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法师她重生之后 (绫也)

埃利乌斯默了默，认真对希尔说：“我想要学会更多东西，等母亲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她很清楚，赫蒂彻这次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像以前一样，顶多五年就回来。统一了南大陆之后，还有“地下”的事情需要处理。
埃利乌斯想让自己尽快变得强大起来，能够独当一面。
“赫蒂彻知道你这么想，肯定会很高兴。”希尔面带笑容。
埃利乌斯确实很像赫蒂彻。
有埃利乌斯在，福金那孩子也能轻松一些——
然而，她们从来没有问福金的意愿以及想法，都将期望放在埃利乌斯身上，埃利乌斯本身也争气，埃利乌斯小的时候就已经展现了属于继承人的潜质。
埃利乌斯太过耀眼，几乎完全遮去了福金的锋芒。
福金捧着书前往一间房间，在那里，已经有老师在等待了。
她和埃利乌斯的老师都是由赫蒂彻和希尔把关过的，这些老师更是赫蒂彻建立的学校出来的优等生，都是女性。
福金忽然想到今天埃利乌斯将正式接触政务。
自己好像永远追不上埃利乌斯的步伐。
明明学习的是一样的课程，自己却比埃利乌斯笨拙。尽管周围许多人都在夸赞她，她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认为周围的人都在“哄”她。
比起几年前执拗的自己，她已经释然一些了。
因为希尔曾经特地找她谈过。
希尔问她：“你想跟埃利乌斯获得共同争夺皇帝的位置吗？”
老实说，福金当场就被吓到了，心脏鼓动着，第一时间慌乱地否认：“不、不是的……”
可是，她又说不出反驳的理由，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这么期待着。
希尔安慰她：“就算有这种想法也不会有人讨厌你，不管是我、黑格还是赫蒂彻都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如果你能证明你比埃利乌斯更适合成为皇帝，那么，你就能越到埃利乌斯的面前成为赫蒂彻最满意的‘皇帝候选人’。”
福金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冷静想了想，还是说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落后埃利乌斯……我无法讨厌埃利乌斯，埃利乌斯是这个世界最在意我的人，我不想因为我想要争夺那个位置令埃利乌斯厌恶、反感。”
希尔说出了一个福金都不敢相信的事实：“只要你正当地与埃利乌斯竞争，埃利乌斯就不会讨厌你。”
“为什么？那个位置本就是她的东西。”
希尔却笑了：“我们问过埃利乌斯这个问题，埃利乌斯说，她现在还不是皇帝，又哪来‘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埃利乌斯并不排斥你会与她竞争。”
福金的心情变得复杂，沉默了一会，又问：“埃利乌斯真的有那么像母亲吗？”
“嗯，很像。无论是外貌也好，还是性格也好都与赫蒂彻极其相似。”
听到这样的事实，福金被打击到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要是我也像母亲就好了……”
希尔问她：“你好像不关心你的父亲？”
福金的神情没有变化，语气有些疑惑：“父亲？那重要吗？我有姐姐和母亲就好了，姐姐都没有想过父亲，我为什么要去想父亲的事情，父亲只是为了诞生我和姐姐的工具不是吗？”
从这里，福金不再称呼埃利乌斯的名字，而是称呼埃利乌斯为“姐姐”，潜在就是在强调埃利乌斯是家人。
“你说得对。”希尔先是表达了认同，又接着说，“就算不像赫蒂彻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就是你啊，你是独立的个体，你不需要刻意让自己像谁，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变成谁。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了，不要给自己施加太多枷锁，保持‘自然’就是‘爱自己’的最好方式。”
“如果没人爱你，你就爱你自己。”
听起来很简单，又好像很复杂。福金当时是这么评价的。
当时的她并不太能理解其中的含义，随着她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看的书越来越多，她就逐渐能够理解了。
——与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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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过去, 肯维西特帝国顺利占领南大陆。
期间，遭遇了不少反抗的声音，都被肯维西特帝国以“意图破坏团结”为由, 全部抓起来, 并杀死了反抗最激烈的头领, 甚至放出这些人试图破坏高墙的消息，在他们被处刑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同情他们。紧接着，肯维西特帝国发出召集, 专门组织了对抗“地下”魔物的队伍。
整个大陆的人都被号召吸引, 南大陆的人也都如此。即便还有反对肯维西特的人, 都被周围的人否定并且举报。
举报的人都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地下’魔物, 肯维西特帝国也没有把我们怎么样不是吗？”
当然，其中有肯维西特帝国刻意推动。
还剩下四年时间，“地下”就要开启了,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黑格面前摆放着长生魔药以及“长生之花”, “长生”是“水源之神”的天使描述的，而威里亚帝国人描述为“永生”。
所以, 威里亚帝国人认为吃下“长生之花”就能拥有无限的寿命？不知道吃下了“长生之花”依旧寿命有限？
黑格不愿意深究，把魔药和“长生之花”清理了。
——赫蒂彻不需要它们。
与此同时，南大陆偏僻之地, 狄亚丝行走在其中。
青绿的草地像是苔藓一样密集，高壮的树木也都是青绿的，空气有些湿润, 混杂着青草与花的香气。
潺潺的流水弥漫着冷意, 似乎在与微热的天气对抗着。
越过一片树林, 一座高山，来到开阔的平原，狄亚丝走到一片废墟前。
破碎的石头、断裂腐朽的木板，这里没有一具尸体，都被“天体会”的人解决了。
——原本这片地方设下的禁锢已经消失，任何人都能顺利抵达这里。
狄亚丝木然地注视这一切，漫游在其中，恍惚之中，这里没有被毁坏，她身边经过着族人，整个村子都是幸福、欢乐的色彩，正如这一片自然之地一样美好。
她停下脚步，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坐在屋子旁的木凳，身边还坐着一位女性，这位女性不是她的母亲，只是村子里众多阿姨中的一位。
眷者一族的孩子都是由大家共同抚养，所给予的爱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忙碌的母亲而有所缺憾。
年幼的狄亚丝笑着对身边的女性说了什么，拉起那位女性去了别处。
这时，狄亚丝幻想的画面消失了，顺着年幼的自己离开的方向望去，她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迈开脚步走去，看到了一块接着一块的墓碑。
狄亚丝眼眶发热，温热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她的胸口感到酸涩，泪水哗哗地落下。
墓碑上没有名字，也辨认不出哪位才是自己的母亲。
狄亚丝数了数，数目对上了，缺少的一个人就是她。
整个村子，只有她活下来了。
丧失族人的她不知道自己人生的目标在哪里，只有待在黑格身边，去做一些事情才得以平复、感到安心。
现在她有一个必须完成的目标，那就是对抗“地下”出来的魔物。
而“地下”的魔物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全解决的事情。
解决“地下”魔物之后呢？要去做什么？
狄亚丝不知道，至少目前知道自己应该去完成什么使命。
狄亚丝坐在墓碑前，垂下目光，回忆了很多事情，思考了很多事情，任由风肆意地吹拂在她的身上，直到天渐渐暗下来，她才起身。
她郑重地对地里的族人说：“我会跟着我的同伴一起获得最终的胜利。”
说完，狄亚丝转身离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太阳几乎转瞬落下，黑暗吞噬她的身影。
越过那座高高的山，穿过静谧的森林，经过充满生命气息的溪水，回到属于人类的城市。面对灯火温暖，喧嚣的人群，狄亚丝身上携带的林间冷气散去，同时，她也找到了活着的实感。
在街道上，她遇到了身穿盔甲巡逻的温特尔。
——肯维西特帝国的总团长温特尔，原袄兰帝国的圣骑士团副团长。
狄亚丝听过她的事情，许多人都对温特尔抱有警惕之心，就连大帝赫蒂彻也如此，不然赫蒂彻大帝不会带她来南大陆。
温特尔的“老好人”面孔总是会给人带来“这个人一定是好人”的错觉，哪怕知道她真实的面孔，也会下意识放下警惕——
温特尔带狄亚丝进了一家酒馆，温特尔很自然地点了一杯啤酒，她还很贴心地询问狄亚丝要喝什么，狄亚丝说果汁。
狄亚丝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她不认为自己要为了迎合大众，喝些“成年人”应该喝的东西。
温特尔神色不变地帮狄亚丝点了——因为是温特尔付钱，所以她帮狄亚丝点。
“你有什么话要问吗？”狄亚丝问。
温特尔笑了笑：“只是聊聊，不用这么紧张。”
说着，温特尔流露出无奈与伤感：“我知道，你与大多数人一样都警惕着我，但是我依旧产生了想与你聊聊的心。战场上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你守护在大帝的身边，是大帝最信任的人之一……传闻，你已经达到了十阶？”
“传闻是真的。”狄亚丝坦然地承认，她回忆了一下旁人与她说过的温特尔的实力，好像是七阶。
谈话间，老板端来一瓶啤酒和果汁。
温特尔一愣，真诚地赞美：“实在太厉害了。”
“谢谢。”狄亚丝并不太放在心上，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温特尔看了看狄亚丝的果汁，装作随意问一句：“很喜欢喝果汁吗？”
这句话问话把狄亚丝牵入了某段久远的记忆里，她的母亲是副族长，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一旦有空，母亲就会弄果汁给她喝。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使用同样方法把水果的汁水压出来，她总会觉得母亲压的果汁会更好喝。直到现在，狄亚丝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心理作用，还是母亲压出来的果汁就是不一样。
“还算喜欢。”狄亚丝端起，又喝了几口。
她心里给出评价：确实不一样。
即便是同一种水果……
温特尔抓捕到狄亚丝情绪的细微变化。
“听说，你跟大魔法师一起来到肯维西特帝国，你之前是哪个国家的人？”
狄亚丝抬起目光，那双眼睛的情绪意味不明：“我不属于任何国家，我的族人也一样。”
这个回答令温特尔出乎意料，她本来想借助“我们原本都是异国人”这个共同点来获得狄亚丝的认同感。
“你呢，你的家人呢？”狄亚丝主动问起。
温特尔假装迟疑：“我没有家人，从我记事起，就没有母亲父亲。我比较幸运，所在的福利院非常好，勉强能够支撑我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情，直到彻底独立。”
狄亚丝注视着她：“我也是。我的族人们都死光了，整个族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谁做的？”
狄亚丝沉默，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温特尔，她认为告诉温特尔说不定反而害了温特尔。
于是，她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一个我永远无法复仇的存在……”
狄亚丝的双眼变亮了一点：“黑格能杀死‘她’，但是我不确定黑格会不会杀死‘她’。”
温特尔听得很困惑：“十阶也不能杀死对方吗？”
“是的。”狄亚丝又喝起了果汁。
空气凝固，两人都在思考各自的事情。
过了一会，温特尔一口气把啤酒喝完，把木杯子重重放在桌面上，发出较响的声音，她说：“没有家人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没有牵挂，能够大胆地去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什么后果都由自己承担，不用担心会牵连到谁。不断努力向上爬，直到爬到自己满意的位置。”
狄亚丝默了默，问：“你现在满足了吗？”
“当然。”温特尔回答得很果断，“我现在拥有地位、权力、金钱，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没有在意的人吗？”
“没有。”
狄亚丝沉默后，温特尔问：“你有在意的人吗？”
“有。”狄亚丝也回答得很果断。
“谁？”
狄亚丝撑着一边脸，注视着一个地方：“佩尔特和黑格。”
回答出来的答案使得狄亚丝诡异僵了一下，在不知不觉中，黑格和佩尔特在她心里分量已经发生了改变。
显然佩尔特似乎变得更加重要了，但这无法改变狄亚丝对黑格的尊敬。
自从来到肯维西特帝国之后，黑格有很多要忙的事情，与她的交流没有那么多。后来，慢慢地，她总是去找佩尔特，佩尔特也很乐于与她谈论一些事情。
忽然间，狄亚丝觉得自己的“未来”变得清晰了。
亚斯米尼有些心不在焉，呼唤她名字的声音由模糊到清楚响亮，她才回过神来。
“亚斯米尼，你在想什么呢？”
露辛达的面孔近在咫尺。
——亚斯米尼和露辛达都是冒险者，是斯卡蒂王国、“地下迷宫”的幸存者。亚斯米尼是曾经跟黑格一辆马车的“魅魔”。
“你还记得几年前，有人指名威里亚帝国三位十阶强者的事情吗？”亚斯米尼在内心里挣扎许久。
“记得，怎么了？”露辛达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她们现在正在一家餐厅，只不过现在处于散席的状态，没有多少人。这是当地冒险者为了“地下”魔物的事情而聚在一起商讨的地方。
“我一直没有说……”亚斯米尼垂下是目光，“我那天看到了一个人，她跟宣战的女孩一样飘浮在空中……”
“没有认错的话，她就是黑格。黑格是肯维西特帝国的十阶大魔法师！我之前以为只是刚好同名而已……”
露辛达的表情滞住，脑海里浮现那张稚嫩又淡漠的面孔，当时所产生的愤怒、不甘、悲伤如同漩涡一样朝她袭涌而去，像是要将她吞噬，耳畔嗡鸣着。

◎您对她们产生了怜悯吗◎
整个“地下”有智慧的生物都坚定不移地相信“灾祸根源”, 相信大祭司妮莎。
拥有“黑雾”的恶魔很快就能获得“十阶”的实力。
恶魔与堕精灵、兽人等等有智慧的生物联合在一起，因为她们共同的信仰就是“灾祸根源”，发起合作的时候几乎没有一点阻碍。
表面上没有一点问题, 不代表实际没有问题。
“莫莉根……你有没有想过, ‘灾祸根源’其实一直在欺骗我们？”站在莫莉根身边的女性忽然说起这件事。
——莫莉根, 在大祭司妮莎宣告进发地面的消息时，指明让莫莉根免去考核，直接拥有“黑雾”。
莫莉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女性，停下脚步, 对她说：“你疯了！内法拉！”
莫莉根张望四周, 确定没有别人听见后, 她面露愤怒低声地斥责内法拉：“内法拉, 你现在也拥有‘黑雾’了，你认为你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合适吗？你拥有的力量是‘灾祸根源’赋予的，我真替你感到羞愧。”
她感到愤怒, 却不希望朋友会受到严厉的审判，而且, 内法拉的话甚至可能造成内法拉自身的死亡。
莫莉根的心脏跳动着，她也能感受到内法拉变得剧烈跳动的心脏, 内法拉的表情愕然，说不出话来。
僵持了一会，内法拉说：“对不起。”
莫莉根松了一口气：“‘灾祸根源’是正确的, 如果没有‘她’，我们根本不可能在地下存活，这句话对地下所有生物都是有效的, 明白吗？”
不过, 她始终还是因为内法拉的话感到不愉快。
“我明白……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怪了, 我们被困在地下将近千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千年后，我们忽然获得集体离开地下的机会呢？”内法拉非常不解。
莫莉根感到奇怪：“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主与母神斗争受了伤，需要花费很多年才恢复，这很正常。显然，我们的主现在已经恢复了，能够赐予我们更多的力量，让我们之中更多的人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内法拉不说话了，她无法辩解，从逻辑上，莫莉根说的是正确的。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不远处较大的建筑物，建筑物围墙挂着一块牌子——“桑德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