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说, 就见对面祀绮衣后退了一步, 对着他伸了伸手体贴道,“你继续……”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等——”应十二对着祀绮衣离开的背影伸出了手。
等等!我可以解释的!
背影逐渐远去。
应十二垂下了手, 丧丧地站在原地。
这下铁定被当成有病了。
“你是在找人吗?”
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应十二的背后响起。
应十二垮着脸扭头。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子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
他的脸几乎全部藏在了帽子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是什么时候站到我的身后的?
“你是?”应十二面上不显, 但在心里暗自警惕。
那人哑着嗓子,“我是南屋的。”
应十二摇了摇头, 否定了他的说法,“我没有见过你。”在玉香婆婆的小楼前,他见过了这一批的所有玩家,并没有面前这个人。
那男子笑了笑,“你确实没有见过我。”
“因为,我很早就进入了这个副本。”
应十二目光一凛。
那男子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是第二批进入这里的。”
“而你们,”他又点了点应十二,“已经是,第五批了……”
应十二不置可否,“我该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那男子伸手摸了摸下巴,“确实啊。”
“该怎么让你相信呢?”他看了一眼刚才应十二捧着的绿色植物,“你刚才是不是把它当成了那个染着绿色头发的男孩子的头颅?”
应十二瞬间捏紧了拳头,“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男孩子的头发颜色太过显眼了,想让人忘记都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他应该是第四批进入的副本。”
应十二的目光瞬间锐利,“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子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的友好,“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合作?”应十二并不相信对方,“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
在他看来,对方如果真的是第二批进来副本的老玩家,应该掌握了比他们更多的信息才对,根本不需要找他这种才刚进入副本的合作。
“因为我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他朝着应十二的方向走了两步。
应十二这才发现对方的脚也有问题。他似乎是个跛子。
男子掀开了一点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了脸颊上的一小片皮肤——上面满是凹凸不平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火烧所导致的。
他很快就收回了手,把帽子重新戴好,再一次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男子摊了摊手,“你也看到了,我的脸上全是疤痕。如果我不带着帽子会吓到别人。”
应十二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在玉香婆婆分住处的时候特意观察过,被分到南屋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小缺点”,比如有的身上有纹身,有的脸上有疤痕……
“想必你也发现了,分到南屋的人和分到北屋的人之间的区别。”
“而像我这样的,进不了北屋,无法参加仪式,也就无法通关。”
应十二不置可否,“那南屋的其他人呢?”
男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被NPC带走之后,一个都没有回来。大概是都死了吧……”
“哦,不过你放心……你要找的人,他进了北屋。”
应十二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男子笑笑,“我的能力就是降低自身的存在感。与其说我是活下来的,还不如说……”
“是NPC把我忘了……”
“虽然我活了下来,但是只要这个副本没通关,我就始终无法离开。”
“所以——”他朝着应十二伸出了手,“我们可以达成合作了吗?”
应十二沉默了片刻,握住了他的手,“应十二。”
男子扬起了嘴角,“齐林。”
“那么,合作愉快。”
而另一边,北屋。
祀绮衣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闭着眼睛睡得十分香甜。
微弱的天光从关不上的窗户里倾泄进来,落在了地面上,也落在了她伸出在被子外的脚上。
整个寨子寂静地好似沉睡了一般,甚至没有一丝虫鸣声。
而这种时候,只要有一点点微弱的声音,就会被无限放大。
祀绮衣便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这样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像是有人穿着塑料的拖鞋,在地面上慢吞吞地拖着脚走路;又像是有人拖着装着重物的蛇皮袋,在地面上拖行。
不断在她的房门口来来回回。
祀绮衣睁开了一丝眼睛,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透过那宽宽的门缝,可以看到她的房门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穿着塑料拖鞋的脚,也没有蛇皮袋。
所有声音在这一刻也消失了个干净。
祀绮衣重新闭上了眼睛。
声音再一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似乎比上一次的更加清晰。
就好像,距离更近了一点。
祀绮衣干脆闭着眼睛拎高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那拖行声一顿。屋子内恢复了安静。
就当祀绮衣以为结束了、终于可以继续放心睡了的时候,拖行声又响起了。
这一次,是在她的耳边。
就像是门口的人已经走进了屋子内,此刻正在沿着她那铺在地面上的床铺开始慢悠悠地、来来回回地走动。
与此同时,有什么冰凉又柔软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缠上了她露在被子外的脚踝;然后,开始在她的皮肤上缓缓蠕动。
滑腻恶心的触感让祀绮衣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
脚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也安安静静的,好像那扰人清梦的声音全是祀绮衣的幻觉。
祀绮衣环顾着自己的房间。
行李箱安安静静地摆放在角落的阴影里;换下来的衣服挂在房间里唯一一张的椅子上,因为摆放的随意,衣服堆成了一个小鼓包。
和她睡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确认完毕后,实在困得不行的祀绮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慢悠悠地缩进了被窝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在她的呼吸再一次变得平稳之后,那椅子上的衣服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原本鼓起的小鼓包随着再一次响起的摩擦声而慢慢变瘪。
然后,平坦的被子突然鼓起了一角。
一个长条形的鼓包一点一点从床位,蜿蜒到了床头的位置。
但是这一次,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地睡得十分香甜。
一个女人从祀绮衣的被子里扭动着钻了出来。
她有着一头浓密的、雪白的长发,头上盖着一块红色的薄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长相;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衬得苍白的皮肤在黑夜里更加晃眼。
美中不足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哪怕是盖着薄纱的脸上,都能看见上面满是一块块不规则的、黑乎乎的斑痕;而斑痕里,隐约还能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肤下蠕动,时不时地鼓起一个小鼓包,隐隐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那女人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匍匐在祀绮衣的上方。
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好,她的脸距离祀绮衣的脸不过一厘米,正贴着她的脸上下左右地仔细端详。
冰冷的呼吸透过薄薄的红纱,落在了祀绮衣毫无反应的脸上。
半响之后,她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她的嘴角越咧越开,一直裂开到了耳后。
她直起了身子,舔了舔嘴唇。
然后慢慢地张开了嘴。
她的嘴里密密麻麻的,满是锋利的尖牙。
她抬起了头。
下一秒,尖牙朝着面前修长的脖子狠狠刺下。
一只白皙的手如闪电般从被子里伸出,死死地卡住了那张大的嘴。
祀绮衣唰地睁开了眼睛。
——抓住你了。
祀绮衣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看向了手里的东西。
被她抓在手里的,并不是什么满口尖牙的女人,而是一条手臂粗的蛇。
它被祀绮衣死死地卡住了嘴, 但是依旧不断晃动着脑袋挣扎着想要去咬祀绮衣;再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后,它的尾巴绞上了祀绮衣的手臂。
滑腻冰凉的触感, 让祀绮衣确定了之前在她脚背上游走的就是它。
她顺势把蛇尾巴在自己手臂上饶了两圈, 然后十分顺手地把尾巴塞进了那两个圈圈里。
——一个完美的结就完成了!
就着微弱的天光, 祀绮衣开始打量这条蛇。
它的身上有许多黑色的、不规则的“图案”。一开始祀绮衣只是以为这是它鳞片上的花纹, 凑近之后才发现,这些黑色“图案”是它皮肤上的溃烂。
溃烂的皮肤上, 鳞片甚至都已经掉光了, 正散发着一股腥臭的腐味。
祀绮衣立刻职业病发作。
她按住了还不死心妄图挣脱她的蛇,小声呵斥了一句,“别动!现在要对你进行身体检查!”
那蛇一愣, 祀绮衣便抓住机会毫不客气地开始对着蛇“上下其手”。
在她翻来覆去的检查中, 原本还张牙舞爪的蛇一点一点变蔫;等祀绮衣收回手的时候,它已经好似一条没有生命的布条,软塌塌地挂在了祀绮衣的手臂上,随着她手臂摆动的动作晃来晃去。
“奇怪。”祀绮衣把手在被子上蹭了蹭,然后摸了摸下巴。
她竟然找不出这条蛇皮肤腐烂变黑的病因。
——因为它非常健康。
除了皮肤上的腐烂, 以及腐烂的皮肤周围的鳞片也隐隐有些松动外, 它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
“怎么会这样?”祀绮衣不解。
她把软绵绵的“布条”从手臂上解了下来。
才刚松开手,那装死的“布条”就突然活了过来。它曲起了尾巴一个弹射, 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慌乱之中它还找错了方向,差点一头撞在墙壁上。
祀绮衣看着慌乱地找到门缝位置后、几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蛇, 摇了摇头。
……没礼貌。
祀绮衣唏嘘地窝回了被子里。
第二天。
一声嘹亮的尖叫拉开了清晨的序幕。
祀绮衣打开房门的时候,其他玩家都已经走出了房间。他们看向那个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 “你叫什么?!”
发出尖叫的玩家坐在地面上,指着他面前房间的房门下方的位置抖着手指,“他、他他……”
出声询问的玩家看了一眼。从房门下方的空隙里,有鲜血流了出来。
他见怪不怪,“不就是死个人吗?”这有什么好叫的?看那玩家那副惊恐的模样,搞得像是没有见过似的。
“不、不是……”跌坐在地面的玩家似乎是想站起来,但是他的手在地面上撑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抖着嗓子继续说道,“是门、门里……”
“门里什么啊?”询问的玩家不耐烦道。
他看着对方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清楚一句话的样子,干脆直接走上前,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地面上已经开始凝结的血液,“不就是……”他顺着血流出来的方向朝着门缝里面看去,然后对上了一双倒着的、死死瞪着他的、满是血丝的眼睛。
“——窝草!”
他直接一个原地起飞,三两步直接蹿到了人群之后。
还坐在地上的玩家对他投去了同病相怜的目光。因为他也是这么被吓到的。
“吓死我了……”那玩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还在狂跳的心脏。
在接收到其他玩家看过来的疑惑目光后,他咽了咽口水,强装镇静地解释道,“没有危险,就是有、有一点点吓人。”
其他玩家:……
你的反应,好像不止一点点吧……
但是好歹有人帮他们预设了心理准备,玩家们缓缓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率先入眼的是一地的狼藉:被子、衣服、枕头,在地面上丢的到处都是;墙壁上、地面上可见各种凌乱的刀痕。
而死去的那个男玩家则仰躺在地板上,他的下巴抬得老高,仰着脸张大着嘴对着门的方向;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马上就要掉出眼眶,红色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到了额头上;他的双手虚握着,悬空在脖子上方,而他的脖子上则是一条粗粗的深紫色的痕迹。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脖子,他伸出手抓住它,想把它从脖子上扯下来;可是直到他的身体完全僵硬之后,那缠绕在他脖子上的东西才慢悠悠地从他的手中、从他的脖子上滑走,然后悄无声息地这个房间。
明明才只过了一晚,他的身上已经开始散发腐烂的味道。
但是祀绮衣却在这股腐烂的味道里闻到了一点熟悉的腥臭味。
她走进了房间,沿着房间开始寻找味道的来源。
其他玩家则是蹲到了尸体前,试图在尸体上寻找死亡的线索。
只可惜,他们翻完了尸体后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要是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就好了……”
一个玩家叹着气。
不过想也知道,哪有这么容易……
“大概是因为这个。”
玩家们闻声看去,只见祀绮衣站在墙边的小血泊前,她的手指间正夹杂着一片鳞片。
那鳞片上还带着血液,正沿着她葱白的指尖缓缓流下。
“这是?”
“蛇鳞。”
“蛇鳞?”玩家们有些莫名。
祀绮衣没有解释,她把鳞片放进了一个玩家的手里,然后掏出手帕,一边擦拭手指上沾染的血液,一边巡视着整个房间。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把掉在衣服堆里的匕首上。
她上前捡起了匕首,放到了鼻子前。
一个味道。
“蛇鳞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另一边的玩家们还没有转过弯来。
祀绮衣把匕首也一块儿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玩家们还是满头雾水。
应十二帮她解释,“他应该是伤害了蛇。”
甚至根据祀绮衣捡到鳞片的那一片血泊的出血量来看,已经不只是伤害的程度了。
而在进入寨子的时候,那些NPC曾经警告过他们——绝对不可以伤害蛇。
祀绮衣对他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总算还有一个聪明的。
“呼……原来是这样……”任心凝突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见众人看过来,她解释道,“其实昨天我的房间里好像也进了东西。”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脖子;今天起来后,她的脖子后面就一直痒痒的。
“但是我躲在被子里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之后那东西就自己走了……”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好奇心旺盛,否则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在看到了蛇之后,不会因为惊吓过度而条件反射地去攻击对方。
说完之后,她又挠了挠脖子。
“是吗?”祀绮衣轻轻道。
她看着因为任心凝挠痒动作而在发丝间若隐若现的后脖子。
——在任心凝抓挠的地方,有两个并排的小孔;而这对小孔所在位置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紫色,并随着任心凝的的动作不断加深。
“来来来,各位客人们让一让啊……”
有两个眼熟的村民拎着白布从门口挤进了房间。
他们随意地和玩家们打了一声招呼,就再一次动作迅速地把尸体打包好,直接抬起就走;玩家们甚至没有开口阻拦的机会,只能目送着他们离开。
便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悄悄地坠在了他们的后面。
“客人们早上好啊……”
一个脑袋突然从门口探了出来,给玩家们吓了一跳。
阿莎笑眯眯地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
她环顾了一圈房间,然后摇了摇头,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为什么这位客人要伤害大神的化身呢?”
“所有伤害蛇的人……”
“都会受到迦天什大神的惩罚!”
“但是——”她的话音一转,脸上的狂热神色又转变成了那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模样,“虔诚的人则会得到迦天什大神的祝福~”
“让我看看~~”她开始围着玩家们转圈。
玩家们一个个面露警惕。
但是阿莎却依旧无知无觉地笑眯眯地在他们身边凑来凑去。
“哇!”阿莎突然举起了双臂,欢呼道,“昨天竟然已经有客人得到了大神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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