，明显比其他学生高出一大截。王都下水道里那个地窟的场景，偶尔会在梦中重现，那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更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
摩耶倒是神色如常，对这座城市的治安官非常不满。
暮色日渐昏暝，给代格比郡城穿上凄清、孤寂的画皮，天边盘旋的秃鹫、偶尔会伏击而下，食死人肉。
此时，戈尔德教授用力拍了下手掌，大声道：“救援地点到了，今晚我们宿在鸢尾花伯爵城堡，这是西尼尔.欧恩大法师特意出借的，你们注意好自己的状态！我们是来救援的，不要再给这座千疮百孔的城市添麻烦。”
学生们的呕吐声稍止，马匹唏律律的叫唤，车轱辘轮又开始了转动，不一会，车队就从黄泥地驶到了青石板路上。
这座城市的格局明显是模仿王都规划的，西城是贵族老爷们的专属，城主府和治安官的官邸都在这块片区，鸢尾花伯爵城堡位于西城近郊，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庄园，建筑风格很奥都。
城堡管家领着两个仆人慌忙把黑铁栅栏“哐哐哐”的打开，上前迎去：“老爷们，你们可算到了，再等几天，我马丁可就待不住咯。”
瑟娜走下马车，眼眸带着笑意，和自称马丁的管家对视了一眼。
戈尔德教授问道：“现在城里的情况如何？”
管家马丁哀嚎：“惨啊，这里是真的惨，偌大的城里，只剩一成不到、无处可去的人还留在这儿，其他人早就跑光了，实不相瞒，要不是老爷的吩咐，我一早带他们两个跑了。”
戈尔德教授笑笑安抚道：“辛苦了辛苦了。”
进了城堡，学生们陆陆续续下了马车，在两个仆人的领路下，分配好了未来几天的房间。摩耶和教授们站在一块，边走边问道：“疫情的源头搞清楚了吗，恶魔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他注意到花园里摆的几个大西洋棋的雕塑，却没有留意，暮色下，花园大部分的泥都很新，草地的那种刚翻新过的痕迹。
管家马丁陪着他们。
马丁叹了口气，真情实意道：“哪里知道呢，源头怎么查也查不出来，“恶魔的诅咒”这个说法，是五天前流传起来的，原因是这个疫病根本就没有任何传染规律，比起“病”来，更像是异变。”
“城里突然就盛传起了这个留言：这次的疫情根本不是疫病，而是恶魔为了建立地上神国，在提前挑选子民，收割灵魂。”
“城里也有些小伙子是故意留下来的，说是要皈依魔鬼呢。”
摩耶神态高傲，唯独此时嗤笑了声，满是不屑。
瑟娜浅浅皱眉，问戈尔德道：“教授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天色已暗，戈尔德抬头望了眼天际，道：“好好修生养息一晚上，明天开始，我们要分配救援物资，还要寻找疫病源头。”
大家各自回到自己房间内。
瑟娜身后跟着洛璃。
洛璃整理行礼，把整个床上的用品都给换了，才满意地拍了拍手：“你说的那个人真的会行动吗？”
嘘！瑟娜左手食指轻轻靠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在纸上写道：我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行动，但我不能坐以待毙。
让对方看罢，瑟娜将这张纸放到蜡烛上。
牛皮纸燃烧了起来，灰白的落烬只在空气里留下一点烧焦的味道。
第二天，天刚亮泛起鱼肚白，雄鸡打了第一声啼鸣，她就睁开了眼睛。
瑟娜来到庭院。
此时，奥克兰第一学院的教授们，正在清点待会要发放的物资，她朝管家点了点头，向戈尔德教授要了份物资清单，摇晃着羽毛笔，帮忙计算了起来。
等所有物资清算好，学生们也按时在庭院集合完毕，老师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护身石。
戈尔德教授道：“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个疫情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目的是从源头解决这次疫病，但你们不一样，你们需要在救灾的同时，学会保护自己。”
他举起手中的护身石示意：“这上面附有结界，一定要佩戴好，这个“病”是怎么传染的，谁都不知道，所以，你们一定要做好防护工作，你们也不想还没拿到积分，就提前病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