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躺到赵夕颜身边,主仆两个脸对着脸,悄声低语。
“小姐,这宅子里真有密道吗?”玉簪声音压得极低,透出几分紧张。
赵夕颜轻声道:“十之八九是有的。不过,不到要紧关头,应该不会动用。”
玉簪嗯一声,又叹口气:“奴婢现在就盼着,徐三他们快点找来,世子早日回京。”
顿了顿,又轻声道:“小姐不用担心。世子对小姐一片情深,不会介意这桩事。”
赵夕颜看着玉簪,轻声低语道:“玉簪,其实我没担心过这些。我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别说慕容慎没碰我,就算我真的失了清白,我也不会寻死觅活。”
“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好好活着。”
为了爱她的人,为了她爱的人,好好活下去。
玉簪眼眶一热,像有什么梗在喉咙里,张口就已哽咽:“小姐……”
赵夕颜伸手,为玉簪擦拭眼角的泪珠:“你也别怕。以后徐二五要是敢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玉簪泪痕未干,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夕颜也轻笑一声,柔声低语:“愁眉苦脸是一日,高高兴兴也是一日。不要忧心焦虑,天塌不下来。便是天塌了,也有春生哥哥替我顶着。”
哇哇哇!
北海王府里传出了响亮的婴儿啼哭。
产房外等了大半日的徐芳徐芷,各自长长松了口气。
徐莹中午肚痛发作,进了产房,熬了几个时辰,总算生了。
“是个白胖小子。”产婆喜气洋洋地抱着婴儿出来。
徐芳笑吟吟地抱过来瞧一眼:“瞧瞧这眉眼,生得和三妹一模一样,真是俊俏。”
徐芷也凑过来瞧,笑着说道:“可惜孩子亲爹没赶上回来。”
谢娇出嫁,谢凌风这个兄长只得回北海郡。十日前启程回京,现在还在赶路哪!
徐芳笑道:“三妹成亲几年,一直没有喜讯,为此受了谢老虔婆不少闲气。现在生了儿子,又在娘家长住,不知多自在。”
说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徐芷低声笑道:“你家太婆婆都八十了,也熬不了几年。等到时候几房分家过日子,你就松快了。”
徐芳好气又好笑,瞪了徐芷一眼:“别胡说。我盼着太婆婆长命百岁。”
这口是心非的。
周家宅子是不小,一共五辈人住着,也着实拥挤,且口舌是非不断。说起来,大姐的日子还不及她畅快。她是劳累辛苦,却也掌家理事,半点不受委屈哪!
徐芷嗤笑一声,被徐芳又白一眼,才笑嘻嘻地闭了嘴。
侯在一旁的奶娘将婴儿抱下去喂奶。
姐妹两个一同进了产房。
徐莹虚弱疲惫,眼里满是喜悦:“大姐,二姐。”
徐芳柔声笑道:“孩子我们都瞧了,俊俏又健壮。”
“这里有我们两个,你什么都别操心,安心睡吧!”
徐莹嗯一声,闭上双目,很快便睡着了。
徐芳徐芷在王府里住下,一个照看孩子和产妇,一个打理内务张罗洗三礼。
孩子洗三那一日,宫中的苏皇后也派人送了洗三礼来。北海王府里热闹了大半日,到洗三宴散了,才慢慢消停。
徐莹躺在床榻上,轻声笑道:“今日辛苦大姐二姐和两位姐夫了。”
徐芷笑道:“自家姐妹,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可惜春生没在京城,月牙儿在养病,也没能来。”
提起赵夕颜,徐芳也惦记得很:“月牙儿到底生了什么病,这都两个月没露面了。”
徐莹心里暗叹一声。
她早就察觉不对劲。王府里亲兵被抽走了许多,只剩一些撑门面的。她问徐二五,徐二五便说那些亲兵去办差了。到底办什么差事,却只字不说。
赵夕颜这么久不露面,已经有些不太中听的风言风语。京城里从来不缺乱嚼舌头的长舌妇。
“三妹,月牙儿是不是出事了?”徐芷终于没忍住,低声说道:“两日前,有人在我面前嚼舌,问月牙儿是不是要悔婚另嫁。”
徐芷这么说,已经很含蓄了。当时那个长舌妇人咯咯一笑,说话十分难听:“赵姑娘生的国色天香,是万里无一的美人。惦记的人可不少。也怪不得赵姑娘平日不出来走动,指不定是藉着养病躲清净哪!”
徐芷气得柳眉倒竖,当时就翻脸发作,将那个长舌妇撵走了。
徐芳听着,也皱了眉头,低声道:“前些日子,四房的婶娘也问起月牙儿怎么不登门走动。还追问月牙儿到底生了什么病。”
关键她们也不知道啊!
徐莹心里沉甸甸的,正要说话,丫鬟惊喜的声音忽然传进耳中:“三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青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莹娘。”
果然是谢凌风回来了。
谢凌风冲到床榻边,紧紧握住徐莹的手:“莹娘,对不起,我一路赶着回来,到底还是迟了几天。”
徐莹满心欢喜,眼泪唰地就涌出来了。
徐芳徐芷对视一笑,一同退了出去。
刚到门外,就见一双男女迎面而来。男子容貌英俊,正是新科进士刚做成亲不久的霍衍。女子穿着红衣红裙梳着妇人发髻,容貌娇美,眉眼和谢凌风有几分肖似,显然就是谢娇了。
两人神色间浑然不似新婚夫妻,谢娇绷着脸,霍衍眉眼间也没多少喜气。
霍衍停下脚步,拱手行礼:“霍衍见过两位县君。”
谢娇再娇纵,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硬邦邦地行了一礼。
徐莹在谢家受的委屈闷气,徐芳徐芷都清楚得很。
见了谢娇,徐芷半点不客气,张口就道:“三妹刚生完孩子没几日,要好好养身体,不能生闷气。你就别进去了。”
谢娇:“……”
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借住
眼见着谢娇就要恼羞成怒口出恶言,霍衍心里一紧,迅疾抢着张口:“县君说的是,我这就和娇娘先去安顿。”
然后,伸手握着谢娇的手离去。
霍衍力气大,谢娇用力抽了几回,也没能将手抽回来,身不由己地被拖走了。
徐芷瞥一眼两人离去的身影,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徐芳低声道:“看在三妹夫的颜面上,就容他们留几日。霍家在京城有宅子,之前霍衍进京赶考,就是住在霍宅里。想来也不会厚颜赖着不走。”
到底是正经姻亲,总不能真这般撵出府。
徐芷又是一声冷哼:“我就是看在三妹夫的面上,才没撵人。以前三妹在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谢娇最好别招惹三妹,不然,我饶不了她!”
“松手!”
谢娇被拖着走了一段路,终于恼了,用力甩开霍衍的手:“霍衍!刚才我被人羞辱,你不但不护着我,还将我拖走。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霍衍忍着怒气,温声安抚:“那是世子的二姐,既是县君,又是武安伯世子夫人。不管哪个身份,你我都招惹不起。而且,她是出了名的厉害。我就是要护着你,才将你带走。”
不然留下来继续被羞辱不成?
谢娇压根听不进霍衍的话,用力跺跺脚:“忍忍忍!你这个窝囊废!什么都要我忍!”
霍衍眉头一跳,心火直冒。
他和谢娇成亲半个月就启程赶路来京城。算起来,到今日正好满一个月。新婚小夫妻,正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可谢娇刁蛮任性,动辄发怒,指着他的鼻子乱嚷怒骂。
一次两次,他也就忍了。谢娇总这般无理取闹,他也一肚子窝火。
“谢娇,”霍衍面色微沉:“收回你刚才的话。”
谢娇脾气上来的时候,从不知收敛为何物,依旧昂着头,用下巴冲着新婚夫婿:“窝囊废!我就要说!窝囊废!你能拿我怎么样?”
霍衍:“……”
这一刻浮上霍衍的心头的,竟是离开北海郡之前父亲霍恒文的一番话。
“我们霍家和谢家结亲,好处极多。如今,霍家已经是北海郡里最大的粮商了。谢娇性情刁蛮些,你就忍一忍让一让。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和女子计较口舌。等谢娇怀了身孕,你再纳两个性情温柔的通房丫鬟便是。”
霍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放软声音:“这里是北海王府,我们小住两日就走。”
谢娇再一次大获全胜,十分畅快,盛气凌人地应道:“大哥大嫂住在王府,我也要和他们一同住。”
和谢娇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霍衍按捺着心头火气说道:“如果大嫂张口挽留,我们就多住些日子。”
徐莹早就和她翻了脸,怎么肯张口留人?
谢娇心中有数,嘴上不肯认输:“反正我要和大哥住在一处。”
徐莹和谢凌风久别重逢,夫妻两个头靠着头,有说不完的话。
“莹娘,辛苦你了。”谢凌风握着徐莹的手,满脸愧疚:“你临盆的时候,我没能在你身边。”
徐莹柔声笑道:“孩子都生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你还没见儿子呢!”扬声叫了奶娘进来。
谢凌风小心翼翼地从奶娘手中抱过儿子,小小的婴儿被柔软的棉布包裹着,抱在怀里还是小小的一坨。谢凌风像捧着稀世珍宝,唯恐弄疼了孩子。
孩子很给亲爹面子,没过片刻,就尿了出来。谢凌风的衣服湿了一片。
徐莹被逗得直乐:“将孩子给奶娘吧!你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谢凌风乐呵呵地笑道:“不用换,天气热,一会儿就晾干了。”
夫妻分别这么久,实在舍不得离开徐莹半步。
徐莹听出丈夫的话中之意,心里甜丝丝的,将头靠在丈夫的胸前。然后,谢凌风犹豫的声音传进她耳中:“莹娘,娇娇这一路和我同行,到京城后,还想随我一同住几日。”
“她刚成亲出嫁,就离家远行,初到京城,难免有些心慌。我想着,就留她小住一段时日。你不想见她,就不见。我每日去瞧瞧她就成。”
到底是亲兄妹,亲情割舍不断。
徐莹没有拒绝,点点头道:“留他们住半个月。”
谢凌风这才松口气,眉眼舒展:“好,就半个月。你放心,我让她在院子里待着,不准来扰你坐月子。”
徐莹微笑不语。
以前在谢家,她是温柔善解人意的长嫂,对刁蛮的小姑处处忍让。
如今她在娘家长住,嫁了人的小姑厚着脸皮在王府借住,还想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不知谢凌风到底和谢娇说了什么,前几日,谢娇确实还算老实。
谢凌风和霍衍这两个新科进士,假期也很快结束了。谢凌风是二甲十名,进了翰林院做了修撰。霍衍被分去了户部,暂时没有官职,先在户部听候差遣一年。一年后再去吏部选官。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半点不假。
谢凌风是北海王世子徐靖的亲姐夫,徐靖在冀州立下大功,谢凌风也跟着沾光,去了最为清贵的翰林院,差事清闲。
霍衍就差得远了。霍家在北海郡能称一声望族,到了京城什么也不算。能去户部,还是暗中花了许多银子的缘故。
至于吴绍,有赵元仁从中出力,去了工部。
叶沁瑶的新婚夫婿罗弘,也进了翰林院。
三百新科进士,唯有一个没去报到,而是告了病假。
谢凌风从翰林院回来,对徐莹说道:“孟思远告了病,我们这些同科同年,打算约了一起去探望。”
然后,压低了声音:“说起来,这事也怪得很。会试殿试的时候,他身体都好得很。后来忽然就生了病,听闻已经很久没在人前露面了。”
事实证明,男子们凑到一起也爱八卦。
谢凌风又低声道:“我还听说一件事。翰林院的苏掌院相中了孟思远,孟家乐颠颠地打算登门提亲,可惜孟思远一病,亲事就被耽搁了。”
这事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劲?
徐莹心里一动,低声道:“或许,孟公子的病,就因为这门亲事而起。”
世家大族的子弟,亲事不能自主。有心上人却被逼着另娶他人,不是什么新鲜事。
谢凌风嗯了一声:“我这几日在翰林院,听到了一些传言,不知是真是假。听闻,苏府的三姑娘和孟思远是嫡亲的表兄妹。孟思远久病不起,这位苏三姑娘也一直病着不见外人,你说巧不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苏瑾被软禁在内宅,久不在人前露面。再有孟思远生病这一出,委实值得琢磨回味。
徐莹听着有些心惊,脱口而出道:“苏三姑娘,不是未来的太子妃么?”
谢凌风嗯一声,和徐莹四目相对。
徐莹剩余的话没有出口,默然片刻道:“你去孟家探望,不该问的话,别乱问。”
事涉太子,就得格外谨慎了。
谢凌风点点头应下,随口问道:“对了,赵六姑娘还在养病吗?这都多久了,病还没好?”
所以说,一直养病不见人,肯定惹人疑心。
苏瑾在苏家内宅里养病,还惹来诸多流言蜚语。像赵夕颜这般忽然去田庄养病不见踪影,焉能没有风言风语?
徐莹心里唏嘘,面上不露声色:“前几日,月牙儿让人给我送信了,说很快就会回来。”
谢凌风不疑有他,笑着应道:“这就好。总不露面,到底会有闲话。”
徐莹心里暗暗叹息。
几日后休沐,谢凌风和霍衍吴绍罗弘等人一同去了孟家。
孟家男人做官的做官读书的读书,都不在家中。孟夫人亲自出来相迎。
一行同年中,谢凌风年纪最长,便由谢凌风张口:“听闻孟贤弟病重,我们今日特来探望。”
孟夫人为了照顾生病的长子,形容憔悴,闻言苦笑一声:“多谢你们惦记,我这就领你们去见他。”
众人见了孟思远,都是一惊。
原本以为孟思远的病症另有隐情,现在一看,孟思远趴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目光暗淡。
果然是病得不轻。
不过,为什么不是躺着,而要这样趴着?
众人心里犯嘀咕,吴绍心直口快,直接就问了出来:“孟兄为何趴在床榻上?”
孟思远虚弱地笑了笑:“我背上生了恶疮,疼得厉害,只能这样。”
孟夫人将头扭到一旁,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众人待了小半个时辰,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一番,然后一同告辞离去。孟夫人送走众人,回了屋子,对着趴在床榻上的长子落泪:“思远,你就别犯强脾气了。”
“瑾儿当然好得很。我是她亲姨母,难道不喜欢她么?可我们孟家,哪敢和天家抢儿媳。太子对瑾儿钟情,皇后娘娘也十分喜欢瑾儿。谁都知道,瑾儿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
“你听娘一句劝,别再闹腾了,听你祖父的话,娶苏四姑娘进门……”
话没说完,就被孟思远打断:“母亲别说了。要说的话,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我是没资格和太子殿下争抢,那我就不娶妻。总之,我绝不娶苏四姑娘。”
孟夫人心如刀绞,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你祖父已经气得动了两回家法。你要是还不低头,再这么打下去,你哪里吃得消。”
孟思远哪里是背上生恶疮,分明是被动了家法,结结实实的二十棍下去,背上臀上的皮肉都被打烂了。
上一回也是这样。被打了一顿棍子,养了两个月才痊愈。结果,孟思远依旧执拗,不肯去苏家提亲。
孟家老太爷一怒,又动了一顿家法。孟思远是读书人,哪里禁得住,不得不告假继续养病。
孟夫人哀哀哭泣,孟思远不厌其烦,索性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苏瑾的闺名。
瑾表妹,就算我不能娶你为妻,我也绝不另娶他人。
赵鹊羽气呼呼地进了赵素馨的闺房。
赵素馨失笑:“谁惹你了?怎么气成这样?”
今日刑部尚书府的纪姑娘及笄礼,赵鹊羽接到了帖子,收拾装扮一番,高高兴兴出门去做客。怎么这般气恼地回来了?
赵鹊羽忿忿道:“那个讨厌的慕容燕,今日在人前嚼舌,说六堂姐的闲话。我气不过,和她吵了起来。”
“世上怎么有这般讨嫌的人!六堂姐去田庄养病,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竟说六堂姐是和别的男子私逃了,赵家是藉着养病掩人耳目。气死我了!”
赵素馨听着面色也变了:“慕容燕真这么说了?”
赵鹊羽怒道:“是,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当时我就气得怒骂了回去。”
这等闲话,着实恶毒。
这等话传开,会彻底毁了赵夕颜的声名。
最有力的回击,是赵夕颜在人前露一回脸,这等荒诞无级的流言不攻自破。
赵鹊羽急急说道:“五堂姐,我们去田庄,将六堂姐接回来吧!我今日能骂慕容燕,却捂不住所有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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