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想当女帝/尚公主(喜福)

“为何不能玩？”皇帝又问。
“儿臣身为皇子，理应稳重，且爬树危险。”皇宫里的孩子，没几个是不早慧的，就算是体弱多病的小皇子也是如此。
“既然知道，为何还犯？”皇帝语气严厉了些，“若你从树上掉下来，或者是因为玩泥巴湿了衣裳染上风寒，你身边的哥哥姐姐要受罚不说，那些照顾你的宫人是要掉脑袋的。”
这句话算是真真正正恐吓到了小皇子，他一下子跪下去了：“父皇，您不要怪其他人，罚儿臣一人就好。”
皇后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罚，她上前一步，结果还没开口，旁边小郡主和唐小公子也跟着跪下去了。
“皇舅舅，您别罚弟弟，罚我吧，我比弟弟胖，有肉能抗揍！”
“陛下，我比妹妹和小皇子要大，要罚就罚我吧。”
赵瑾：“……”
眼看着旁边几个都跪下去了，她到底要不要跪啊？
“放肆！”皇帝哪里是容易糊弄的，“真以为朕不敢罚你们是吧？”
皇后：“陛下！不能罚啊！诩儿还小，还望陛下……”
她目光里还带着哀求，毕竟皇子的身体情况他们心知肚明，这一罚，万一生了什么病，严重起来是要命的。
皇帝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是，不出也不是。
唐韫修是被宫里的人通知去皇宫接人的，他在府上迟迟等不到赵瑾和两个孩子回来，结果宫中小太监来报，道是两个孩子第一回 去上书房就闯祸了。
“……”
于是驸马马不停蹄入了宫，最后在宫里看见了一大两小像罚站似的等着人来接，赵圆圆和唐煜身上的衣裳也不是早上穿着入宫的那一套。
唐韫修差不多就能猜出俩小祖宗在宫里闯什么祸了，方才到府上的小太监言语中有谈及小皇子，估计是这俩带着小皇子去哪里玩了。
只是小皇子不同于他们接触过的其他玩伴，金贵不说，就像是陶瓷似的，碰一下都可能碎。
“爹爹！”小郡主看见唐韫修，就像是看见的救星一般。
只是在唐韫修的视角里，他一出现，三双眼睛一下子亮晶晶看过来，就好像是，他一下子带了三个孩子似的。
很微妙。
唐韫修弯腰将女儿抱起，随即看向赵瑾：“殿下无事吧？”
赵瑾摇头：“没事。”
唐韫修又十分雨露均沾地摸了一下唐煜的脑袋，唐煜脸上有愧疚之色，唐韫修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公主府的马车就停在皇宫门口，四人就这样回去了，唐韫修也没有去觐见皇帝，显然喊他来，就是来接人的。
在赵瑾一家四口回到公主府后到傍晚时分，宫里又来人了，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着的年轻公公，也姓李，是李公公收的干儿子。
小李公公道：“公主殿下，陛下说让您明日起先不要入宫了。”
赵瑾：“？”
小李公公面露难色：“殿下，陛下今日看了您批的那些奏折，气得头疼，如今病倒了，明日休朝。”
赵瑾：“！”
不至于吧？便宜大哥现在的承受能力差成这样？
她一转头，发现唐韫修也看着她，脸上不掩震惊，所以说，今日公主府入宫的三个人里面，大的去折腾了皇帝，小的又联合皇子一起折腾了皇帝。
公主府这点圣宠，是不是该到头了？
皇帝这一病，就休了三日的朝。

第117章 忽悠
这三日里, 京城里面不是没有风言风语，尤其是皇帝虽然休朝，但每日依旧召见迦和寺的释空大师。
这位大师在京城的地位, 借助着皇帝这阵春风, 扶摇直上。
赵瑾和唐韫修都没有出门的必要，除了唐韫修带着闺女和大侄子出城去军营晃荡以外，赵瑾在府上好好呆着。
直到太傅和少傅少保他们找上门来时，赵瑾还有些愣神。
“你说太傅他们就在门外？”赵瑾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管家。
有那么一瞬间，赵瑾还怀疑这几位是上门来跟她讲道理的, 便宜大哥让她一个公主处理政事的事情若是传出去, 朝堂得炸。
“已经请去前厅了, 殿下现在要见他们吗？”
赵瑾把书合上, 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那便见见吧。”
等她换了身衣裳出现在前厅时, 陈管家已经吩咐人给三位上茶了。
赵瑾原本还想看看这三位能说些什么来, 结果就看见以太傅为首的三人在看见她后齐齐站起来冲她行礼：“臣见过华烁公主。”
赵瑾伸手：“诸位大人平身。”
算起来, 这几位多少都算是她曾经的老师，太傅曾经也算是扶持皇帝登基的肱骨之臣, 如今六十好几的年纪，赵瑾哪里受得起他这个礼？
“不知几位今日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公主, 如今陛下日日召见那西域而来的僧人, 你可知晓？”
赵瑾当然知晓，如今京城最出名的寺庙就是迦和寺, 平日里烧香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这样一座可以在京城繁华处屹立的寺庙，足以说明其背景。
“知道, ”赵瑾不露声色打量着几位大人的神色, 看上去他们并不知晓便宜大哥的打算, “听闻那位释空大师是位高僧，进献的熏香甚得皇兄喜爱。”
“什么高僧，那就是个妖僧！”太傅先没忍住骂了一句，“他居然让陛下在这个关节眼上劳民伤财大兴修建什么寺庙，供奉什么西域来的神佛！”
赵瑾：“……”
太傅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这也就直接说明皇帝并没有将想要赵瑾辅助皇子的打算与他们说，赵瑾觉得赵臻如今的想法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太傅按道理来说是皇帝的心腹，但女子摄政这样的决定，赵瑾相信太傅也不会赞成，显然身为君王，皇帝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也不会瞒着太傅至今。
就是不知，若皇帝没有反悔，真正到了公布赵瑾身份的时候，太傅如今口中“妖僧”会不会就变成了她这个“妖女”？
“太傅莫要气坏了身子，”赵瑾缓缓道，“只是本宫与那释空并无交集，皇兄与何人亲近些也不是本宫这个妹妹该管的，诸位来找本宫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种事按道理应该去找太后，只是太后如今身体不好，许多事就算她愿意站在朝臣的角度去劝说，皇帝也不一定会听。
“公主是陛下的胞妹，臣今日贸然上门，只是想恳求殿下去劝一劝陛下，让他免受妖僧蛊惑。”
赵瑾听明白了，这是让她去得罪人。
皇帝听不听她的暂且不说，起码赵瑾身后有太后这个免死金牌，无论如何皇帝总不至于重罚她这个妹妹。
赵瑾看着太傅与旁边的少傅少保，一时间沉默，只是片刻后她道：“三位老师。”
她喊的是老师，不是大人。
“皇兄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考量，如若那僧人真的有问题，他自己心中有数，您几位心心念念的皆是朝堂与百姓，我也理解，只是我相信皇兄，你们也应当相信他才是。”
赵瑾这番话可谓将跟前几位大人捧到了高位，太傅甚至还震惊于赵瑾一个不学无术的公主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看赵瑾的目光，颇有些看吴下阿蒙的意思。
赵瑾：“……”
倒也不至于这般刮目相看吧。
不过太傅他们的话倒是提醒赵瑾了，那位西域来的高僧有没有问题不知，但那殿中常用的檀香想必有些蹊跷在里面。
这时间提神醒脑的东西不少，但真正可以做到立竿见影的功效的，其实不多。
赵瑾那日也在御书房里闻了小半天的檀香，确实感受到了功效，只是这檀香里面的原料始终没办法全部闻出来，那药味倒是能辨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她总觉得，那药味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像是在掩盖些什么。
“殿下可曾见过那释空？”这是少保开口了。
赵瑾点头：“曾在宫中有过一面之缘。”
那一面之缘，确实看不出什么来。
“殿下只要去看过那迦和寺便明白，那些装潢比皇宫还要金碧辉煌，说什么供奉佛像，得心诚，我看他就是哄骗陛下！陛下休朝三日，肯定也是那妖僧的主意！”
赵瑾：“……”
之前还没什么想法，现在倒还真的想看看那个迦和寺里面究竟是怎样的风光。
“三位老师有心了，若是明日皇兄再不上朝，我便入宫看看。”
赵瑾说着，顺便吩咐陈管家道：“将本宫今日做的饮料倒些来给几位大人尝尝。”
回头对上三双不解的目光，赵瑾轻笑一声：“是我这几日倒腾出来的东西，府上有两个孩子，他们喜欢，加上没有多复杂的工序，我打算过些日子便开家茶店，今日恰好三位老师都在，便替我品尝一下如何？”
陈管家的动作很快，很快端来一个瓷白的茶壶，里面到处乳褐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出一阵浓郁的奶香和甜气。
杜少保是第一个喝上的，只是喝了之后，先是下意识蹙眉，随后又再次喝了一口。
“是牛乳与茶混合成的吧，像是草原那边的喝法，”杜少保喝了两口最后得出了结论，“甜滋滋的，和茶没得比，除了小孩儿，估计没谁喜欢。”
这几位都是喝了几十年茶的人，对茶的热爱几乎是刻在骨子里，这会儿自然心中是有高下之分的。
赵瑾没生气，反而笑着道：“既然如此，我让人多准备些，三位老师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尝尝，也算是替我探探孩子的口味。”
太傅他们自然是不肯收下的，他们来是为了皇帝的事情来的，哪里能从赵瑾这带东西回去？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拿回去哄哄孙子孙女也好，”赵瑾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几年在临岳城同驸马一起亲手种了点茶，回京前刚好采摘了些，三位老师不嫌弃的话，也带上些回去尝尝？”
赵瑾这句话可不是在问他们的意见，等她说出口时，陈管家已经吩咐人去办了，不管这几位大人要不要，等赵瑾送他们出门时，东西都已经递给了他们身边的奴仆。
不等他们推辞，赵瑾便道：“赵瑾幼时调皮，让三位老师操心了，这些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我与驸马闲来无事做的，就当是给老师们赔罪了，从前是我不懂事，老师们若是愿意尝一下我种的茶，也算是给我面子了。”
赵瑾怎么说都是个公主，她这番话说出来，再不接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太傅他们一梗，随后老老实实道谢：“既如此，臣便恭敬不如从命，在此谢过公主赏赐。”
就算是肱骨之臣，公主面前，亦是君臣关系。
她为尊，臣为卑，所赠即赏赐。
从公主府出来，坐上自家马车后的太傅开始反省，原本今日是劝公主入宫劝谏皇帝的，三个朝堂上沉浮数十年的老人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绕过去了，自己还带着东西回府。
太傅夫人看见夫君手上提着东西，愣了一下：“不是说今日去公主府吗？怎么，还去了别人家做客吗？”
太傅：“……”
“哲儿他们何在？”太傅问起孙子们。
“在他们院子里念书呢，你昨日不是布置了作业嘛。”太傅对自己的孙子自然也有要求，平时还不忘检查作业。
“还有容儿她们在府上吗？”
“都在呢，怎么了？”太傅夫人道。
“将几个孩子都叫过来，我有事。”
于是不多时，三个孙子两个孙女都出现在太傅的院子里面了：“见过祖父。”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才八岁，年纪最小的不过三岁，分别是太傅三个儿子的孩子。
见人齐了，太傅叫人将从公主府拿回来的东西倒成了五份。
路过的太傅二公子刚好瞧见，“哟父亲，这还是您第一次出门回来给您孙子孙女们带好吃的呢，稀奇啊！儿子小时候怎么就没这待遇？”
太傅：“……”
“又没你的份，少在这里瞎嚷嚷。”
看见儿子就烦的太傅一枚。
几个孩子捧着碗喝了一口，眼睛一下就亮了，随后又一大口，快要将脸埋碗里了。
二公子不太服气，弯下腰来，“有这么好喝吗？什么东西来的，远儿，给爹爹尝一口。”
太傅：“……”
有的人连儿子碗里的东西都不放过。
唤为远儿的乖乖给他爹喝了一口碗里的东西，二公子：“！”
“父亲，这玩意儿哪里买的？”
太傅眼睁睁看着儿子不仅眼馋几岁孩童的东西，还想自己出门买，愣了一下：“你喜欢喝？”
他这儿子向来是舍得下脸皮的：“这喝起来有牛乳和茶的味道，但味道又不仅仅如此，这二者结合得妙啊，好喝！”
这时候，方才去泡茶的太傅夫人端茶来了，嘴上还抱怨道：“这茶也究竟是谁送于你的，还非要我亲手泡才行。”
“父亲，这是今年的新茶？快让儿子品尝一番！”
等热茶入喉，二公子深深喟叹一句：“好茶！”
太傅夫人有喝了，“确实不错。”
“父亲，这茶叶有多的吗？能不能给儿子点？”
只是等他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他那太傅父亲幽幽盯着他看：“这茶叶，是华烁公主赏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皇帝吐血
等太傅那句话说出去之后, 他的儿子被呛了一下：“华烁公主？父亲今日去公主府了？”
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儿时父亲回家时提起华烁公主时那一脸“孺子不可教也”实在是让他印象深刻。
如今怎么会上门拜访并且还从公主府里面拿回茶叶？
“不仅是茶叶，那牛乳茶也是公主赏赐下来的。”太傅面无表情道。
“……”
“父亲, 您何时与公主有这般好的私交了？”
太傅沉默, 这哪里是私交，这简直就是那个小丫头片子人情世故里面的糊弄。
二公子还有些遗憾：“这牛乳茶外边没得买吗？”
“你脑子里就只有这点吃喝玩乐是吧？”太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就知道吃吃喝喝，正事是一点也不干！”
“……”
二公子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就这么烧到自己身上来，他迷茫一瞬, 而后终于意识到要急退涌流, “爹, 远儿该回去念书了, 儿子带他回去, 顺便监督这小子。”
这个孙子正是如今小皇子的伴读, 只是有个不太靠谱的亲爹, 奈何这是太傅府上唯一与小皇子年纪相仿的孩子，皇帝亲自任命的伴读, 太傅也只能亲自盯着孙子的功课。
皇帝休朝三日，第四日终于上朝了, 然而在上朝的时候, 下面官员还在启奏，结果龙椅上的皇帝猛然吐血晕倒。
那一日, 御医的项上人头几乎不保，不管是后宫妃嫔还是前朝几个有分量的官员都堵在皇帝的寝殿外等着，皇帝猝不及防来了这一出, 将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要知道, 皇帝不年轻了, 他这一倒下还能不能醒过来，一切难说。
这么大的消息，自然很快也传到赵瑾耳中，她愣了一下，回想起几日前看着精神还算不错的皇帝，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当众吐血的情况。
她原本想进宫一趟，结果人到皇宫门前时，守卫说，皇后娘娘下令说任何人无召不得入宫。
哪怕是赵瑾。
旁边同样被拦在外面的宸王似乎心理平衡了，笑道：“原来皇妹如今也进不去宫中啊。”
今日宸王偷懒请了病假，结果没赶上皇帝吐血那一遭，也就没能成为御前伺候的那一批人。
皇后的吩咐没什么问题，如今皇帝昏迷不醒，保不准有什么人想要趁机做些什么，控制皇宫人口进出也是合理的。
不合理之处大概就是赵瑾这个公主，她是皇帝恩准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的人。
赵瑾倒没有执着于一定要入这个宫，以她几日前看见的皇帝，不应该就交代在这两日，她在皇宫门口站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皇宫大门有要敞开的意思。
不仅仅赵瑾和宸王，有好些皇室和大臣都站在宫门外想要进去，这个情况很微妙，但赵瑾没等多久便转身离去了。
“皇妹。”
身后忽然有人喊住她，是宸王。
赵瑾回头，对上宸王打量的目光，“八皇兄？”
“皇妹知道自己现在回去代表什么吗？”
宸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赵瑾作为皇帝的胞妹，作为众多公主里面最得圣宠的那个，皇帝对她的态度显然比自己亲生女儿都要亲近，若是病榻床前有赵瑾在，说不定她还能趁此机会捞到一个不错的身份。
“八皇兄，皇兄只是病了，应当不知道这么多人在背后盼着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吧？”赵瑾慢悠悠回了一句，目光盯着宸王，语气是凉的。
宸王：“……”
直到看见赵瑾转身离去，他才有些迟疑地回去看皇宫大门，这个妹妹平日里私交不多，但不妨碍宸王觉得赵瑾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起码出生再好，也得懂经营，所有人畏惧皇帝，只有这个先帝的遗腹女，皇帝的胞妹能够掌控好在他面前的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