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就像我之前找你谈过的那样,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栗原胜一,不如合作?”盛夏居高临下的站在栗原透面前,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盛夏桑,”栗原透轻轻的说,“你明白,什么是爱情吗?”
盛夏愣了片刻,脸上现出讥诮的神情来,“怎么,你要跟我说,你爱上他了,不打算替你的绫子大人报仇了?”
栗原透摇了摇头,还是问她,“你觉得什么才是爱情呢?”
盛夏沉默片刻,靠着墙盘腿坐了下来,“爱情……那种东西……”
“我曾经以为,那是最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栗原透脸上显出了清浅的笑容来,“就像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所以呢?你便不打算报仇了?在得知确实是他害死了泉秀一,害死了日野绫子之后?”盛夏漠然的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着她。
“盛夏小姐你呢?你明知道胜一君跟‘晓’没有关系,还是言语暧昧的暗示木叶,不过是想要借木叶的力量杀掉他为椎名先生报仇,不是吗?”栗原透静静的瞧着她,语气逐渐锋锐了起来。
“那又如何?”盛夏并没有否认,“即便如此,你与他之间的仇恨也不是假的。你处心积虑接近他,不就是为了查出真相给你的绫子大人报仇吗?如今我已经将证据送到了你手里,你又在犹豫什么?”
一时寂静。
蜡烛发出了“噼啪”的声响,火星迸溅,墙壁上黑色的剪影微微摇动。栗原透从一边拿起了小剪子剪掉多出来的灯芯,待得室内复归安静,这才说道,“十日之后在短册街有花火祭典,在那之前,请不要来打扰我们了,盛夏桑。”
“花火祭典?到了这时候,你竟还有心情同仇人去看烟花?”盛夏笑了起来,带着满满的恶意。
“我会报仇的!”栗原透猛地拔高了声音,又突兀停住,片刻后重复道,“……我会报仇的。”
注视她片刻,盛夏立起身来,“好,看在同为盟友的份上,这几日我不会再来。可若是叫我发现,十日后栗原胜一仍旧活着,就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留了椎茸继续监视在栗原夫妇的住所外,琉璃和翔太慢慢走在大街上,清辉一样的月光铺洒下来,略微湿润的地面散发出灿灿微光。
“所以……我们的任务结束了吗?”琉璃轻声问。
“既然栗原胜一与‘晓’无关,我们的任务自然便结束了。”翔太的回应清凌凌的。
似是想说些什么,琉璃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抿了抿嘴唇,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椎茸,她这些年在‘根’过的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提起有关椎茸的话题。”翔太的语气像是在嘲讽,又像是感慨,“怎么,事到如今才想起来愧疚吗?”
“要说愧疚的话……”琉璃觉得寒冷一样抱了抱手臂,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摇了摇头。
“说起来也是,你也好我也罢,从未想过推她替谁进‘根’去。当初是无意,如今看来也并不像是造成了什么恶劣后果的样子,何必愧疚?”翔太拢了拢袖子,眼角撇着她,唇边的笑泛着若有若无的恶意。
“不是这样的,翔太。”琉璃轻轻叹了口气,在如水般寒凉的夜色里吐出了细微的白雾,“不是这样的。”
“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琉璃专注看着脚下的路,轻微的木屐声在空气中震动着,“多年过去,你也好,椎茸也罢,都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只有我,只有我,翔太。”
“只有我,在九尾袭村那一天之后,似乎就停在了时间里。”
“只是有感于这个而已。”
翔太久久没有说话,安静走了半晌才道,“……沉湎于过去,是吗?”
“倒也不是被束缚在了记忆里……说起来的话,大约更像是被时间冲刷着不断失去,却生不起再给自己注入些什么的兴趣吧。”
自那一天起,似乎余下的生命就是为了等待了结的那一天到来而已,没有什么热情,也不再被什么打动,连最初的恨意也逐渐被时间消磨,唯一剩下的只有等待本身。
“琉璃,”翔太开了口,“人生从来不是什么无趣的东西。无论是爱,还是恨,是苦苦抑制的渴望,或者求而不得的悲鸣,比起浑浑噩噩来说,都算得上无上的欢愉。”
“你也是这样吗,翔太?”琉璃停下了脚步,注视着他挺立的背影,“比起寂寞,宁可选择危险与挣扎。”
“去短册街看看吧,琉璃。”翔太轻描淡写的避开了她的问话,不急不缓的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见到我有没有很惊喜呀哈哈哈
【顶锅盖逃走】
之前三次元忙的天昏地暗一塌糊涂,忘了上来请假真是对不起【合掌拜】
以后的更新么...如果我说随缘是不是会挨打哈哈哈哈
☆、告白
短册街的红叶狩大祭向来是在十月下旬举行的,白天可以泡着温泉远眺层层叠叠的血红枫林,晚上则有盛大的花火庆典,向来是火之国著名的祭典之一。
琉璃请了几天假,把鸣人寄放在奈良家,便独身来到了短册街。
时值红叶狩,旅馆自然是不好定的,琉璃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去了一家离得稍远的汤里温泉旅馆,正巧碰上有客人退订房间,便住了下来。
泡了泡温泉,琉璃换上一身从家里带来的蓝底枫叶纹浴衣,这才慢吞吞的出门。
街上的人很多,也很热闹,大人带着小孩,恋人牵着手。街边挂起的一连串大灯笼将整个小镇照耀的灯火通明,道路两边各式的商贩热情叫卖着,空气中交织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似曾相识的人间烟火。
琉璃顺着人流走着,瞧瞧小孩子满脸不服气的瞪着捞金鱼时破掉的纸网,又看看男人为了赢得姑娘喜欢的玩偶而不停扔着套圈。她停下脚步挑挑拣拣半晌,买了一个狐狸面具,扣在脸上。冲着镜子里映出的人影歪了歪头,她眼中漾起笑意。
闻到香甜的热气,琉璃微动了动鼻子,顺着味道找过去,在长长的队伍后头排了许久才买到了做成枫叶样子的今川烧。
热气腾腾的浓糯红豆馅,配上焦酥的外皮,饱满的香甜味道在略带凉意的夜晚让人自心底泛起一股暖融融的幸福来。
琉璃把面具掀开斜扣,一边咬着今川烧一边随着人流游荡。
有时候,人的境遇还真是不可捉摸,她想。当年那个被称作“疯狗”的阿透,为了莫须有的怀疑嫁给了栗原胜一,多年过去居然活成了那么温柔娴静的模样。
爱上了仇敌,怀有身孕,在这种时候得知追查多年的真相,到底是幸或不幸呢?
虽说,糊里糊涂的度过一生似乎对于常人来说也没什么不好。不知道真相,那么即使爱上了仇人也没什么所谓,反而可以幸福美满的老去,儿孙满堂。
不过,如果是那个阿透的话,想来是不愿意的吧。
虽然跟盛夏像是撕破了脸一般剑拔弩张着,但是说到底,阿透和盛夏是同一类人。
刚烈又坚强,宁折不弯。
这样的人,是宁愿选择清醒和痛苦,而不屑于粉饰太平的。
如果是阿透的话,会怎么做呢?
大概是杀了栗原胜一,再自杀吧。略微思索片刻,她便得出了结论。
仇要报,情也要还,那么就一码归一码吧,账算得清清楚楚。
咽下最后一口香甜的今川烧,琉璃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继而掏出了手帕擦手。手帕被随意丢弃,她又悄无声息的融入了人群。
漫不经心的随着人流走着,琉璃偶尔也会饶有兴致的停下,被飞镖或是勾水球之类的游戏吸引了注意力,然而这种兴趣也不过是稍遇阻挠便会随意放下的程度。
琉璃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大对,却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改变的意愿。
简直是看破了红尘嘛。
顺手买了一个苹果糖,琉璃付过钱,刚刚舔了两口,便被人群突如其来的涌动撞的一松手。
默默看着地上沾染了灰尘的苹果糖,琉璃心里略有点忧郁。
“啊呀,真可惜。”一个懒散的男声响起,继而琉璃的手被人拉了起来,塞进一个大大的棉花糖,“吃这个吧。”
琉璃盯着棉花糖看了片刻,目光顺着另一只被握住的手往前看,身着藏青色浴衣的男人戴着滑稽的猫脸面具,稻草一样的银白色头发嚣张的立起,姿态坦然的面对着她。
眨了眨眼睛,琉璃低下头去咬了一口棉花糖,没有如往常一般的挣脱开他的手,也没有打着哈哈试图转移话题,只是这么自然的默许了他的行为。
“我在那边看到了炒面,闻起来很香的样子。”旗木卡卡西这样说着,拉着她往前走去。
他的出现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仿佛在这样热闹的祭典上,就该有这么一个人来牵住她的手,略显糙砺,却带着温柔的热度。
卡卡西懒散的同她说着话,琉璃便随意应答着,说着说着又开始拌嘴,无聊而幼稚,轻松又惬意。
两人一路往前走,看到有食欲的小吃总是忍不住停下来买一份。驻足吃完,卡卡西便又去拉她的手,琉璃没有说什么,任由他牵起自己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