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依你的，我把上次的二十八两银子给你结了，你的货什么时候能送来？”谢娘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下午就能送过来。”
“这么快，你不是在乡下吗？”谢娘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为了方便做生意，我已经搬到襄州来了。”
“这样啊，那可太好了，我日后去寻你也能方便不少。”
谢娘子心想，到省的她每次找人跑清河去找人了，属实远了点。
苏莞把自己新住宅的地址告诉她，让她以后有事就来芙蓉小筑找她。
拿了上次的二十八两尾款，回去以后，苏莞立马安排发货。
让苏宸带着大暑和小暑两兄弟一起来，她就不跟着过来了。
这次，羊奶皂都已经涨价了，五百块结了一百六十二两，主要是沐发皂她卖的贵。
苏宸直接带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以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则是碎银。
苏莞在家里开设了书房，同时也是库房，以后，每笔账目她都要亲自做账目，所有的收入支出都得经过她的手。
在襄州所有的粮油店里面收来了一千斤杏仁油，八文一斤就是八十两银子，能做上万块肥皂了。
还得抓紧叫农场那边送花过来，花露得一直做，皂也得一直做，仓库里必须有存货。
在作坊里面做出来的第一批皂晾晒成功以后，苏莞就打包了两百块普通羊奶皂，两百块染色的，一百块花香羊奶皂，一百块沐发皂，送回清河去卖。
那一百块羊奶皂里面，四个香味都有，消费者自行选择。
这种花香皂，涨到五十文一块，主打的就是沐浴用。
苏莞还得让三哥驾车带自己去清远和清泉两个县，把销路打通，所以清河就让舅舅去跑。
但家里只有一架马车，还得买两匹马回来，专门用来拉货送货。
当天，苏莞就跟着苏宸去了市场买马。
襄州府有个大型的交易市场，也叫黑市，里面专门交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马匹属于军事，普通老百姓不可以大批量的豢养，家里养马超过五百匹就算是谋逆罪了。
襄州府还没有人家敢明目张胆开马场，所以要买马只能去黑市买。
苏莞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里面鱼龙混杂的，啥人都有。
苏宸知道妹妹的长相张扬，所以特意让她乔装打扮一番才带着她来了黑市。
苏莞没有穿男装，而是带了斗笠，有面纱挡着脸。
她这小身板，扮男装也不像回事，很容易就被识破了，还是算了吧，挡个脸就行。
黑市真的很热闹，卖的东西也杂，三哥轻车熟路的带着她来到卖马的地方。
今天马贩子牵了五匹马在黑市卖，但还没有开张呢。
看见苏宸迎面走来，马贩子立马笑脸相迎。
“兄弟，看马吗？我这里都是好马，年轻力壮的。”
苏宸点点头，然后走到几匹马跟前挨个打量。
师父说了，看马第一看骨架，二看马蹄，三看鬃毛，骨架大则力壮结实，马蹄大则耐性高，鬃毛粗则是性子刚烈难驯。
拉马车的马，又不用上战场打仗，前两个条件看好就行，不需要刚烈难驯。
平日里，马儿得常常和人打交道，性子一定要温柔才好。
尤其是莞莞，她这么小一只，要是不小心惹了马不高兴，被伤着怎么办？
苏莞的面容隐没在薄纱之下，看不清表情，但她完全不会想到此时三哥心里的想法。
她也帮不上忙，不懂行只能在旁边看着。
苏宸很快就挑好了两匹马，便问马贩子价格:
“就这两匹了，多少银子？”
“兄弟好眼光，行家啊，最壮最温顺的两匹都让你看上了，五十两牵走吧，都是自己家纯粮食养出来的，拉车跑马都是顶好的。”
马贩子比了个五的手势，说实话，这马稍微贵了点，但是苏宸的确满意。
“能不能再少点？”苏宸尝试讲价。
“兄弟，不讲价的，您是行家，知道我这是好马，值这个价的。”
他也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叫这么高啊。
苏宸没法子，只能转身看向苏莞，看她的意见。
苏莞轻轻的点了点头，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
一会儿还得花钱去套两辆板车，专门拉货用的，无需用轿子。
怕天气不好的话，铺上几层油布防水就行。
苏宸把银票给了马贩子，马贩子乐呵的揣进了怀里，然后把绳子给解开，递给苏宸。
苏宸上去挨个抚摸它们的鬃毛，和它们搞好关系，又解开自己腰上的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的喂马的粮食，他特意带出来的。
苏莞看他把粮食倒在手上喂马，觉得有意思的很，也想自己试试。
“三哥，我能试试吗？”苏莞请求道。
苏宸闻声，哪舍得拒绝她，便叫她过来:
“好，过来吧!”
苏莞高兴的凑过来，然后摊开双手，让苏宸倒粮食给她。
粮食才刚刚倒在她手心，还没捧到马的嘴边，其中一匹就自己凑上来吃了，还打了个响鼻，苏莞有点害怕，抖了一下。
苏宸见状，温柔安慰道:
“别怕，有三哥在，它们很温顺的。”
苏莞点点头，大着胆子继续喂。
其实她灵魂里也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女生，对很多事情还是充满好奇的，有一颗少女心。
喂完了马，手上沾了马的唾液，马贩子见状，把自己的水壶拿出来。
“小姐，用我的水洗洗手吧。”
“那怎么行，我用了你岂不是没得喝了？”苏莞看是装在水壶里的水，有些不好意思用。
“没事的，这都快晌午了，过会回家吃饭了，用吧，别客气。”
马贩子也是热心肠，苏莞便也就不客气了，连连道了几声谢。
洗干净手以后，一手的水，苏莞随意甩了甩，一只手臂已经伸了过来。
苏莞疑惑的抬头，是三哥。
只见他笑着说:
“擦这吧！”
来自哥哥的宠溺，苏莞忍不住嘴角上扬，然后不客气的用三哥的衣袖擦干了手。
之后，两兄妹才牵着马儿准备离开黑市。
可刚没走几步，街上就发生了骚乱，人群中，一名衣衫褴褛的姑娘，光着脚丫子朝着她们这边跑来，还边跑边往后面看。
后面有几个壮汉在追她。
“站住，死丫头，你看我抓住你我不打死你。”
少女闻声，一个害怕，脚一崴就摔倒在地上，刚好扑倒在苏莞和苏宸面前。
两兄妹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少女已经用手摸到了苏宸的脚尖，满眼含泪的看着他，带着祈求:
“求你，救救我……”
苏宸皱着眉头，手足无措。
苏莞知道他不方便，便弯腰去扶她，少女身上的衣衫已经脏的看不清颜色了。
但她也没有嫌弃，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嫌弃的。
她的脸也是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但她有一双琥铂色的眸子，很有特点。
少女脚上全是伤，刚刚又崴着了，使劲想爬起来，但愣是爬不起来。
那几个壮汉已经追了上来，撸起袖子，骂骂咧咧的。
“臭娘们，你跑啊，你们两个最好别多管闲事。”他们凶巴巴的看着苏莞和苏宸。
苏宸看少女没力气，他只能帮了一把，单手就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提了起来站好。
少女看见那几个壮汉，下意识往苏莞身后躲，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袖。
“她是欠了你们钱，还是和你们有仇啊，至于把一个弱女子逼成这样吗？”苏莞没害怕，而是反过来质问。
“关你什么事，这娘们是我们买来的，你最好别管闲事，不然别怪哥几个不客气，连你一起打。”带头的那个壮汉，面色不善的盯着苏莞。
苏宸不爽的皱眉，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在围观了，指指点点的。
“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买卖人口，信不信我送你们去蹲大狱？”
在缙国，不允许私自买卖人口，除非此人是奴籍，且卖身契归你所有，犯了重罪，你有权可以直接处死他，但如果是发卖的话，也得送回牙行去处理。
犯了错的奴才，送回牙行惩罚，卖去秦楼楚馆也好，甚至是去做粗使，挑夜香，依轻重论处。
反正，不能私自交易买卖。
“她是我们买来的，怎么处理也是我们说了算，哪里犯法了？”带头的还理直气壮。
“我不是奴隶，他们要卖我去青楼，救救我吧！”少女在苏莞身后哭着大喊。
“闭嘴，臭娘们!”带头的怒斥一声，少女吓的一抖。
“你凶什么，她说她不是奴隶，并非奴籍，你们既然买了她，那可有她的卖身契证明？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私自买卖人口，犯了律例。”
苏莞可以确定，这少女说的是真的。
因为她发现，这少女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是完好的皮肤是很细腻柔嫩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而且身上的衣裳料子很好，她虽然懂得不多，但也足够分辨好坏了，怎么会是奴。
“就是啊，拿卖身契出来看看啊。”
周围围观的人已经开始起哄了。
几个壮汉拳头捏的绑紧，咬牙切齿的看着苏莞，极力忍耐，不想惹事。
“卖身契哪能随时随地带在身上，不如你们跟着我回去看？”
这几人已然起了歹念。
“我跟你们去。”苏宸倒要看看，他们整什么幺蛾子。
“那可不行，要是你的人带着我的人跑了怎么办？要就一起去。”
带头的看苏莞也是个女的，听声音还嫩着呢，带着面纱，不是绝美就是绝丑，不如赌一把。
他们三个人高马大的，还奈何不了两个女人和一个赤手空拳的年轻男子？
苏宸实在是不放心苏莞，犹豫了一下，干脆说:
“我带着这姑娘和你们去，总行了吧？”
他不能拿自己妹妹的安危冒险，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姑娘掉进魔窟。
苏莞知道三哥的实力，解决这几个小喽啰不是问题。
几个人贩子也不能强求，暂且先保住那个臭娘们再说，总比一个都没有的好。
“行，那就跟我们来吧。”
见他妥协，苏宸松了口气，那这就好办了。
只是，躲在苏莞身后的少女，还是很害怕，她不敢把自己的未来，赌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在生死面前，原谅她有自己的私心。
苏莞看出她的焦虑，于是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我哥是高手，保护你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去。”
少女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苏莞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和笑容。
为今之计，也只有赌一把了。
少女闭了闭眼，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苏宸身后。
“莞莞，你就在这人多的地方等着我，我很快回来。”苏宸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嘱咐了苏莞一声。
“我知道了，三哥你小心。”
苏莞朝他挥挥手，等他们走远，拐进了一条巷子里，周围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四处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摊位上，摆着一捆绳子。
苏莞走过去，阴影遮住了一部分阳光。
商贩抬起头，只见戴斗笠的少女问了一句:
“老板，绳子卖吗？”
苏宸这边，跟着那几个人进入了小巷子深处。
突然，几人停了下来，开始松动筋骨，摩拳擦掌的要教训苏宸。
“小子，单枪匹马你也敢跟着我们来，今儿个就好好教教你王法，让你知道，以后少管闲事是对的。”带头的坏笑着，步步逼近。
然而苏宸并不慌乱，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少女躲在苏宸身后，见状，她勇敢的站了出来，挡在苏宸面前。
“和他没关系，我和你们回去就是了，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别牵连无辜人。”
“呦呵，你现在知道不牵连无辜人了？你跑的时候，和人家求助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别牵连无辜人？”
“让开，老子要教他做人。”
带头的一把扯开少女，想要将她摔倒在地上，可下一秒，苏宸已经捏着他的手腕处，一个用力，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带头的壮汉，爆发出惨烈的叫声。
苏宸用另外一只手，把少女拉到身后，然后抬脚朝着最近的一个壮汉踹去。
这一脚，一个一米八的大汉子直接被踹飞几米远。
剩下的两个，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苏宸把他们打的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而他倒是轻轻松松的，气都没喘一下，少女都看呆了。
苏宸准备把这几个人贩子送去官府管教，正愁没东西绑的时候，苏莞就来了。
她把一圈绳子侧挂在身上，艰难的牵着两匹不怎么配合的马走到了巷子里。
“三哥，给，绳子!”
苏宸一转身就看见这么一幕，快被自家妹妹给萌死了。
还真是默契，苏莞懂他。
于是，苏宸把几个壮汉的手都捆起来，串成一串，准备送去官府。
那少女还愣在原地傻傻站着。
“姑娘，劳烦你跟我走一趟官府，指证他们，为你讨个公道。”苏宸对她说了这么一句，少女瞬间热泪盈眶。
她用力的点点头，今天遇到好人了。
三人一起，把几个人贩子送到官府去，交给了衙役。
一州中有三个官，分别是官最大的刺史，而后是长史，最后是知府，专门替百姓申冤断案的。
知府大人出堂，那几个壮汉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少女名叫弥弥，她说自己是边境来的，被这些人带到这里准备贩卖。
最后，这几个人贩子，一人打二十大板，然后下狱。
按照律例，苏宸立功，府衙奖励二十两赏银。
但至于弥弥姑娘，府衙不管她的去处，她只是获得了自由而已。
苏莞在外面等着，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和两匹马儿一起，百无聊赖的犯瞌睡。
好不容易等到苏宸出来了，苏莞终于清醒了。
“三哥，弄完了吗？”
“嗯，他们一人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后下狱了。”苏宸笑的十分骄傲。
弥弥一直跟在苏宸身后，一瘸一拐的。
“多谢公子和姑娘出手相助，弥弥感激不尽。”
她跪下来，给苏宸和苏莞磕头。
苏莞连忙去扶她:
“不用谢，你快回家去吧。”
“我……”
弥弥站了起来，一言难尽的表情，兄妹俩对视一眼，还是苏宸先反应过来。
“你没钱是吗？这二十两给你，你拿着回家去吧。”
苏宸把自己得的二十两赏银给了弥弥。
“不是的，我家很远很远……”弥弥咬着嘴唇，很小声的说。
“你是哪里的？”苏莞问道。
“我不是缙国人，我来自乌雅部落，是被人诱哄出境，然后给带到了这里……”弥弥解释着，声音越发小声。
“乌雅部落？那可是比边境还要远的地方，怪不得你刚刚说自己是边境人。”
苏宸突然悟了，听说乌雅部落，最近两年屡犯缙国边境，两方水深火热。
她要是如实告诉知府她是乌雅部落的人，只怕是会被当成奸细处理。
“是，我不敢说。”弥弥委屈看着两人。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苏宸又问。
这毕竟是外部女子，他应该怀有戒心才是。
“因为你们是好人，我只敢相信你们。”弥弥回道。
他们看见自己落难，并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帮了她，还愿意慷慨解囊，给她银子。
试问这样的人，能有多坏？
“那你呢，你是好人吗？”苏宸再次发问。
第169章 :有私心的
“我不敢保证我是绝对的好人，因为在灾难面前，我也会想要自私的活下去，但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不会是坏人，我不会做任何坏事的。”
弥弥用很坚定的眼神和语气说道。
兄妹俩对视一眼，苏莞拉着苏宸走到一边小声嘀咕。
“哥，你觉得她说的话可信吗？”
“我不确定……”苏宸很为难的说。
“她家那么远，你看她身上那么多伤，能自己回到家里吗？万一路上又让人给骗走了怎么办？
而且，她要是奸细的话，能混成这样？咱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官宦人家，她也不能图咱们什么啊。”
苏莞有种直觉，这个小姐姐应该不是坏人。
“你的意思是，收留她几天？”苏宸是这么理解的。
“我的意思是，先送她去医馆看看，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裳吧，我记得襄州的内有去边境做生意的商队和押镖的镖局，可以让他们带着她去边境，到了边境以后，她自己回家就容易了吧？”
苏莞倒是不想留着她到家里，不过这也是她能做的能力以内的好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