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芙将盒子拿了出来,递了过去:“给。”
她虽然有些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这东西是她的,她也不会拒为己有。
阮明芙这点道德还是有的。
见谢延昭只是看着她,许久不见他的动作,阮明芙催促道:“这是你外婆给你未来媳妇的,我收着不太好,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阮阴芙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比她更通情达理的人了。
但对方貌似不领情。
谢延昭双眼漆黑如墨,这就么定定地看着她。
阮明芙看了过去,眼底浓稠的黑雾犹如实质,将她整个人困住。像是凶兽朝她张开大嘴,她心头一惊,腿都有点软了。
而他勾着唇,似在嘲笑她的胆小。阮明芙还来不及生气,却见他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朝前而去,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阮明芙气闷,良久才骂出一句。
“…… 神经病!”
她心里头憋着一口气,漂亮的眉也皱了起来。
狗东西!
她还没计较这个狗东西两次占她便宜呢,这会儿生气给谁看!
王八蛋。
就不该给他好脸色!
阮明芙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到病房。
越想越气,阮明芙将衣服换了下来,一脸郁闷地躺在床上,目光却不由地落到了林淑给的那个丝绒盒子上。
她坐了起来。
狗男人之前一下子给她花了五百块,怎么可能因为她收下林淑的礼物跟她生气。
估计是有别的原因。
那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就在她的不远处,阮明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着。
她打开看看应该没什么的叭?
阮明芙的小爪子慢慢摸到了盒子的边缘,她将盒子拿了起来,身体也慢慢坐直了。阮明芙眼一闭,像是怕自己反悔般地将盒子打开。
睁开眼后,印入眼帘的却是一汪碧泉。
哪怕作为阮大小姐的她,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待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还是吃了一惊。
狗男人他外婆还真的是大手笔。
这种品相的帝王绿,她只在她亲妈那里见过。栾女士可宝贝了,平时她想看一眼都不让。
而现在,她竟然收到了一套。
一对手镯、一对耳钉,还有一条项链,随便拿一件出去都价值连城!
阮明芙有些恍忽。
谢延昭这个外婆也太大方了吧。
阮明芙想收回之前那句话,她不想做人了……
因着这件礼物,阮明芙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安全。若在她那个时代,非常立马抠她助理的电话,让她连夜搬个保险箱过来。阮明芙这一晚上走来走去,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眼开眼,看着依旧被她紧紧抓在手里的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的东西依旧好好地躺着。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阮明芙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还憋出点生理泪水。
因着刚起的缘故,阮明芙的脸色有些苍白。松软的长发落进她的颈窝,为她整张艳丽的小脸增添些许柔和。
谢延昭进门后,便看到这一幕。
他清咳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带了早餐,快过来吃。”
阮明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叫她过来,她就得过来?
那她多没面子。
况且,昨天的账还没跟他算呢!
谢延昭:“……”
阮明芙翻身下床,坐到一旁。
她睡衣穿的领口有些大,动作间露出一大片胸前的肌肤,在这昏暗病房下,竟然有些恍眼。
谢延昭喉结滑动,却将头侧过去。
“收拾一下,吃完饭后,我们回去。”
阮明芙惊讶,“回村?”
她在医院住了许久,久到周大虎被定罪,判了个死刑。哪怕他那个权势淘天的岳父都没办法,毕竟他自己都快保不住了。
周鹏是帮凶,也进去了,没个二十年别想出来。
林玉娇要轻一点,只有两年。便听说她在监狱疯了,念叨着什么‘我是首富夫人’之类的话。
她现在回去,也没人敢找她的麻烦。
这么一想,回去也不错。
阮明芙喝了一口粥,抬头看到谢延昭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人仿佛一夜没睡似的,眼里布满红血丝,坚毅的下巴冒着胡茬……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
谢延昭一开始陪着她睡,是因为她做噩梦。等她没事后,谢延昭便跟隔壁一位男病人睡在一屋。昨天她很晚睡着,并没有听到隔壁开关门的声音。
狗男人一晚上都没回来!
谢延昭却没有正面回应她,“吃完了吗?”
阮明芙:“……”
确定了,狗男人绝对有事!
用完早饭,阮明芙朝着收拾东西的谢延昭开口,“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她将包里的丝由拿了出来。
这是阮明芙为了感谢这些大妈,特地找顾意霖这个塑料闺蜜定的。
大妈为她说过话,还在她与谢延昭都被带到公安局时,去领导那里反映情况。那些大妈出了不少力,听说举报电话都打到上一级领导那里去了。
这样可爱的大妈,她必须得好好感谢才行。
阮明芙拿着丝巾就像只漂亮的花蝴蝶,穿梭在各大病房中。
问就是她按每个大妈的气质亲手挑的,哄得那些大妈服服贴贴,看阮明芙的眼神别提有多慈爱了。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阮明芙是她们的亲闺女呢。
等她拿着大妈回赠的东西,大包小包地进了病房时,便见许诸也在。
“弟妹,我来我来,”许诸瞪了一眼跟着个木头似的,都不知道帮忙谢延昭,赶紧上前,“怎么这么多东西?”
要不是现在不让做生意,许诸还以为她上哪儿进货了。
阮明芙擦擦头上的汗,“都是阿姨们送的。”
大妈们太热情,她都说不要了,还一个劲儿地给她装。
“弟妹,喝点水来凉快凉快。”
许诸把水端了过来,阮明芙接过喝了口。
笑靥如花,“谢谢许同志。”
坐在一旁的谢延昭面色冷沉,跟往日一样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薄唇微抿,手背上的虬枝的青筋跳了跳。
干脆站了起来,“走吧。”
谢延昭一手,便将东西提了起来。
下了楼,谢延昭率先将手里的东西往后座上一放,便去了驾驶室。
阮明芙见状,只能坐在前面。
许诸看着满后座的东西,无奈地开口道:“我坐哪?”
“后面挤挤,”谢延昭这会儿似乎心情不错,“要不跟我挤挤?”
“走开,谁要跟你挤。”
许诸将后座乱扔的东西归笼好,这才空出一个位置。他刚坐上去,谢延昭便发动了车子。
好几天没回去,阮明芙看路边的杂草都顺眼不少。
待车开进知青点后,从车上下来的阮明芙便是受了所有人的眼神洗礼。
阮明芙那间屋子自她离开后,就上了锁。
知青点的人都看着,也没人会偷摸地溜进去拿东西。
徐盼娣想露出嫉妒的嘴脸,可想到阮明芙的战斗力,赶紧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
那笑要哭不哭的,模样别提有多难看了。
许诸与谢延昭两人将她的东西帮她提进屋里后,谢延昭这才开口道:“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来村口的吴家找我们。”
“知道了。”
阮明芙挥了挥小手,那副不耐烦的模样成功将谢延昭噎住。
“自己注意点,晚上锁好门。”
阮明芙想不明白,狗男人今天怎么会变得这么啰嗦。
她越发不耐地挥手,“知道啦~”
谢延昭:“……”
待两个大男人离开后,女知青们便一把围了过来,将阮明芙堵在中间。
“阮知青,你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到对付周家人的法子的?”
“太厉害了,阮知青,你教教我们,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该怎么办吧?”
“都走开,阮知青才刚回来,就抓着人家问东问西,多没礼貌!”胡丽红挤开所有人,来到阮明芙的身边,“阮知青,周大虎是怎么倒台的?你就跟我们讲讲吧。”
阮明芙:“……”
对着这些人期待的双眼,阮明芙故作高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真的,今天是她与原主在知青点里最受人欢迎的一天。
“这事不是已经通报过了?”阮明芙接着开口道:“要我说也行,我只能说天理昭昭,服应不爽。人啊,还是少干点坏事的好。”
朱虹点头,“说得对!”
见阮明芙看了过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冲她甜甜一笑。
“阮知青,你在县里呆了这么多天,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县城能有什么好玩的。
医院七日游算吗?
胡丽红将这些知青扒拉开,“没看阮知青刚回来,要休息吗?怎么一个个一点眼色也没有。”
知青们也知道这个理,嘟嚷道:
“我还没去过县城呢,想听听阮知青怎么说。”
“我就想知道周大虎的事,阮知青,你说说说呗。”
“一个个脸真大,阮知青平时跟你们关系好吗?就这么跑过来,脸皮怎么这么厚?!”
“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
“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
早就脱身走人的阮明芙看底下吵成一团的人,耸耸肩,将房间门啪地一下就关上了。
这些知青一个个都在比谁的嗓门大,阮明芙到现在耳朵还是嗡嗡地响。
而另一边。
剽悍的军车停在吴家门口,里面的人却迟迟没下来。
许诸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又有事了。
“怎么了?”许诸转过头,朝他看了过去,“你那司令亲爹又给你打电话了?”
谢延昭没有说话。
车里寂静了许久,久到再没有动静之后,谢延昭这才淡淡地开口道:“我见到外公外婆了。”
许诸双眼一亮,“白爷爷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我得去拜访一下。”
“别想了,我外公近几年,连我都不想见了。”
许诸拍拍谢延昭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延昭坐在车上,眸中尽是晦暗与凶狠。想到那个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心中的恶心便止不住地往上涌。
白谢两家是姻亲,现在闹得最僵的也是这两家。
一开始,两家关系不错。随着白母因谢司令而死,而他很快地跟个小保姆搞在一起,一年之后就结婚了。谢延昭当时还小,在后母手底下吃了不少的亏。
直到小保姆怀孕,自以为有了依仗,她便陷害谢延昭来。
只是她运气不好,肚子里的那块肉竟然真的掉了,
谢延昭永远记得那一天。
他挨了谢司令一巴掌,被打得皮开肉绽,还被罚跪在门外。那天的雨很大,砸在人身上生疼生疼。数九寒天,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他的好父亲在屋内温声柔语地安慰小保姆,而他在屋外冻了两个小时。
面目青紫,整个人蜷缩着。
要不是白外公来的及时,谢延昭能不能长到这么大还两说。
也从这时开始,白谢两家的关系正式决裂。
从那一天,谢延昭再没回过军区大院。
待谢延昭长成,渐渐在军中斩露头角,谢司令又想起了他这个儿子,处处以他父亲自居。
这些年,更想插手他的婚事。
谢延昭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眼里的狠意更让人心惊。
白日做梦!
许诸自然知道谢延昭的遭遇,也从来不劝他放下,“谢司令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
谢延昭嗤笑一声。
显然没把这个仇人亲爹放在眼里。
谢延昭拉开车门,直接跳了下来。他看着满目的青山翠色,叹了一口,“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
慢半步下来的许诸:“……”
信了你的邪!
是有你阮妹妹在的地方,才是好地方吧。
第二天一早,好不容易才平静几日的村子再次被一择消息惊醒。
“不好了!老周媳妇拿着锄头去找阮知青了,说要让她偿命!”
院子里,朱虹在晒衣服。她今天轮休,并没有去上工。
她正想说话, 便见周母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地闯了进来, 拿起手里的锄头就朝桌边的阮明芙砸了过去。
“小心——”
阮明芙瞳孔一缩,连忙往一旁躺去。
锄头砸在她刚刚坐的那个位置, 椅子上的皮都砸掉了一层。
阮明芙倒吸一口凉。
幸好她及时躲开,要是被砸到,她这条小命也没了。
想到此,阮明芙转头怒视周母。
妈的, 这个老女人不是做戏, 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小贱人!”
周母神情癫狂, 头发也乱遭遭,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上面有着一块块大大小小的脏污, 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她原先是个多爱面子, 多骄傲的人,现在却成了一个疯婆子。
周大虎坐牢的事,其实对周母阴影不大。
真正让她刺激的是周鹏。
她最有前途的儿子就这么废了, 还一关二十年。等周鹏出来,周母在不在都两说。
周小虎遭逢大变, 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
而林家也因为林玉娇, 讹了周家一千块钱。
周母天都塌了。
听到阮明芙从医院回了知青点,哪里还坐得住。
“早知道你会把我家害成这样, 我就应该早点打死你!”
阮明芙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会有现在的结果,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为非作歹?周大虎跟你儿子有这样的下场, 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周大虎在这里盘垣数年,干下的脏事不知道有多少。
若真算起来,都足够他吃几回花生米。
他得感谢自己只有这一条命。
周母双目赤红,“贱人,我打死你!”
周母现在只想让阮明芙死,哪怕是一命换命她也认了。
反正今天,她必须要死!
朱虹吓了一跳,赶紧道:“阮知青,快躲到房里去,我去叫人!”
这个点的人都在地里头,离知青点来回一里地。等她叫人回来,阮明芙都凉了。朱虹只让她躲屋里去,最起码还能抵挡一会儿。
她刚转身,一个锄头就朝她砸过来。
朱虹吓得半死,还是阮明芙见不对拉了她一把,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出去!”
周母特意挑这个点过来,怎么可能会让她去叫人。
周母手里的锄头是铁做的,又重又锋利,加上她干惯了农活,力气堪比一个壮年男子。被打一下,命都要去掉半条。
两人只能往有东西垒着的地方躲。
不一会儿,整个知青点院子一片狼藉。
知青点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们拿来抵挡,反抗。
阮明芙与朱虹两人躲得狼狈。
周母步步紧逼,她们压根没机会躲到屋里。
混乱中,朱虹不小心踩到了砸断的木棍,崴了脚。她脸色苍白,想起来却因为脚踝的刺痛,疼得站不起来。
朱虹虽然没有惹过周家人,但周母那个疯婆子只不会放过她的。
眼见周母的锄头就要朝她砸下来,朱虹眼中闪过绝望。
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朱虹只得闭上眼,良久却没动静。
她小心地睁开眼睛,便见阮明芙手里拿着根粗大的棍子,砸在周母的手上。她一个不稳,手里的锄头差点没握住,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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