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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堇色蝉)


纤长的手指勾住她的袖口,委屈道:“等你的时间太难熬,我不想再等了。”
他低着头,阳光照在侧脸上,眼角细小的泪花折射出珍珠的光泽。
柳云溪静静的看着他,于心不忍。
自己时常会出去,从来不觉得会有谁因为她的离开而孤枕难眠,如今听了少年一路的苦苦恳求,才想起自己从前也是这样惧怕与兄长和父亲的分离。
虽然她长大了,能够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也习惯了身边没有家人的生活,但这不代表她不期待合家团圆。
身边有信得过的家人,心里总能放松畅快许多。
尽管还没成婚,但沈玉衡如此央求,已经是把她当做家人来看待了。
允许他歇在她屋里?
那是万万不能。
柳云溪思考一会儿,试探着提议:“不如……我带你去见我父亲?”
“嗯?”少年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她。
柳云溪微笑着说:“郎中不是说要你做些能安心的事吗,既然窝在这个宅子里让你觉得苦闷,那咱们就出去走走。”
“就我们两个人?”沈玉衡来了兴趣。
柳云溪认真的细数:“还要带几个丫鬟和家仆,我父亲在扬州城外的老家养病,山遥路远,我也有段时间没去看过他了。”
沈玉衡脸上的落寞渐渐消退,嘴角多了几分笑意,“那我们一起去。”
“我一会儿就去安排,你也回去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出发。”
“嗯。”
到了该分开的时候,柳云溪不忘叮嘱他:“对了,你今晚可不许偷偷摸到我院子里来。”
只一句提醒,便让少年总算有了欢喜的脸上又露出失落的神色。
再听话的小狗,也有忍不住调皮的时候。
柳云溪抓住他摩挲在自己袖口上的手,指尖缠着他的手指。
看着他的脸说:“答应我。”
少年只和她对视一眼便避开视线,为难道:“我想答应你,可是我很难受。”
才刚定亲就分开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她回来,当然想多和她亲近亲近。云溪总是有很多顾虑,他不想让她生气,可自己的心情总是压抑着,好难受。
几乎整个上辈子,他都在压抑自己的心情,无论好坏一律埋起来,不会对外露出半分。
如今在云溪身边,他可以肆意的表露自己的情绪,她不会嫌弃他的不安、恐惧,反而会安抚他,为他疏解。
所以他才敢在她面前放肆。
他真的很想抱抱她,亲亲她,若是能睡在她身边,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能有多幸福。
听到少年的倾诉,柳云溪关心问:“那你要怎么才会开心一点?”
果然,只有云溪真正在乎他。
少年眼眸中有微光颤动。
细想片刻,移了半步到她跟前,软声道:“你亲我一下。”
闻言,方才唇舌间湿//热的缠//弄飞速涌上心头,柳云溪感觉舌尖酥酥麻麻,不自觉咬紧了牙。
刚刚应该打他一下的,不给他一点惩罚,他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柳云溪别扭的想要拒绝。
却见少年眼神纯真,似乎并未多求。
他眨了下眼睛,呢喃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能忍耐。”
吻都吻过了,只是亲一下……
少女心中的挣扎极为短暂,捧住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比起廊下的初吻,这个吻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轻盈,不带复杂的情//欲,只有温暖的关切与在意。
云溪是喜欢他的。
因为喜欢,所以才妥协。
沈玉衡释然一笑,向她承诺:“我答应你,我今晚不过去。”
压在心上的苦闷再沉重,也能被她轻柔的爱意抚平。
两人在院门前分别,柳云溪远望少年离去的背影,只同他说了一会儿话,一身的疲惫便消解了大半,甚至都要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她第一次庆幸自己的冲动。
和他定亲,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第二天清晨,停在柳府后门的马车缓缓驶出巷子。
比起去江州时的阵仗,这次出行的人可谓精简,只带了贴身丫鬟秀心和服侍沈玉衡的元宝,另外还有四个家仆,两个护卫。
一行人轻车简行,出了扬州城。
一路经过宽广的农田,从宽敞的大道拐入偏僻的小路,走上山路后,道路两侧高大的树木遮蔽了日光,太阳当空的正午,林子里却像清晨一般。
赶在黄昏之前,道路终于行出茂密的树林,豁然有一村庄映入眼帘。
庄子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阳光从铺满密林的山坡上跨过,照在村庄里。
马车驶进村庄,停在了一户庄院前。
柳云溪从马车上下来,敞开的院门里即刻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来了。”
来人是个面相憨厚的少年,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蓝色棉布衣裳,只有腰带是深蓝色绸缎,彰显着少年不同于庄户人家的身份。
“阿朝。”柳云溪面露微笑。
柳朝上前来迎接,热情道:“早上知道姐姐要过来,父亲高兴坏了,吃药都不用别人哄了。”
柳云溪欣慰的看着他,“辛苦你照顾父亲了。”
“哪里的话。”柳朝不好意思的挠头,跟着看见马车里又走下一人来。
定睛看去,那少年看着年纪跟他差不多大,却生的白净纤瘦,着一身绛紫色云锦,眉目清冷,一看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金贵人儿。
即便同为男子,柳朝也忍不住在心中称赞少年生的好看。
“这位是……姐姐信里提到的张公子吧?”
“嗯。”柳云溪点点头。
确认身份后,柳朝脸上的笑意更深,转过脸对少年说:“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姐姐已经写信来同父亲说过与您定亲的事,既然是姐姐的未婚夫,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在这儿住着,千万不要拘谨。”
刚从两人相处的安心中抽出身来,就碰见这么一个陌生又热情的自来熟,沈玉衡不自在的偏过头。
柳云溪主动为他介绍:“玉衡,这是我父亲早年收的义子,名叫柳朝,比我小一岁,是我的弟弟。”
听到她的声音,沈玉衡才有了反应,敷衍着客套一句,“承蒙关照。”
“客气了,客气了。”柳朝憨笑着,只把少年的冷淡当做是人生地不熟的不习惯。
二人跟着柳朝往宅院里进,老家的宅子不比柳府宽敞精致,墙矮房小,抬头便能望到整个蓝天,有种通透的舒适感。
前院里进出的人很多,多是家中雇来采药的农户,进了后院,气氛明显清静下来,少见到人影,下人们说话的声音都会故意压低。
柳朝走在前头引路。
“父亲这会儿正在用晚饭,我先带你们去房间安顿下来,一路上舟车劳顿,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好。”走在记忆中熟悉的地方,柳云溪格外舒心。
几人停在院前,柳朝推开院门,“这里是姐姐小时候住的房间,后来扩建成院子,又添了一间房,正好给姐姐和姐夫住。”
柳云溪知晓自己小时候的事,这话说给谁听,便不言而喻。
沈玉衡也实打实的听了进去。
云溪的弟弟叫他“姐夫”……
少年仍旧保持着在外人面前不外露情绪的习惯,面上表情不大,心中却为这称呼开心了好一会。
自家人在一块儿,说笑也好,认真也罢,都有分寸。
柳云溪没有特意纠正弟弟对沈玉衡的称谓,站在小院子里环视一圈,感叹道:“收拾的真干净。”
她已经有小半年没过来了,对此地甚是想念。
独自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留下两个少年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柳朝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姐姐不在,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姐夫搭话——听说张公子家中颇有资产,自己一个种药采药的农户,该说些什么才不给姐姐丢人呢。
短暂的沉默中,竟是沈玉衡先开了口。
“柳朝。”他张口轻唤。
“诶。”柳朝老实应声。
沈玉衡从怀里摸出东西来,放到他手心里,声音淡淡道:“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柳朝掂量了一下手中物件的重量,直到亲眼看到才发现那是一块掌心大的翡翠,通体翠绿透亮,无论是打成玉佛观音还是扳指耳坠,都是极好的料子。
他没有接触过玉料,但也见过老太太的翡翠首饰,只有小小的几块料子,贵重到老太太平时都舍不得戴。
半晌,柳朝才腼腆道:“这……让姐夫破费了。”
少年似乎没听出他话中的受宠若惊,又或是听出了也不在意,迈步也进了房去。
送个见面礼都如此阔绰,与姐姐真是天生一对。
柳朝笑着把翡翠收起来,对着屋里喊:“你们过来还没吃饭吧,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做了送过来。”
柳云溪正在屋里打理隔开里外间的纱帐,听到声音后,对着窗外答:“几道清淡的小菜就够了,我打算在这儿住个十天八天,每日菜肴按照寻常菜式做就好。”
“我记下了。”柳朝对窗户摆摆手,“那我先去厨房了,你们自便。”
脚步声离去后,周围格外安静。
小小的院子只有两间房,因着村庄坐落的地势,整个宅子呈现出微微的梯形,后院地势较高,采光也好。
明媚的阳光撒满了整个院子,柳云溪推开窗户,阳光照进来,久不住人的房间也多了些许温馨。
沈玉衡在房间中四处转转,好奇问:“这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是我家的祖宅,我在这儿住的时间不长,但每年都会回来几次,陪陪父亲,散散心。”
她拉开纱帐,窗外吹进来的风撩动着纱帐掀起波浪,照在上头的光也随着一同起伏,房间中的光影顿时变得朦胧梦幻。
隔着纱帐看里间的少女,如同沐浴在光晕中的白荷,白色的衣角随着清风一起飘舞,牵着他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沈玉衡感到心里暖暖的。
在她身边会很安心,只要眼中能看到她,自己就不会反复记起前世近乎腐烂的自我舍弃,那个如同傀儡一般无心的自己,再也抓不住现在的他。
她是纯白的太阳,被她照耀的自己,拥有了温暖,染上了太阳的光辉,驱散了身后不堪回首的阴影。
他微微一笑,向她走近。
“我很喜欢这里。”
听到他的脚步声,柳云溪抬头看去,笑问:“你才刚来,这么快就喜欢上了?”
“在扬州城的时候,你没有把我的事跟你的叔父、奶奶说,但是到了这儿,你的父亲、弟弟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这里让你感到安心。”
少年轻声诉说,拨开纱帐,站到了她面前,“能让你安心的地方,我很喜欢。”
他的话总是这样简单而真挚。
柳云溪心下微暖,看着他的脸,反问:“那你呢,有没有感觉心情好点?”
沈玉衡点点头,眼睛与她对视,手指却在下头不老实地缠住了她腰间戴着的香包。
指尖从流苏一路摸到系在腰带上的青绳,抚着腰带,搭在腰间。
“若是日后每一天,都能如影随形,亲密无间,就更好了。”
话很可爱,小动作就不可爱了。
柳云溪拿下了他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淡笑着说:“有点贪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沈玉衡微红着脸颊伏在她耳边轻语。
“还有更贪心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尖,蜻蜓点水般的触感从耳廓蹭过,感受到轻吻落在耳//垂的瞬间,一股电流从她脑袋里穿过,顿时半边身子都酥了。
柳云溪忙捂住耳朵,后退半步,面色绯//红着看他。
“小姐,行李已经搬过来了,小公子的行李放在哪个房间啊?”
院外忽然响起采晴的呼喊,打断了她还未说出口的对少年的嗔怒。
只得整理情绪,对外头回:“放东屋去吧。”
沈玉衡的幽怨应声而起,“怎么不放在这间,又不是放不下。”
“小点声。”柳云溪转脸看他,正经道,“原本该叫你和柳朝住一起的,如今能让你与我住一个院子,已经是格外破例了,再闹,就叫你去住别处。”
闻言,沈玉衡不敢多说了。
家仆开始往两间房里搬行李,采晴指挥着他们把东西放在该放的地方。
“小心着点儿,小姐的首饰匣子已经用了十多年了,千万别磕碰了。”
“哎呀呀,衣裳我来收拾就行了,你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嫌手粗,怎么好意思碰小姐的衣裳。”
“书案放在那儿吧,这房间真小,只放了这么点东西就放不下了。”
屋里忙碌的采晴很有活力,声音中气十足。
柳云溪听着屋里的声音,坐在院子里悠闲的晒太阳。
直到最后一丝阳光都落下山,她算了时辰,对身旁人说道:“父亲应该用完饭了,我去看看他。”
“我也去。”沈玉衡跟着站起身。
闻言,柳云溪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觉察到少女不寻常的迟钝,沈玉衡追问:“怎么了?”
片刻后,柳云溪才说:“我父亲病得有点糊涂……你若要跟去,得答应我不许乱说话,不要反驳他,凡事都顺着他。”
“好。”沈玉衡点点头。
两人一同往外走,不多时便走到了主院外,推开门,院子里的菩提树下,一表情呆滞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身旁是小厮和柳朝在陪着。
见柳云溪进来,小厮起身行礼,“大小姐。”
“姐姐。”柳朝唤了她一声,转头对小厮道,“你先下去吧。”
小厮低头出去,在外头关上了院门。
柳云溪径直走到父亲面前,在他面前半蹲下身,微笑道:“父亲,我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柳安年的眼珠浑浊,不到五十的年纪,已有了半头白发,因为久病吃药,身材很瘦,好在身边人照顾的好,脸上气色还不错。
他呆呆的看向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有人蹲在了自己面前,眼神聚焦过去。
反应了很久,才呆呆的说:“明川,你回来啦。”
说着,又抬头看向柳云溪身后的沈玉衡,见是一张陌生的新面孔,脸上稍微有了表情,“许久不见你了,你是什么时候成婚的,新媳妇长得真漂亮。”
沈玉衡站在原地,一句都听不懂未来岳丈在说什么。
柳朝小声解释:“明川是我家大哥哥,父亲总念着他,姐姐来的时候,父亲偶尔会把她当成是哥哥。”
正说着,柳安年就转头朝他喊:“云溪啊,快来见过你嫂嫂。”
是把柳朝当成柳云溪了。
“诶。”柳朝顺口应答,可见已经习惯了被义父错认成姐姐。
看着父亲病得糊里糊涂,柳云溪倍感忧伤。
娘亲去世有五年了,自从娘亲去世,父亲整日整夜的哭,哭的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后来又是常常睡不着觉,吃过药一睡就是两三天,形容憔悴,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魂似的。
断断续续难受了一年,第二年开始就会认错人、常常忘记事情,不但忘记娘亲已经去世的事,还总觉得自己和柳承业还是十几岁感情最要好的时候。
眼看父亲病得越来越重,柳云溪不敢想奶奶和叔父得知了父亲的病后会如何哄骗他、利用他,遂将父亲送到老家养病。
这些年来,父亲的病没有好转的趋向,但身边的人没有坏心,又是在记忆中的老家里住着,父亲即使糊涂,也是平静安宁、开开心心的糊涂。
父亲的病状,只有他们兄弟姐妹三人和近身照顾父亲的两个小厮知道。
柳云溪扶着父亲的膝盖,笑着问:“父亲,我打算在年底成婚,到时我接你回扬州好吗?”
柳安年迟缓着点头,“好啊,成婚好,等你和你妹妹都成了家,我跟你娘亲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被父亲认成是哥哥已经不是第一回 ,起先她还觉得父亲是忘了她,渐渐才明白,父亲爱她和爱哥哥弟弟是一样的。
就像父亲看到哥哥的时候,也会想不起他是谁,但仍旧把他当做家人。
柳云溪温柔地说:“你一定要好好吃药,等我接你回去。”
柳安年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点头,“嗯,我吃药。吃药吃不干净,你妹妹要跟我生气的。”
“那都是为了你好。”柳朝忍不住插嘴。
一家人其乐融融,沈玉衡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团圆和忧伤,心中很不是滋味。
即使一个父亲再没有保护子女的力量,遗忘了家人,成为弱者,他也没有被抛弃,依然被爱着。
原来被爱,可以不需要附加条件。
他上辈子,活得像个笑话。
暗自神伤时,面前传来迟缓而慈祥的轻唤:“儿媳妇啊,过来给我看看。”
沈玉衡害羞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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