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好。”
听雪又道：“娘娘还让告诉姑娘，毓秀被遣送出宫了。”
玉容微笑：这更好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还朕一个嫔妃
正午的阳光和煦，朱夫人不断差遣小丫鬟探听昭阳宫消息，坐立不安。
迎月小憩，玉容应邀去了贤妃宫中。
因贤妃不喜热闹，玉容没带丫鬟，独自去的。
贤妃正在做元宵。
平日清高孤傲的她，手上满是面粉，发髻上也有，桌上摆的元宵有大有小。
生活气息让贤妃生动起来。
玉容笑道：“宫里元宵不好吗？贤妃姐姐巴巴自己做这个？”
贤妃低声道：“这个是我们家乡的做法，妹子尝尝看……也劳妹子带给杜统领些，算是家乡味道。”
玉容笑道：“你怎么不亲自给他？”
最近这些日子，杜统领告假，并没有跟随太后，两人应当可以见面。
贤妃道：“从前侍卫还能自由出入宫禁，如今森严了许多，委实见不到。”
这世和上世有些不同了。
记得前世并没有这么森严呀。
看着贤妃恳求的眼神，玉容点头答应。
贤妃欣喜道：“好妹妹。”
玉容道：“男儿不喜欢甜食，贤妃姐姐不用准备太多。”
表表心意就行。
“杜统领最爱芝麻花生馅的，还有红豆桂花也喜欢……”贤妃觉得说漏嘴了，赶紧打住。
玉容：大可不必。
我连他喜欢啥姿势都知道。
还在乎这个？
将元宵装了锦盒，玉容陪贤妃喝茶说话好一会儿方告辞。
提了锦盒，踩着中午的阳光，玉容心情愉快地转过奉贤殿，来到集雅阁附近，被一人拦住她，高大的阴影将她身子罩住。
是皇帝。
玉容连忙行礼：“臣女参见皇上。”
小允子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手里是什么？”
李成垂首、退下、放风。
玉容道：“臣女刚从贤妃姐姐宫中出来，手里是贤妃姐姐送的元宵。”
“贤妃送的元宵？”小允子唇边有浅浅微笑，“你转赠给朕，如何？”
玉容将锦盒往身后藏藏，粲然笑道：“皇上若是爱吃元宵，不妨去贤妃姐姐宫中吃个够。”
李成：亲妹子……
大不敬啊！
小允子上前半步，沉水香清晰可闻：“朕只想要你手中的，只想要你做的。”
玉容娇笑：“这些是贤妃姐姐所赐，皇上若要，只能等改日臣女做了再奉上。”
反正这些不行。
小允子眼神深邃看着玉容，仿佛能倒影出玉容的影子：“那么，朕等着你的元宵。”
玉容笑问道：“不知皇上喜欢什么口味？”
小允子意味深长：“只要是你做的，朕都喜欢。”
李成：……进展好快。
玉容笑道：“臣女回府便做元宵，明年今日必定送进宫给皇上品尝。”
李成：……进展好慢。
小允子哈哈大笑起来，贴近玉容的脸，低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
“惜月，你偷了朕的贤妃，难道不打算还朕一个嫔妃吗？”
玉容大惊失色，差点打翻元宵。
难道刚才和贤妃的对话，被小允子听见了？
玉容跪下，低声道：“都是臣女的错，请皇上饶恕贤妃姐姐。”
李成嘀咕：怎的皇上要元宵，妹子还跪了？
小允子扶起玉容，笑道：“若你用心做元宵，朕便饶恕贤妃。”
玉容心乱如麻：“臣女遵旨。”
满腹心事走回昭阳宫，玉容依旧如在梦中。
小允子已经知道了贤妃的奸情？
那句偷了贤妃，还他一个嫔妃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世，小允子看上了本尊？
要本尊进宫？
不会的，本尊是朱家女儿，他岂能再次作茧自缚，必定是个误会。
唯一确定的是，小允子暂时不会计较此事，贤妃和杜维岳是安全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昭阳宫，朱夫人再三向朱贵妃确认：“午休之时，娘娘是否和皇上敦伦？”
翻译:药效怎么样？
朱贵妃满面通红道：“皇上坐着用了一盏茶，在龙椅上闭眼养神，后来便离开了，也不知去了何处？”
玉容：这题我知道。
他去了集雅阁。
朱夫人心急如焚：“连壮阳药也没用了吗？”
朱贵妃疑惑道：“母亲说什么？什么壮阳药？”
丹鹊轻声说了原委，朱贵妃脸更红了。
玉容忙道：“惜月冒犯，私下恳求丹鹊姐姐下的药，请大姐姐降罪。”
朱贵妃忙道：“你和母亲都是为本宫，本宫岂有不知的。”
一旁的画眉见四姑娘信任丹鹊，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半分不知，不由得心生不满。
“看来的确要去庙里拜拜，去去邪，明日便让惜月去。”朱夫人焦躁道。
玉容忙道：“女儿明日便去庙里，替大姐姐许愿。”
焦躁平息了些，朱夫人问道：“我们要回府了，三丫头人呢？”
画眉道：“三姑娘睡不着，散心去了。”
此刻朱探月信步走到了御花园，泱泱看太液池的野鸭戏水。
正巧安嫔也在太液池边，
出冷宫后，她的分例是才人。这世，可没有顾玉容帮她张罗好饭菜。
这不，打算弄只野鸭子打打牙祭。
朱探月行礼：“见过安嫔娘娘。”
“三姑娘免礼。”安嫔笑道，“同是朱府姑娘，三姑娘知书达理多了。”
朱探月心满意足笑道：“四妹妹骄纵，亏得娘娘心宽不怪罪。娘娘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在府上就如此，我见了她都避之不及的。”
两人居然一见如故。
意气相投。
安嫔拉着朱探月的手赞道：“这气派才是相府姑娘呢，咱们私下说句不该说的，府上二姑娘大喜，四姑娘如此暴戾也不怕犯冲。”
朱探月不屑道：“她就是这个莽撞性子，偏生二姐维护她。”
安嫔有意无意道：“对付这种人，只有让她犯下大大的错，她才知道天高地厚呢。”
朱探月叹息：“深闺女儿，哪会有什么大错？”
安嫔微笑：“找找总会有的。”
朱探月若有所思。
“三姑娘若不嫌弃，日后进宫可以找本宫说话。”安嫔笑容可掬，“本宫很喜欢三姑娘。”
想起廖姨娘让自己也拉拢嫔妃的嘱咐，朱探月不由得笑道：“今后少不得叨扰娘娘。”
回府后，朱探月兴冲冲找廖姨娘，说起今日遇到安嫔之事。
廖姨娘笑道：“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嫔，若不是生了皇子，比袁才人都不如呢。”
朱探月低声道：“安嫔虽然不受宠，但她说了几句话，足以对付朱惜月，让女儿醍醐灌顶。”
廖姨娘道：“你且说说看。”
“后日就是元宵，京城会有灯会……”朱探月声音很小，“元宵后不久，便要操办二姐姐的亲事。”
廖姨娘不明白：“两者有什么联系？又和四丫头扯得上什么关系？”
朱探月更加低声：“姨娘想想，若是……”
第二百六十八章 拜佛
暖月斋内欢声笑语，暖洋洋的，玉容换下宫装穿了粉色小袄，头上只用小巧玲珑的绢花点缀发间。
“青萝是贵妃赏赐的，今后和馨儿一道跟着我。”担心馨儿不满，玉容特特嘱咐馨儿，“馨儿姐姐多带带青萝。”
青萝清脆道：“见过各位姐姐。”
馨儿笑对屋内对丫鬟道：“青萝机灵聪敏，见姑娘有难，连忙搬了贵妃当救兵。你们多学着些。
青萝忙道：“馨儿姐姐跟随姑娘多年，我要多向姐姐学才是。”
见两人和睦，玉容满意点头。
馨儿活泼天真，青萝顾大局稳重，有这两个丫鬟，玉容觉得很踏实。
晚膳，朱以时不在，朱成熙猴儿一般贴着朱夫人。
朱夫人笑道：“你爹去西山陪太后，这个元宵节可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朱成熙更加欢喜，不停出主意。
“母亲，京城有个新来的戏班子极好，咱们不妨请到府里，听个热闹。”
“乐坊排了新舞，笙箫合奏，如天上人间。”
“或许咱们仿照民间，弄个游园会。”
朱探月笑道：“在府上无论做什么，父亲总会知道，哥哥还是歇了这份心思。”
朱成熙偃旗息鼓，满脸不悦。
廖姨娘笑道：“咱们高门不比外头民间，听说后日夜里京城有灯会，市邡司备下了焰火杂耍、戏班小丑，还有数不清的糖人面人、蟋蟀蝈蝈，斗鸡花鸟呢。”
朱成熙一阵向往，缠着朱夫人不放手。
“母亲，儿子带你后日夜里出去游玩？”
朱夫人笑道：“是你自己想玩，倒说带我去玩。我年纪大了，对这些不感兴趣。”
朱成熙挨着玉容笑道：“四妹妹，明日我带你去逛庙会。”
玉容抿嘴笑道：“我是姑娘家，抛头露面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朱成熙急了，“家丁婆子丫鬟一大堆，到时候二姐姐、三妹妹都去，全家人热热闹闹过个元宵。”
说罢，缠着朱夫人发誓赌恨：“若让儿子和妹妹去，儿子什么都答应母亲。”
朱夫人含笑道：“连相看也同意？”
朱成熙满口答应下来：“儿子同意。”
“这可是你说的。”朱夫人欣然应允，“既然如此，那么你去吧。”
朱成熙道：“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须得姐姐妹妹们都去才好玩。”
迎月道：“我不喜欢热闹，我就不去了。”
玉容也道：“我也不去了。”
凌小狗还等着元宵呢，也不知他会怎么对待贤妃。
玉容哪有心思去什么庙会。
朱成熙急了，缠着玉容道：“好妹妹，你就陪我去吧。胡同里有卖糖葫芦的，还有整根雕的笔筒，能打架的竹人，可好玩了。”
玉容比划两根指头，笑道：“哥哥再替我做两瓶香膏，我就去。”
朱成熙喜上眉梢：“要二十瓶都省得。”
那头，朱探月也低低劝说迎月：“姐姐即将成亲，今后便是主母，何不乘着这几日好好歇歇。”
迎月道：“栗子离不开我呢。”
朱探月道：“那么姐姐带着栗子一起去开开眼界，这孩子总是怯怯的，需得见些世面。”
迎月有些被说动了。
朱探月又继续道：“今后姐姐和二姐夫有了孩儿，栗子和姐姐单独玩闹的机会就不多了。”
迎月心中一酸，含泪道：“三妹妹说得是。”
玉容：今日朱探月说话极有条理。
简直就像是被政工干部夺舍了。
这里头怕是有猫腻。
晚膳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从树梢探出头来，青萝打着六棱宫灯，跟在玉容身后回暖月斋。
二月春风似剪刀，玉容被风一吹，头脑清明了许多。
玉容吩咐青萝：“夜里你出府看看家人，顺带替我送几个口信。”
梁松满脸正气：“姑娘有事，可以差遣奴才。”
玉容：换了你，恐怕明天都回不来。
青萝笑道：“梁公公体恤，奴婢去送信是一样的。”
“咱家没有体恤你，只是担心你办事不牢靠。”梁松面无表情。
青萝：……
玉容：……
回屋后，青萝为玉容披下长发，涂上茉莉花油，落雪送甜汤和小点心进来。
玉容笑道：“我吃不了这许多，青萝帮我一道吃些。”
青萝连忙推辞。
玉容执意道：“你身子单薄，得多吃些才能长身子，不然别人以为我亏待了你。”
青萝感激：“姑娘对奴婢真好。”
“这是两百两银子，你拿去给你兄长治病。”玉容笑道，“若是不够，再来找我。”
青萝跪下道：“奴婢何德何能，能遇上姑娘这么好的主子。”
玉容笑道：“快起来，咱们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青萝抹泪道：“等哥哥好了，让他给姑娘磕头。”
玉容抿嘴笑道：“等你兄长病好了,我还有生意上的事托他呢。”
“奴婢都听姑娘的。”
“既然听我的，那么一道过来用些点心。”
“姑娘还说要奴婢送信呢。”
“吃完你再去送信。”
横竖得让青萝多吃几口。
暖暖的烛光下，暖月斋内温馨和睦，似乎将外头的黑暗驱散殆尽。
第二日，玉容换了天青色莲花纹衣裳，只用绿玉簪子别在发髻上，颇有几分佛性。
今日要替朱贵妃拜神。
当然，还要干些自己的私活。
摸鱼嘛。
暖月斋留了凝霜落月守门，玉容带了梁松、青萝和馨儿出府，朱夫人派了两个婆子跟着伺候。
玉容端庄来到寺庙，替朱贵妃供奉了海灯，看了一回壁画。
馨儿道：“姑娘可要喝茶水歇歇？”
玉容笑道：“方才我让青萝约了高僧谈佛，姐姐替我去前殿拜拜，求个姻缘。”
想起姑娘两次八字不合，馨儿忙笑道：“奴婢即刻便去，每个菩萨罗汉都拜拜。”
玉容接着支开婆子：“听说这里算命极灵，妈妈们不妨去前头算命。我和高僧说法涉及贵妃，梁松守门，不许让外人进来。”
两个婆子听了喜得自去算命。
梁松高声：“谁想要进门，除非在咱家尸体上踏过去。”
玉容：……
没这么严重。
几个丫鬟早已习惯梁松，相视而笑。
青萝掀开帘子请玉容进屋：“高僧已经在了。”
玉容进屋。
屋子里视野极好，前后门贯通，又有大窗户正对着寺庙的偏门，花枝遮映。
早有一个黑壮男子从后门进来，候在里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杜维岳。
杜维岳眼睛青黑，似乎一夜未曾睡好。
见玉容进来，他站起身道，“昨夜匆匆让丫鬟送信，可有什么要事？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玉容笑道：“昨儿我进宫，去了贤妃娘娘的宫里。”
杜维岳紧张起来：“她可好？”
“贤妃娘娘亲手做了元宵，托付我亲手送给你。”玉容笑道，“这不，昨夜让丫鬟送信请哥哥今日过来。”
杜维岳松了一口气：“我当发生了什么大事，担心得夜不能寐。”
说完，喜上眉梢道：“贤妃亲手做的元宵？”
玉容取锦盒出来，笑道：“贤妃娘娘说，哥哥爱吃芝麻花生馅和红豆桂花的元宵，特特做了，我进宫时，贤妃娘娘满头满脸都是面粉。”
看着大小不一的元宵，杜维岳更是感动：“贤妃有心了。”
玉容歪着头，狡黠笑道：“哥哥怎么谢我？”
“铺子，田地，金银，你要什么都可以。”杜维岳恳求道，“好妹子，你再替我送些东西给贤妃。”
想起小允子，玉容连连道：“宫禁森严，这种私自传递东西可是死罪，哥哥自己也要小心些。”
前世就翻车了。
杜维岳颇为苦恼道：“从前宫禁并不森严，我带着御林军日日可以巡逻冷宫，夹带些东西进宫也不难，但如今皇上不许侍卫进宫，只让在宫墙外巡逻。”
虽然是御林军统领，也不能进宫。
杜维岳和贤妃近在咫尺，却见不了面。
这一世，当真有些不一样了。
玉容见杜维岳可怜，笑道：“替别人传递东西不行，替哥哥传递，死罪也就死罪了。”
凌小狗反正知道了。
多一次少一次的也无所谓了。
杜维岳大喜，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簪子。
“这是我给贤妃的回礼，劳烦妹子带给她，让她少思虑多歇息。”
玉容接了金簪：“我必不辱使命。”
杜维岳千恩万谢：“好妹子，哥哥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透过花枝掩映的窗外，深蓝色幕帘的小软轿悄无声息停下，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轿里下来一个中年嬷嬷，身着杏色衣裳，以黑纱蒙脸，左右看看无人方踏进偏门。
玉容心中一动，指着那轿子道：“我正有事劳烦哥哥。”
杜维岳忙道：“妹子只管说，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玉容笑道：“请哥哥将这嬷嬷的背景打听清楚，切记不能惊动任何人。”
杜维岳是御林军统领，这些事情得心应手，他打包票道：“十日内，保准将这婆子的祖坟在哪里都给妹子打听清楚了。”
玉容扑哧笑：“我要人家祖坟做什么？”
杜维岳离开后，青萝低声提醒道：“姑娘，馨儿拜佛用不了多久，即使有梁松拦着，也不能耽搁太久。”
玉容忙道：“你守着，我速去速回。”
青萝道：“昨夜奴婢备了马，如今就在寺庙后头。”
玉容很满意道：“你办事我放心。”
“姑娘信任奴婢，奴婢万死不辞。”青萝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
玉容拍了拍她的肩膀，换了轻便装束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