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知听到她的话愣住了,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说他是管家婆还说他话多,可看着眼前女子笑吟吟的双眸,心脏里的小鹿又开始胡乱地撞了起来,几乎撞得他兵荒马乱人仰马翻,他垂着眼眸避开了她灼灼的眼神,生平头一遭觉得害羞起来。
“乱说什么呢,谁是你的管家婆。”
“你吃过了吗?”牧晏咬了一口糕点,含含糊糊地问他。
“买点心排队的时候吃过了,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我。”周予知忍不住捏了捏她被冻得红通通的鼻子,牧晏被捏得眉头直皱,想要用筷子打他却被他轻巧躲了过去,气得牧晏恶狠狠踩了他一脚。
少年不怒反笑,笑容张扬,气得牧晏又是踩了他好几下。
牧晏第一次发现周予知笑起来时居然还有虎牙,看起来怪可爱的也怪孩子气的,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吃饱了准备去刷碗,刚站起来又却被周予知按着坐了回去,忍不住回头怒斥道 :“周予知你干嘛?”
周予知轻轻瞄了她一眼,故作鄙夷道:“陈晏,你可真不会享福,小爷就在你身边你不使唤我还要自己去刷碗。”
牧晏忍不住阴阳怪气:“哟,你这种大少爷还会洗碗呢?从小长这么大只怕手上连油星子都没沾过吧,让你洗碗我还怕把碗给摔碎了。”
周予知不跟她多话,走出了营帐,拿了碗筷放在水缸边专门洗碗的木盆里,用水瓢舀了好几瓢冷水冲洗,让跟着出来的牧晏忍不住喊道:“少爷你能不能节约一下水啊,舀那么多做什么,知不知道沙漠里水多宝贵啊,我为了省那点水都去湖边洗澡了。”
少年头也不回:“陈晏,你母亲好歹也是富商出身,怎么养出个你这么扣门的女儿。”
牧晏没有搭理他。
周予知洗碗的动作一顿,蓦然想到他猜测陈晏是鬼魂附体的事情,他是个性子耿直的人,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今反倒犹犹豫豫起来,半晌才瓮声瓮气地问:“陈晏,你从前是不是过的很苦啊。”
牧晏端着糕点放在躺椅旁的桌子上,自己直接躺了上去,随手捏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随口回道:“是啊,我过得可苦可苦了,少爷要不要考虑接济一下我。”
周予知神情明显变得复杂起来,心中有许多话想去问她,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不该去问,怕问了不该问的反倒惹恼了她。
“少爷等会洗完碗顺便帮我把衣服洗了吧。”牧晏本着能白嫖就白嫖的心态使唤着周予知,他上赶着来给她当牛做马,牧晏肯定是乐享其成的,说分手的事情反倒不急于一时。
等他洗完衣服再说分手吧。
周予知果真洗完了碗开始乖乖去洗衣服。他妥帖地把碗筷放好,又去端了牧晏放在床边的盆,木盆里面堆满了换下来的衣物。
本来周予知倒没什么,毕竟被喜欢的人使唤还是件挺开心挺满足的事情。
可看着盆里的水红色的肚兜还有亵裤,他忽然觉得这寒凉的水很是烫手,耳根子红得快滴血,眼神胡乱地飘着不知道飘向哪里。
牧晏不明白怎么人好好的就停住了,有些不满道:“怎么不洗了?”
周予知咬了咬牙想着她迟早要嫁给他的,以后这些私密物还不是得他来洗,于是拿起皂角开始仔仔细细的洗她的亵裤肚兜,甚至还知道两个要分开洗。
谢瑜进来的时候才好就看到周予知穿着人模狗样的坐在那,面前一个大盆一个小盆还有搓衣板,怎么看都不和谐但确实是正在认认真真地在洗衣服。正好他手中拿着的还是水红色的肚兜,刺目得很,让谢瑜的心脏瞬间就被无形的手给死死攥住,难以呼吸。
军营里就牧晏一个女人。
他洗的是谁的衣服。
可想而知了。
这么私密的衣物让周予知来洗,他们俩人的关系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谢瑜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立刻提了剑将周予知一剑捅死,怎么他昨夜只是被谢幸川那个混蛋抢了身体片刻,晏晏就和周予知鬼混到了一块。
定然是这周予知勾引的晏晏。
他潋滟的眼眸渐渐凝结成了一层寒意,化成无数的冰箭飞向了周予知的方向,可周予知无知无觉,反倒唤了他一声:“谢小姐。”
昨日醒来时他便在了城中的客栈,谢幸川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受不了挤在军营里过夜就连夜赶回了城中。
谢瑜来这里太过急促几乎没带什么衣物,早晨特意去街上买了些衣物。漠北不比京城衣物都不是什么流行的款式,布料也较为粗糙。谢瑜又挑挑捡捡了半晌,才勉强选了几件华贵的首饰送给牧晏。
他坐在镜子前将妆容改了又改,衣物换了又换,想着如果他再美一点,她可能就会多喜欢他一点。
从前谢瑜从未对自己容貌有过自卑,就算不关注外界也对自己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有所耳闻。可自从遇见了牧晏他生平头一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总觉得这张脸还不够美丽。比不上沈照寒的妖冶,比不上宋成玉的清冷,甚至他也比不上周予知的年轻。
哦,对了,还有那个他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杀死的道士。
谢瑜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极盛容颜的人,尤其是他那双狐媚的紫眸让他厌恶至极,更何况他还和牧晏同样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他只要想起就忍不住妒火中烧。
他知道牧晏是因着他的容颜才会与他做朋友,每回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常常陷入怀疑,这种怀疑让他心生恐惧。
若是容颜不再,是不是晏晏就不理他了。
谢瑜手中拿着的锦盒摔到了地上,镶嵌着宝石的金簪,祖母绿的翡翠镯子滚了出来,他身体摇摇晃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牧晏立刻像一只小兽飞奔过来,牢牢地扶住了他,透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关切:“小鱼,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昨晚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就连周予知也看向了他。
谢瑜侧过头看向牧晏,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掩藏住眼底的黯淡,牵强地露出苍白的笑容:“晏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不会讨厌我吧。”
这话说完,牧晏眼中的关心更深,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撇了撇唇:“小鱼你怎么这样想我,我怎么可能对你生气呢,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是记得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你呢。我跟你保证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对你生气的。”
谢瑜心中苦涩,头一次不敢直视她,轻声问道:“如果我骗了你呢,你会生气吗?”
牧晏对他的话有些茫然,不是很能明白谢瑜究竟能欺骗她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回道:“那是自然,晏晏永远不可能讨厌小鱼的。”
她从地上捡起锦盒和散落的首饰,目不转睛地盯着华贵又美丽的首饰,惊讶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谢瑜点了点头。
牧晏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欣喜地给了谢瑜一个拥抱,声音也是轻快的:“谢谢你呀,小鱼妈妈,你对我可真好,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谢瑜听到她的称呼,忍不住呼吸一窒,其实她并不明白牧晏为何称呼她叫做小鱼妈妈,可还是忍不住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不松手,清浅的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了洗衣盆前的周予知。
周予知已经完全被牧晏忽视个彻底,心里酸得要死,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分开他们俩。
可碍于牧晏抱着的人是谢瑜,尤其想着以前在她面前说过好几次喜欢谢瑜的事情,怕自己冒然出声让牧晏这个没良心的翻旧账,他只能恶狠狠地搓着衣服,敢怒不敢言。
谢瑜心中的冷意消散了一些,暗讽周予知不过是个干苦力的黄脸婆,只怕在牧晏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
这种人拿什么来和他争。
“晏晏,你和周予知……?”
谢瑜随着牧晏往廊檐下走去,目光落在周予知手中的衣物,神色纠结地问道,像极了关心姐妹恋情的好闺蜜。
周予知听到谢瑜的问话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想知道牧晏究竟会怎么形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牧晏沉默了一瞬,想到了今早的早饭,这是她这两个月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还有明天换下来的衣服还没人洗……
本来天没亮时要分手的决心此刻已经消失不见,这么趁手的工具人没了还能再去哪里找,但在谢瑜面前坐实了她和周予知的关系她也是不愿意的。
牧晏现在像极了一个既想着白嫖又不想负责的渣男,并且还是毫无愧疚之心的那种。
“小鱼,你吃糕点吗?这个糕点很好吃的。”牧晏非常拙劣的转移了话题。
谢瑜很有眼色的不再询问,不过心中对周予知却越发鄙夷。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也就只配干点粗活来求晏晏多看他几眼了。
周予知不满地瞥了牧晏好几眼,结果牧晏看都没看他,让他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声见色忘义的负心女。
在这之后,牧晏和谢瑜聊了很多别的话题,周予知故意磨蹭着不愿意走,结果被牧晏一顿怒斥叫他洗的快一点,这让周予知又是委屈又是难过。
等到谢瑜终于要离开的时候,周予知才把衣物拧干晾到了衣架上。
谢瑜即便抢夺了身体,但仍旧是逃不掉背在身上的使命。谢幸川是大理寺卿公务繁忙,即便这段时间有下属代为处理事务,但总会有一些事情是下属也处置不了的,这些都要快马加鞭送到北漠让谢幸川亲自处理。
谢瑜更是不敢让牧晏跟着自己回城的,生怕相处时间久了暴露了身份。
牧晏即便很不舍谢瑜,但也知道谢瑜与她不同,说不定来这里有别的事情要办,她不能随意叨扰他的,便没有出声挽留。
谢瑜和周予知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等走到了远远超出牧晏视线以外的地方,谢瑜停下了脚步。
周予知走到谢瑜身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女子,他已经确定的自己的心意,自然不会在和谢瑜有任何牵扯,甚至今早对谢瑜的称呼已经从“谢姐姐”成了“谢小姐”。
两人也算是认识多年,但说过的话却不超过十句。
谢瑜缓缓转过了身,绝美的容颜宛若一块美玉,此时此刻那双恍若汪了一池秋水的眼眸却遍布着刻薄,声音柔软似春涧流淌的溪流,说出的话却含着深刻的嫉恨:“周予知,你也配?”
周予知从没想过能从谢瑜口中听到这种话,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侧目看向他。
谢瑜安静地睨着他,随即倏然一笑,笑容虽艳却透着可怖的阴冷:“周予知,不要对不属于你的东西痴心妄想。”
周予知本就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无非因着从小无意被他救过一次,为此一直心中误以为自己喜欢他,这才对谢瑜态度不错。
可谢瑜现在说的话对于周予知来说已经越界了。
“谢瑜,你什么意思?我与陈晏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谢瑜柳眉微蹙,轻轻咬着字眼:“陈晏?周予知,原来你在她心里也不过如此。”
周予知却好像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瞬间抓住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瑜:“谢瑜,难道你知道她是谁?”
谢瑜自然是没可能告诉周予知的。
他阴恻恻的眼神扫了扫周予知年轻漂亮的脸,由衷生出一股嫉恨,他一字一句道:“你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离她远一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第95章 又见祁韫
牧晏本来准备再躺一会就回去睡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正好就又到了午饭时间,生活简直不要太惬意。
她明明是假怀孕但好像真的过上了养胎的日子。
日子平静得像水,有时候她在想这么糊糊涂涂的过着,这一生是不是就很快过去了。
但其实她到军营也不过才几天时间, 但却觉得好像过了许久许久, 久到让她渐生疲惫。
方才明明离开的周予知居然又回来了。
牧晏心情有些烦躁, 语气不是很好:“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周予知目光紧紧锁着她, 神情更是难得的郑重:“陈晏,你究竟是谁?”
牧晏对自己掉马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也不在乎自己被周予知认出来。
她躺在躺椅上,伸手轻抚隆起的小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周予知, 你说我是谁?”
周予知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她这副无所谓的神情更是坐实了周予知的猜测,这些日子行为怪异也有了解释, 这样周予知心中忽然就有滋生了一些恐惧。
牧晏见他傻傻站在那里也不说话,觉得有些没意思, 不想再搭理他, 准备就这样回房间待着。
“那陈晏哪去了?”
出乎预料的,周予知问了牧晏一个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那就是原来的陈晏去了哪里?
牧晏蓦然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好像蒙上了尘埃,她有些僵硬地回答:“不知道,或许是死了。”
从前从未有人这样问过她,牧晏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像看小说时她关注的也只会是穿越主角光辉灿烂的人生, 而不是那个消失的炮灰腐烂黯淡的过往,甚至那些不堪的过去也成了主角身上的污点, 恨不得立刻被抹得干干净净。
周予知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牧晏一点都不奇怪。
宋成玉沈照寒不会问她这个问题,既是因为他们性格偏执冷漠,也是因为他们最开始遇见她时就是她本身,从未与原主接触过,自然不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但周予知不同,他与原主从小就认识,几乎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他这么个性格简单的人,连她随口扯的怀孕谎言都能让他义愤填膺地想为她报仇,甚至是将她收留下来。
这样的人如果知道她不是陈晏,怎么不可能去问一句陈晏又去了哪里。
牧晏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女主去了哪里,甚至她自己也只是个被系统操控的打工人。
代替别人而活的人生她也早就活够了。
“怎么?你想杀了我为陈晏报仇吗?”牧晏本就不喜欢周予知,被他这样质问心中有些不悦,随即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周予知被她这么一呛,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你讲不讲道理,我不过问你一句陈晏去了哪里,你怎么就扯到了我要替她报仇。”
“那你想干嘛,想让我把陈晏还回来吗?不好意思,我做不到。”牧晏冷哼一声,准备回到营帐里,不想跟周予知再多说什么。
今天的太阳即便在冬天但也很刺眼,没有树木的遮挡,万顷的光芒直直地倾洒下来,又从雪面折射回空旷的天际。
周予知连忙拽住了她的手腕,将抓住一道光一样死死地将她捞入怀中,好像只要一个不慎这道光就会消失,他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
“你个没良心的,你也就会欺负我。”
牧晏试图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他将她抱得很紧,甚至勒得她有些疼,让她侧过头死死地咬住他的手臂,可直到她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周予知依旧没有松开她。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你还委屈上了?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也不知道陈晏去了哪里。”牧晏终是松开了口,柔嫩的唇上还沾染着血迹,眼前却蒙着一层茫然的薄雾。
“要不我给你重新找个身体,这边每天死那么多人我给你挑几个,再说了人家陈晏也没做错什么,你附身人家也不怕被黑白无常抓走把你关进牢里。”周予知声音闷闷的,但说出的话倒是逗笑了牧晏。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感情这么急赤白脸地问她,是怕她作恶多端被抓去蹲监狱。
可惜了她也没有能附身别人的能力,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她的不是陈晏的,只是系统将她模样变成了陈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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