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高兴的地方,苏糖双腿抬起来,前后轻轻摆动一晃一晃的。
“糖糖,出来了,江溪来了。”黄莉进来说道。
看到苏糖又在听收音机,黄莉走过来把收音机关上, 拿在手里准备出去了把它放到另外一个房间里,林卫宗送来的三转一响都在那个房间放着。
“我教你用缝纫机, 你说你没时间,听收音机你倒是有时间了。”黄莉无奈伸手点了点苏糖的额头,“你不学会用缝纫机,卫宗给你送的那台缝纫机不就没有用了吗?放在家里白占地方。”
苏糖说辞不变,依旧是那句:“我以后学。”
“以后?你每次都是跟我说以后,我反正是等不到你学会用缝纫机的那一天了。”知女莫若母,黄莉已经能料想缝纫机的结局是被苏糖当成家里的一件普通摆设。
“妈你说什么呢,你教我的那些技巧我都记住了,你就等着哪天我踩着缝纫机亲手给你做一件衣服出来。”苏糖理了理头发,从床上爬起来,站在镜子前面左右看了看,她身上没有问题。
苏糖又拍了拍脸颊,在娇嫩的皮肤上面拍出两小团红晕,粉面红腮,煞是好看。江溪在外面,她要用良好的状态去见她。
黄莉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光是记住没有上手试过,你怎么知道你是行还是不行,你就是他们说的纸上谈兵。你要是真的想给我做衣服,待会江溪走了,你跟我去那个房间里踩一踩缝纫机,看看你这个大言不惭的人有几斤几两。”
苏糖捂住耳朵不听,她想她也没有黄莉说的那么废吧,她小声地说:“我又不是没有踩过。”
苏糖踩是踩过缝纫机,但她的手指头差点被缝纫机的针给伤到了。所以不是苏糖不想要当贤妻良母,实在是因为她是个手残,做不来精致活。
黄莉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我没有逼着你非要用它,你不想用就不用。你以后要是看到有漂亮的布料想穿新衣服了,你就来找我,我去你那儿用缝纫机给你做新衣服。咱家离八道湾胡同又不远。”苏糖带黄莉去过八道湾胡同的房子。
苏糖搂住黄莉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撒娇说:“妈,我好舍不得你,嫁人了我也要天天回来见你。”
黄莉斜睨她:“哪有嫁出去的闺女天天回娘家的,不怕婆家有意见?”
“我呀。”苏糖自豪,她这个闺女就是天天回娘家的,“向阿姨要是有意见,我带她一块过来呗,反正我看她和你相处的挺好。今天你见到她,你把她带回家,都把我和卫宗给忘了。”说到后面这句,苏糖的语气有些酸溜溜。
黄莉打了她手臂一下:“你在工作,又没有下班,我怎么带你回来?我跟她相处的好,我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小滑头。”她养的这个闺女,不是寻常婆婆会喜欢的贤惠、温婉、无私这款性格的儿媳妇。
黄莉想着她和向红霞的关系处好了,就算苏糖在向红霞跟前暴露了她娇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本性,看在她的面上,向红霞不会给苏糖难看脸色看。
不看僧面看佛面。
只是令黄莉没想到的是,向红霞还挺喜欢苏糖的,不知道她家这闺女是给她未来的婆婆灌了什么迷魂汤。
听到外面江国平和江溪说话的声音,苏糖问道:“妈,你说她今晚过来是要干什么?她总不会是因为我明天要嫁人了,以为我会害怕,特意过来陪我说话的吧。”
黄莉:“你想的美,她会对你那么好?卫宗上门那天她没有来,你以为她有多在乎你的婚事。我猜她八成是为了找你帮忙,赵军不是说是去革委会自首了吗?自首总比被抓要好听一些。她运气好,只是丢了工作,人没事,赵军的结果可能不太好,所以她今天是过来找你帮忙了。要不然你以为她会来?人家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聪明着的呢。”
“你待会机灵点,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应承,尤其是跟赵军有关的事,你更不能答应,知不知道。”她对苏糖是千叮咛万嘱咐,就怕苏糖一时心软,拿她的人情去帮犯法的赵军。
苏糖看着黄莉,表情酸爽,又夹杂着一丝一言难尽的意味:“妈,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是非轻重。”她妈到底是有多不放心她啊。
“好好好,你知道。”黄莉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你先过去,我去把收音机放好。你今晚不准再去房间里把它拿出来,早点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知道了。”苏糖拉长声音回道。
见到江溪,苏糖打招呼:“姐,你来了。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她给她自己倒了一杯水。
“不用,我不渴。”江溪回道。
她不喝水,苏糖没有强求,放下水壶,端起水杯慢慢喝水。
在苏糖出来前,江国平和江溪的谈话氛围并不愉悦。江国平是生气江溪不学好,她不好好在粮食站工作,非要跟赵军去倒卖粮食,也就是她没事,责任全让赵军担了,要是江溪跟赵军一样有个违法犯罪要被下放到劳改农场的结果,江国平说不定连家门都不会让她进。他们江家还没有出过犯罪的人。
江国平板着脸坐在旁边,看着苏糖的眼神柔和,而他看向江溪时,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冷了。
江溪想要开口求苏糖帮忙,嘴唇动了动,终究是忍住了,向苏糖低头求情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转而说道:“糖糖,你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我能对你说的话,不外乎是要你孝顺公婆,照顾好林同志,早点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这些话想来黄姨已经对你说过,我就不重复说了。”
“林同志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会去说说他。但你不能像在家里这般耍小性子,要知道家和万事兴,退一步海阔天空。”
苏糖暗暗撇了撇嘴,林卫宗要是欺负她,她只会把他的头打爆,才不会像江溪说的这般,对他忍着让着,把自己憋成一个只会生闷气的闷葫芦。
江溪说了一个开头,后面的话她说的越来越顺:“咱们是姐妹,姐妹就是谁遇到难处了,能够有人来搭一把手。”她试探性地看了看苏糖,发现苏糖对她这句话没有反应,她失望地抿了抿嘴。
江溪一个冲动,不禁把话说的更加直白:“我和你姐夫现在就遇到了难处,要是有人能出来帮衬我们的话,我们的境况应该不会这么糟糕。”
苏糖放下杯子:“姐,你和姐夫的事我帮不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让倒卖粮食的人得了好处却不付出代价。我要是有这样的能耐,我就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售货员。”她的信条向来是有多大的本事,就端多大的碗。
苏糖是没有这样的能耐,林卫宗和他后面的林家有啊。江溪不说话,她的眼神却把她心里的想法明晃晃的展现了出来。
“你姐夫他也是一时行将踏错。”
苏糖笑呵呵地说:“是是是,你说的是。”
江溪:“他受到惩罚了,他要被下放到边疆的农场,这个惩罚还不够大吗?我是想着,咱们就算不能把他救出来,哪怕给他换一个好点的农场,我也能够安心。”林国栋堂堂一个副局长难道就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吗?
苏糖的回答换汤不换水:“恩恩恩,你说的有道理。”
江溪以为苏糖答应帮忙了,脸上露出笑容。接下来她再跟苏糖说话,说的都是一些好听话、吉祥话,她人也没有一开始的愁眉苦脸。
苏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不是挺会做人的吗?可她偏偏顶着一张愁眉苦脸的脸在今晚来见她,江溪是生怕她明天结婚,当天只有喜气没有晦气,不够热闹是吧。
江国平看着苏糖和江溪的相处,神情一缓。
他作为她们的父亲,他可以偏心她们其中一个,但是他不想看到她们把关系闹僵。苏糖有出息了,能把江溪一把就帮一把,她们毕竟是姐妹。
江溪一走,黄莉把苏糖叫到房间:“糖糖,你真的要帮她?要去找卫宗救赵军?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心软的吗?”
她语重心长说道:“不行,糖糖,你不能帮她。你有个违反纪律又犯法的姐夫就够丢脸了,你要是再找林家帮忙救他,你将来在林家还怎么抬得起头。”
苏糖:“我没有同意要帮她啊,我怎么可能会帮她,我不过是嘴上说几句套话敷衍一下她。我要是不敷衍她,万一她明天再跑来对我说这些话,不就把我结婚的喜气给破坏了吗?”
“对,你做的对,是该防着她明天捣乱。我还以为是你这孩子犯傻了,结果你是心有成算。”黄莉不想把江溪想的那么坏,但是她实在信不过江溪的人品。
江溪不对她们低头,黄莉还能高看她一眼,称赞她一句有骨气。江溪这一低头,黄莉对她的防备更深了。江溪在她们母女面前多傲气凌然,她对她们低头了,还不知道她在心里对她们怎么记恨呢。
要是江溪真的昏了头,明天跑过来当着林卫宗的面对苏糖提起赵军,那真的是晦气死了。
晚上,黄莉陪着苏糖睡觉。
家里的棉被、盆、柜子等东西,该整理的都整理好了,明天林卫宗来接苏糖,它们就要跟着苏糖一起走。
黄莉把装着钱和票的盒子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有一个箱子,她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衣服,衣服有小有大。
黄莉指着黄色碎花的襁褓说:“糖糖,这是你刚生下来的时候用的襁褓,用它裹着你,你睡的可香了。你那会儿眼睛睁开没有多久,给你换一个其他颜色的襁褓,你还不愿意,一换你就使劲哭。当时把我愁的啊,连夜把所有的襁褓都给换成黄色碎花的......”
“这是你一岁时穿的衣服,是不是很小?”
“那么小的你,那会儿还没有我手臂长,小小一个抱在怀里我是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你弄丢了。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开始学会走路、学会跑了,个头也从跟我小腿高到和我一样高,现在你甚至是马上就要嫁人了,日子过的真快。”黄莉对苏糖从小到大的模样记的很清楚。苏糖小时候是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格,是笑容多一点,还是哭多一点,她如数家珍。
苏糖把这件小小的衣服拿过来,惊讶的哇了一声:“好小。”这么小的衣服,苏糖都不敢相信是她穿过的。现在她随便一件衣服,就是它的好几倍大。
黄莉拿了一件小裤子出来,笑着说道:“糖糖,你看,你一岁的时候还是穿的开裆裤呢。”
苏糖嘴角抽抽:“......妈,这个你就不用拿出来给我看了。”开裆裤什么的,走开走开!太毁煽情气氛了。
黄莉一拿出开裆裤,苏糖什么惆怅都没有了。
箱子里装的是苏糖从生下来到十八岁的衣服,苏糖每长大一岁,黄莉就会放一件衣服进来。她将苏糖的成长用实物记录了下来。
苏糖本来想说她明天要把这个箱子给带走,但想到她把它带走了,黄莉就没有了。她就没有说出来。
“妈,以后我每长大一岁,我就往里面放一件衣服,放到一百岁,到时候我再陪你一起看。”
豁,让她活到苏糖一百岁,那她不就有一百三十多岁吗,真要是活到这个岁数,她就是人瑞了。
黄莉摸了摸苏糖的头。
“几十件衣服,一个箱子放不下。”黄莉其实也有这样的打算,她还想过等她有了孙子孙女,她就要抱着他们,指着这些衣服说它们是他们妈妈穿过的衣服,然后再跟他们说苏糖小时候的事情。
苏糖:“箱子满了放不下,可以放在衣柜里面。”
“好,就照你说的这个主意办。”黄莉同意道。
两人上床躺下,关上灯。黄莉干咳两声,放低声音说道:“糖糖,明天新婚夜你不要怕,你不知道怎么做,卫宗他应该知道,你只管躺着......之后会有些痛,不过第二天就会好了......”
苏糖没有害羞,好奇问道:“真的很痛吗?有多痛,不痛不行吗?”
黄莉被苏糖问的,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含糊说道:“你明晚就知道了。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快睡觉。”
苏糖:“妈,你都没有跟我说清楚,说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
黄莉翻了个身,假装她已经睡着,夜里的那档子事让她怎么好意思跟苏糖说仔细。苏糖磨磨蹭蹭叫了她一会儿,黄莉不理她,她这才怏怏地闭上眼睛睡觉。
苏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几个呼吸她就睡着了。
另一边,黑暗的房间里,林卫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脑子被“我明天就要和糖糖结婚了”这句话刷屏了。
他的工资和私房钱都交给了苏糖,以后他要更好的工作,拿到更高的工资,然后把工资全交给苏糖。他要让苏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像别的女同志,买东西还得货比三家顾虑价格。苏糖喜欢金块,他要想办法多弄一些金块回来,让她看金块看个高兴。
养家糊口是他的责任,他会让苏糖一辈子都过上好日子。
想了这些,林卫宗又开始想他要和苏糖生几个孩子,孩子的名字要叫什么,孩子以后要去哪里上学......
林卫宗亢奋的睡不着觉,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想到他和苏糖的孩子,要生几个孩子去了。
直到凌晨两点,林卫宗因为想得太多,神经疲倦睁不开眼,这才嘴角挂着痴痴的笑睡着了。
......
第二天,天不亮,黄莉把苏糖从床上挖下来。
苏糖不想起,她依依不舍扯着被子不放手:“妈,天还没有亮,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黄莉哄她,轻声说道:“不能睡了,糖糖,你快起来,绞脸师傅来了。咱们出去把脸绞了,再换上衣服梳头发,做好了这些,卫宗就该过来接你了。”她心里计算着时间,她们得在林卫宗到之前把苏糖打扮好。
“那这也太早了。”苏糖嘟嘟囔囔,她就没有起这么早过。
黄莉:“不早,一点都不早。”她领着苏糖洗脸刷牙,给她嘴里塞了一颗奶糖,等人清醒了再把人往客厅带,绞脸师傅就在客厅里等着她们。
绞脸师傅是个中年妇女,面容温和。
苏糖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红色长丝线,想到她要用它在她脸上绞汗毛,顿时心里一紧,下意识捂住脸说:“会不会很疼?”
绞脸师傅:“不疼,我给人绞脸绞了几十年,手巧的很。我还没有开始走路,我就学会拿细线往人脸上绞了。我保证我给你绞脸的时候,你不会感到痛。”她不是说的假话,她绞脸的手艺确实精湛,不少人家嫁闺女都会请她来。
苏糖似信非信。自夸谁不会,她还会说她工作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偷过懒呢。
绞脸师傅把长丝线两头缠在她的左右手中指上,把线搭在苏糖的脸上,一拉一紧,她脸上细微的汗毛就这样接二连三的被绞掉了。苏糖的两鬓、上嘴唇再到脸颊、额头,全被她用细线绞了一遍。
苏糖睁大眼睛,惊讶道:“竟然真的不疼。”她都做好了她会龇牙咧嘴吸冷气的准备,结果一点都不疼,细线在她脸上弹,跟弹棉花似的。
苏糖美滋滋的开始享受绞脸的过程。
脸绞好了,黄莉拿了两块香皂送给绞脸师傅然后把人送走。苏糖捧着镜子左右看,眼里满是惊叹,哇声一片:“我的脸好嫩好光滑,瞧着跟剥皮的鸡蛋一样。”比之前更好看了。
黄莉看到苏糖摸她自己的脸摸个不停的样子,失笑,走过来拍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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