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懂啊？是快乐小狗！(牡丹娘)

两只助听器一摘下来，耳朵里，立刻涌现了如潮水一般汹涌的噪声。
这副助听器她戴了有八年了，时间太久了，偶尔会出一些小毛病。
但一切能用关机重启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
陈盼夏把助听器关了机。
她看到何荷朝自己走过来，嘴唇动了动。
陈盼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给何荷看自己掌心里的两只耳机。
示意何荷自己现在听不到声音。
何荷了然地点了点头，她走上前，好奇地看着陈盼夏掌中的耳机。
两只都是白色的，很小巧，一只上面带着挂耳朵上的挂钩，一只没有。
“为什么这两只长得不一样？”何荷问出口后，才又意识到陈盼夏此时听不到自己的问话。
没有声音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何荷觉得有点心酸，她看着陈盼夏，却见到陈盼夏还是那副乐呵呵的表情。
而且，因为即将吃到夜宵，而显得格外开心。
陈盼夏的笑容相当有感染力，让何荷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等了一小会后，陈盼夏重启助听器。
小小的按钮拨弄下去后，会发出“滴滴”的鸣叫声。
陈盼夏听不见，唯一知道助听器是否成功开机的方法就是用双手捂住耳机，感受耳机的震动。
但陈盼夏等了等，却一直没感觉到开机的信号。
陈盼夏又重启了一次。
但这次依旧没感觉到耳机开机。
没电了？
还是坏了？
不论是哪个可能，都让陈盼夏有点慌。
陈盼夏感觉到何荷在碰自己，但还没等她做出回应，另一侧的肩膀却被拍了一下。
陈盼夏抬头，看到苏金予的脸。
陈盼夏看到苏金予的口型：“怎么了？”
与此同时，陈盼夏手中的耳机终于传来震动。
陈盼夏松了口气，飞快将耳机戴回了耳朵上。
吵闹的鸣叫声如清晨的黑夜，缓缓褪去。
陈盼夏问何荷：“你刚刚叫我？”
何荷摆手：“我就是想说，苏金予在后面叫了你好几声了。”
陈盼夏看向苏金予，奇怪地问他：“你怎么在这？来摸鱼？还是打算偷偷溜回家？”
苏金予一副被气到的表情：“……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他反手指着身后：“我和大家一起来拿外卖的。”
陈盼夏顺着苏金予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去。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是浩浩荡荡的男练习生们。
陈盼夏一眼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年轻男人。
修长的身材，如冰一样冷淡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剔透。
靳洛是男练习生那边的导师。
虽说靳洛是内陆人，但三年前却在港城出了道，以一部令无数人落泪的《香江森林》一举拿下了最佳男主角奖。
又在同一年发行了新专辑，登顶当年华语乐坛销量榜榜首。
只是没想到《成团200%》能把这个为人低调，又唱跳俱佳的人请来做导师。
节目能有这么高的收视和热度，和靳洛也脱不了干系。
《成团200%》一共有四个导师，2男2女，分别指导男练习生和女练习生。
节目组这么安排，一是为了分流，二当然也是为了节目效果。
除了在介绍导师的那个晚上见到过靳洛，这是陈盼夏第二次见到他。
女练习生们也激动起来，纷纷回头往靳洛的方向看。
这边的骚动引起了靳洛的注意，他抬头看了一眼，浅淡的目光和陈盼夏来了个短促的对视，又像是清风一样从陈盼夏身上略了过去。
陈盼夏赞叹道：“简直是女娲毕设。”
何荷：……
何荷噗嗤一笑：“不愧是你，夸人都这么别致。”
苏金予嗤地一笑：“生活索然无味，陈盼猪点评人类。”
陈盼夏怼他：“你小嘴抹了屎吧？”
苏金予：……
看着苏金予吃瘪的样子，陈盼夏心情大好。
何荷在一旁听着这两人斗嘴，使劲儿忍着笑。她干咳几声，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疑问。
何荷：“对了宝宝，你的助听器，为什么两个长只长得不一样啊。”
“因为她两只耳朵听力受损程度不一样。”陈盼夏还没回答，苏金予接过话头：“右耳比左耳严重，所以左耳能戴入耳式的，右耳只能带外挂的。”
“噢。”何荷似懂非懂的点头：“原来如此，你好懂。”
能不懂么。
苏金予低头看了一眼陈盼夏耳朵上的耳机——这幅助听器就是他去陪陈盼夏做的检查，用自己的钱给陈盼夏配的。
陈盼夏家里穷，又爹不疼妈不爱的，当初因为生病听力受损，什么都听不清。
苏金予实在看不下去，拖着她去了检查中心配助听器。
那时候的陈盼夏多可爱啊，小小一个，说话也还没有现在这么损。
苏金予越想那句“小嘴抹了屎”越觉得恶心，气得在陈盼夏狗头上搓了一把：“我回去了。”
“拜拜了您内。”
苏金予往回走，有人带着坏笑的声音问苏金予：“谁啊？”
何荷听到苏金予的回答：“邻居家的猪。”
何荷：……
还好陈盼夏没听到，不然不得冲过去咬人啊？
男女练习生闹哄哄地走了一路，来到门口。
两边的外卖都在门口，一共来了四辆车，所有人都在闹哄哄地取外卖。
闻到外卖的香气，陈盼夏几乎要摇尾巴，她双手拎满外卖，往后一退，却撞到一个人。
回头一看，发现是靳洛。
“抱歉，”靳洛往后退了一步，对陈盼夏说：“你先。”
声音像是山里的清泉水一样，凉凉的，清澈的。
陈盼夏对靳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谢谢老师。”

回练舞室吃完了外卖后，大家也没立即开始练习。
反而围着隋琪琪和潘紫坐了一圈，听二人讲了一些关于早些年闯荡娱乐圈的事情。
“总之，”说完了自己曾经练舞练到险些进医院的经历后，隋琪琪说：“娱乐圈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来的。要想长远的走下去，你们一定要努力。”
“没错。”潘紫深有体会地点头赞同：“你们得有个目标，不能因为觉得娱乐圈好玩，赚钱多，就想来当明星。”
众练习生深以为然地点头。
陈盼夏则心虚低头。
……她可完完全全就是这么想的。
庸俗，真是太庸俗了。
唾弃自己.jpg
尽管时间已经越来越晚，但还是有不少观众蹲在节目的直播间里。
大多数观众把直播当成陪伴，放在一边听个动静；
少数观众把直播当成催眠，边看边睡觉；
但也有部分观众是真的爱看。
陈盼夏猛地低头的动作在屏幕里显得格外明显。
【笑死突然低头，是不是被琪琪说中了，心虚了是吧？】
【和老师说要抽查作业，我没做的时候一样心虚的很明显！！】
【陈盼夏是吧，我居然都记住她了】
【嘿嘿，怎么会有这样的憨憨小美女？好像有点可爱，不确定，再看看】
等聊天结束后，隋琪琪和潘紫就回宿舍了。
陈盼夏陪着何荷又练习了一会儿舞步后，这才往回走。
但两人都没有急着回宿舍，今晚夜风相当凉爽，何荷提议在宿舍后方的花坛边儿坐坐。
两人手挽着手吹风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
起初陈盼夏以为对方也是来吹风的，没太在意，直到听到对方讲话的声音。
“冷了？要不要穿我的外套？”
声音带笑，尾音带钩。
就算陈盼夏听力不好，也一下就听出这是苏金予的声音。
陈盼夏和何荷对视一眼，何荷指了指那颗挡住二人身影的树丛。
用嘴型道：“没……发现……我们……”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陈盼夏听到女生的嬉笑声，和苏金予低低的讲话声音。
这回陈盼夏有点听不清了。
只能感受到黏糊糊的氛围。
陈盼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有点嫌弃地咧了咧嘴。
苏金予这只花孔雀，又在开屏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眼见着两人越来越近，何荷有点不安。
她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看到了别人的暧昧现场。
陈盼夏却不以为意，拍了拍何荷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没什么好尴尬的，要尴尬也是苏金予尴尬才对。
等那两人又往前走了两步后，果然就见到了被挡在树荫里的陈盼夏和何荷。
四人一照面，何荷尴尬地低下了头；苏金予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
陈盼夏则好奇地看着那女生。
她记得这女孩，名叫林清霜，又温柔又漂亮，还有一头乌黑顺滑的漂亮长发。
在海选上，林清霜穿着汉服、抱着一把琵琶，美的人心惊动魄的。
林清霜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她飞快说了一声“我先回去了”，就转身离开了。
等林清霜走后，苏金予收回目光，看向陈盼夏，满脸痛惜地探头：“陈盼夏，你什么时候有的听墙角的爱好？”
陈盼夏翻了个白眼，用毕生所学骂他：“你这是恶人先告状！苏金予你这颠倒是非，倒打一耙，强词夺理，厚颜无耻，贼喊捉贼的小人！”
苏金予：……
何荷满脸佩服。
苏金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表情：“我走了。”
陈盼夏挥手：“朕允了，退下吧。”
苏金予：……
不口头上占他便宜陈盼夏仿佛心里不舒服似的。
他转身走了两步，似乎又想到什么，折返回来。
陈盼夏奇怪地问：“怎么了？”
“今天降温，”苏金予说：“晚上把被子盖好，不然还得带你去宠物医院看病。”
这是变着法儿的又在损陈盼夏。
回宿舍后，四位舍友果然还没有回来。
何荷挤了卸妆油往脸上揉，一边和陈盼夏聊天：“宝宝，你和苏金予关系真好。就像……就像姐弟或者兄妹一样，话说，你们俩谁更大一点？”
陈盼夏也没闲着，她忙着从脸上摘痘痘贴，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满意地发现早上还嚣张的痘痘已经干瘪下去了。
她回答：“苏金予比我大两个月，他是10月25日的生日，我是12月25日的生日。”
“哇，圣诞节的生日？好棒啊。”何荷笑到：“到时候给你包个大大大大礼物！”
时间接近凌晨，两人练习了一天都累坏了，洗漱了一下冲个澡后就纷纷上床。
睡前，陈盼夏把耳机取下来，放进盒子里充电后，倒头就睡。
她在耳鸣声所带来的浪潮中沉沉睡去。
直到半夜的时候，陈盼夏感受到了床铺的震动。
应该是另外四个室友回来了。
陈盼夏模模糊糊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下铺有人影晃动，见到陈盼夏起身，舍友对她歉意地笑了一下，嘴唇动了动，陈盼夏没看清她说的是什么，但她猜舍友应该是因为吵醒她而在道歉。
陈盼夏摇了摇头示意舍友没事，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是凌晨2：40分。
练习到这个时间？
……太牛了。
对于自己这几个三点睡觉，六点起床的舍友，陈盼夏只有一个感想：
是人类把睡眠进化掉的时候把她忘掉了吗？
人类进化又不带我是吧！
陈盼夏无比佩服，她重新躺回床上，但没有立即睡着，她一边感受着下铺轻微的震动感觉，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些时候何荷说的那句话。
“你和苏金予关系真好。”
其实两个人也有过吵架吵到快关系决裂的时候。
但当苏金予打了整整一个暑假的工，拖着陈盼夏去配了助听器以后，陈盼夏就知道，自己得当苏金予一辈子的爸……哦不，朋友。
练习仍然是辛苦且枯燥的。
但进步也是明显的。
几天下来，陈盼夏竟然已经从手脚不协调的面条人，进化到了一个能跳的像模像样的人。
在距离第一次舞台只有两天的时候，节目组开始布置舞台。
为了保持第一次表演的神秘，《成团200%》关停了线上直播间。
而除了每天的练习内容，练习生们还多了一个晚上去舞台彩排的安排。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众练习生们才终于有了“马上要登台表演”的概念，不由都紧张起来。
“明天就是第一次表演了。”在最后一天的训练结束的时候，隋琪琪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大家都变得很棒了，不要紧张，只要发挥出你们自己最好的实力就可以。”
话虽这么说，但在明天，众练习生们即将迎来第二次人气投票。
男女生分开投票，只有人气前80才能留下来。
除了在第一次投票中表现特别好的，还有实力特别好的，练习生们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是被淘汰出去的1/5。
回宿舍的楼上，何荷挽着陈盼夏的手臂都在发抖：“我要是被淘汰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陈盼夏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你这么漂亮，唱跳还这么厉害，谁会舍得把你淘汰出去啊？”
何荷被陈盼夏逗得噗嗤一笑，但很快又敌不过紧张情绪，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
她问陈盼夏：“宝宝你呢，紧张吗？”
陈盼夏摇了摇头。
不光不紧张，甚至还差点在第二天睡过头。
心贼大了就是说。
等陈盼夏几人来到后台，这里已经挤满了练习生。
换衣服的换衣服，排队化妆的化妆。
化妆师给他们设计的舞台妆是像人鱼一样妆容，眼线、服装，都是银光闪闪的。
倒是格外漂亮。
等轮到陈盼夏的时候，她闭着眼睛乖乖让化妆师给自己化了妆，等化好后，便兴冲冲地跑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生有着一张甜美的脸，眼神清澈无害，陈盼夏笑，镜子里的女生也笑；陈盼夏扮鬼脸，镜子里的女生也扮鬼脸。
眼尾银光闪闪的眼线格外动人。
陈盼夏左看右看，满意极了。
她也没忘记夸夸化妆师：“姐姐的手真是太巧了，这下谁还分得清姐姐和鲁班啊？”
化妆师噗嗤笑出声，差点把下一个人的眼线拉到嘴角。
她咬着嘴唇使劲忍笑：“别、别逗我笑。”
等所有人都画好了妆，换好了服装后，就来到后台进行等待。
进了后台才看到，男练习生们已经在了。
男女练习生的妆容是类似的，都是以银色作为点缀。
只是女练习生是眼线，而男练习生是在下眼睑的地方作为点缀。
陈盼夏看到靳洛，身为导师的靳洛导师不用化妆，身上穿的也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黑T。
但反而因此变得格外显眼。
真是养眼啊养眼。
陈盼夏正看着，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陈盼夏回头，看到苏金予。
他也画好了妆换好了衣服，头发被化妆师做了三七分的造型，光洁的额头和眉毛在发丝下若隐若现的。
苏金予笑得不正经：“陈盼猪，你快收收眼神吧，你要吃小孩啊？”
陈盼夏看着苏金予眼下那道银光闪闪的图案：“你先把你的发光眼屎擦了再来说我。”
此言一出，旁边立刻响起了噗嗤噗嗤，漏气一样的笑声。
就连靳洛的嘴角都浮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苏金予：……
苏金予翻着白眼走了。
又等了等，工作人员示意女生组上台。
陈盼夏深吸了口气，跟在人群里朝舞台走去。
走了两步，听到苏金予叫她的名字。
“陈盼夏。”
陈盼夏回过头去，看到苏金予的口型——
“加油。”

那是帷幕缓缓上升的声音。
等到帷幕上升到最上方的时候，也就是几秒钟之后，他们的表演就要开始了。
和安静到几乎能听到一根针落地声的现场截然相反的是，《成团200%》的线上直播间里弹幕滚动的飞快。
【两天了，下饭节目组两天没直播，你知道我这几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特意定了闹钟上班来看第一次舞台！！期待！！】
【想看靳洛，摄影师能不能把镜头给台下啊】
【男练习生的表演过了没啊？我想看那个叫苏金予的练习生啊，不会错过了吧？】
转眼间，帷幕升至顶端。
“啪”的一声响，聚光灯打在100个女孩身上。
下一秒，鼓声响起。
女练习生这组表演的曲目叫《Jungly》，是年初爆火的一首韩团歌，陈盼夏很喜欢——
当然不是喜欢歌词。她又听不懂韩语。
陈盼夏听什么歌都只听节奏。
《Jungly》的前奏是一段激烈的鼓声，雨点般密集的鼓点让空气的缝隙都剧烈震荡，陈盼夏即便听的不是太清楚，也能感受到这首歌旺盛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