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月满西楼的住宿生意还是很稳当的,他们本来就是做有钱人生意的,该来他家住的有钱人还是不会少。
苏昀半个月赚的盆满钵满,他看着账本上面的流水,露出了十分不值钱的笑容。
他苏昀,可算是站起来了。
“来来来苏奕,看清楚了,我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赚这么多银子,你之前不是还嘚瑟吗?现在还嘚瑟不?”
苏昀可记仇了,之前给苏莞买生辰礼物,他因为做生意囊中羞涩,于是乎买簪子的钱还是找苏奕低三下四的借的。
现在,他也赚银子了,再也不用被他笑了。
苏奕对此表示无语,他淡淡的看了苏昀一眼,伸手把他的账本撇到一边。
“先把欠玉颜堂的一千五百两的账先还了再说。”
苏昀开澄楼,前后在玉颜堂的账面上借了一千五百两,如今苏奕一点也不给面子的说出来,真闹心呐。
苏昀一下子就被噎住了,他把账本藏在身后:
“急什么,下个月我就能全还上,还能有多的剩呢!”
看他那个强装镇定的模样,苏莞就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没事的四哥,你先不着急还,先把澄楼的生意稳住,账上总得有银子才行。”
“还是莞莞善解人意,哪像你,一天天就会气我!”苏昀对着苏莞笑了笑,转头看向苏奕的时候,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苏奕表示无所谓,他不在乎,就是不搭腔,又把苏昀气的够呛。
澄楼现在火了,成为了襄州城津津乐道的一家食肆,短短半个月纯利润便是千两银子之多,日后要是到了京都,只怕是更甚。
当然了,这段日子,苏莞也没有闲着,她之前说过要成立一支镖队,如今已经选好了一处院子作为镖队的住处,也已经贴出了雇佣启事,由舅舅那边负责面试。
都是大老爷们,她一个姑娘家去面试,总归是不合适。
雇佣要求如下,男子,年纪在二十岁至三十五岁之间,要会武功,身体强健,不缺胳膊不少腿。
镖队以后的任务,便是押送玉颜堂货物往返各个州府之间,因为是长途跋涉,所以佣金比较高。
包吃包住,每人每月六两银子的佣金,契约五年起签,招百人,名额先到先得,招完即止。
招一百个人,一个月也就六百两银子的佣金而已,为了保证货品安全,这点银子不算什么,而且苏莞此举,重在想要培养自己的人脉,若是生乱,还可以调遣到身边保护家人。
因为前线在打仗的原因,如今米粮已经涨价,苏莞又高价购回了大批粮食,家里面那么多人吃饭,还有那么多工人要养活,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好在她的生意都是利润高,成本低的,再不济还有冰肌堂那边的进账呢,每月的营收几千两银子,够她们一家过的滋润了。
下半年,抽空去一趟大哥那边,也给他捎带点米粮过去,前线战事吃紧,边境许多难民南下避战,到处都在涨物价,尤其是粮食。
别说是像襄州和中州这样的繁华之地了,宣河流域的老百姓日子只怕是更难过。
到时候,她会去那边开个粥棚给难民施粥,当是做好事攒功名积德了。
入春又是汛期,大水一发,到处都是怨声载道,许多难民的家都被冲垮了,好在有苏璟,哪怕是年关也咬紧牙关督造堤坝抢修,比起往年的情况,还是好了不少的。
一发大水,又正值倒春寒的时节,许多百姓都染上了咳疾,苏璟这边带去的药材也就发挥了作用,救了不少人的命。
宣河的老百姓们通过他都看到了些许希望,心想,可算是来了个做实事的好官了。
六月底,苏昀的澄楼已经稳定了下来生意每天都很好,苏昀忙的脚不离地的,恨不得住在澄楼都好。
苏奕还算是清闲,他那铺子,想开就开,搞艺术的都是怪人。
苏莞还特意抽空陪他去了一趟祈安居士那里。
秋娘也已经从外地回来了,陆续开了三家冰肌堂的铺面,休息两个月,再继续去往其他州开设分号。
苏莞这边也该择日启程,去往江南地区的吉他几个州府忙玉颜堂分号的事情了,顺带去一趟悠县看大哥。
这躺旅程,在苏奕强烈要求之下,他会全程陪同她一起。
可把苏昀给羡慕坏了,如今他被澄楼绊着脱不开身,否则他高低也得跟着一起去。
江南地区,还有济州,奉州,泯州三个州要去。
先去距离襄州最近的奉州,就算是离的最近,可过去一趟也得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之后便是济州和泯州。
济州和泯州位于宣河流域,尤其是泯州,历年来受水患侵袭,是经济发展最滞后,也最贫穷的,而济州因为隔得近,也多少受了影响,城内外附近常有难民停滞,经济发展也不怎么样,甚至治安还不怎么好。
到时候这两个地区,羊奶皂的价格就得相对往下调一下,沐发皂和花香款羊奶皂的需求估计比较低,基础款和染色款应该卖的最好。
近几年也不指望这两个地区能为她赚多少银子了,不过等宣河的水患治理好以后,这两个地区的经济便会逐渐复苏,慢慢的也就好起来了。
大哥所在的悠县就处于泯州,刚刚过了汛期,那个地方现在可谓是一言难尽。
苏莞身边这次带了八名侍卫,全是江遇给她留下的,此趟旅程不比衍州和宿州那边富饶安宁,可能会遇到许多的难民什么的,就怕到时候生乱,身边多带几个人是很有必要的。
还有出行的工具也不能太惹眼,尽量以低调为主,江遇给她的那辆豪华马车就没必要用了,她自己买了一辆稍微小点的,也在里面铺上一层毯子,足够她和流云流萤以及五哥四个人坐了。
而且流云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外面跟着一起赶车来着。
另外还有一辆马车是用来装物资和行李的,半路上休息的时候,里面还放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
八名侍卫都骑马,大家都不会太赶,就正常走就行,遇到驿站就停下喂喂马。
这次有五哥陪着一起,路途也不会显得太无聊,他总是事无巨细的照顾着苏莞,凡事都不让她亲自动手,把她当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一样。
在奉州待了一个月,铺面的事情一解决,便马不停蹄的下了济州。
临近济州的官道上,许多难民正成群结伴的往济州城而去。
他们的身形单薄,身上的衣裳破旧不堪,沾满泥水,头发更是凌乱不已。
许多五六岁的小孩子们不断和大人哭泣着自己有多饿,想吃东西,可一路逃亡过来,早已弹尽粮绝。
好不容易看到官道上面来了一队人两辆马车,侍卫们骑着高头大马,身侧挂着佩剑,一个个神情严肃。
难民们知道,这是一队有钱人,他们的马车里说不定就有不少吃的,里面或许坐着一个心善的员外,或者夫人小姐。
有人想要赌一把,在路中间齐齐跪下,向着马车里的主子讨食。
“好心人,给点吃的吧。”
乞讨的声音此起彼伏,苏奕打开马车窗户往前探头,发现路上已然跪了几十个难民在磕头乞讨了。
车队不得不停下来,外面的侍卫询问苏莞眼下该如何。
苏莞透过车门的一点点缝隙向外看去,见到此番情形,她深知现在手上的粮食根本不够分的,更别提后面还有成百上千的难民,要是拿了出来不够分,众人哄抢生乱,他们怕是要困在这里。
发善心也得有个度,有个方法,一时的心软只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可这些难民挡路,要是不给吃的,怕是不会让路,他们总不能因此打杀了他们。
于是苏莞沉思片刻,想了一个法子出来,她对着窗外的侍卫嘀咕几句。
侍卫一听,连连点头。
之后,他便对着这些难民大喊:
“我们家主子说了,如今我们车上没有粮食分给你们,但请你们让出一条路来,放我们入济州城,我家主子乐善好施,届时会在济州城门口捐赠粮食,连开三日粥棚,救济难民,说到做到!”
侍卫并没有暴露苏莞的女儿身。
难民们一听,面面相觑之间窃窃私语,都在揣摩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仔细想想,权衡利弊之下就能想明白,就算是被骗了,顶多也就是没要到吃的而已,但如果是真的,那连开三日粥棚,他们尽快赶到的话,又能多活几日了。
今年的难民相较于往年是少了许多的,皆是因为新上任的都水令提出的以工代赈的法子,给老百姓们找到了事情做,还能吃的上饭不被饿死,今年汛期一过,许多老百姓选择留下来齐心协力搞好重建,军民一体,这重建的速度也就加快了只有极少数还有固执思想,想着逃去外地。
渐渐的,道路中间的难民们纷纷往路两边挪开,让车队过去。
这里离去济州城步行最多半日,而苏莞她们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她也说到做到,进城以后立马让流云去买粮食,着手准备在城门口开设粥棚一事。
这种施粥是很常见的,不需要通过官府同意,自己带上物资就行,济州城外面有现成的粥棚,因为衙门每日都在施粥。
如果有善人想要继续救济的话,直接带着人送粮食过来即可。
如今边境在打仗,各州的粮仓每月都得出粮送往边境,宣河流域这边又正值水患,朝堂已经运了几次救济粮和救济银过来了,但还是有这么多难民流离失所。
只能说,这一层一层的筛选下来,总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老鼠从中捞油水,却苦了这些百姓。
济州粮仓都已经快空了,商贩却把糙米都炒到了天价。
不过,苏莞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开设粥棚,那就说到做到。
济州城门口每日都在施粥,这是刺史的命令,每日至少施粥一顿,哪怕是清汤寡水也好,总不能叫那些难民饿死渴死。
苏莞这边买了粮食直接送去粥棚即可,其余的都不用她管了。
这些难民是不可能让他们进城的,只能在城外的难民营里面暂住,等到宣河那边重建的差不多了,他们自然会回去。
苏莞这边让人一次性买了两千斤糙米,直接送去城门口,一天两顿,都不止吃三天了。
如今,这边一斤糙米卖十文,在襄州一斤糙米不过四文而已,这边直接翻了一倍多。
两千斤也花掉了苏莞二百两银子,在襄州二百两能买两千五百斤粳米了。
第299章 :路遇不平
两千斤糙米直接便让侍卫们找了板车运去城门口,那些难民们看见这么多粮食,一个个的都在地上磕头,感谢大善人地馈赠和施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他们不想着逃难,而是留下来参与共建,又何须如此颠沛流离呢?
只想着坐享其成,而不愿意奉献,能有什么出息?
不过话说回来,济州的物价虽然贵,但是房价却极低,苏莞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住下,却发现这济州城最好的客栈,不过是达到了襄州中等客栈的水准而已。
济州因为宣河的原因,评为了下州,这里的经济水平说不定还不如中州的任意的一个县城的经济好呢!
她在牙行买了一间地段最好的铺面,拢共也就花了不到一千两,再加上装修什么的,请工人的银子也特别便宜。
这城内的物价飞涨,就算是城里的老百姓也过的很一般,稍微穷点的,连糙米都难吃的上。
济州就已经是这么一番光景了,要是泯州,苏莞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样子。
再想想大哥所在的悠县,想想苏莞都心疼的紧,那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真不知道大哥在那边过得是什么日子,说不准还有生命危险。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配方,在装修的时候雇佣女掌柜,直接在客栈面试,然后让流云她们去做背调。
济州比较乱,大部分时间苏莞都是待在客栈的,有什么事情都是苏奕出面去弄。
可这日日待在客栈里面,苏莞觉得无聊的紧,就想着出去看看走走,大不了多带几个人。
他们一行人打扮的比较低调,都穿着朴素,财不外露,就连衣裳的料子也比较一般,既然要低调,那就要贯彻到底。
给大哥那边送的五千斤糙米以及三千斤粳米已经送到了,按照苏莞对他的了解,他估计不会给自己留多少吃的,会全捐给百姓。
连续在客栈待了好几日,除了第一天出去看铺子的时候出了几趟门,之后便没怎么出去过了,就连铺子的装修都是五哥在盯着。
听说济州到了晚上有很多贼人和扒手之类的,反正就是治安不好,所以在苏奕的强烈要求之下,不愿意让苏莞出门。
可人天天不出门也不行,在苏莞的强烈要求之下,苏奕才同意让她上午出去走走。
流云和流萤都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力值还不低,再带上两个侍卫随行就行。
进城以后,侍卫们也不再随身佩剑,还记得第一天进城,城门口的衙役见侍卫们佩剑,还不让进去来着,所有的剑都被收走了,说是出城的时候去领就行。
入乡随俗,到一个地方就要遵守一个地方的规矩不是。
江遇留下的这批侍卫,都是身手极好,人狠话不多的,哪怕是赤手空拳也能一个顶好几个,打些地痞无赖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流萤一个人都够用了。
上午出门的时候,苏莞只带了两个侍卫,其余的侍卫都乔装成普通老百姓,散布在百米左右的街道上暗中保护,谨遵低调的原则,不然一大批人一起出门,也太惹眼了。
苏莞戴了面纱,和苏奕一起并排走在街上,路过一家包子铺,蒸笼周围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
看这家包子铺生意极好,小桌子边都坐满了人,还有不少围在包子摊前面等着的,老板差点招呼不过来。
苏莞拉了拉苏奕的衣袖,想着这家包子铺估计味道不错才生意这么好,就让五哥也去买几个尝尝。
“五哥,咱们买几个尝尝呗!”
苏奕点点头,满足妹妹的小要求。
于是乎,苏奕去排队买包子去了,苏莞一行人就在路边站着等着,等到苏奕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回来,用油纸包着,才刚刚拿了一个出来递给她,苏莞都还没有接到手上,一个小乞丐便突然之间跑出来,猛的一下就撞掉了苏奕手里的包子,包子滚落一地,一个都不能吃了。
小乞丐匆忙说了几句对不起,还不忘捡起地上几个弄脏的包子,便不顾一切的的跑了,结果没跑几步,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苏莞和苏奕面面相觑一眼,啥也没来得及说,她其实是想说包子脏了,别要了来着,没想着要怪他来着,结果紧接着他就摔了。
“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突然,两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出现,三两步上前围着小乞丐便踢打了起来,小乞丐怀里紧紧的抱着那几个脏兮兮的包子,一手捂着头蜷缩着,任由他们踢打自己。
周围的人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窃窃私语着,都在看热闹,无人打算出手相助,苏莞看不下去了,便示意两个侍卫去拦。
不管什么原因,这小乞丐看着年纪不大,瘦瘦小小的,还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不成?
越是混乱的地方,越是人命如草芥。
侍卫们得了命令,直接上前钳制住了两个家丁,将他们的手反剪于身后。
两个家丁疼的龇牙咧嘴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谁他娘的多管闲事,不要命了?”
小乞丐已经被打的在地上不断的蜷缩着,起不来了,脸朝着地上,只觉得他刺客应该很痛苦。
“不管怎么样,你们也不能这么打人吧,更何况是个孩子?”苏奕这边率先开口说的话,苏莞则保持沉默,站在流云和流萤身后。
“关你屁事,这小子冲撞了我家主子,就该打!”
“主子,主子来了,快救救我们啊,主子!”
此时,另外一个家丁,看着刚刚来时的方向,激动的喊着,挣扎着,但挣脱不开侍卫的束缚,于是只能大声求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穿着猪肝色长衫锦衣的男子,左拥右抱的两名打扮娇俏的女子,后面还跟着四个家丁,他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正朝着这边走来。
听见自家小厮的求救,他抬眼看过来,只见自己的人被人钳制的动弹不得,他这才收起一脸的玩世不恭,推开了两名女子,打开自己的折扇,一边扇一边走过来,讥讽的打量着苏奕以及两名侍卫。
“废物,让你们收拾个小乞丐,还让人给欺负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