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想当女帝/尚公主(喜福)

众所周知, 不管是什么青楼，进去喝酒还是找姑娘, 不掏点钱出来是不可能的, 而这悦娱楼，在开业的这些天来, 还真有人除了酒水以外没花一分钱，当然，这里也没姑娘陪。
只有姑娘们的才艺作伴。
一开始, 这种生意模式, 自然是引起不满的, 有个富贵公子哥直接砸了一袋银子下去，点名要某个姑娘陪他一夜，然后就被悦娱楼的守卫们提着双手双脚扔了出门，连带着他的那袋沉甸甸的银子。
还有个行走江湖的刺头直接将刀掏出来拍在桌面上，然后……还是被悦娱楼的守卫撵了出去，还被揍了一顿。
悦娱楼的守卫，不少都是退伍下来的兵。
有些年纪虽然大了些，但在武力值方面绝对碾压那些平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们，若是能打的那些来找茬，自然有能打的去招呼他们。
今日，悦娱楼是关门谢客的。
平时白日里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三三两两，今日是直接不做生意了。
太后就这么被自己的女儿女婿忽悠进了平日里不屑一顾的地方，只是一进来才发现这布置与想象中有所不同，室内一个高台，下面是匀称分布的桌椅，没有那些红的绿的纱布作为装饰，显得干净许多。
那些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木，椅子上配着软垫，在时下的风格来说，算是十分有格调了。
太后在女儿的搀扶下坐到了靠近舞台的桌子前，这悦娱楼的婢女小厮也不少，一个个穿着统一的服装在一旁兢兢业业地站着。
客人来到时，又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太后享受了这样的礼遇，而后一壶上好的碧螺春送了上来，唐韫修为太后和赵瑾都倒了茶后，安安静静地充当起了背景板。
“娘亲请喝茶。”
“哀家人在此处了，有什么就快说吧。”
赵瑾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忽然又有了些动静。
这闭门谢客一日的悦娱楼，忽然前后脚来了不少看着便华丽的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的，都是打扮精致且雍容华贵的女子们，单单是从气场上看，都足以看出她们身份的不同。
寻常老百姓兴许不认得她们，但若是些勋贵人家的夫人一看，便能轻而易举认出，这些都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主郡主们。
都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身份之尊贵，不言而喻。
然而，她们却一个个在简短的寒暄后，不约而同踏入了一个地方——悦娱楼。
这个地方，她们恰好都有所耳闻，也同样嗤之以鼻。
堂堂嫡长公主，不干正事，却偏偏开了一个类似于青楼的乐坊，还美名其曰男女同接待，可哪家正经姑娘会出入这样的场合？。
起码她们不会。
然而，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身份尊贵的皇室女子，怎么都突然相约到这么个地方来了？
这是多好的一个同公主们打交道的机会，可惜今日这悦娱楼却是闭门谢客，不然无论如何，这地儿她们还真要进去看看。
此时此刻，屋内的赵瑾起身看到一个接着一个进来的女子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那些便宜姐姐和外甥女们，进来第一时间便是向太后请安，俨然，太后突然出宫这一状况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说是难得一见。
她们纷纷向前边的太后行礼。
太后在这时候，终于也明白了赵瑾的用意，她这女儿，算是将她这个当母后的当成了个幌子。
如今出现的这些个公主郡主，怕都不是自己想来的。
只是太后也没有当众拆台的意思。
赵瑾浅笑，这时候摆出了个主人的姿态：“辛苦各位姐姐前来，妹妹已经备下酒水与节目，望诸位姐姐和外甥们莫要嫌弃。”
说实话，赵瑾口中的这些姐姐，有些都已经当了祖母，而外甥们，到场且最年轻的也算是几位刚出阁或者待字闺中的郡主。
她们的母亲将未出阁的女儿带来，不过是想在太后面前混个眼熟，在亲事方面能得她老人家提点。
虽然都是公主，但是公主与公主之间又是不同的。
像赵瑾，像安华公主和安悦公主，前者是太后之女，先帝遗腹子，当朝唯一的嫡公主，后者是当今皇帝唯二的子嗣。
然而除了她们，还有不少是先帝在位时也默默无闻的公主，之所以默默无闻，无非是她们的母妃不受宠，先帝倒是比当今皇帝要荒唐许多，有几个公主的母妃被宠幸时不过是宫女的身份，就算是有幸怀了龙种有了位分，也不算高，比宫女好些罢了。
而这种母妃身份不高的公主，在出嫁时能够挑选的夫婿虽然也不会差，但终究底气会少些。
若是她们的女儿能入太后的眼，婚事上定然能好上不少。
而此时此刻，别的不提，赵瑾张嘴就是姐姐外甥，这距离感瞬间就被拉近了。
甭提赵瑾做的是有多荒唐，她的身份摆在这里，从前的华烁公主从来不与任何一位公主亲近，她甚至不愿意见人，如今亲亲热热的笑容，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太后还在这儿呢，她们怎么可能当着太后的面数落她的女儿？
上次的投诉，更像是诉苦。
本来有些公主，生母卑微，在嫡长公主面前，以前是撑不起这个姐姐的架子的，然而赵瑾喊话在先，她们倒也顺势能接下这个身份。
“瑾妹妹，不知今日请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赵瑾在公主里面论排行，正儿八经应该是排在第十三位，然而她却是先帝唯一的嫡女，喊十三妹妹，倒像是将她的身份喊低了。
这句话算是问对了。
赵瑾抬手将两边的侍女小厮招了过来，吩咐道：“给诸位贵客安排好位置。”
得到命令后的侍女小厮们立刻行动起来，“几位贵客请随小的过来，这边为你们准备了上好的座位。”
这些公主郡主平日里不常出现，就算出现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悦娱楼里的侍女小厮们出身各不相同，就算是经过培训，也未必能够知道哪位公主身份更高。
因此，平日里在服务方面，更要讲究一视同仁。
只不过，位置方面还是有所讲究的，今日的侍女小厮有部分是皇帝赏赐下来的，也就是从宫里出来的，对公主郡主们的脸都算有些印象，能够和太后一桌的，除了赵瑾与唐韫修，便是安华公主与安悦公主，以及两位带了未出阁女儿前来赴宴的公主，她们的女儿也在这一桌上。
自然是赵瑾安排的，她倒不是什么见不得别人好的性子，既然人家都愿意领女儿来她这所为“烟柳之地”，她也愿意帮个忙，给个表现的机会。
投其所好，对方想必也明白她的意思。
待所有人都入座后，不用赵瑾吩咐，菜肴便都一道接着一道送上来了。
第一道便是一盅盅养生汤。
汤在皇室菜谱中并不少见，尤其是赵瑾的皇兄，当今的皇帝，几乎到了无汤不欢的程度。
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是赵瑾年幼时每日不辞劳苦迈着自己的小短腿给便宜大哥送汤的后果。
赵瑾以前是南方人，在煮汤方面有着相当的基因天赋，一开始御厨们听说华烁公主要创新汤谱，还算平静，小孩子搞点过家家嘛，可以理解，当几岁的小豆丁用一张平静的脸，礼貌拜托御厨将汤装起来，她要拎去和皇兄分享时，御厨大惊失色。
然而皇帝比想象中还喜欢这个妹妹，他喝了，然后御膳房的汤就多了一种。
这么多年来，托华烁公主的福，御膳房的菜谱跟着丰富不少。
大概是因为味道还不错的原因，皇帝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吃了十几年的药膳。
可想而知，赵瑾有多努力去给便宜大哥续命。
在外面开店，自然不能与宫中同样的规格，做生意得控制成本，但有些菜肴，食材贵不贵倒不重要，味道才是王道。
秉持着太后在场不能让她老人家落面子的心思，几位养尊处优的公主试探性喝了一口跟前的汤。
一喝便顿住了。
赵瑾出生时，她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出阁，又有几人有机会品尝华烁公主倒腾出来的菜肴？
这汤，味道鲜美，倒也不腥，还真是开胃。
这时候，旁边的小厮开口道：“贵客们，这是我们悦娱楼推出的养生汤，虽然是汤，但却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可以滋润气色，而且味道鲜美，诸位贵客若是喜欢，欢迎日后光顾。”
这开口的小厮，是赵瑾专门挑选的，长了一张相当不错的脸，声音温润，字字如春风。
若不是今日来了贵客，赵瑾还舍不得让他提前出来接客。
他是赵瑾选中的未来台柱子。
今日，算是一出美男计。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这都拿不下你！
大概是长得好看, 说话都有人愿意多听的缘故，悦娱楼这小厮，算是入了诸位贵客姐姐们的眼。
只不过这时候, 同桌的安华公主突然开口问：“小姑姑今日喊我们过来, 只是为了请客？”
这句话虽然问得突兀，但确实也是诸位皇室女子心中的困惑，赵沁这句话问得合理。
恰逢这时候，菜也上齐了，于是赵瑾笑道：“我前些日子让楼里的姑娘和公子们排了出戏, 想让母后同各位姐姐外甥们一起瞧瞧, 诸位对我这楼里的营生似有误会, 今日便自作主张, 让各位贵客都看看我们楼里的节目。”
只见赵瑾抬手打了个响指, 方才还开口给诸位介绍菜品的男子便转身走了, 顺着他点轨迹, 可以看见人走进了一个房间。
不多时，台上也有了动静。
有小厮搬了些桌椅甚至床到了台上, 另一边则放上了假树假桥，随后又离去, 正当众人看不清这路数时, 台后的帘子被掀开，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小姐的装扮，有一个是丫鬟，很像戏剧里的经典出场。
然而这二位脸上根本没画戏剧的妆容, 小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而丫鬟脸上也清透可人, 一张口，也不是戏曲里的咿咿呀呀，而是寻常说话的声音。
“小姐，今日怎的看起来愁眉苦脸？”
“还不是我爹，非要让本小姐与那严家的少爷订婚……”
经典的开场，富养长大的千金小姐不满包办婚姻准备离家出走，甚至女扮男装偷跑出去，随后在外遇见了上京赶考的书生并与之一见钟情，随后二人私定终身。
看到这里，不知是哪个公主突然拍了拍桌，“这种女儿，不如不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有人都遵循这一番准则，自由恋爱成为异端。
连太后她老人家都蹙了眉。
然而，那位书生却道：“小姐本是天上月，却甘愿嫁小生一介穷书生为妻，小生幸运至此，怎能辱没了小姐？小姐且等小生高中，再三媒六聘迎娶小姐。”
书生将小姐护送回府，并且顾及其名声，躲在一旁看到小姐入门才安心离去。
看到这里，又有年轻些的郡主点了点头。
不曾想，放榜之日书生还真中了探花，他原本想信守承诺去小姐家求亲，不料被另一高官之女看上，那高官直接许诺锦绣前程，高官之女出场，也是个花容月貌的千金小姐。
书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合，一时没反应过来。
台下的贵族女子们，已经被演员们的演技牵扯住了思绪，似乎连太后都好奇起了，这书生的选择。
于是她直接问赵瑾了：“瑾儿，这书生怎么选？”
怎么选？
一个是高官千金和锦绣前程。
另一个是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的富家小姐。
“母后觉得他会怎么选？”赵瑾不答反问。
周围原本凑耳朵过来的公主郡主们也没能得到答案。
太后一顿，忽然笑了声：“哀家觉得其实有两全之法。”
两全之法，娶高官千金为妻，纳富家小姐为妾。
此言一出，同桌的几人脸上似乎都浮现了失落之意。
确实是两全之法。
如果她们是男子，想必会愿意这样的两全之法，权势与美人都握在手里，何不美哉。
“小姑父会如何选？”这时候，安华公主突然发问。
其他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同了，这声“小姑父”喊得突兀，但如今华烁公主的驸马，她口中的小姑父，比她还要小上十几岁。
这话，反而更像是想让谁下不了台一样。
赵瑾眯了眼，倒是认真打量起了这位贤妃之女。
就连唐韫修也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一句“小姑父”原来喊的是他，只是如今身上还带着少年气息的年轻驸马并没有被这问题难倒，他轻笑一声，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我选公主。”
在场明明这么多个公主，显然，他口中的公主只有一个。
驸马的答案可谓标准，桌上带着女儿出席的一位公主笑了声：“驸马对公主可谓是一心向明月。”
这句话算是解围。
台上的故事还在继续演绎，探花郎在面临选择时，演员退场，留下了个钩子。
而此时此刻又到了富家千金以及其家人的拉扯，老爷要让其与某官家公子定亲，小姐坦言自己已有心上人，老爷一听不过是一介书生，当即就决定了要棒打鸳鸯。
小姐苦苦哀求，愿为爱情受苦。
台上的小姐在为了拖延订亲的日期，不惜淋雨受风寒，脸色煞白，但换了妆容后的演员依旧貌美，但演技实在是还不错，观众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谁也不知道，富家小姐的这一番付出，究竟值得还是不值得？
在座的皇室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连桌上的菜肴都顾不上，男主角也没有辜负女主与观众的心。
在小姐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时，新晋探花郎来到其府邸提亲。
商贾之家，如今却有几分高攀之意。
原来是曾经的穷书生，如今的探花郎，拒绝了与高官结亲的好事，与这富家小姐共赴白头的承诺。
老爷看着前途无量的探花郎，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
于是两家喜结连理，成就一段佳话。
这出戏，便算结束了。
演员退到幕后，这楼里的灯再度恢复明亮，众人脸上的神色各有不同，但大多的都是怅然若失。
这固然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但因为表演形式与其他戏曲有所不同，更加贴近现实，也会更容易引起思考。
“瑾妹妹，”隔壁桌的一位公主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这演穷书生的戏子，是何人？”
这位主儿开口一问，赵瑾的眼皮子下意识跳了一下，她倒不是认不得这位姐姐，正是因为认得，所以才咯噔了一下。
宜和公主，先帝贵妃之女。
这么多年来，也算是京城里面最有权势的公主之一，但最为人熟知的，自然是这位宜和公主府上的“文客”。
写作文客，读作面首。
哪怕是赵瑾，都略有耳闻。
“皇姐是也觉得我这台柱子不错？”赵瑾轻笑，“我前几日将几位公子姑娘的画像给皇兄看了眼，他也夸我的眼光不错，看来皇姐的目光同皇兄的，倒是差不多。”
这话一说出口，不说宜和公主，其他人都明白了赵瑾的意思。
她有意交好，但不代表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包子，皇帝一抬出来，所有人也便明白了，为何赵瑾可以这般有恃无恐，原因便是皇帝在背后当其靠山。
若是其他人，想要便要了，赵瑾管不着，可是她悦娱楼的人，却不是开口就能要了去的。
宜和公主哪里听不出这句话是对自己的敲打，只是太后在场，她亦是赵瑾的靠山。
先帝早已经驾崩，宜和公主的生母太妃也在前几年薨逝，如今的皇帝虽然也是她的皇兄，但亲疏有别，同父同母与同父异母，终究还是不同的。
宜和公主荒唐了些，却不是个傻子。
她笑了声：“瑾妹妹这悦娱楼，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赵瑾顺着台阶往下走：“我这悦娱楼可不止如此。”
于是，在这出戏结束后，台上的布置再次恍然一新，又出来了几个分别抱着琴、琵琶、长箫的男男女女，他们身上的服饰主要集中红、蓝、绿、黑、金几种颜色的搭配。
花容月貌，风流倜傥。
其中弹琴的男子，正是方才还站在公主们身边充当解说员的小厮，如今行头一换，便真真是让人看出些不同来了。
俊俏是俊俏，那双桃花眼，实在是勾人得很。
声乐绕耳，幕帘后出现一群姿态轻盈的舞女，开始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红裙中透着飘逸的英气，女子脸上的妆容精致，舞姿更是陌生，整齐划一，连脸上的表情都十分震撼，场景布置上更是花了心思，精彩时分台上陡然出现了白色的烟雾，人在烟雾中穿行，在神秘中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