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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映日光(潭允)


岑梨感动地拿了橡皮,亲了亲温橙手心。
“噌——”温橙耳朵更红了,轻轻推开岑梨:“哎,你干什么,怎么不找个没人的地方。”
女孩耳朵烫得像烧红的铁,推开她的力度微弱,嗓音很柔,像融化的春水拂过湖面泛涟漪,岑梨心脏像是被猫爪挠了下,柔软得化成一滩水,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软妹这样戳人心扉。
作为温橙的朋友,岑梨也知道,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柔软好欺负,可内心十分坚定成熟。
早在很久以前,温橙身边就只剩下了唯一的亲人,从衣食无忧的小公主变成被迫长大的小大人。
第一天开学那天,岑梨主动去找温橙,不是真以为她们名字里都有水果,而是她高一就知道了温橙。
温橙父母双亡在学校不是秘密,温家夫妇车祸上过2012年9月份的深海市头版报纸,高一不知是谁将这则消息便传开,所以大家都清楚。
岑梨心疼温橙,也收过温橙的帮助。高一上学期她在厕所被班上一群女孩欺负,是温橙勇敢拉起她的手,义正言辞地站在她身边,假装手机录音吓退了欺凌者。
“好了好了,下次亲你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岑梨手动戳了下温橙梨涡:“行吧?”
温橙梨涡陷进去,接着做还没做完的超高难度英语试卷,面颊绯红:“再说吧。”
岑梨心脏又软了些,钟鱼老师进班,她才舍得转过头,不再“调戏”温橙。
名叫“鸦也”的台风登陆了十天,整个十月一眨眼过去一半。温橙和岑梨像孪生姐妹同进同出,总是形影不离地黏在一起。
温橙喜欢在萧瑟刮风的秋天将地上的枯树叶踩得嘎吱作响,十一月来的时候,她经常和岑梨绕远路去篮球场北边的小卖部。段枞依旧隔着千万道风景与她陌路,只偶尔特意途径,遥遥望上一眼,淌在后背的发尾也被风吹得鼓动跳上一支舞。
一个月的时间,有过一场月考,段枞是毫无意外的第一,温橙比期末进步了五个名次,是年级三十五名。
太阳东升西落,时间有条不紊,什么都慢慢,什么也徐徐,唯独与他擦肩而过时心跳加快。
不过这机会不多,过去的三十天,温橙日记本里记得分明。
统共的不算交集的交集是两次擦肩,除此以外,再没什么别的,就连不经意的视线相撞也没有,更别说对话。
青春就这样在一声声猛烈心跳里流逝,十七岁是老师口中怎么样都好看的年龄,高绑马尾或披散乌发,脸上嘴角上扬的弧度,金色的碎光抛在脖颈的闪亮,黄杨在秋风里摆动枝叶,以及看向他,他不曾回望的每一次,构成温橙思春期的全部注解。
清北班的英语竞赛结束,C16只剩下1401班的同学。物理竞赛是在这周,温橙将听力时间用来写物理题。
竞赛前一天,晚二铃声打响,温橙被岑梨留了几分钟,拿物理试卷小跑着去C16。
阶梯教室在另外一栋教学楼,抵达一楼一眼看到了段枞。
下课时分,明亮白炽灯和昏黄月光交织,深海附中走廊人潮涌动,嬉笑打闹的学生层出不穷,鲜活又热闹。
男生站在走廊上吹风,身形高挑优越,侧身随意撑在金属杆,穿蓝色的衬衫外套,里面一件白T,手里拿了瓶北冰洋的橘汁。
秋天的风带香甜的栗子味,把衬衫和白T吹得鼓动,搭在金属杆的手很漂亮,指节微微曲起,有明显的骨骼形状。温橙抿了抿唇角,无数的过路同学擦肩而过,好像做了他模糊的背景板,像相机里聚焦失败的照片。
但她也是错误照片的一部分,偏过头没再看他,像以往千万次那样脚步放慢地路过。
金属杆的方向传来段枞清爽的声音:“温橙同学。”他朝她晃了下手里的北冰洋,胳膊抬高时能看到风顺着漫进蓝色衬衫:“讲台上也放了瓶,请你喝。”
温橙紧张地咽了下喉咙,对上男生干净的瞳孔,心脏错了拍节。有一个月了吧,她和他只字未言。
温橙像是凭空咬了口甜栗,抱紧怀里的试卷,双颊扩开一道浅笑:“谢谢你的北冰洋。”
头顶的高悬月亮映照,段枞问:“现在不觉得我吓人了?”
温橙窘促偏开视线,耳朵一红:“……没觉得你吓人。”
叮叮叮——上课铃响了。
走廊的人流瞬时散了个干净,段枞拿北冰洋进C16:“进来上课。”
温橙揉揉耳朵喔了声,跟在段枞身后进教室,拿了讲桌的北冰洋。在座的六位同学桌上都摆了瓶北冰洋。
噢,原来他不止给她买了,所有人都有份的。
温橙说不清感受,知道是意料之中,可心里种植的橘子树在看见其他人的北冰洋,有一瞬间停止了生长。温橙摸了摸北冰洋汽水融化的水珠,液体顺着五指滑在手腕。也许情绪就是这样反复无常,是许多人无法理解的敏感心思。她没有办法表达,也知晓是得寸进尺。
但他那样好的人,她也想完全占据。
温橙打开橘汁抿了一大口,汽水涌入吸管滑进唇腔,酸酸甜甜的,像她此刻的心情。
距比赛还有一周,不再是他们写物理试卷,而是段枞偶尔在讲台讲题。所以刚刚他是叫她进来上课,不是进来自习。
眼下他在讲一道压轴性的物理题,难度很高,是温橙要放弃的一类题。
温橙把橘汁放到一边,拿水性笔认真听讲。段枞讲完后,在黑板上写了一道自己出的同类型题让他们做。
温橙低头做了起来,算了几分钟明白这题不属于她会做的范畴。
他们做题的时候,段枞一般会在台下随意选个位置坐,而那个位置差不多是固定的中间的第一排第一个。
温橙的位置没有固定,她一般会选稍微靠后的位置,可今天迟到,她便选了个靠近的位置,好巧不巧,是段枞常坐位置的旁边。
温橙的水性笔还在写算式,余光里段枞如常坐在了她身侧。他倒没有觉得这里坐了个女生就换位置,大概是她的存在无足轻重。
可段枞的存在对她温橙来说是浓墨重彩。她笔尖和呼吸放轻,心脏疯狂地拍打。
五分钟过后,段枞问:“都会做吧?”
其他六名同学都很兴奋地答会做。
温橙的声音势单力薄,嘴里的不会变成了会字。
段枞:“真的都会做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说会做,温橙只好也跟着应。
段枞说了声行,让他们做今天新发的试卷。他好像没有发现她不会做。
温橙把本子翻了页新的,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下她桌子,嗓音略微压低了些,泛金属的好听:“刚才那道题,给我讲讲。”
温橙水性笔在纸上洇开一道心慌的痕迹,没说话。
他坐在她身边,蓝色衬衫碰到她桌角,尾音漫散,略微勾上一点懒洋的意思。
“温橙同学,你还想在我这蒙混过关啊?”

第9章 放映第九场
空气很静悄悄,走廊外有人放轻脚步路过,伴着很弱的蝉鸣。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笔尖蹭在纸上的细微沙沙。他嗓音很散,也压低了,其他同学都没坐在第一排,距离有些远,所以他那两句话,温橙是唯一听见的。
这个认知让温橙脸热,轻轻咳嗽了声,努力伪装着坦然。他戳穿她的事实叫人耳红,但情绪向来不由她控制,本该尴尬和窘迫,北冰洋汽水去了酸,只剩下甜,延绵不绝地从喉咙淌到心脏。
毕竟,段枞有在关注她,哪怕是以老师的身份。
“……段枞同学,”温橙浅声应,语音有些颤栗的焦愁:“不会写。”
“知道了。”
段枞起身走到讲台,换了种别的讲题方式,将这道题重新讲了次。温橙听得分外认真,拿出十足的精神和专注力,再加上他的新方法适合基础竞赛生,她这次听懂了。
他站在台上,顶光径直打下,蓬松柔顺的头发浇上些陆离的光点。温橙坐在台下,眼睛一眨也不眨。
段枞讲完后便下台,他也没再来问她是不是听懂,或许是从她的表情中知道了,又或者是懒得再问,毕竟如果连这种方法也听不懂,那是没救了。
晚上骑自行车回家,胡步青已睡下了,温橙学习了会,重新整理脑袋的物理知识,十一点半,桌上的北冰洋空瓶装满了水。
她柔和地笑了下,拿起瓶子抿了口水,清清的像泉水一样好喝。
手机有新的信息传来。
温橙点进Q.Q群聊物理竞赛小分队。
考场是在深海一中。梁池在群里说明天一块坐地铁去,在三号站门口集合。温橙眼睛眨了下,她明天是准备骑自行车去的,但说不定明天段枞会在三号站,思及此,她抱手机,迅速地回复了个“好的”。
第二天早上,胡步青难得没起,温橙没舍得叫醒她,简单热了块三明治后独自走路去了地铁三号站。蓝天白云浮现在头顶,手里拎的书包没什么重量,路边的小猫还在睡懒觉,待会就能见到段枞。
温橙兴奋地加快脚步,到后面几乎是小跑着去的。果然,和喜欢的人见面真是要跑着的,风都是难以控制的清扬拂面。
早高峰时期,三号线站口人群鼎沸,梁池和四名同学蹲在电线杆下,见到温橙招了招手:“走吧。”
段枞不在。
风变得燥热,温橙走过去:“……就我们几个吗?”
“对啊,”梁池挠了下脖颈,“段枞不和我们一起,人到齐了我们进去吧。”
“喔,这样啊。”温橙失望地点点头,和五名同学坐电梯下去,进了地铁站。
没有人知道,她期待了很久能和段枞一起坐地铁。期望落空的滋味并不好受,可这对温橙来说是常态,偷偷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心情起伏全由着他来,无人知晓。
深海一中离地铁站隔得不远,一行人下地铁走了几百米就到学校。温橙和段枞考场离得近,是对面。
和这六位同学分开后,温橙来到了考场的过道。
太阳还没升起,一楼走廊没什么光亮,绿萝藤蔓纵横围绕窗底,是很暗沉的底色,像老电影才会出现的旧镜头,
段枞站窗边,被几个男生围住,身上穿的黑色卫衣,帽檐扣在脖颈后侧,微偏了些头,很礼貌地在听别人说话。流畅分明的下颌线浸泡栏杆细微透下的阳光,颀长劲拔的身形沾白茫茫的光,点亮了影片里惟独一抹彩。
温橙不认得围着他说话的这些人,进考场前习惯性要上一次厕所,卫生间在走廊对面,一定要经过段枞。她将纸巾放到口袋,脑袋望向段枞的方向。
不如,主动打个招呼吧?他当了她这么久的老师,于情于理,打个招呼也是应该。
温橙校服下的双手握成圈头给自己鼓劲,揪着心脏朝他走过去。
有两个过路女生悄悄指着他们:“哇噻他们居然认识啊,竞赛圈最顶的这几位。段枞来这种竞赛是来降维打击我们的吧?谁不知道他高一就拿过奖。”
“我和段枞高一是同班欸,要不要打个招呼?”
“别吧,打招呼这种事情最尴尬了,在他那里,你可能就是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陌生同学吧?这根本就没到路过打招呼的关系啊。”
温橙像被人踩住尾巴的小猫,仅有的一些勇气被呼啦呼啦踩走,只剩下踉跄一路的猫爪印,路过段枞,他还在一边听别人讲话一边翻看手里的白壳笔记本,完完全全没有看到,也忽略了她。
是喔,她和他的关系还不到路过打招呼。
温橙假装看栏杆外的藤萝,被无视的感觉有些难过的茫然,指尖被绿植漾得发疼,脚步跟着加快了些。
上完卫生间出来,段枞还在走廊,围住他的人更多了。温橙在人群里被淹没,是找也找不到的普通。她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路过受尽吹捧的天之骄子。
下一瞬,段枞叫住她,瓦解掉闷热:“温橙同学。”
温橙脑袋空白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找她说话。
段枞黑色卫衣下的冷白手指拿住物理错题本:“最后一页是昨天那道题,我写了更具体的步骤,你要看吗?”
“……”温橙慢一拍接过错题本,手指发颤:“好啊,谢谢。”
温橙低头看笔记,脸被日光照得红了些。
段枞嗓音清醇:“不紧张吧?”
“不紧张,”温橙捻住干净的纸页,慢吞道:“你不吓人。”
“嗯?”段枞轻笑了下,明亮肆意:“我是问待会的考试。”
“……”温橙身体迅速绷成一条直线:“……不紧张,考试也不吓人。”
离进场只有十几分钟,她看了会便把笔记本还给段枞,走向了自己的考场。心跳声后知后觉笼罩住整个人,回头望了眼。
他已经进考场,走廊空荡荡的没人。窗边的绿萝新鲜生动,藤蔓绿枝抽芽似的嫩,像早年印象派的美术作品,一不小心就让人心情变得很好。
温橙弯了下眉,整场考试考得非常顺利。“叮叮叮——”时间到了,两位监考官让考生起身:“收卷了,出考场,不要逗留。”
温橙出考场,拎起放在场外的书包,找了一圈段枞没找到,看来已经走了。就连早上都没和他一起坐地铁,现在更不可能吧?
手机Q.Q弹出消息:【物理竞赛小分队@全体人员:来深海一中门口集合!】
温橙合上屏幕,拎书包到了校门口。
“温橙!”梁池本来在和段枞说着什么,见到温橙招了招手:“这儿,过来。”
温橙看见段枞,书包拎得更紧,咽下喉咙,不一会儿人到齐,梁池走在段枞身边,问那道压轴题。
稍后的几个女生兴奋面面相觑:“段枞和我们一起坐地铁?”
“对,梁池刚刚还给段枞司机打电话了,让他别来接。”
“多损啊——”
温橙听笑了。多损啊。
多好啊。期望实现的感受,原来这样惬意。
地铁站不比早上的人少,午高峰同样吓人。梁池和段枞进站后排队在等地铁,温橙和小分队的女生不熟悉,独自站在这列队伍最末尾的位置,与小分队还隔了几个身形很肥硕的中年大叔。
地铁抵达,人潮像海一样涌进,温橙规矩跟着队伍进去,依稀看到段枞没有最先进去,而是依次让小分队的人先进地铁。
段枞是一个很有责任心又有领导能力的人,就算是这种很繁琐的小事,他也做得很好,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队伍最末的自己。
温橙周围的大叔战斗力惊人,鼻尖翻进很多刺鼻又不舒服的味道,像汗交杂霉味,与潮湿绿意的青苔互相融合。
她踉跄着被挤到一边,抬头看向最前的段枞。
不在了。
可能是以为她进去地铁。
好像又被抛下了啊,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她也是经常被抛下的对象。父亲要去公司开会,母亲要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典礼或者晚会,哪怕最重要的日子,比如每年过生日,她都是独自一人。以前的小公主生活只是比较富裕,并不包括生活舒适,温橙从出生开始好像就注定孤单,命带的形单影只。
车厢里传来催促上车的声音,前面还挤了一拨人,温橙想和段枞坐同一趟,没有避让开,而是选择跟着队伍前进。
黑压压的一众头颅,拥挤和略带推搡中,有各种各样的东西碰到手臂肌肤。温橙咬住唇,寸步难行,却始终不想放弃。
时间被拉短,像没什么质感的电影里无限压缩的画质,以及模糊光圈构成的长镜头,一点点在眼皮下缓慢泛滥,直至成没有尽头的单行轨道。
有什么压在心头,温橙被闷得喘不过气,一向明亮的瞳孔里泛进恐慌和害怕。她下意识寻找着认识的人,四处张望,没有找到一个人的身影。
就好像五岁那年,她被母亲单独落在站台,站在原地看着绿油油的火车轰隆向前走,她眼睛哭得通红,嗓子都要哭哑,以为母亲不要她了。
小温橙孤零零地在候车大厅里冻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母亲才来寻她,站台工作人员不解地问:“您怎么才发现女儿不见了?昨天没发现吗?”
母亲一时语塞,她忙着工作哪有空看温橙。
自那以后,温橙连着做了很久噩梦,梦里都是永远看不见尽头的火车站台,冷得要命只会刮冷风的大厅,和母亲来找她时脸上未曾看见一丝担惊受怕的神情。
她好像,在哪里都是要被抛下的。温橙悄悄握紧拳头,小时候的阴影对她影响很大,几乎是不受控地,她浑身出了冷汗,苍白着脸倒退出去,转过身没再挤地铁,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可身体里还是有什么积压着心脏,眼前好像又出现噪音巨大的绿皮火车不留情面地驶过,她拼命追逐着车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低头看着手里的账本,根本没注意没有上车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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