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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温(咬春饼)


“那恭喜你,又积攒了宝贵经验。”
“姐姐说话就是好听。”沈也挑眉问,“他真不是追求者?”
“有区别?”
“是的话,就加价。不是的话,就打折。”
前台妹妹热情地给了俞彦卿一瓶水,“马上就好了哥,你再等等。”
俞彦卿道谢,目光时不时地往那边飘,沈也背对着,付佳希跟他聊着什么,笑得很开心。
“她和你们老板认识?”
“佳希姐啊,我们也哥特喜欢她,追了好久了。”
俞彦卿拧开盖,喝了一口就皱眉。
柠檬水么?口感略酸涩。
回程,前半段异常安静。
付佳希憋了很久的问题,正好聊一会,“你觉得黄金市场怎么样?”
“还好。”
“上周的涨幅达到了3.8%,短期市场情绪得以释放,做空应该可行。你觉得呢?”
俞彦卿一脚刹车,付佳希往前倾。
“想听我的意见?”
“嗯啊。”
“那你先回答一个问题。”
付佳希以为是专业考题,打起精神。
“你和嘉一的爸爸,只有生日才会见一面?”
付佳希匪夷所思,他怎会问这么八卦的问题。
“那没有。”她认真坦白,“我俩几乎天天见。”
俞彦卿挪回目光,一脸不信,只当玩笑。
“妈妈,我给明芯姑姑准备的礼物,她会喜欢的吧?”岳嘉一抱着一只奥特曼,再三检查。
岳明芯的设计作品在法国拿了金奖,奖项颇具分量,在家开派对庆祝。
岳嘉一和她最亲,明芯也是岳家人里,与付佳希最交心的一个。
到别墅外,岳明芯正好在接朋友,见到付佳希,一定让她进来坐一坐。
小姑娘挽着她的手臂,可怜巴巴地央求,“我获奖了诶,你都不表扬我。”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跟我还撒娇啊。”付佳希拿她没办法。
“男朋友可以有好多个,但是嫂子只有一个。”岳明芯信誓旦旦道。
付佳希没辙,话到这份上了。
考虑了会,这是岳明芯的家,岳家长辈应该不会多来。
“都有谁在?”她谨慎确认。
“二嫂。”岳明芯悄声说,“她还好吧,会来事儿,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凑合带她一起玩儿。”
岳明芯这种豪门千金,心里有谱的很,分寸界限,那都是门儿清。
她挽着付佳希的手进来,半天都舍不得松。宾客朋友掂量着,付佳希的分量绝对不轻。
当中也有眼尖的,“你们不知道她是谁吗?岳明芯的嫂子。”
“那个不也是她嫂子吗?”指的是万钰。
“她俩能比?你看看岳明芯的态度就知道了。”
万钰是个能屈能伸的,一见到付佳希,立刻迎接向前,热情拉过她的手,“佳希姐,见到你真开心呀!”
付佳希淡声回应,“嗯,你开心就好。”然后把手抽回。
她跟岳家没了关系,不想再虚伪应对。
岳嘉一在那边玩VR,兴致高涨。
付佳希找了个清净角落坐着,降低存在感。
岳明芯记挂她,时不时地跑过来投喂,樱桃,提拉米苏,巧克力,水果沙拉。
“你吃,慢慢吃,吃不完不许走的哦。”
付佳希知道她的小心思,“快别喂了,我吃不完,真浪费。放心,我不走,你获奖了,太厉害了,明芯,我是真的为你感到骄傲和高兴。”
岳明芯都快哭了。
付佳希手机响,是语音,她点开,俞彦卿的声音微沉好听,“我想把车改个色,你有空没?”
岳明芯凑近,“这谁呀?”
“一个朋友。”付佳希打字回:“我问一下。”
她找到沈也电话,刚按下拨打,才发觉岳明芯一直杵着没走,表情凝重,目光如扫描仪,像破悬疑案的侦探。
电话响铃两声后就接了。
沈也不正经的语调,懒洋洋的,“姐姐,你第一次主动打给我诶。”
岳明芯眨了眨眼,似乎有了答案。
匆匆说完事,匆匆挂断。
岳明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佳希姐,这两个都是你的追求者哇!”
这是靠门边的角落,声音又不算小。
一只脚跨进来的岳靳成,恰好听到。
“有照片吗?我瞧瞧,我看男人还是挺准的。”
岳靳成的神色讳莫如深,像被点穴,僵在门口不肯下一步动作。
身后的注视如芒在背,付佳希甚至略有幻觉,像被火焰灼烧。
本来问心无愧的举手之劳,这一刻,竟滋生出一分于心有愧。
她迅速建了个群,把俞彦卿和沈也都拉了进来。
付:两位哥哥弟弟,你们自己聊。
岳明芯惊叹:“佳希姐你太厉害了!是怎么驯服他们的,我要学!”
岳靳成的火气上了劲儿,连带训斥都重了些,“你能不能学点好的。”
岳明芯觉得不可思议,“这还不叫好?难道只能男人PUA我们女的,就不允许女人PUA男的么?!”
这都哪跟哪,付佳希惶恐解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岳明芯收获颇丰,“改天我再找你好好取经。”
“别,你听我解释。”
小姐妹们在呼唤,岳明芯跑去待客了。
付佳希无奈。
一直没吭声的岳靳成,冷不丁道,“我听着,你解释。”
付佳希转过身,彼此太熟悉,他每一个微小神情,眉宇间的情绪递进,她都懂。
岳靳成的反应实在算不上好,兴师问罪,亦或是等她自辩。
付佳希偏偏不顺应,知道他想要什么,可又凭什么要给他。
“没有解释,随你怎么想。”她轻言快语,丢下话就要走。
“哥哥还是弟弟,既然给我儿子当后爸,是该给明芯过过眼。”
越说越离谱,付佳希先投降,“别坏了别人名声。真的只是帮忙牵线搭桥,俞彦卿修车改色,我让他俩自行沟通。”
然而,岳靳成并未退让,敏锐之人,能察觉出同类的欲望与野心。
“回头就让法务部再次向他普及、明确、告知合作条款。柏丰对待合作同盟,向来考虑周到。修车换胎这种日常基本,倘若他做不到,可以由我负责。”
这话的攻击性强,付佳希冷声讽刺,“你连我当初请俞彦卿攀岩登山看展用餐的费用都不予报销,这会连他修车都要负责。你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他?既然这样,我可能真的要找俞彦卿问个清楚,是不是真的要追我。”
不仅讽刺,还有故意而为的刺激。
付佳希面不改色,迈步要走。
岳靳成一把抓住她手腕,紧,克制不住,还带着被激怒的愤意。
“放手。”付佳希不敢大幅度地挣扎。
岳靳成得寸进尺,竟更用力地将她拉至身前。
“你疯了。”付佳希去推他。
那么多人在,只要路过玄关,就能看见两人的拉扯。
岳靳成此刻的眼神,像初相识时,他追求遇挫,幽深执拗的拷问。像第一次欢爱时,将她拥在怀中欲海沉沦的失控。像决裂分手时,一遍一遍的破碎。
情绪极致外露,都是与她有关的时刻。
付佳希忽然有点慌,“你不怕人议论,儿子还这呢!”
岳靳成回了魂,手没松,似在权衡。
拿捏他的不是儿子,而是付佳希雾气交织,慌乱惊惮的眼神。
他一点一点放开她的手,付佳希终于松了气。
回去路上,岳嘉一问:“妈妈,你晚上不开心吗?”
“嗯?”付佳希减慢车速,排队红灯,“没有呀。你玩得开心吗?你开心,妈妈就开心。”
“可我想要妈妈自己开心,不是因为任何人。”岳嘉一童声稚嫩,却贴心,“我是我,你是你。”
付佳希忍俊不禁,这儿子,说话越来越溜了。
“对不起妈妈。”岳嘉一忽然小声,“我再也不拉着你去爸爸家那边了,你每次看到爸爸,好像都不太开心。”
付佳希捏了捏他的小手,欣慰他的懂事,也心疼他的敏感,“嘉一,爸爸和妈妈不管在哪里,我们都永远爱你。”
到家忙活了一会,洗完澡,讲完故事,小家伙乖乖睡着。
按熄卧室灯,轻轻带上门。
没两分钟,“叮咚”——
可视门铃里,岳靳成站在门外。
门开,他抬起头。
室内的暗光劈在二人中间,像泾渭分明的界限。
他那端稍暗,消沉颓靡,目光削薄,就这么安静看着她。
付佳希转过脸,无声抗拒。
“儿子睡着了,要吵明天再吵。”她语气倔强,依旧怪责。
岳靳成低声,“我车也坏了,明天带我去修车。”
“是去修车还是去砸店。”
“有点想,但不敢。”岳靳成说,“要给儿子树立好榜样。”
付佳希忍笑,再次看他,眉眼柔和了些。
“车哪儿坏了?”
“车窗?轮胎?车灯吧。”岳靳成现编乱造。
付佳希心如明镜,轻抬下巴,“所以呢?”
“你不是有个群,把我也拉进去。”岳靳成说,“什么店长弟弟,俞老师的,多多交流。”
真是越说越混账了,付佳希不为所动了,“你究竟来干嘛的?”
岳靳成往前一步,低下视线,“来道歉。”
付佳希呵了呵,“道歉还胡说,没诚意。”
“想听多诚意的话,就先让我进来。”
隔壁邻居夜班,差不多这个点要回来。付佳希不想被人猜测,遂了他的愿。
“认错吧,我听着。”
“口干舌燥,不给我倒杯水?”
她抵着桌沿,双手垫在尾骨处,懒懒道,“那要看你道得好不好。”
“道的不好会怎样?”
“门在那儿,自己走呗。”
岳靳成笑意敛了敛,眸光渐深,一晚上的郁气难解,或许某种层面上,他并未真正想放手。追她的人再多,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晚上听到岳明芯的一番话,他忽然发觉,付佳希比他更从容,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选择、接受任何一位追求者。
她是漂亮,自由,独立的。
是摇曳在天上的风筝,他却不是那根线。
“我错了。”岳靳成沉声。
付佳希被他此刻的模样震慑住,是一种极致的定力,和藏不住的灼灼雄心。
付佳希嗅到即将濒临的失控,她连忙说,“好了,知道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但,徒劳无功。
他一步步逼近,付佳希退无可退,男人的双臂自她身侧越过,压实在冰凉的大理石桌沿。
画地为牢,她身困臂弯之中。
岳靳成眼里的欲望当啷作响,呼吸萦缠,试探彼此的体温与心跳。
他哑声,“我可以留下来吗?”
“……”
“我不会压到你头发。”
作者有话说:
这算盘声音,打得全国各地都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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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从小,对性的认知就比较晚熟。
父母离世早,幼年寄在舅舅家。舅舅沉闷寡言, 家中大小事情都听舅妈的。付佳希胆怯、禁闭,谨慎不犯错,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当一个懂事的人。
舅舅厂里效益不好, 发不出奖金, 舅妈没一个笑脸, 时不时地讥讽冷言,舅舅一声不吭, 沉默受着,唯一的宣泄, 就是蹲在寒风凛冽的垃圾桶后抽烟。
付佳希第一次来月经, 她不敢问舅妈要钱买卫生巾, 拿很多纸巾垫着,但流量太多,浸透了外裤,被袁宥看到, 哈哈大笑, 打开窗户对着外头大声叫嚷:“妈!她裤子出血了!好多血恶心死了!”
正是晚饭后,大坪里玩耍的孩子多, 哄堂大笑。
许芳追着儿子骂,“臭龟蛋王八蛋, 害不害臊!”
付佳希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眼眶红得像兔子。
许芳生气道, “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闹个大笑话。”
少女身体的初潮,性征的初变,被定义成羞耻的笑话。
后来,和岳靳成谈恋爱,是二十二岁那一年。
第一次约会,是去一家高档西餐厅。
付佳希肚子疼,头疼,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去洗手间一看,果然,生理期竟然提前了。
青春期的阴影扎根,她难以启齿,说不想吃饭了,下次吧。
岳靳成没问原因,只让她先坐一会儿,他去去就来。
走之前,把外套温柔地放在她腿上。
五分钟后,他拎着一袋东西回来。
“看看,有没有你常用的,没有的话,我再去给你买。”
袋子里,是十几种卫生棉。
花花绿绿或卡通或清新的包装颜色,都溶在了付佳希泛酸的眼泪里。
再后来,两人恋情稳定,交往了三个多月。
付佳希觉得,岳靳成的眼神,在某些时候,变得很深沉,很安静。比如,她穿短裙,穿吊带,穿白色蕾丝边的半袜。
付佳希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些?”
岳靳成正开车,没回答,往前过了十字口,找个安全地方靠边停车。
车停稳,他解开安全带,倾身送来一个吻。
付佳希的所有第一次,都是由他开启。
当吻成为日常,岳靳成的状态,又发生了改变。
付佳希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变化强烈、突兀,甚至,他需要单手松开皮带,才不至于顶得疼。
付佳希见他实在难受,小声道,“我摸摸吧。”
岳靳成嫌她摸得不好,亲自带领。让她在海洋里见到坚硬的礁石、深邃的欲念。
“佳希。”岳靳成蹭着她肩头,委屈得很,“它不出来,我不舒服。”
“唔,那怎么办?”
岳靳成亲了亲她的耳廓,低声询问,“我可以留下来吗?我不会压着你头发。”
说话算话,头发的确没被压着一根。而是散成瀑布,随四溅的水花涌动,又变成湍急的溪,缠紧他似山脉的双臂肌肉,上上下下地奔腾。
此时此刻,岳靳成的眼神,和那一年一样。
欲望依旧,真心依旧。
但,付佳希已不将这些,当做至上的感动。
“这里没你的床,你实在想儿子,就跟他睡儿童房。儿子头发短,你不会压到的。”
进入十一月,年度工作收尾阶段,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俞彦卿给过两次套保建议,刘匀和付佳希做方案,在第一版给俞彦卿看的时候,他什么意见都不发表,只是给付佳希看了行情走势图。
“距我给出的建议已过去18小时,外围市场开盘,国内市场马上集合竞价。我看过后,你还要拿着这份方案去向公司层汇报。机遇只有短短的几小时,甚至几分钟。那你们做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俞彦卿把方案丢到她面前,冷着脸去喂猫了。
付佳希看着浮动变化的主线图,红绿变化,涨跌交替,她愣在原地。
“要做,就好好做。遵守规矩流程固然没错,但在市场里厮杀掠夺,本身就不是件正常事。你要分清主次,明白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别过得稀里糊涂。”
俞彦卿捏了捏橙汁的小肥脸,“我只给研究建议,以后这些不必让我看。”
付佳希醍醐灌顶,急忙开车回柏丰。
与金明以及岳云宗的斡旋难处不言而喻,刘匀不善言辞,被说几句就不知如何辩驳,默默忍受。
付佳希不肯让步,冒着越俎代庖的罪名,也要据理力争。
她用全面专业的能力素养,以及几分野蛮撒火的气势,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
套保方案得以实施,依托俞彦卿的判断,铜价在两日后暴跌,日内跌幅达到6.2%。柏丰下游加工厂的成品按既定日期出口时,没有受到跌价影响,综合期现两个账户,竟然还有超额盈利。
岳云宗在董事会上汇报时,意欲轻飘揭过。但明眼的董事直言不讳,大力嘉奖刘匀,并提到他带的徒弟。
“叫,叫什么名儿来着?”
“付佳希。”焦睿字正腔圆地说出名字。
“恭喜啊佳希姐,你在会上受表扬啦。”
“连带着我们部门一块儿沾光了。”
付佳希淡然微笑,笑纳善意与美言。
第二天,她向金明提交了一份《创效目标及利润分配方案》。
金明大发雷霆,把方案摔在地上,“得寸进尺,写这么多,我就看到两个字,要钱!”
付佳希:“套保实施既然创造了市场效益,参与执行人员当然有权提出诉求。”
“这是诉求?你这是邀功!”
金明以权压人,驳回了付佳希的意见。
经这一遭,她算是彻底将人得罪,刘匀知道后,一是怪她的先斩后奏,二是怪她鲁莽。
付佳希看得明白,“刘组,您这人哪里都好,忠诚的职业品质,过硬的专业素养,谨慎较真的工作态度。唯独忽略了,自己的正当权益。”
俞彦卿得知后,反应平平。
付佳希意外,“不毒舌点评一番,不是俞老师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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