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告白(醉翁赐酒)

几人玩的有点晚，现在已经快到一点了。
温柚看着热闹的街道，却没有回家而是跟保姆阿姨发了几条消息。
确认了妈妈今天不回家她才换了个方向。
记忆里的路程不远，但小区占地很大。
温柚慢悠悠的晃着，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眼身后。
是一个貌似喝醉了酒的男人，大白天的她没在意。
又过了两分钟，她拐弯然后脸色冷了下来。
温柚环顾四周，步伐开始加快。
身后的男人步伐也开始加快，凌晨刚下的雨，地面有些潮湿。所以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很明显。
出门在外，温柚一向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陌生男人。
她拐去了一家便利店，便利店是开在小区里的。
可谁知刚踏进去就看到了夏斯已。
夏斯已正在柜台付钱，看见温柚时动作慢了一瞬。然后神情不自然的收回视线扫码付钱。
那天发生的事似乎已经隔了很久，但他没有忘记。
温柚终于松了口气走过去，她跟在夏斯已身后。
但刚出便利店，夏斯已就停下身看着她。
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看见她。
温柚往四周看了一圈，在墙角看见了那个男人。
她伸出手指了指，小声道：“他跟踪我，我害怕。”
夏斯已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冷了冷。
那个男人看见夏斯已后顿时酒醒了不少，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温柚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底，意识到那个男人应该认识夏斯已。
她垂眸，抓着夏斯已的袖子不松手。
夏斯已身形顿了一下，这种亲密举动让他下意识的想避开。
他低头捏住温柚的那只手强行将她拽开。
温柚微愣，生理构造，女孩的力气没有男孩大。所以即使她用力也只能被轻易的拉开。
她抿了抿唇，抬眸眼眶湿润的看着夏斯已。
夏斯已面色冷淡，却又反手捏住她的手腕然后转身带着温柚大步离开了便利店。
他穿着简单的黑t，背影看着劲瘦但很有安全感。
温柚眼睫轻颤，半响，勾唇轻笑了一声。
夏斯已的家离这里很近，他走到家门口才停了下来。然后直接打开手机，指尖滑动。
有了上次的经验，温柚能猜到他是想给她叫车直接送回家。
“你不怕我又遇到其他坏人吗？”
她轻柔着手腕，语气娇弱。
这次他下手倒是有分寸，手腕没红。
温柚往四周看了几眼，上次来这里没有看仔细。
这次才发现这栋别墅的墙壁上有许多划痕，一般常年有人居住的地方墙壁有大量划痕主人家都会进行粉刷的。
而这栋别墅看起来像极了荒废许久的空宅。
“你现在应该请我进去坐坐。”温柚看着他，像是真的在害怕，眼眶湿润，声音发颤“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我胆子很小的。”她又补充道。
那么多人怕他，她不怕。
她还敢抱他。
夏斯已不信她胆小。
他转身打开别墅大门，也没管温柚跟在身后就走了进去。
和温柚想象中的差不多，别墅里很空旷。除了应有但是家具之外，其余的空无一物。
没有一点装饰物品。
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各种医疗用品，但是很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太阳，房间里有些阴凉。但温柚穿了外套，她坐在沙发上仰着脑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夏斯已进屋后也没管她，自顾自的走进房间不知道做了什么。
等出来后就看见温柚蹲在早已空无一物的鱼缸旁往里面注水。
她穿着很简单，浅色系的休闲服。和周围暗调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尘封已久冰河里突然多出来一个温暖的发光体。
周围的一切鱼类都在向其靠拢，尽管那可能是未知的危险。
“你的房子太单调了，可以买些小鱼增加活气。”
温柚说完，身后没有回应也没有脚步声。
她回头就看见夏斯已站在房间门口，垂着眸，神情不明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
夏斯已偏过头，走过来将刚刚在便利店买的袋子打开。
温柚看到那里面是一些速食面包，但是很明显分量只够夏斯已一人的。
现在是中午，也该吃午饭了。
温柚有点饿，她单手托腮看着夏斯已道：“好饿，我还没吃午饭。”
夏斯已已经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闻言他也只是抬起眼淡淡的看了眼温柚。
他下颚窄收，面部折叠度很高。吃东西的时候脸颊两侧就会微微鼓起。
这是方脸圆脸都没有的效果。
温柚看着看着突然就轻笑了一声。
有点可爱。
但她还是哼了一声道：“没有礼貌，哪有在客人面前吃饭的。 ”
夏斯已动作顿了顿，吃面包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很多人从小耳熟能详的事他都没有过经历，等到有人教的时候他又不在乎了。
他拿出手机，不知道做了什么。
温柚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夏斯已放下手机，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低头继续吃自己的午饭。
温柚弯了弯眸，然后趁其不备伸出指尖快速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夏斯已咀嚼的动作停下。
“哈哈，你吃饭的样子有点可爱。”温柚双手托腮，神情愉悦。
大概是常年面无表情，所以认真的咀嚼食物的时候会有点意外的反差萌。
夏斯已薄唇紧抿，他耳侧泛红，似乎被温柚的话惹到了。
温柚就看见他拿起手里还未吃完的面包，冷着脸站起身走进房间。
温柚看着他的背影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躲起来了？
屋内的人迟迟不出来，她站起身再次四处看了一圈。
太空洞了。
单调的家具，空旷的房间。灰白的色调，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人气。
温柚推开别墅的门却又警惕的停下了脚步。
思索片刻，她打开手机订购了一份特殊的外卖。附近的便利店就有外送的，离这里很近。
与之一起的是消息提示音响起，温柚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眼尾的笑意渐渐散去。
她给夏斯已发了条消息，也没管他有没有看到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次安全起见，她直接在门口叫的出租车。
在她走后，夏斯已走出房间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客厅沉默了片刻。
恰在这时，屋外门铃响了。
他走过去，过了一会儿提着份外卖走了进来。
外卖包装的很严却依旧散发出食物的香味。
夏斯已将外卖放在桌上，却没动而是再次走出房门。
那个喝了酒的男人他记得是跟张镇一起的。
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刚打开门，又是一份外卖。
快递小哥将东西递给他。这次不是吃的，而是几条被包在水袋里的小鱼。
夏斯已冷凝着眸，然后拿出手机打开。
柚子：【我先打车回家了，记得养好我们的小鱼。】
柚子：【猫咪扑鱼.jpg】
她说我们的。
夏斯已垂着眼看还在水袋里的小鱼。很脆弱的生物，稍微养的有点不对就会死。
或许是无聊吧，他还是将它们放进了鱼缸里。
客厅废弃多年的鱼缸被注入了新的生命 。几条红色小鱼摇曳着尾巴，似乎在适应新的坏境。

“这周月考, 大家抓紧机会多复习复习。”
老班走到温柚身前又特意提了一句，“你前两天没来，这次更要抓紧时间复习了啊。”
温柚应了一声“好。”
因为月考的事, 每个班的气氛都挺紧绷的。就算是1班这种学霸班级也是如此。
与此同时, 上次温柚拍摄的介绍学校的短视频也已经被发在了官网上。
下课闲来无事的时候她点开看了一下。
视频里的她状态很好，镜头让她的脸颊多了一丝肉感。但问题不大，颜值依旧能打。
视频底下已经有不少一中的学生留言了。
温柚滑动着进度条, 一直到最后操场那段。
她站在操场中央笑意盈盈, 身后排列整齐做体操的同学纷纷侧目偷看 。她心念一动将镜头放大，升旗台下, 夏斯已坐在那里，是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方。
然而，他在看她。
在没有人会注意到的隐秘角落。
温柚眼波流动, 浅浅笑了一下。
后面的片段被剪裁了, 视频里少年只出现了几秒。
“温柚，你现在忙吗？”江萝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温柚将手机收回口袋, 回头看向她：“不忙，怎么了？”
“可以和我一起去三楼交一下材料吗？”江萝也是看温柚在玩手机才喊她的。
年级主任办公室就在三楼。
温柚思绪微动，她点头笑道：“好啊。”
课间不允许乱窜楼层，这是规矩。但如果是去找主任的那就别当另算了。
两人抱着不知名材料边走边聊的爬上三楼。
三楼的教室分布从左向右依次是，厕所, 10班，11班，12班, 系主任办公室。
温柚路过12班门口的时候被池明看见了。
就像是狗见了骨头, 他甚至以为温柚是来看他的。
班级里当即就有人坐不住了。
办公室里, 年级主任坐在里面顺手将手里的表格扯了出来然后问了一句。
“你们俩字写的怎么样啊？”
温柚意识不妙, 刚想开口身旁的江萝就道：“那必须绝美啊。”
年级主任笑眯眯：“行，那帮老师填一下表格。”
温柚：“。”
表格填的是各个班级人的名单，也不知道用来干嘛的。
离上课还有20分钟，估计整个课间都要在这里待着了。
温柚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萝也在心里后悔了一下。
过了十分钟差不多，温柚收起笔看了眼江萝道：“我去趟厕所。”
为了早点写完，江萝并没有和她一起去。
温柚离开了办公室，然而刚走进楼道就被几个人拦住了。
她眉头轻皱，虽不太明显但也能看得出不大乐意。
池明走过来的步伐顿了顿，然后低咳了一声问：“温柚，你来三楼做什么？”
温柚指了指办公室，只道：“交个材料。”
几个人趴在窗口看戏，班里里面也不安静。
温柚在里面扫了一圈，然后看到了夏斯已。
池明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两人隔着很远对视了几秒。
池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夏斯已。他脸色黑了一瞬，压低声音道：“中午跟我去吃饭？”
教室里，夏斯已站起身，目不转睛的从人群中越过。
温柚收回视线，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了，我中午回家吃。”
“晚上……”
“晚上也回家吃。”温柚笑容浅浅，冷淡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
既然不能发挥作用，那么也没必要继续维持了。
池明张了张嘴，神情有些难堪。
他不明白为什么温柚明明之前还对他表现出有意思，现在突然就没了。
是他做了什么吗？
周围人的视线让他有点恼羞成怒，池明冷着脸走回了教室。
温柚也走进了厕所，她没先去里面而是她站在镜子前细细的揉搓着十根手指。
等洗完，她抬头从镜子里就看到了对面夏斯已的身影。对方也在洗手。
似乎是有所察觉，夏斯已抬头。
两人透过镜子视线相撞。
不知道是谁洗手的动作顿住了。
温柚弯起嘴角，然后她伸出指尖在镜子里夏斯已的脸颊上轻轻的戳了一下 。
夏斯已忽地错开视线，眉眼冷漠。
他快速洗完手，然后面不改色的走出洗手间。
温柚看了几眼他的背影，这才心情愉悦的走进厕所隔间。
走廊里的人所剩无几，12班门口却围了一群。都是班级里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平日里跟在池明身后没少欺负人。
“女生就是喜欢装矜持，明哥你别瞎琢磨了，直接上！”
“这个“上”是动词吗？”
“哈哈哈哈哈也可以啊，我们明哥这么猛，到时候温柚肯定招架不住。”
“我也觉得温柚可能是欲擒故纵，要不咋直接点？”最后一句话是罗瑞说的。
几人大肆谈论，言语下流表情猥琐。
青春期很多恶臭的男生都喜欢开女生黄色玩笑，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处在人群中间的池明玩弄着打火机，没说话但也没反驳。
夏斯已从门口走过，他眉眼冷淡疏离，态度平静的像是听到了一件和他无关的事。
门口几人却在看见他时明显的沉默了一瞬。
夏斯已的桌子上有瓶矿泉水，已经喝了一半了。他拿起来仰头又喝了一口，然后捏着瓶子走向垃圾桶。
垃圾桶就在池明身旁。
没有人说话。
都在看着他，只是眼神不善。
这几个男生都对夏斯已看不顺眼，但是都打不过。所以只能平常搞搞小动作。
池明也看着他，从下到上，然后在夏斯已停下来的时候，眼神沉了沉。
‘艹！’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一拳的男生惊怒，随即狂爆脏话。
“你他妈有病！”
夏斯已冷眼扫过，他的怒意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一脚踹翻扑过来的男生后，就抓住池明的衣领将人的头粗暴的按进垃圾桶里。
“他妈的臭哑巴，老子弄死你！”
池明不是只会挨打的个性，他低骂一声握紧拳头疯狂反击。
人人都怕疯子。
因为疯子不要命，做事也没有规律可言。
就像这人明明刚刚还冷静平淡的模样，这会儿就已经杀红了眼。动作凶残的像是要要人命。
他主要的进攻对象是池明，几个兄弟拦都拦不住。
班级里顿时乱成一团，但还好这是12班。打架斗殴这种事虽然不是常事，但也不陌生。
当即就有女生跑去办公室找老师了。
年级主任也是见过世面的，连吼带骂的将两人分开。
夏斯已张开嘴喘息，漆黑的瞳孔冰冷冷的盯着池明。
池明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
瞪几人被带到了办公室，那股子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气氛才逐渐平静。
而温柚也恰好回来了，她看着眼前的人群不明所以。但也能猜到是有人打架了。
直到在办公室里看见夏斯已和池明。
她瞪大双眼，夏斯已垂眸，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迹。
夏斯已很耐打，但毕竟是一对五，所以他身上伤痕挺多的。鼻子上，后脖颈，连手上也被划了一道。
温柚的眼睛在那几道伤口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皱着眉头，眼神渐渐冷淡了下来。
夏斯已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冷淡，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瞳孔动了动，却什么也没做。
温柚收回眼神，从他们俩身前平静的走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说吧，为什么打架。”
年级主任问了几个女同学，确认了是夏斯已先动的手，所以第一个审问的就是他。
夏斯已没有说话，他眼底血丝还没下去。
年级主任知道他是哑巴，说不了话。所以他将笔和纸放在夏斯已的面前，态度公正又道：
“把你的动机写出来，为什么要打架！”
夏斯已盯着笔看了半天，然后拿起笔随意的写了几下就放下了笔。
这是写在纸上的回答。
温柚也看到了，她挑了挑眉。却什么都没说。
年级主任大怒，猛地拍了下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这里是学校，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啊！？”
暴怒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办公室，江萝都被吓得一哆嗦。
池明见这情景嘴角勾起。
温柚却低咳了一声，然后开口道：“老师，我记得可以从办公室的电脑上看教室监控的对吧？”
年级主任愣了一下，看向温柚。
“是这样的，没错。”
“那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觉得可以看一下。”温柚其实也不确定夏斯已说的是真是假，但她相信夏斯已不是会主动惹事的人。
很多事他都不在乎。
池明刚勾起的嘴角彻底抚平，温柚这话很明显是在为夏斯已说话。
他不认为温柚会喜欢夏斯已。
但凭什么她要给一个哑巴好脸色。
年级主任思考了一下，看监控这个说麻烦也不麻烦。说不麻烦那也得要点时间。
主要夏斯已自己都已经说了动机。
不过也不排除是池明几人经常欺负他。
年级主任左思右想，最终决定不管这闲事，把两人交给自己的班主任。
“你们两个，不管谁先动的手，都先给我回去写份三千字的检讨！这件事我会通知你们的班主任，下次，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直接退学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