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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迷人爱娇气的转世老祖(清春是金色锁链)


鹿三七与元樱站起身,跟在后面,元樱背着箱子,一路跑跳到祖宗身后,她回头望了一眼,见他们身后,九殿下仍站在那里,孤零零地在雪中,目送他们,刘司晨也缓缓起身,跟在九殿下身后,看着他们。
随着分离,二人的身影,在雪中越来越远。
元樱感觉眼睛突然有点不舒服,她低头揉了揉。
短短的几十步,从没想过会那么漫长,阙清月一直往前走,一直走着,在阙氏的人迎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心有所感,停下脚步,握着披风,回过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茫茫雪中。
她看到了熟悉的一幕,东方青枫坐在马上,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那里,二人遥遥相望,雪越下越大,落在他肩膀上,厚厚一层。
这一幕,让她记起几个月前,得知要返回京城时,她曾给自己算过一卦,算完还吐了血,她在那卦中看到的。
就是眼前这一幕。
她还记得那画面,自己身披裘衣,站在天元城外,天空也是这样下着大雪,前面有很多人迎接她。
她看到自己回头。
城外有一匹枣红战马,马上遥遥坐着一个人,对方一直在城外望着她,身上已经落了许多雪花。
那时,她还觉得,这样天上雪,马上人,回头的画面,甚是奇怪。
如今身临其境,原来,是如此光景,如此心境。
她一路走来,曾跟无数的人道别过,与人说过无数次告辞,终于轮到最后一次,是她和东方青枫的别离。
天上雪,马上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一幕,原来是现在这样。
她伸出手,去接那天上落下来的雪,雪花飘落在她手上,融化在她的心里。
是留恋,是决别,是永远,不再见。

“祖宗, 这里是不是应该,有那首曲子啊?”她问。
阙清月将手揣进袖子里,眼晴余光向右:“什么曲子?”
“就是, 你曾经弹给松英的那首。”元樱努力回想着:“那首, 宣你!”
阙清月一愣,目光飘向远处,随后看向地面的雪,白色的雪,她笑了下,道:“你说的不错,是该弹那首。”她抬头,最后向雪中望了一眼。
然后转身:“没有结果,执迷不悟, 不如放手,走吧。”
元樱越听越不懂了,她挠了下头, 身后鹿三七走过来, 他用扇子拍了下她的头:“刚才说的什么曲子?什么放手?”
“祖宗以前给李松英, 就是你表妹,给她弹过一首曲子,你听过没?”元樱道。
“我怎么可能听过?曲名是什么?”
“宣你?”
“选你?”鹿三七想了想:“什么意思?”
“所以我就说了嘛, 你不懂。”元樱虽也不懂,但她很会重复祖宗的话,“宣你,就是没有结果, 执迷不悟, 不如放手!懂了吗?”
鹿三七手拿扇子, 看向元樱,扇子一收:“没有。”
元樱:……
“到底什么意思?”
“快走吧。”她一扯鹿三七,两人追上去。
阙氏来了三十多人,为首的是一年长的女子,她见到阙清月,颇为激动,在雪中快步走过来:“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阙清月见是她,微微一笑,摘下了头上的风帽,揖礼道:“文姨,别来无恙。”她自幼在族中,衣食住行都是文姨打理,文姨早年丧夫,不想改嫁,便一直在族里打理这些琐事。
“回来就好。”文姨扶起她,高兴道:“族长他啊,接到消息早就望眼欲穿,一早就让我们在城门口等你,刚才见你与朋友有话要说,就没过去,上车吧,马车里有茶水与点心,暖和些。”
“谢文姨。”阙清月回头看了眼鹿三七与元樱:“她们是我的朋友,与我一起回族里,文姨可有地方安置。”
“有的有的,姑娘的镜湖园一直留着呢,安排在镜湖园里?与姑娘住一起。”
阙清月点了下头,她看了眼文姨身后的人,多是女子,有许多生面孔,看向她的目光,颇为激动,都看着这位传说中,离开阙氏七年的老祖宗,从她一露面,就被深深地惊艳到了,所有人眼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她收回视线:“麻烦了。”这才在阙氏的人摆好车凳后,拎着衣摆,优雅地弯腰上了马车,元樱与鹿三七也向文姨道谢后,一起跟在马车后面,离开京城门口,向西而去。
刘司晨翻身上马,马儿在雪里踢着蹄子,显然雪已没过它的蹄。
“殿下,我们也该走了。”他望着人上了阙氏的马车,慢慢离开京城门口,往阙氏族地而去,风雪中,再不见踪影。
不舍,真的不舍得。
那小公主,不是,那祖宗,真的走了,就那么走了,狠心呐,多一句话也不说,刘司晨心里不适,难过,不舍,通通都有,他不敢说有多喜爱那小祖宗。
但在他的心里,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那小祖宗平日里懒洋洋的样子,喜欢她与人斗嘴的模样,喜欢她看人时不屑的眼神,喜欢她微笑时春花乍现的惊艳,还喜欢她呵地一声地嘲笑他的样子。
连嘲笑他,他都喜欢,虽然嘴上不服,但心里真的欢喜,爱看,喜欢看,多多地看。
平时就爱看她一举一动,看她走路捏着袖子,看她坐下端正的姿势,爱看她那柔美的长发,还爱看她那张……
再说下去,他觉得对殿下就不太礼貌了,殿下知道他所想,估计得踹他。
但他,是真的喜欢,从见第一面起,虽然很多时候在吐槽,他口不对心,可是每一句,都藏着在意,在他心里,回忆起来,那小祖宗是那么美好的人啊,他并没什么非分之想,不过就是看着她,心里高兴罢了,现在,就那么走了。
以后想见也见不着了,能不难过吗,他忍着伤心,策马来到殿下身边。
“殿下,我们也走吧,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已经知道你回来了,宣你入宫,那个,咱们都在京城,殿下如果想的话,见她,也不难……”当然,殿下想的话,他就能跟着了。
坐在马上的人,身下的马儿终于动了动,他拉紧绳子,终于回头,掉转马头,“那戏文,呵,唱得半点不错。”
“什么戏文?”
“……小生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能误佳人……呵呵。”他轻呵一声,咬牙,“走。”
然后狠狠一踢马腹,向着京城的方向,急驰而去,在风中道:“……进宫。”
刘司晨在后面拽着也要走的马儿,疑惑地想了想:“一身清贫?两袖清风?殿下这次回来,皇上肯定会赐宅封号,怎会清贫?喝西北风?不至于吧?”边想着,他踢了下马腹,跟在殿下身后,向宫中的方向策马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雪中。
东方青枫带刀进下马,宫里人正在宫门口候着呢。
“九殿下。”那太监见来人,立即弯腰,目光扫了眼这位还未见过的九王爷,当真是有当今圣上的一丝风采在身上,身高是所有皇子中,最高的,也是最像圣上的皇子。
只不过圣上龙颜美须,尊贵威严,这位殿下则有些冷漠了,全身如阴影笼罩,面无表情如索命阎王,一身冰冷的戎装衬得他眉眼更有几分肃杀之意。
当真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
那太监更不敢说错话,“皇上在太情宫等您,殿下请,奴才给您带路。”说着,他领着两名小太监,弯腰在一侧引路。
东方青枫与刘司晨入了宫门,一路走过福元花园,进入后殿西次间的静憩轩。
黄琉璃瓦歇山顶,穿堂与后殿相连,殿室内有个小戏台,入静轩前,东方青枫方将手中的斩龙刀交到刘司晨手里,让他在这里候着,然后在宫人的带路下,进入西次间。
入目便是一面墙的多宝格,器具之精美、宝物之丰盈,格内玉器珍品达到百余件,皆随着器形大小,安放在红木宝格内,泛着精品的色泽。可以说,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室内摆放着紫檀山水人物挂屏,粉彩九桃天球瓶,群仙祝寿钟,文婴帝正一身常衣坐在塌上。
这里是他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文婴帝手拿着一本名册,太监先一步进入室中,文婴帝身边的大太监冲他摆了摆手,然后低声对看着名册的文婴帝道:“皇上,九殿下来了。”
东方青枫敛目看了那大太监一眼,九年了,当年就是这个太监传得旨,要他做什么北煞大将军,好大的名头,不过是保留了他皇子的名号,实则贬出京城罢了。
他迈步走进去,伸手行了一礼:“见过父皇。”
站在皇上旁边的大太监,见到九皇子回来了,没有第一时间行跪拜礼,而只是请安似地行了一礼,这有些不合规距了,可能多年没有回宫,宫里的规矩都忘了,这礼行的,半请安,半江湖,还有点草莽的味儿,真的是在外面野惯了,对着皇上,也无礼多了。
大太监看向皇上神情。
文婴帝却向他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有话与枫儿说。”
太监闻言点头,看样子,皇上对这个皇子,还是颇为看重的,他目光在父子两人间移动了一下,弯腰退了出去。
文婴帝看向眼前这个儿子,长得龙章凤姿,清俊孤傲,风采出众,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件事,恐怕他早就立他为太子。
可惜,命运弄人,那蟠龙,为何偏偏上了他最满意,最疼爱的儿子身上。
害得他父子二人分离九年,归来,全然陌生,好似已无父子之情。
“枫儿啊,免礼。”文婴帝虽是皇上,但是,他也是人,私下里面对皇族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哪会像上朝一样,还端着一身皇帝架子,都是家里人,摆出架子给谁看,不讨喜。
他放下手中册,询问:“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东方青枫收回请安的手:“辰时三刻。”
他看向这位年逾七旬,但看起来最多五十岁,保养极好的文婴帝,他的父皇。
不知是不是与名字有关,他的父皇,比同龄人年轻不易老,便是现在,脸上皮肤除了有些皱纹,脖颈竟如婴孩的皮肤一样细腻,毫不怀疑,他能活过百岁。
但那样的话,他那可怜的大哥,可谓是史上最惨的太子,斗败那么多兄弟,最后发现,父皇的命太长,也是个问题。
他那大哥,现在是与父皇比命长,谁会喜欢一个盼自己早点死的儿子呢?文婴帝早看他不顺眼,否则大哥怎么可能称病,成日窝在那太子府,不敢出来。
“坐,这次回来,你就不要回朝歌城了,留在京城,替我管着四大镇伏司,你的几个兄弟,他们镇不住那些江湖术士,还得你来。”
东方青枫转身,坐在了离文婴帝较远的椅子上。
“父皇你的旨,我记得是让我护送阙氏的人回京,并没有让我留在京城管镇伏司的事。”他言下意思很明显,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来了。
他并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镇伏司是什么地方,是那些江湖奇门异士及人煞管理处,是各地出现煞物,派人过去的指挥所,大聂境内出了煞物,上报朝廷,就需要镇伏司来管,实际乱得很。
文婴帝看向这个儿子,知道他心中对自己有隔阂。
他道:“枫儿,我知道你怨我,怨我为何不查明当年蟠龙山的事,以及阿黎你母亲为何会去蟠龙山,你回来,是想查谁害了你母亲,害了你。可枫儿,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它就是一场意外。”
回忆起当年的事,文婴帝道:“当年后宫闹得厉害,你也清楚,那不是简单女子间争斗,还关系着朝中势力的角逐,我甚至每日到哪里留宿,都不能自己做决定,朝中要平衡局势,后宫亦如此。你母亲当时没背景没靠山,我怕她会被牵累,虽与她有情,却也一直不敢宠幸她,只能冷落她,暗地里再托人照顾些,好在后来有了你。”
“在当时,你以为没有我暗中照顾,你能平安降生吗?到了你十二岁,争斗几大派系都已整治干净,我才敢升一升你娘亲的嫔位,让她做妃,本想让她与你去蟠龙山庄散散心,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东方青枫坐在红木椅上,当年诸多巧合,他以为,是后宫有人暗中出手,杀了她娘亲,废了他,但一直没有查出是谁,如今再听到这番话,听到他父皇当年竟与母亲情投意合?
这像个笑话,但文婴帝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难怪他一直疑惑,为何母亲只是嫔位,竟然有资格一路仪仗座驾去蟠龙山庄避暑,还能带着他。
若不是那条蟠龙前几日道出祸事的实情,现在的他,还会愤恨文婴帝,可如今,又能如何呢?他已明白,真正让他身边人陷入危难的,从来不是别人,是他,只是他而已。
文婴帝坐在塌上望着这个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是他仅存的龙子中,最小的一个皇子,九年了,他时时想起,若当年出事的不是他,若是自己没有将他安排去蟠龙山庄,一直在宫中长大,必然会在他膝下承欢,若阿黎还在……
但如今。
他温声道:“当年朕下旨,让你去北刹,你心中可曾怨朕?你却不知,那是当时保护你最好的办法,你的身份,在当时若留在京中,会遭人垢病指责,甚至有人上奏要除去你,认为你是祸端,你当年小小年纪,如何承受得起这些污言?”
“我不得不为保你,连夜送你去北刹,但那不是贬你,是想让你建功立业,闯下声望,希望你能凭一身本领与实力,重新拿回你九皇子的身份与荣耀,如今,枫儿,你做到了,为父,为你高兴。”
文婴帝露出笑容,“待五日后,朕要将在泰英殿,为你此次归来,举办一场宴会,要那些文武大臣前来,都见见你这位北刹大将军,当朝的九皇子,朕的好儿子。”
他道:“到时,你可邀请你的好友,朕也邀请了太悟阙门的族长,听说,你护送回来的那位太悟阙门的转世祖。”文婴帝笑了一声,“叫什么来着?”
东方青枫微抿了下嘴角,并不想在文婴帝面前提她的名字,但还是开口道:“阙姑娘。”
“是了,你也可邀请来,共赴你的洗尘宴。”
“朕已拟旨,为你封王赐府,西面几处空着的府邸,任你选,你字问麟,封号麟,麟王如何?”
房间的门是关上的,但太监在外面,大太监一直站在门口,竖着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声音,断断续续。
当他听到其中一句,眼睛转了转,摆手叫来了一旁的小太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小太监立即点头弯腰悄声离开。
滇王府里,花瓶器具又遭了殃。
滇王正在府里发疯,拿起一只精雕玉瓶,摔在了地上,站在不远的小太监吓得一抖一抖的。
也只有滇王身边跟了许多年的侍从,才在滇王气得癫狂的时候,上前小声劝道:“王爷,你莫生气,九皇子回来,不一定是坏事,让他与太子对上,一石二鸟,岂不美哉,毕竟现在最恐惧愤怒的,恐怕是太子殿下……”还轮不到滇王呢。
滇王气得桃花眼发红,听到这里,才喘着气,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片,回身坐回案前。
“……我费尽千辛万苦,耗时一年半,寿诞献上的一幅万里江山图,还不如老九在他面前露一下脸!”
他道:“封王赐府就罢了,土地钱财,宅邸美人,我哪一样都不缺,可他开私库,赐下那一堆,一堆什么母方珠宝,金银玉带,宝剑美玉,绫罗绸缎,就罢了,还将他贴身最喜欢的玉佩,赐于他,说是要传于老九子孙。”滇王满面怒意。
“你说,我送父皇那样珍贵的大礼,他赏我什么?不过是些国库里登记在册的破烂,我还要担心弄丢毁坏,封在库里,可他赏老九,从府邸到玉器,衣物宝剑,连腰带玉佩这样的东西都赐下来,全是他私库的东西,这些恩宠就算了,竟然封号是麟,麟!麟王!呵呵,他不如直接称老九真龙算了!”
“王爷,那九皇子的身份,叫一声麟王,倒也合适,只不过,不是真龙的麟,是他身上那条蛟龙,蛟龙虽也是龙,但到底是蛟,不过是条假龙罢了,就如鲤鱼化龙一般,还没过那道龙门,怎么能算真龙呢?不过是个相衬的称呼。”
滇王一拳砸在桌上:“都怪那群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现在他已回京,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动不了他了,父皇还将镇伏司给了他,以前那是父皇亲自管的,交给他,显然信任他。”
“王爷,你不觉得,这人煞,管着人煞,还挺有意思的,镇伏司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旦出事,最先倒霉的,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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