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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堇色蝉)


柳云溪漱了口,抬起脸来正色看她,“采晴,我知道你年纪小,心肠软,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小姐说的是,奴婢不该乱说。”
“她自作孽,不可活……”柳云溪的眼神垂了下,低声道,“找个人去乱葬岗,把她的尸首找出来,烧了吧。”
给柳依依修坟立碑是不可能的。
烧成灰总比曝尸荒野要好。
权当是给她腹中的孩子积点阴德了。
“奴婢知道了。”采晴端着痰盂下去,随即出去办事了。
柳云溪喘息着坐在妆台前,被腹中的孩子闹腾的食欲不振,肠胃失调,单手撑在台面上,托着脑袋闭目养神。
不多时,外头走进来一人,脚步声踩的极轻,悄悄从身后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娘子,今日你就别出门了。”
“今日凶险,我不想只守在这里等消息。”柳云溪摇摇头。
她转脸看他,双手捧住少年的脸,温柔道:“无论结果如何,是生是死,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沈玉衡心中本有不安,但面对着她的注视,似乎再多的担心都不足为惧。
“好。”他笑着应声。
微闭双眼,凑到她脸侧想要亲她,却被抬手拦住。
少年无辜的眨眨眼,神色是懵懂的天真,“亲嘴也不行?”
柳云溪露出一丝苦笑,手掌按在他脸上,玩味的揉了揉他脸颊的软肉,无奈着说,“我呕了一天的酸水,嘴里苦的很,还是算了吧。”
闻言,少年愧疚地低眉。
张开双臂,拥她入怀,“怪我,没能给你安稳的生活,让你怀着身孕还要操心这些污糟事。”
柳云溪给他抱着,手臂不好活动,只能微笑着安抚他,“我这样害喜还算是轻的,只盼着这孩子出生后不用担惊受怕,事情早些平定,咱们一家人也能好好过日子。”
“嗯。”沈玉衡肯定的点头,侧过脸来亲了亲她的脸。
等柳云溪感觉好些了,二人一同出府坐上马车,前往太子府参加太子沈翊的生辰宴。
太子是皇后所出嫡长子,府邸奢华,办一回生辰宴,前来祝贺的都是朝中勋贵人家,连带着几位还没出皇宫的皇子公主也在席上。
宴席上,柳云溪坐在沈玉衡身边,引得了无数视线偷偷注目。
若早几个月,众人只知靖王娶了个不知名姓的商女,或笑或嘲,自是不会给一个没有背景的商女好脸色看,更不会忌惮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
如今局势大变,贤王被明升暗贬,连带着和他亲近的顾家也被牵连,反倒是靖王夫妇两个越发得势。
席上众人对二人微笑示意,连一些审视的打量都不敢有,和气的很。
来客送礼众多,太子坐在主位上见众人奉礼,亲切的面相并没有多少惊艳之色,直到看见靖王府送了一只精巧的玲珑球,他眼神才动了动。
太子转眼看向夫妇二人,靖王礼貌点头,王妃回以温和的笑意。
这样的反应,叫太子觉得新奇。
他身边人人都说靖王和靖王妃不怀好意,为何他亲眼见了,却觉得这二人没什么心计,亲切的很。
宴席后,众人散进花园中赏花,太子独自进了山石后的偏房中,是厌烦身边被众人包围的吵闹,想独自躲清静。
躲进房中,刚在桌边坐下,窗外便有一人路过。
沈玉衡只是偶然间瞥了一眼,就看到房中坐着的沈翊,他微笑着推门进来,打招呼问:“外头那么多客人等着跟王兄见面,王兄怎么独自在这儿?”
“人多了吵得很……”沈翊怯怯地低头,“他们见了我也都是说些逢迎卖好的话,没有一句我爱听的。”
沈玉衡微笑着走到他身边。
轻易就转了话题:“我记得王兄一直很喜欢玉石雕刻,小时候我生日,王兄还送过我自己亲手雕刻的玉像,怎得这两年碰都不碰了?”
“母后不许,舅舅不许。”沈翊转开脸,遮掩不悦。
沈玉衡好奇:“王兄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连一点喜好都不允许?”
这样的话,从没有人跟他说过。
沈翊沉默了一会儿,想到沈玉衡也曾被梅妃和沈晏挟制,也不得父皇的宠爱,彼此有共同之处,才同他敞开心扉,无奈倾诉。
“没有母后和舅舅,父皇也不会让我做太子吧,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从不交托我重任,一直提拔老三来压制我,是有心要让老三替代我,我心里都明白的。”
“王兄受委屈了。”
沈玉衡对眼前的人并没有记忆,只是念着自家娘子的叮嘱,要尽力去体谅太子的苦楚,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尝试着说:“人活在世,如处处受制于人,一点顺心事都做不得,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闻言,沈翊稍稍把脸转回来一点,好奇的看着他。
“听闻你在外失踪了一阵子,如今回来,倒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沈玉衡腼腆的笑起来,自豪道:“臣弟娶了妻,有贤妻教导,看事看物自然与从前不同。”
看他高兴,沈翊也扯出一丝笑意,感叹说:“是啊,我也听说过这件事,只是舅舅说起此事,似乎并不看好你的这桩婚事。”
即使沈翊说的隐晦,沈玉衡也能猜想得到那些人背后会说些什么鬼话。
可他没觉得生气,只平静道:“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若时时刻刻都要看别人的眼色,在意别人的想法,岂不成了他人手中的傀儡?随意被人几个眼神就吓得战战兢兢,像被拎起了耳朵的兔子,两脚不着地,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话有所指,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太子的反应。
沈翊深吸一口气,却把心气儿都憋在胸膛里,半晌也没敢应和一句。
沈玉衡不急,循序渐进地说:“若要我再过那种日子,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又或是……”
他故意顿了顿。沈翊分明听出他话里有话,奈何也只有这个六弟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近乎异想天开的狂妄之言,换了旁人,只会叫他一忍再忍。
沈翊看他欲言又止,着急的催促:“还有什么,你说啊。”
见到太子的态度,沈玉衡才继续说:“从这金笼子里飞出去,广览世间美景,无拘无束。”
这话,与沈翊一遍又一遍在脑中所想的,都是一个意思。
他自以为不可能,自己就能掐灭这点念想,可如今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心中的期望瞬间又变得有了指望。
“真的有这个可能吗?”沈翊小心问。
沈玉衡他的手按在他肩上,放松道:“机会不是没有,只看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了,毕竟我愿意失踪在外,也是狠心下了决断的,若那时优柔寡断,难以成事,必将后悔莫及。”
听罢,太子若有所思。
只清静了没一会,外头便有人不请自来。
太傅出现在二人面前,警惕道:“太子殿下,靖王,你们在说什么呢?”
沈玉衡抬了下眉瞅了来人一眼,对他无理的闯入很是不满,“既然太傅过来了,那本王就先走了。”
他没有多说,侧身对沈翊行礼,“王兄,臣弟先告辞了。”
“嗯。”沈翊内敛着低头。
有太傅在,沈翊连说话声都变小了。
沈玉衡出门去,太傅连门都没关就质问沈翊:“你跟靖王说了什么?”
沈翊坐在原地故作平静,“没什么,就是聊聊他的家事,他的王妃怀孕了,我理当祝贺几句。”
太傅严厉的神情审视了他一会儿,才严肃的提醒:“殿下最好少跟靖王来往,他眼下得势,我们得警惕着皇上是不是有立他为储的心思,说不准哪天他也会像贤王那样势大逼人,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听罢,沈翊从桌边站起。
苦着一张脸,“从前要对付三弟,如今三弟被安排去守边,舅舅又要我小心六弟,分明是一家弟兄,总这样互为对手,争斗不休,什么时候才算到头啊?”
听他这样说,太傅面色不改,“臣都是为了殿下好,还请殿下不要辜负臣和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就知道舅舅听不进去的。
他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太子,若不是母后和舅舅非要他去争,或许他能另有一番人生。
沈翊攥了攥拳头,将满心的怨念忍了下来,“我知道了。”
太傅催着沈翊去外头交际,沈翊借口说要换衣裳,独自往后面去了。太傅本想跟着去,还没挪动步子就听到外头院子里有不寻常的声响,似乎有人在吵闹。
谁敢在太子府闹事?
太傅气势汹汹的带了侍卫过去,刚走出花园就见整个前院已经被士兵包围,所有的客人都被圈在厅上。
而带领士兵的人,正是明日就该去边疆的贤王,沈晏。
太傅又惊又怕,隐约猜到沈晏的意图,紧张着就要往回跑,可又担心那么多的皇族勋贵被围困在厅上,自己现下跑了,就要名声尽失。
犹豫之时,沈晏已经走到了近前。
“好久不见啊,太傅大人。”
“贤王,你这是要做什么,带兵围府,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呵呵。”沈晏低笑一声,抬手抓住太傅的发髻,利索的从腰间拔出剑来,只在一瞬间就抹了他的脖子。
隔着一段距离,被困在厅上的人亲眼目睹杀人,纷纷惊慌起来,有几个胆子小的女眷已经捂着嘴哭出声来了。
“不要叫喊!”
有人低声喊了一句,镇住了厅上惊恐万分的人,或是沉稳或是慌乱的眼神纷纷注视到那人身上,才见她是靖王妃,那个众人口中出身低贱的商女。
杀人现场就在前头,知道贤王鱼死网破的癫狂,厅上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更惊讶于柳云溪的镇定从容。
果然,沈晏杀了太傅后,提着带血的剑就往这里来。
众人惊恐着后退,柳云溪站在原地不动,很快就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面对走近的沈晏,她不卑不亢的问:“今日是太子的生辰宴,贤王殿下带兵围府,意欲何为?”
沈晏盯着她,忽然笑了一下。
他没先回她的话,转头吩咐手下仅存的几个暗卫,“去把太子找出来。”
暗卫离开后,沈晏才又看向她:“几个月前还见过,如今又见,像是隔了几辈子……你越来越漂亮了。”
恍惚着对她说出这些话,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可自己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背叛了他。
回想他一生中最放松最安稳的时候,大概就是前世带柳云溪从扬州入京,未来一切都未有定论,在无事的午后,身边有她相伴,二人沏一壶茶,下一盘棋。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闭了一下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走到了现在的,明明他不曾做错什么,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会赢。
看着男人迷惘的眼神,柳云溪低声提醒:“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动刀枪。”
“放心好了,我此行只为太子而来。”沈晏随手挽着剑柄打了个圈,剑身上甩出的血吓得缩到后头的众人紧张万分。
他看着众人的贪生怕死,冠冕堂皇道:“太傅借由太子之名在朝中笼络官员,更是在民间私放利钱,大肆敛财,此等奸臣不除,本王心中难安,这才了结了他的性命。”
太子府已被他掌控,皇宫那里自有顾祥和顾老将军去攻打。
等他拿着太子的头颅到皇帝面前,皇帝就算不想把皇位给他,也别无选择了。
他总是会赢。
沈晏笑着看她,伸手把人往自己面前拉近了些,凝视着那张温婉可人的面容,脑海中浮现的是无数个日夜,她对他不厌其烦的关心照顾。
那时她对他那样好,是因为想要皇后之位吗?
可她从未主动开口要过,是他贪图她家的钱财,她的美貌柔情,才以皇后之位利诱。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受控制的闷痛起来,仿佛生生被撕裂——
他好后悔……
刚生出这个念头,沈晏就狠狠咬了下唇,强迫自己不能再往下想了。
他紧箍着她的手腕,语气淡淡地问:“如今知道后悔了吗?我给过你选择的,偏偏你执迷不悟。”
柳云溪没有抗拒他的拉拽,被他大力拽过去,踉跄着差点摔到他身上。
站稳后才回答:“你就那么想看我后悔?”
他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忍下心中的闷痛和悲伤,强撑着面子低声说:“若是后悔了,跟本王认个错,本王也不是不能再给你一个机会。”
柳云溪甩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揉了揉自己被抓痛的手腕,温柔的笑了。
“如果你愿意放弃一切,孑然一身做个平民,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你在说什么胡话。”沈晏一口回绝。
柳云溪微笑着,“对啊,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被她的拒绝堵的没话说,沈晏恨的磨牙,厉声威胁她:“等我把沈玉衡也找出来,当着你的面弄死他,你就知道自己现在这番话有多可笑了。”
说罢,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王爷!”
沈晏下意识回过头,几乎在同一时间,院里射来一只箭,正扎透他握着剑的那只手背,疼的他张开手掌,手中的剑掉了下去。
没有片刻迟疑,柳云溪蹲下身把剑捡了起来,将剑尖转向他的方向,温柔的笑脸变成了极度提防的警惕。
沈晏看到了外头带兵进来的沈玉衡,顿时慌了神,猛地拔掉了手上的箭,看向柳云溪,大吼:“把剑给我!”
柳云溪不应,挥起剑就往他身上砍。
沈晏狼狈着转身躲过,伸手又要去夺剑防身,外头又射来一只箭,穿透了他的肩膀,强大的力量让他身形不稳,后撤倒在了地上。
“来人,来人!”沈晏厉声嘶吼。
守在外头的士兵面对骁骑营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无人理会他。
在看到沈玉衡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事情不对了,身中两箭,要想脱身——他又盯上了柳云溪。
沈晏猛的起身,冲着柳云溪扑过去,要抓她做人质,换自己安全。
刚到她身前,柳云溪几乎没有犹豫,一剑捅进了他的腰腹……
沈晏僵在原地,口吐鲜血。
柳云溪握着剑柄,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敢把剑拔出来。
她松了手,看着浑身是伤的男人抬起脸来,满眼悲伤地看着她,他似乎想说什么,可张开口,只有血流下来。
“娘子,你没事吧?”
从外头飞奔而来的少年紧张的呼唤她,柳云溪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扭头看向外面。
沈玉衡跑到她跟前,一把抱住了她,又搂着她往远离沈晏的地方撤了撤。
沈晏身受重伤,已经跪倒在地上,仍旧提着一口气,不肯服输。
沈玉衡将柳云溪护在身后,又瞥了一眼厅上其余众人,才对沈晏说:“你的人马俱已被拿下,乖乖伏诛吧。”
“这不可能!”
沈晏咬着牙,倔强地质问,“你早有准备?你从哪儿知道的,是谁透露给你的,又是谁背叛了我,你说,你说啊!”
沈玉衡无心同他争论,示意手下将军把人打晕,拖了出去。
厅上的客人被疏散,少年皱紧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抱在爱人肩上的手臂不断收紧,盯着被拖到院子里的沈晏,气得直发抖。
柳云溪发现他不对劲,忙按住他起伏过大的胸膛,关心问:“怎么了?”
少年眼中满是杀意,愤恨道:“虽然我不记得他,但我现在很想杀了他。”
受了重伤也不会即刻就死。
他想来个痛快的。
“不行。”柳云溪捂住他半边脸,强迫他低下头来看自己,眼神坚定。
“以正取道才能走的长远,他是你的亲人兄弟,杀他无益于你的前途名声,何况他自取灭亡,就算重伤死不成,按照律法重判,他也没有活路了,不必你亲自动手。”
她看着他的眼睛,双手揉揉他因为气愤而变得僵硬的脸颊。
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不能落人口实,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成为无可争议的储君。
彼此的默契,让许多话不必宣之于口。
少年会意,低下头亲亲她的脸,呼了声悠长的吐息,“娘子……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院子里还有不少未离开的客人,隔着一段距离偷偷看这对收拾了沈晏的夫妻。
柳云溪眼神好,注意到投来的视线,羞涩着脸红起来,轻轻推他的胸膛,“还有人在呢,快松开我。”
“不要。”少年办了件顺心事,就要任性一回。
倨傲道:“他们的命都是我救的,谁敢在外面乱嚼舌根,以怨报德,自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低头同她耳鬓厮磨,瞥眼瞪了一下那几个偷看的人,吓得几人慌忙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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