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些昏暗,谢延昭站在门口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到这儿来办点事。”
至于什么事,狗男人没说。
阮明芙也不在意。
招待所能有什么事,狗男人跑这边来怕是按捺不住专门来见她的吧。
阮明芙又开始得意起来。
狗东西怕她当寡妇就直说,她又不是只有这点承受能力。还旁敲彻击害她误以为狗男人想反悔,骂了他一夜。
也是他活该。
直说,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白天跟没事人一样,夜里却躲在被子里连哭都不敢太大声。
想起那两天的折磨,阮明芙又恼又气,但心中却奇迹般地安定下来。
不行,不能她一个受折磨,她也不能让狗男人好过!
阮明芙放下手里的杯子,“那你去忙吧,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说出去不好听,我就不留你了。”
小样,急不死你。
她看不清谢延昭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良久才道。
“好。”
阮明芙:“……”
好什么好!
个狗东西,活该长这么大还单身。
走就走,她要是开口留这王八蛋她阮明芙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她越想越气,干脆拿起杯子给自己猛灌了一口。
谢延昭抿了抿唇,抬腿刚想走,双眼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房间中打包好的那两个行李上。
他英挺的眉皱了起来。
脚步也不由顿住。
“怎么了?”阮明芙故作不解,目光却落到桌上的三个盒子上,她拿了起来,“你来得正好,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省得到时候我还得再跑一趟。”
眼见谢延昭不动,她将东西拿过去塞进他的手里。
谢延昭将视线落在那几个盒子上。
东西没买多久,外面的盒子好像没有打开过。是了……阮明芙早就打算离开他,自然不会用他买的东西。
他垂下头,看起来竟然还带着黯然神伤。
这副模样落入阮明芙的眼中。
她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头都快笑翻了。
就得这么治他。
良久,谢延昭这才艰难地说道:“……这是给你的东西,拿着吧。”
“无功不受禄,”阮明芙后退两步,“你还是拿回去吧。”
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寂静了一瞬。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阮同志,你在吗?”
阮明芙看了谢延昭一眼,后者立刻识趣地躲到衣框前。所幸,招待所配置的衣框还挺大,将他高大的身影档得严严实实。
只要不见房间,没人会发现他。
阮明芙打开门。
便见门外站着陆家两兄弟与小胖子。
滑稽的是,陆琰脸上带伤。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还肿了起来,他还因为疼痛时不时地倒吸一口气,看起来特别可笑。
陆炀直接进入正题,“这是一千块钱,与车票。”
他将这两样东西递了过来。
钱装在信封里,鼓鼓的看着不少,阮明芙拿过车票看了一眼。
“阮同志,我去的时候,明天的卧铺就已经订完了,”陆炀解释了一句,“只有后天的。”
阮明芙也没在意。
反正若她所料不错的话,她应该是用不到这张车票了。
她转头朝衣框处看了一眼。
“后来就后天吧。”
陆炀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阮同志,那你看……”
“放心,我与你们陆家的婚约从此一笔勾销,你们别来招惹我,我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阮明芙的视线朝陆琰看了过去。
只是对方现在鼻青脸肿,看不出他脸上什么表情。可从他的眼神中,阮明芙却读到了不忿。
阮明芙双眼微眯,正要发作,却见陆炀突然将陆琰扯了过来。
“你给我过来,听说你昨天还找了阮同志的麻烦?”陆炀对这个弟弟是真的头疼,“快跟阮同志道歉!”
老实说,打开门看到陆琰的猪脸时,她还真的有点被吓到。
陆炀下手可没半点水分。
伤都是实打实的。
阮明芙都没想到陆炀竟然是真打,还是半点水分都没掺的那种。
咦,这是亲哥吗?
但看陆琰梗着脖子,一脸叛逆的模样,阮明芙可真觉得打处太好了。
对待陆琰这种人,就得狠狠地揍他一顿。
阮明芙顺带再给他倒油,“陆同志,还是算了吧。就算他愿意给我道歉,我也不想接受。”
也不知陆炀究威胁了他什么,竟然不叫嚷了。
改拿眼睛瞪!
她还想全倒一把油,却听陆炀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要闹了,快给阮明芙道歉,要不然我明天就把弟妹接过来。”
陆琰一听,眼里闪过挣扎。
良久,似认命似的一叹,他这才瓮声瓮气地道:“昨天是我不对,希望陆同志能原谅我。”
阮明芙看他看了好久。
久到陆琰快发火时,她这才收回视线。
“行了,”阮明芙不知道陆炀为什么一定要求得她的谅解,却也不想再跟着姓陆的一家子再打交道,“事情办到了,歉也道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阮同志,后天我开车送你去火车站吧。”
阮明芙实不想再见到陆家人。
“不用,我有人送。 ”
陆炀想了想,这才接着开口:“阮同志,好好保重……”
还不待他说完,阮明芙便门关上。
啰里巴嗦……烦死了!
她看了眼手里的信封,谢延昭却从衣框旁走了出来,幽深的目光落在车票上,“你要离开?”
“嗯,”阮明芙轻应了一声,“反正最后都得要走,还不如早点。”
她在大队长那里开的是探亲证明。
这东西是有时限的,到了时间她还没有回去就会被打成盲流。而盲流的下场,就是去偏远地区的农场改造。
狗男人不娶她,她随不了军当然得回去。
谢延昭:“……”
他还真的忘了这一点。
本就懊恼,阮明芙的话更是往他心口上扎了一刀。
谢延昭抿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双手紧握,极力克制着心中愈演愈烈,隐隐快要破土而出的欲望。
“我先走了。”
他丢下一句,转身飞快地跑了。
阮明芙:“……”
啧,这就是男人~
折腾了这么久,太阳也升了起来。阮明芙现在是完全睡不着了,她干脆换了身裙子下楼。
她刚到二楼,便看到坐在一张桌子前,脸色不好的老板娘。
涮了狗男人一顿,阮明芙心情不情。
她端着粥走了过来,“同志,早啊。”
老板娘机械般地看向她,慢慢吐出了一口字。
“早。”
阮明芙小口小口地喝着粥,胃口好得不得了。
“阮同志,你还能吃得下去呢。”
老板娘脸色苍白,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来。人家小小年纪,心理素质这么硬。不像她,都四十多岁的人,还怕成这样。
她的手都是哆嗦着的。
“这有什么,”阮明芙不解地看着她。
老板娘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阮明芙更是一头雾水。
“我该知道什么?”
老板娘松了一口气,看着阮明芙懵懂的模样,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还是阮明芙好奇,“老……同志,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老板娘的脸更白了。
“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那对母女吗?”
阮明芙点头。
印象那么深刻,怎么可能不记得。她那时还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才过一晚上怎么可能忘了。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发现大人已经死了。”
她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已经硬了。回想起那一幕,老板娘的脸更白了。
阮明芙一个没拿稳。
勺子掉落在粥里,溅起的米汤打在她白嫩的手上。幸好粥是温的,不用担心烫伤。
“怎么会这样?”
昨天她见到那对母女的时候,她们虽然瘦,可身体还行,怎么一晚上就……
仿佛知道阮明芙想的是什么,老板娘接话道。
“是自杀的。”
这下阮明芙是真的惊了。
“为什么?丈夫的抚恤金拿到手,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
“那有这简单,”老板娘这回倒有闲心与阮明芙掰扯几句,“你们小年轻还有得学呢,别忘了她是怎么出来的。拿了抚恤金,母女俩还得回乡去。”
那群亲戚敢这么欺负她,还不是因为她娘家没人,生的又是个闺女。
母女俩又不能留在部队。
可一回去,还得落入那些豺狼亲戚手里。
母女俩只会比上一次更惨。
现在母亲死了,女儿就成了孤儿,这种情况部队肯定会接手。至少也会安排一对靠谱的养父母,再加上她留下的抚恤金,够女儿平安长大。
她这是以死给她的女儿求一条路。
老板娘想到这儿也有些感概。
母亲是个烈性的,就是命不好,遇到一堆豺狼。
阮明芙心头一抖。
到这种地步,应该是走到绝路了吧。要不然,谁愿意为了一个看不凶的未来,而赌上一条命呢。
“那……那孩子呢?”
“可怜哦,”老板娘又叹了一口气,“孩子一直哭,怎么哄都不行。怕出事,就先送到医院去了。”
阮明芙抿了抿唇。
突然理解狗男人了。
谢延昭有那种顾及也是无可厚非,哪怕是她真遇到了这种事,只怕也不会做得比这个母亲好。
阮明芙看着面前这碗粥,突然喝不下去了。
“嫁给军人就是这样,苦得嘞,”老板娘又看向阮明芙:“对了,你不是也有一个当兵的对象,怎么样?还要结婚吗。”
阮明芙:“……”
她现在也乱得很,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阮明芙听了这个消息, 心情沉重得很,哪里还能吃得下。
老板娘后面再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清了。
等她浑浑噩噩地走上楼梯, 打算回房时。她站在走廊里, 四周就她一个人。从外面倒灌进来的风吹起她的裙角,不仅是心连身体都凉了一半。
再看走廊尽头, 那里看着就要比别的地方更阴沉。想到就住在那里的那个母亲死了,看着越发渗人。
风再一吹,阮明芙剩下的半副身心也被凉了个透。
她害怕得连房间都不敢回,飞快跑下楼。
到了外面, 刚刚升起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 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到晚上她该怎么办?
反正招待所她是不敢再住了, 出事的房间离她不远。
别说晚上, 她现在连上楼的勇气都没有。
阮明芙捂着心口,小脸煞白,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阮同志, 太好了,在这里就能遇到你。”
她转过头一看,却见胡宛宁牵着胖儿子的手正朝着她走过来, 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胡宛宁走近了看到她苍白的小脸,“哎哟, 吓坏了吧。”
这件事闹得很大, 整个军区都知道了。
阮明芙缓缓吐出一口气,“嫂子, 你怎么来了?”
“老谢担心你呢, ”胡宛宁直接开口,“知道你胆子小, 特意让我过来接你去我家住。我还特地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这不就来晚了。”
她过来的时候许诸让她不要说是谢延昭交待的。
这一个两个,谈起对象来都这么木。
默默对人家好有个屁用!
得开口说啊,不说对方怎么知道。
阮明芙心里头突然有些感动。
狗男人平时沉默得很,但还是很细心的。
今天要不是他,早上她就直面尸体了,那还不把她吓得魂都要飞了。
阮明芙一脸感激地开口,“谢谢嫂子。”
“这有什么,”胡宛宁将胖儿子抱了起来,这才开口道:“我还巴不得你去我家里住呢,走吧,我陪你上去收拾东西。”
阮明芙真的感激。
知道她害怕,还特意陪她上去。
胡宛宁人真的好。
重新回到招待所,老板娘正好在一旁嗑瓜子,身边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脸上还带着笑意。
见她回来,老板娘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阮同志,瞧我这张破嘴……你没被吓到吧。”
“没事,”老板娘也是无意,阮明芙正想说什么却被胡宛宁抓住手,她狐疑地朝她看过去。
“胡婶子,我妹子这两天就多谢你的照顾了,”胡宛宁将胖儿子换了只手,“这不,这里出了事,老谢可担心了,特意让我过来接她过去住。”
胡宛宁说完这话,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阮明芙的手便上楼了。
坐着的老板娘脸色不太好看。
上了楼,许是身边有人的原因,阮明芙并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但依然还是不敢朝那个方向看去。
她的东西之前就已经收拾过,不需要再整理。
只要把她日常用的东西收拾好,就行了。
阮明芙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也不用胡宛宁动手,自己收拾得飞快。
就这……阮明芙就已经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阴寒之气笼罩,脑海中更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小小的房间,只觉得哪儿哪儿都是人。
若非胡宛宁在,她恨不能拔腿就跑。
“嫂子,咱们快走吧。”
阮明芙将所有东西提着,一点儿也没了之前的矫情。
“行,”胡宛宁想接过阮明芙手里的包,却被她拒绝。
“我自己来提就行,嫂子还要带孩子呢。”
这点儿事她还是明白的。
“我拿这个,”胡宛宁将一个小包拿了过来,看了屋子一眼,待确定真的没有东西后,“走吧。”
下楼时,胡宛宁看着老板娘又阴阳怪气地了一顿。
老板娘脸上和善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脸色铁青。
出了招待所,胡宛宁这才开口,“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跟她过不去?”
被猜中心头的想法,阮明芙讪笑地看着她。
胡宛宁也不在意。
“我跟她有仇,”她牵着胖儿子跟阮明芙走在一起,“她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我当年跟老许处对象,就是被她插了一脚,当时都要散了。”
啊这……
胡宛宁突然给阮明芙来了这么一下,她有些蒙。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少听她胡言乱语,”胡宛宁接着开口道:“家属院那边,她名声都快臭上天了。”
阮明芙:“……”
“嫂子,她究竟做了什么?”
胡宛宁眼中带着嫌恶,却没再说只是嘱咐道:“嗐,没什么大事。”
她不想说,阮明芙也只能将满腹的疑问咽回肚子里。
不仅她上回来时,这个点的家属院人正多。皆坐在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有的手里还拿着针线筐,再补衣服。
阮明芙感慨。
这里跟乡下农村差不多嘛。
她们看到胡宛宁时纷纷打了声招呼,再看到一旁的阮明芙更是双眼一亮。
“宛宁,这是你妹子吧,哎哟真水灵。”
“可不是,长得真漂亮。”
“宛宁,你妹子说人家没?我这儿有个人选,绝对让你们姐妹俩满意。”
都是结了婚的人,说话间难免有些荤素不忌。她们到是无所谓,阮明芙这个脸皮薄的就觉得是折磨了。
“宛宁,你要是觉得好,待会儿我就把人带来。”
“别别别,”面对军嫂的热情,胡宛宁都有些招架不住,“这是谢团长的对象,这几天来探亲。”
话音刚落,周围就是一静。
阮明芙:“……”
好家伙,狗男人这排面是真牛批。
军嫂们自然知道胡宛宁说的是谁,毕竟全部队姓谢的,还是个团长就有一个人。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更不能理解。
她们用怜爱的目光上下打量阮明芙,窃窃私语。
“这么水灵的女同志是谢团长的对象?”
“宛宁,你可别骗我们,谢团长能找到这么水灵的对象?”
对于谢延昭的威名,家属院人尽皆知。领导媳妇也不是没有给他介绍,但每次都成不了。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谢延昭要打光棍时,他竟然有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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