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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他有夫君人设(伏地·猫)


妙果想不明白,看红毛狐狸的表现,那也许是不好的事儿。
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这里显然是姑爷的住处,不是云妍兄长的住处。
兄妹两个说了会儿话,食盒被留给守门的小厮,小丫鬟自己脚步雀跃地走了,不知身后有人又跟了上来。
妙果跟到厨房,红毛狐狸一溜烟跑进去偷吃小鸡腿,费了点功夫才把它捉回来。
因此妙果听见管事在训斥手底下的厨子。
“少爷夫人那边中午要的鸡汤呢?鸡呢?你们送什么鱼汤?那位姑奶奶怀着身子,闻不得一点鱼腥味儿你们不知道吗!”
厨子支支吾吾解释:“管事消消气,实在是,我怕夫人又来,明明将鸡肉锁进柜子里了……谁料今早开门,夫人还是跑进来了……”
管事挥挥手,气得叉腰道:“我去问问那些个看守的,到底怎么看得人?一天天的叫夫人乱跑!”
“……”
不知道为什么,妙果听见丢了鸡肉,就想到红毛狐狸。
它还在嚼骨头,妙果托着它的前肢将它提起来,一人一狐对视。
红毛狐狸“呸”地吐掉没味道的鸡骨头,大方承认:“应当是我吃的,昨夜那个老妇太热情了嘛。”
妙果用手臂夹着它往外走,待在厨房外面等新的鸡汤做好,这空档问红毛狐狸为什么最近吃得这么多。
红毛狐狸解释是冬天到了,它不吃东西就没力气,还容易发冷犯困。
厨子新做好了鸡汤,妙果跟上送汤的丫鬟,终于找到了少爷住处。
云妍是小姐,那她兄长肯定就是少爷了,昨日在街上打听过,云家只有一个儿子,也不担心再跑错。
送汤的丫鬟没进院门,将食盒递给这院子里的丫鬟,由她们传菜。
妙果就自己避开人溜进去了。
在各个窗户前都站了一会儿,只听见女子的声音,也没见到任何一个疑似云家少爷的男子。
也许是人不在家?
这可怎么办。
妙果心里想着事,路过一处房门,房门毫无征兆地打开,妙果吓了一跳,立刻后退,避开从门里出来的高大男子。
这男子停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妙果看见他脖子上有几道抓痕,像是指甲挠的。
整理好了衣服,男子直接叫人进去收拾屋子。
小厮这才迈步进院,恭恭敬敬地喊他作“少爷”。
原来这就是云家少爷,云兴祖。
看起来和云妍年龄差得有点大,光看外表能做云妍的爹了。
妙果看他直接走去了传菜进去的那间房,那里是他妻子的房间。
这边的小厮从屋里抬出来一个气息奄奄的丫鬟,衣衫不整,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被打裂了。
“……”
妙果紧了紧手中的刀。
“这云家真够乱的。”红毛狐狸耳语道。
云兴祖走进自家夫人的房间,看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鸡汤,走过去撩袍坐下,随口道:“怎么不喝?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我不爱喝,你喜欢就自己喝了吧。”
屏风后面的女子正展开双臂任由丫鬟服侍穿衣,妙果在窗户边站定,听这位夫人怒道:“不要这件衣裳!你想让人人都来围观我这丑陋的大肚子吗?”
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丫鬟有几分耐看的脸都被指甲刮出血了。
夫人跋扈道:“哭什么?还不滚出去?这几天别让我看见你!”
云兴祖一言不发,本来搅动汤匙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开始搅弄。
丫鬟连连赔罪,被少爷夫人发脾气赶了出去。
这时妙果才听见云兴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夫人何必如此,我也不至于是个女子就要下手。”
夫人没回话。
云兴祖坐了片刻,拆开小厮送来的信,看完就走了。
他上了马车,不知要去哪里,妙果凭着双腿肯定是跟不上去,匆匆丢了只木蝴蝶卡进马车的角落。
车夫抽打马儿,车身动起来,妙果就看着马车的小窗想事情,这时候突然对上云兴祖幽深的眼神。
他撩开了小窗的遮帘,无意中往外看一眼似的,很快又放下。
这一眼,妙果汗毛都被看得竖起来。
妙果:“他好像是看见我了。”
红毛狐狸的尾巴摇不动了,它迟疑道:“我怎么觉得,他是看见我了?”
“不会吧,那他怎么没有表现出来呢?”妙杏让她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们在云府外面站着,山雀不知从哪里飞回来,落在妙果的帽子上,问妙果事情怎么样了。
妙果遗憾地告诉它暂时还没有鹿女的踪迹。
山雀失落道:“我问遍了城里的鸟儿们,它们也没有察觉过山灵的力量,现在可怎么办呀。”
妙果把它捉下来放手心里揉一揉,安慰道:“不过线索还是有的,等木蝴蝶随马车停下,我就知道刚才那个男人去哪里了。”
这事儿急不来,妙果索性就在云府对面的馄饨摊子坐下,摊主是个妇人,一边给妙果煮馄饨一边应付缠着她说话的小儿子。
妙果看了两眼,开口将妙杏的注意力引到别处。
“师兄也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也不吃东西。”
妙杏本来目不转睛看着摊主那边,闻言才收回目光,整了一下鬼身湿漉漉的袖子。
“平时沈先生不是也不吃东西吗?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要着急。”

“客人,您的馄饨,三文钱一碗。”
冒着热气的馄饨端上来,各个皮薄馅大,汤面上浮着一层葱花。
妙果付了钱,捧着碗填饱肚子。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看着像云妍出去时乘坐的那辆车。
妙杏眯着眼,叫埋头苦吃的妙果抬头看。
云府大门口走出来一个背着包袱的丫鬟,云妍的夫君追出来,焦急地喊:“蓉芽!”
那个叫做蓉芽的丫鬟走得更快了,但还是被抓住手臂,两人拉拉扯扯,两个守门小厮也不劝,蹲在一处看热闹。
拉扯之间,马车停下了,云妍从车上下来,拄着拐杖上台阶。
她神色平静,好像没认出来那边和别的女人纠缠的是自己的夫君。
“哇哦,好意外啊。”红毛狐狸语气波澜不惊地来了一句。
妙果默默放下了筷子擦擦嘴,山雀从她的帽子里探出头看热闹。
云妍身边的丫鬟们也是一样,小心护着自家小姐走路。
她没有问责的意思,那边叫做蓉芽的姑娘却猛地挣脱了抓着自己的手,扑到云妍脚下哭喊:“求小姐放我走吧!”
云妍没来得及躲闪,伤腿被她抓住扯动一下,脸色立刻疼白了。
身边的丫鬟见主子脸色不对,立刻去抓地上的蓉芽,柳眉倒竖叱道:“你胆子肥了!敢伤小姐!”
蓉芽瑟缩成一团,一直掉眼泪:“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边看傻了的姑爷立刻追过来,万分疼惜地扶起蓉芽,张嘴就是对云妍的指责:“云妍!你太过分了!怎么如此苛责婢女!”
妙果茫然,妙杏皱眉,红毛狐狸“啧”了一声,山雀直道“学到了学到了”。
“陈为礼。”
身处纠葛中心的云妍淡淡开口,声音没什么情绪。
“回去收拾你的东西,带上你的小青梅滚。”
陈为礼立刻愣住了,看云妍语气不像说笑,下意识松开了怀里的蓉芽,下巴仍然微昂着,那是一种强作镇定的傲气,轻轻一戳就会破碎。
“云妍,你什么意思?”
云妍眼神落在他身上,她看似温婉,精致端庄,实则强势精明,对他是不看在眼里的,如今与他对视,眼神里的情绪叫他分外不适。
那不是一个温良恭俭的妻子该对丈夫露出的眼神。
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他没来由的心慌:“你不能,不能赶我走,你是个女子,与我和离便是二嫁女了……”
心惊肉跳之后,云妍却露出个温婉的笑容。
“夫君吓坏了吧?”
陈为礼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以为自己威胁到她了,想了想,还是生疏地哄一哄她:“你不要多想,乱开玩笑,我与蓉芽没什么的……”
“没什么。”
云妍颔首,放开手里的拐杖,丫鬟接过,她却猛地伸出双手将抽泣的蓉芽抓过来,用力扯开她的衣领。
一身凌乱的红痕暴露在空气中。
“好生猛啊。”红毛狐狸插嘴点评。
蓉芽也吓呆了,反应过来以后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
云妍随她去,从丫鬟手中拿回了拐杖,同面色煞白的陈为礼冷声道:“若不是父兄那里不好交代,你当我愿意容忍你这污秽之物在我院中?”
闭了闭眼,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这是最后一次,别再来我眼前蹦跶,让开。”
陈为礼给她让路,白着脸也不知道琢磨什么。
倒是蓉芽还在小声喊小姐。
云妍分给她一个眼神,意味深长:“小丫头,什么东西是你的,随你拿走。但该是我的,无论是你,还是别的脏东西,可都别想沾手。”
蓉芽便没说话,拢好衣服走了。
陈为礼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咬着牙,跟在云妍后面回了府。
“……”
气氛一时安静,妙果抠了抠桌上的缝,心想这可真是太尴尬了,她好像知道早前看见的那姑爷同丫鬟在做什么了。
她以前见过镇子里的妇人追着寡妇打,嘴里骂偷男人什么的,那寡妇也是衣裳被扒了在身上找红印子当做证据。
这场面,她很容易就联想起来了。
也难怪早上蓉芽犹犹豫豫不肯带路,她同人家的夫君有纠葛,怎么敢大摇大摆去人家跟前晃悠?
红毛狐狸在人间到处跑,这样的戏码不知道看了多少,觉得没什么趣味。
“那姓陈的姑爷鼻孔看人,我还当多有底气,原来两个女人都不把他当回事儿。”
“怎么这样说,那个叫蓉芽的姑娘身上……若是不喜欢,在知道他有妻室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愿意同他做夫妻之事吧?”
妙杏想到自己看见的红痕,冷冰冰的鬼脸皮都好险发热飘红。
红毛狐狸“哈哈”两声:“你还不懂,那个蓉芽哪里是喜欢他这个人呀,若她是个男儿身,还真不一定与谁纠缠呢。说白了,她想卷云家的钱。”
“贞洁牌坊不过是你们人类男子给女子造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头,说白了有什么用呢?所以也不是所有女子都看重的。”
山雀不甘寂寞地接话:“这我晓得,云家很有钱的,整个锦州最大的商户,城里大半的生意都挂云家的门牌。”
妙果不能想象那到底是多有钱。
不过那也不重要,因为她大致感觉到,木蝴蝶被带走的方向了。
但是吧……
“怎么云家少爷跑去了云山?”
云妍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有功夫休息,进了书房开始核查账本,算盘声清脆,噼里啪啦打的飞快。
妙果又跑回云府,撤了隐身符,敲敲她的门。
云妍警觉地抬头,看清来人,被打扰的不悦神色褪去,倒没有很惊讶。
“恩人回来了?可在别处查到线索?”
妙果拦住了她要起身的动作:“你不要动,我自己过来,就问个话。”
“好,恩人请问,妾身一定知无不言。”
妙果于是开门见山,问云家在云山附近有没有什么作坊。
因为她在云山后面看见过一片黑色的湖,湖边的房屋低矮,不太像是平时居住生活的屋子。
知道云兴祖往那边去了,妙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湖边那些古怪忙碌的人。
本来想直奔那边去,但红毛狐狸说不妥当,还是找个人问清楚情况再做打算,于是才有了妙果这番问话。
此话问出,云妍迟疑片刻,低声道:“那边有石脂水流出地面形成的一块儿油田,云家早几代就是靠石脂水做生意发家。”
“石脂水?”妙果没听过。
云妍给她解释道:“也叫猛火油,作燃料能烧很久,烧的火光也亮,可制成墨锭,或作医用,总之是用途很多的一样宝贝,卖得很贵。”
“听父亲说石脂水的生意近些年不好做了,好像是因为油田被采得所剩无几,”云妍双手交叠在小腹前,眼睫低垂着,“妾身不知具体境况,父亲不许妾身插手那边的生意。”
只让她管一些布庄客栈和酒楼的生意,但是没关系,即使是这些也够了。
“那里不归你管,所以昨天你才没提议将你送到湖边去?”妙果勉强弄明白这一点。
云妍点头:“妾身谎称去收城外桑农的地租,买了他们的驴子去的云山,不想出了意外……”
驴子肯定丢了,人不仅爬不上去山,腿还被捕兽夹给伤得动弹不得。
要不是遇见妙果,命都搭在那里。
妙果不知该说什么好,就感觉云妍同云姝一点也不一样。
云妍胆子很大,性格坚忍,是妙果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
“你做这些,就为帮山灵?”
妙果指了指云妍的伤腿。
云妍却道:“亦有私心。”
她合上身前的账本,将所有的算盘珠子都拨回原处,慢慢开口道:“妾身从小体弱,却爱读书,也爱摆弄算筹,再大些,父亲见妾身聪慧,就给了一处亏本的布庄让妾身经营,不出半年,那布庄盈利比从前翻了一倍。”
“父亲高兴,慢慢放手一些小生意让妾身来管,每一处妾身都管理得很好,”云妍握住算盘的手捏紧了,眼底涌动着不甘,“不似兄长,分给他的大酒楼月月亏损,唯一一桩勉强算好的营生,居然是城里的秦楼楚馆。”
“即便如此,父亲也还是看重他,家里多半生意都交给了兄长,直到近些年亏得太厉害,才不得不叫妾身经营管账。”
盈利最大的生意——石脂水,还是给了云兴祖,不容她插手。
凭什么?
深吸一口气,云妍看着妙果,眼神诚恳坦荡:“我不服。”
“恩人救我性命,亦合我眼缘,我们同为女子,我至今不曾见过您的夫君,只见到您孤身在外闯荡,可见您也不是一般女子。”
“不怕您笑话,我志不在宅院之中,而是叫更多人知道,大穆朝最厉害的女商,叫做云妍。”
“好厉害,你的想法很了不起。”
妙果真心夸赞,她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国家叫大穆,识字算数更是一塌糊涂,而云妍年长她不了几岁,已经立下这么远大的人生目标了。
云妍第一次说出自己心底的志向,难免惴惴不安,得到妙果的肯定,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还不知能做到什么地步,但眼下我想做的,是接手父亲手中除石脂水以外的所有生意。”
“石脂水盈利不小,但父亲近日病倒,似乎与油田出的岔子有关,我有一种直觉,”云妍的声音压得更低,双目炯炯有神,“山灵一定与此事脱不开关系,也许我可借鬼神之手,彻底搞垮我兄长的生意。”
“我的私心便是如此。”
所以不惜一切也要赌一把,抓住机会,或许就能彻底掌控云家的生意。

第48章 48.囚灵(十)
还真别说,听了云家这一堆事,妙果也觉得那片油田和云山的种种异状有什么未知的关联。
甚至隐隐觉得自己也许快要接近真相。
“油田出了岔子……”
但单凭妙果的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油田能出什么岔子,因为她既没见过石脂水,也不晓得到底这项生意是怎么做起来的。
最好的办法是把云妍带上一同去看,她懂得多,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你既然有私心,便同我一起去看看,我有很多不懂,还需要你的帮忙。”
云妍自然答应,当即拖着伤腿要去找她爹扯理由。
妙果按住她,摸了摸手腕,咬牙说不急。
“我两天之内为你治好,免得到时候耽误事。”
还是之前的住处,妙果晚上回去休息,白日里不怎么待屋子里,端着人参精的小陶盆给云妍疗伤。
小人参精的治疗效果比妙果好很多,就是容易累趴下,妙果得随时给它补充灵力,好在自己体内的碎片蕴含了不少灵气,供她如此铺张居然还没有枯竭。
她留在云府,最开心的是红毛狐狸,得闲就跑去厨房偷鸡,当然用它的话来说那不是偷,是热情的朋友请它吃饭。
妙杏负责看着它不惹乱子,见过那位“朋友”以后脸色很奇怪。
她对妙果说:“你肯定想不到狐狸说的朋友是谁。”
妙果:“也不一定,我猜是厨房管事和厨子说过的夫人,对吧?”
妙杏给她拍手鼓掌:“猜对了,正是她,原来她是云妍的母亲,看起来真不像,她头发都花白了,人也疯疯癫癫的。”
疯子不是没见过,只是锦衣玉食的疯子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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