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怅然若失,很想问上一句,为何不能唤他声四表哥。终究他与二哥三哥还是不同的吗。
该到时辰去国子监了,萧铎放下东西后便南栖告别,向着院子外头走去。
看着那盒茶点,南栖没有动,让绿墨放在里头妥善安置。
她仍旧只能轻声说话,不然就要叫人察觉其中哑意。纤长的眉睫轻敛叫人猜不透美人此刻所思所想。
“绿墨,你差人去玉清筑看看二表哥可在。昨夜我发起高热,多亏有他才无大碍,救命之恩当得起亲自登门道谢。”南栖意有所指道。
她想清了,她不能在兰陵公府躲一辈子。昨夜的事能发生一次,也能发生无数次。姨母她对这事究竟知道多少,亦或是其中也有她的手笔。
不然,为何会如此巧合。
可白日里姨母却是一直在撮合她与李公子,南栖白嫩的指尖轻轻拂过衣袖上绣的花纹,眸中思索着。
只要等上几日,看祭酒家如何回话,就知道此事是不是李家同姨母一起做的局了。
刘老爷这次来了阴的,下次保不齐会直接上门来拿着父亲给的信物点名道姓要纳她为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却远远地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便别无他法了。
可凭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便要丢掉身份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南栖不断思索着眼下的境况,发现她如今除却求二表哥帮她,再无其他法子。这段日子斡旋下来,她倒是切身体会到郎君清冷无双的容颜下是何等的偏执和霸道。
只要是他的东西,断没有叫旁人再触碰的道理。
虽然她摸不透他的心思,但若是她主动送上去攀附着,叫他升起不愿旁人觊觎她的念头。两相其全,想来二公子不会拒绝,她也能拖住刘老爷觊觎她的肮脏心思。
南栖攥了攥掌心肉,定了心神,只要表哥一日对她有意,刘老爷便一日得不了手。
日子总是要一日一日地过下去的,南栖决定先将眼下过了去。
绿墨让小丫鬟去玉清筑打探,过了一炷香人小跑着回来,喘着气道:“玉清筑的门房道二公子今日不在府内,朝中近日事多忙的很,许是晚边人才会回来,让女娘子你晚边用过膳再去。”
听得要晚边才回来,绿墨担忧地看了南栖。
出去探消息的小丫鬟年纪不大,不及二八年华,尚且没明白里头弯弯绕绕。
便听得南栖允了,让她再去一趟,告诉玉清筑的下人若公子回来了传个消息与她。
大理寺当值处,三两官员拿着笔誊写,室内只闻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萧衍亦然,翻开一册卷宗,面色如常,下首官员却能觉察出室内不同以外的阴冷。
大家都能理解,圣上因着赈灾银贪污那事要着手肃清百官。
兰陵萧氏本就是五姓之首,后院里多多少少同世家有沾亲带故的责任,想来以这位的铁血手段也要头疼上几日。
云山将所查理了出来,从后头替了上去,垂首轻声道:“主子,刘家的都在这里了。”
翻开卷宗扫了几眼,桩桩件件事都能治他的罪。将卷宗往面前桌案上一推,沉声道:“贪污一案不知诸位查的如何了,可有往督察院入手?”
这,下首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督察院本就专纠劾百司,本来这肃清百官的事应该落在督察院上头。但因着牵扯了官匪勾结,银两被盗之事圣上才交由大理寺主理。
怎么如今反倒查到督察院身上,若督察院的哪位下去了,上去的又是谁的人。
萧氏乃天下清流之首,难保没有存了举荐自己人的心思。
官员各怀心思,一时没有人应声。
顿了一会儿一旁的王大人才忖度着问道:“萧兄可是查出了什么,让我等也看一看。”其他人闻言连连附和,心中只觉萧衍此人铁血手腕,冷血无情的很,也算的上同是督查一职的同僚也不能侥幸被他放过。
当下,紧着心细细办事。
待见得桌案上那份卷宗,王大人年轻气盛见不得这样的事,当下便义愤填膺道:“真是岂有此理,这刘槐州尸位素餐便罢,还欺压百姓,做下这些恶事。萧兄,我们大理寺定不能轻易饶了这人,需尽快收集证据移交刑部。”
执笔誊写之人抬起头来,容颜如玉,面色微霁。
“既如此,这案宗便不压着了,由王兄你稽查后移交刑部。越快越好。”
大理寺的人,由萧衍着手接过后,都是疯子。
今日查证的事,移交了刑部后,不出三日就会出现在当今的御书房内。
刘左副都御使这位置怕是坐不久了。
擦着天黑御马回了兰陵公府,鬼使神差绕过了前院琼玉楼的路,去了玉清筑。甫一踏入院子,门房的小厮便迎了上来,将白日里二表小姐来寻他的事说了出来。
云山一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做的好,还不快去将南栖姑娘请来?”小厮见萧衍一身紫色官袍立于夜色中未曾反驳,连忙应声亲自跑了出去接人。
见惯了主子朗月风清之态,还真想见见主子沾点人间烟火气的模样。云山正想邀功,笑嘻嘻道:“公子,属下这嘴替当得如何?”
猝不及防被睨了一眼,官袍下的长腿却大步流星向厢房内去,只留下一句话:“南栖是你叫的吗?自去琼玉楼查卷宗去,无需你在这躲懒。”
得嘞,是嫌他在这碍眼了。云山认命般躲了出去。
知道人回来了,南栖不紧不慢换了身宫锻素雪娟裙,上襦束进罗裙中,一指宽的丝带紧紧地束在浑圆那处上,随着走动之间颤巍巍。
外罩锦缎斗篷,掩下所有旖旎美好。
走在去玉清筑的路上,随行道上挂着的宫灯渐渐多了起来,眼前路被照的一片明亮。离得越发近了,心头反倒忐忑了起来。
南栖紧紧掐了掐手心,不知为何心律开始变快,她搀扶着绿墨的手才不至于腿软跌倒。
应当是昨夜闹了大半宿未睡好的缘故。
南栖没有多想,却不知道七日醉,又名曰醉七日。每逢夜至,中了此药之人都会发作,一连七日不停歇。迷迷茫茫不知身在何处,浑身如起高热不止虫蚁噬咬的酸麻从深处起。
可见用药之人心思歹毒龌龊。
被小厮迎着进去,南栖在玉清筑正中那件亮堂的书房桌案前见着了人。郎君正襟危坐,执笔不辍,清冷的面容同往前无数次所见般,端方雅致,玉汝于成之态叫人起不了一丝旖旎。
似是听见了那细碎的脚步声。
郎君抬眸,目光落于她身上,南栖适时轻声唤了声衍哥哥。
“既然来了,那便过来。”绣履踏在厚厚的毡毯上,软绵绵落地无声,南栖走了过去,停在了他身旁。
似乎知道她要来,室内已早早地生了地龙。
腊月将过的天,已没那么冷了,如今一入室内更是温暖如春,叫她两靥又不由自主泛起潮红来。
外氅已在进门后就挂在门边了。
是以,南栖如今只着宫锻素雪娟裙,低低的领子上头一片白皙盈润。
叫人移不开眼。
视线仿若凝滞了般,悠悠地从那处转向那绯红的娇靥,萧衍蹙了眉,掌心却已贴上她的面庞,清冷微哑的声音不经意间已染上焦急:“怎的如此烫?昨夜里不是没起热吗?”
当下便要让人去唤府医来。
南栖却一把抱住他的臂膀,娇嫩的唇瓣紧紧贴着郎君素白的衣襟前,软绵绵的语气像撒着娇:“衍哥哥,不要叫府医来。南栖无事,不用喝药的。”
思及她喝了大半个月的苦药,知道人这会儿清醒着,无论如何也是不想用药的。
他垂首轻轻拨开遮住她眉眼的几绺青丝,状似无意问道:“今日怎么想着来寻我。”
“昨日衍哥哥救了南栖,理应亲自上门道谢的。”
不知为何,就这般贴着他觉得滚烫的面颊冰凉凉,能得计息安稳。南栖便放纵了一回,不曾收回手,抓着他的臂膀如实答道。
道谢,萧衍漆眸微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后头的桌案上。未有带给他什么物甚,她是孑然一身上门来的。
谢,她知道要如何谢吗?
心中早就想好的事真到了唇边, 却是流连半晌也说不出口。
她总不能拉着二公子的衣袖道有人要纳她为妾,他亲过她了就要护着她。
眸子被墙角挂着的灯火晃得细细碎碎,她仰着头看向郎君垂首看着她的面庞, 漆眸微眯, 似乎压抑着什么。
唇瓣叫那粗糙的指腹摩挲而过。
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张口在上头轻轻地咬了一口, 丁香软舌一触即离。湿滑的触感却湿淋淋地留在了那上头。
感受到扣着她后腰的手掌紧了紧,南栖低下头去不敢去瞧他。
声音轻轻软软,似是还带了几分羞赧:“衍哥哥,南栖不是故意的。你可疼?”
收回了手,宽袍大袖掩去上头小小的牙印, 指节无声地摩挲着它。静谧的室内只闻香炉袅袅烟灰燃尽之声, 郎君似是笑了下。
喉间溢出的声音清冽, 泛着些哑意。
他松开了人, 坐回那张太师椅上,两腿往前随意地平伸交叠着。身着乌金缂丝直缀,料子极好,在灯火下流光溢彩泛着光, 奢华内敛。
如玉容颜在室内昏黄灯火笼罩下明暗交错间莫名让人心凛,那双漆眸一错不落瞧着人,无端地南栖有些喘不上气来。
生出被豺狼虎豹盯上般的错觉。
“可想好了, 要如何谢某?”一贯清冷如常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往日再端方守礼不过的郎君此刻却随意地倚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支着头,漆眸半敛, 内里晦涩不明的暗光一闪而没, 烫的灼人。将南栖整个人从头发丝到额边滑落的香汗都罩入其中。
似乎听不明他暗中所指,南栖小步小步上前去, 软软的指尖轻轻勾住那白如玉的手掌,不知是否因着室内热,白皙的娇靥羞红一片。
逶迤的眼尾泅红,抬起瞧他的乌眸却雾蒙蒙懵懂无知:“衍哥哥想要南栖如何谢你?”
捏着那软软的掌心肉,萧衍不答反问道:“昨日你去相看,李家如何说?”
“不知道,只见了李公子一面。晚边吃了茶回去后就觉得头晕无力,再后来差点遭贼人欺侮,还好昨夜南栖运气好,半道遇上了表哥。”
说到此处,香腮边已滚下泪来。
柔夷松开了他的手掌,拂过腰间衣带,似是要解开。却又从袖中摸索着拿出了个深紫色蜀锦双面绣荷包。
指尖拿着放在他掌心上,小女子站在他身前,蝤蛴低垂,似是不好意思。
像鼓起了莫大勇气嘟囔着说道:“上回南栖想给你补衣裳你不要,南栖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就绣了个荷包。不知道衍哥哥喜不喜欢。”
墨绿的翠竹竹节分明,叶片凌厉,指腹摩挲而过尚且带着她体温的荷包,萧衍心中满意的很。唇边扬起抹笑,稍纵即逝,却又瞧着真切。
听得她说吃了盏茶后头晕无力,知道刘槐州是将手伸到了皇觉寺。
他起身拿出书案旁的一方玉匣,将荷包细细放在里头装好。见人依旧低着头垂泪,与之前张牙舞爪的模样大相径庭。
到底还是昨夜被吓着了,往日里明晃晃勾人的姑娘此刻乖乖巧巧,将招展的花枝全数收起来。倒真是与她平日里装模作样扮的小可怜一样了。
无需如此的,不知为何,他觉得南栖该是恣意妄为的。
实则此刻南栖捏着掌心压抑着到了唇瓣细碎的呢喃,昨夜里那异样的热浪流淌周身的感觉又从绢裙下头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较之昨日,愈发难耐,周身有无法言说的难受。
莫非,那吃的茶中下的药不是忍过一日便好的吗?
早知,早知她便明日再来寻表哥了。
面颊滚烫,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红了一大片,南栖低下头去,不敢叫萧衍瞧清她此刻的狼狈模样。
“皇觉寺那某已经派人去查了,刘槐州此刻怕是火烧眉毛,不敢再来寻你的麻烦。你且安心在府内住下。”为安她的心,萧衍还是提及了此事。
只怕过了明日,刘槐州左副都御使的位子是坐不牢了。
全副心神都放在压抑那难以言喻熟悉而又陌生的羞赧感上,贝齿紧咬唇瓣,唇上传来的刺痛感还脑中一片清明,依稀听见萧衍说的话。
似是帮她严惩了恶人。
她抬起头,眸内湿漉漉地,泛着荼蘼情/欲的味道。小心喘了口气,艰难说道:“谢谢衍哥哥,南栖觉得今日有些困倦便先回去了。”
娇嫩唇瓣被咬破,豁口冒出的点点血珠一滴一滴由小变大,在灯火下晃着圈圈光晕妖冶夺目。
说完了话南栖踉跄着后退,掐着掌心肉就要夺门而出。
她怕,她怕若是再留在这,会忍不住求他。
女儿身,香肌玉骨,英雄难逃;谦谦公子,玉汝于成,一见亦误终身。这般情状下若得春风一度,她为何不愿?
总归醒来后会忘却一切。
仅存的意识却在不断提醒她不能这样,依着那最后一丝清明。南栖转过身去就往门边逃去,竟连一丝眸光都不敢再分与后头人。
素雪绢裙随着腰肢款摆紧紧贴着雪肌柔肤,一片雪白滑腻之间隐约可见一抹水红色荡漾。
明明短短不过几十步的路,她却跑的歪七扭八,一手攥着掌心仿若后头有洪水猛兽在追着。萧衍不明就里,眉眼压低,起身长腿几步迈了过去。
南栖猝不及防摔入那乌金色绣云纹衣襟前,眸光垂落看见那乌黑皂靴,指尖搭在郎君宽而硬朗的胸膛前,直将那墨色衣襟攥的紧紧的。
精致小巧的下巴被两指掐着抬起,南栖只来得及垂下眼帘,不敢去瞧他。
后腰叫大掌紧紧攥住了,她无处可逃。
“跑,为何跑?抬起头来看我。”清冽微哑的嗓音此刻再也没有山间落雪般清冷孤高之意,落在南栖耳畔如火上浇油,叫她本就难耐的心如猫儿爪挠过了般,
潋滟桃花眸盈满泪水,却不是伤心难过的泪,反倒充斥着难捱情/迷/意乱的楚楚可怜。若被移出温室娇嫩的花骨朵被雨水滋润泡的过了头,难以再受得住狂风骤雨的摧残。
南栖被紧紧地锢在他身前,抬起眸子,里内令人动容的神色一览无余,全叫萧衍看去。
再藏着也毫无意义了。
她紧紧攥着男子身前衣襟,直将那光滑的衣料子攥的皱巴巴。
绯红从脖颈处泛起一大片,直至脖颈下三四寸之处而后叫素雪绢裙所掩。她的眸子亮亮的,水光潋滟较平日里刻意藏着时更加璀璨夺目,亦更加叫人难以拒绝。
适才万分小心的人儿此刻抱着他的臂膀,便将滚烫的面颊往上他掌背贴去。
除了这个,她好似旁的什么也不会了,只是伏在他身前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如猫儿般,细细弱弱。
他细细去听,小姑娘面颊边尤带碎泪,又用那雾蒙蒙,眼尾勾人的眸子不住地瞧着他,期艾着说道:“衍哥哥,我难受,怎么办,我是不是要病死了。”
之前不知道是为何,如今看了她这副模样便明了。
他心头难掩怒气,刘槐州竟敢对她用药,若是昨夜他没有在皇觉寺与太子碰面——只要稍微想到她这副样子被旁人瞧去的画面,哪怕一根头发丝儿,萧衍便觉戾气从心头起,肆虐般席扫整个心房,难以言喻的感觉就要压抑不住,破土而出。
衣襟仍旧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目光落到她白皙泛着潮红的面庞,漆眸内的怒色快速褪去唯余后怕。
揽着她腰肢的手掌不自觉收紧。
后抬了起来揉了揉她鬓边碎发,低声安慰道:“无妨,只是吃错东西起了热,没有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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