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趴在沙发上，“为什么？”
“你一个远房堂兄，他要娶媳妇儿，请亲戚们去吃席。”方敏瑶惬意地摇着躺椅。
超市里来了个客人，她掀掀眼皮瞥了眼，“自个儿拿，拿了喊我结账。”
然后继续同女儿唠，“得随五百块钱礼！我跟你爸天天下馆子都能搓半个月呢！”
马上有笔收入进账的林棠，听完大方转过去一千，“拿去吧！”
方敏瑶乐呵呵去收红包，收完才看到数额。她嘴角的笑容一滞，往记录里翻了翻，上一个红包可有8888呢？
老母亲不敢置信，“棠，你最近工作是不是不多？”
林棠无辜摇头，“没有啊，刚拍完一个杂志，马上还要进一个剧组带薪学习呢。”
方敏瑶：“……”
她仔细瞅瞅漂亮闺女，“还生着气呢？”
林棠抱着胳膊，哼一声，“你们不记得我，倒还记得领红包呢。”
她才想起来这回事。
“这不是我想起来的，是你爸，闲着没事编了段抢红包的小程序，他嫌网上那些不安全。”
还有这种好东西？
为了新年抢红包做准备，林棠拿到程序后，妥善保存起来。
晚饭后，景盛年说起之前提到过的某个宴会。
“后天晚上，在青山园的姚家别墅。”
“我记得，以前好像住在那里。”林棠当然不记得，她曾经听傅雯说起过，貌似那里还是甘琦和郑惠学姐家的小区。
景盛年点头，“我让管家打扫出房间，晚上就留在那里过夜。”
“那我明天要回趟别墅，准备后天要穿的礼服。”林棠托腮沉思，穿什么好呢？
“不用，让它们把这两季的新款式送来，放到对面公寓。”
景盛年语气淡淡，林棠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对面那间？”
“嗯，我不喜欢人打扰。楼上和楼下也都在空置，买来可以放进去。”
林棠：“……”
她摸来块柠檬，重重咬一口。
她酸了！真的！
到现在，林棠终于有了那么点感觉，景盛年跟小说里那些财大气粗的霸总形象出现了一丝丝重合。
林棠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叹出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都快十一月了，她穿个夏季款过去也不像样。穿个小品牌吧，景盛年肯定觉得丢脸，说不好还会有人怀疑万景要不行了。
反正让她掏钱买，她一买不起，二也绝对不愿意。
第二天林棠正睡得香呢，就听手机叮铃几声响，她睡眼蒙蒙摸来一看，十几条扣款提醒？！
林棠瞪大眼，顿时清醒了。
“一百、二百……八百多万？！”
她又不那么清醒了，恍恍惚惚眼前一片黑。
等等，她也没这么多钱，这好像不是她的卡？！
手机一黑，有电话。
林棠颤抖着手接通，“傅姨！”
管管您儿子啊！
“喂棠棠，盛年说他明天跟你去参加宴会，问我哪个牌子的礼服比较合适。我给你挑了几个，刚来电话已经给你送过去了，待会儿去看看。”
“妈上次给你的地址还记得吧，明天去那里做造型。”
她嗓音里满满都是笑意。
但林棠只心疼那么多个零！
挂掉电话，她呆愣愣坐在床上。
没多会儿又来个电话，林棠一看，亲妈打来的。
“喂，妈。”
“怎么了？我听着怎么不高兴？”方敏瑶结完账，走到躺椅旁坐下。
林棠摇头，声音闷闷的：“妈，你不觉得我们家跟景盛年他们家，不是很合适吗？”
林家有个小超市，算是个体户吧，但肯定比不上万景。
抛开家庭背景，景盛年也轻松就可以买下三层楼的所有公寓。
市中心寸土寸金，可想而知房价有多贵。
而林棠怕是一辈子都赚不到买一间公寓的钱。
“怎么不合适了？”方敏瑶懒洋洋说道：“我跟你爸是A大的名誉教授，之前校长还邀请我俩去带项目呢。”
“他们景家也就在商界有点名头，咱这是教育界，自古那不就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说法吗？”
那头响起林陌阳不服气的声音。
林棠：“……”
她不是说这个。
还有你俩也说是名誉教授了，工资都没有呢。
“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林陌阳接过电话，不放心问道。
方敏瑶拍拍丈夫，夺过电话，没好气道：“你可别胡乱挑拨了！”
林陌阳委屈屈巴巴站到一旁。
“别听你爸的！”方敏瑶斜他一眼，继续同林棠说：“反正你还年轻，先处着呗，不习惯就离。”
挂掉电话，林陌阳气得跳脚，“当初我就觉得不靠谱，可咱爸非说跟景伯伯定了娃娃亲，非要咱家棠棠跟那小子结婚，我不同意吧他就闹，闹死闹活的！”
“咱爸什么眼神啊？就老景他儿子，打小就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一看就不会哄老婆，棠棠跟他一起能开心？”
方敏瑶扶额，“你闭嘴吧！”
林陌阳还是忍不住，“要不让她俩离了吧，正好我也在老家待腻了，咱们收拾收拾过去照顾女儿？”
方敏瑶白他一眼，“离了不怕你爹跟你闹？”
林陌阳：“……先瞒着嘛。”
林棠心不在焉，去对面随便挑了件顺眼的就回来。
煎蛋、买饭，给景盛年送过去。
折腾死人不偿命的狗任务！
不凑巧他还在开会，林棠一个人进了办公室，歪在沙发上刷微博。
顶流何修为爱创作，发表了一首缠绵悱恻的情歌。
评论区都在猜，肯定是给江思梦写的。
林棠好奇地点开音频，听到一半，面如死灰地关掉。
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哼了什么，词儿都听不清，她脸滚钢琴键都能编出段像样的曲子来。
肚子饿，不想等景盛年，林棠先吃完，留条微信就离开了。
回公寓没多久，甘琦打来电话，“明天晚上有个宴会，是星悦的董事长夫人办的，来不来？”
“刚好我家就在附近，结束后你就留在我家过夜，我跟你讲讲这些天的进展。”
“什么进展？”林棠在休息室拼乐高，抽空回她。
甘琦嘿嘿一笑，“当然是跟季闻黎的进展！”
林棠问：“你不怕他有女朋友啊？”
那边有片刻无声，随即高声否认：“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看吧，她也没底气。】
系统耸肩。
看到它就想到剧情，林棠旁敲侧击，“你跟江思梦录综艺的时候，觉得哪里奇奇怪怪吗？”
“有！”甘琦突然压低声音，一副神神秘秘有大瓜的样子。
小老鼠两只耳朵立马支棱起来，飘到话筒上方。
【快说快说！】
林棠瞥它一眼，你当甘琦能听到啊？
然而甘琦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催促，不等林棠询问，她便主动道：“我听说，只是听说啊，那个何修，他以前那个选秀男团里有一个成员，跟他是情侣。”
【啥？】
林棠也惊了，“他劈腿？”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明天宴会那个成员、何修还有江思梦都会参加。”
甘琦说着说着自己先激动起来。
“修罗场！”
“肯定要出事啊，有热闹看了！”
林棠：“……”
对面仿佛刚想起来，“哦，对了，季闻黎也要参加，反正圈里有的没的的都会去。”
“你刚才说哪里不对，是挺不对劲。那个何修就跟舔狗一样，没直播的时候，我有一次看到江思梦扇他耳光，他都没生气。”
小老鼠斩钉截铁道：【是那个短箭的效果！】
那短箭在何修身上用过，在甘逍身上用过，谁知道还有多少受害者？
【棠棠你别生气嘛, 她目前就对两个人用过，一个罪有应得, 一个没有起作用。】
已知没起作用的是甘逍, 那罪有应得……
“他有罪那也应该让法律来惩罚他。”
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 林棠到底没刚才那么激动了。
还好受害者不多。
【啊，这是不可以的吗？】
【人类不是有句话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嘛，我就嘿……】
机械音满满都是心虚。
林棠：“……”
话筒里传出甘琦的声音：“棠棠, 你明天来吗？”
“去, 跟景盛年一起。”犹豫稍顷，林棠建议她：“我觉得那个江思梦不简单，何修应该不是一开始就是舔狗, 要不你跟你哥先别去那个综艺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没那么严重吧。”甘琦满不在乎道：“她能做什么？”
林棠心说，那可多了呢, 保不准什么时候你哥也变成了舔狗。
不过那个短箭，“只可以对男人用吗？”
【……】
小老鼠沉默, 这是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它迟疑着回道：【应、应该也可以对女生使用。】
深深看小老鼠一眼，林棠收回目光, 决定先不跟它掰扯它为什么会知道这点。
她问系统：“我不能跟别人提起剧情和你的存在？”
【不行哦！】
林棠点点头, 又问：“那江思梦呢？”
小老鼠困惑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我应该可以告诉甘琦和其他人，江思梦有个系统, 系统有个商场, 商场里有奇奇怪怪的道具售卖……”
小老鼠瞳孔地震，抬手打断她：【等等！】
林棠停下来, 冷下声语带威胁：“可以吧，小略？”
【……】
它扶着光屏上的电子墙，一脸懵逼地缓缓坐下。
好半天后才像想通了一般，小老鼠跳起来满血复活，攥着小拳相当激动：【当然可以啊！】
【只要不暴露系统和剧情，你说江思梦是变性人都可以！】
那倒不必。
造谣违法。
林棠深吸一口气，出声对甘琦讲述：“是这样的甘琦女士，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你务必记在心里但不能对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提起。”
甘琦：“？”
她这唯一的正经朋友不会脑子真有问题吧？
“江思梦有系统。”
林棠第一句就是王炸。
坐在床上涂脚指甲油的甘琦手一抖，直接连刷子带瓶都掉到了床单上。
玻璃瓶咕噜噜吐出一泡鲜艳的玫粉色。
甘琦却顾不上，此时此刻她的大脑艰难运转，今天几月几号来着？难道是新推出的十月份愚人节？
“你说的不会是小说里那种系统吧？”
她说这话时，声音虚幻缥缈，仿佛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差不多吧。”林棠放下乐高去客厅，“有商城有道具，据此推测，她应该有什么途径获得商城货币。”
只要弄明白这一点，江思梦不难对付。
甘琦：“……”
她这还编得有模有样跟真的似的……
得亏不在跟前，不然甘琦指定要摸一摸她的脑袋，担心是不是cpu烧坏了。
但不在眼前，甘琦也要问一句：“最近身体还好？”
林棠：“……”
正常，可以理解。
假如景盛年突然说，他知道自己有个系统，还知道自己天天按照系统任务攻略他，林棠也会震惊到怀疑人生的。
但说真的，甘琦不相信，林棠也没有证据向她证明。
“总之，那个综艺先别——”
林棠说到一半，甘琦突然出声，恍然大悟一般：“不是没有可能啊？”
林棠：“？！”
林棠不敢置信，“你就信了？”
甘琦点头，抽来纸巾擦拭床单上的指甲油，边擦边跟林棠聊：“主要是因为太奇怪了。”
“不止何修，还有余堂。”
“先说何修，何修的人设是可靠有才华带点傲慢的顶流。你也知道，经纪人在包装艺人时往往会尽可能贴近艺人本身的特点，这样不容易翻车掉粉。”
“上综艺前，张姐给过一份每个人的资料背景。何修可不止是傲慢，他脾气大着呢，在镜头跟前都要靠人设掩饰，你想私底下该有多放肆？”
手机开免提放在茶几上，林棠揪来小老鼠：“形象好？”
【这个，你还不许人家演技好了？】
“你说的话，我以后都要先打个问号。”
【……】
她问甘琦：“那余堂呢？”
据林棠所知，余堂可是口碑很好的影帝，他总不能也面上一套背地一套吧？
娱乐圈到底还有没有好房子了？！
“他，他还好，就是比较高冷，而且是个工作狂戏痴，情商也不太高。不过他刚跟他老婆离婚，只是还没被曝出来。”
很好，又吃到一手瓜了。
随即想到正在讨论的事情，林棠追问：“余堂也成舔狗了？”
话筒里甘琦压低声音：“有这个倾向了。”
“录这期节目时，江思梦跟余堂走得很近。”
这就又显出另一个奇怪的点来。
一般来说，男人对另一半的占有欲总是莫名其妙得强烈，特殊癖好除外。
但江思梦无论是对她大哥甘逍献殷勤，还是刻意靠近余堂，何修竟然都没什么反应？
是真的没什么反应。
“他连醋都不吃哎！你敢信？”
饶是甘琦亲眼见过数次，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本来还怀疑江思梦有什么独特技能，比如她是隐藏的PUA大师，吾辈楷……咳，不是，就想着还挺厉害的。”
林棠：“……”
偷听的系统：【……】
一人一统对视，异口同声：她是不是还特别羡慕？
甘琦的语气异常兴奋激动：“但你说系统，我就觉得很合理！”
林棠正在组织话语，就听她更激动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拯救他俩？”
【她恐怕不知道，她大哥早就中箭了。】
林棠立马告诉甘琦，“你大哥也中招了。”
她冲系统摊手，现在知道了。
“什么？！”
伴随这一声刺耳的尖叫，还有‘咚——’一下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很快话筒里甘琦虚弱的嗓音响起：“嘶——不行，膝盖摔青了。”
林棠关心：“严不严重，去医院吧。”
“不用！”对面的声音又生龙活虎起来，气愤大吼：“她怎么敢对我哥下手？！她有病啊疯女人精神病——”
【啧啧，肯定上学时学习不好，来回这俩词。】
林棠的目光扫过去，小老鼠挺胸抬头，戴上眼镜：【丧尽天良恶贯满盈卑鄙无耻阴险歹毒……】
它得啵得啵得报出一串成语。
林棠：“……”
她抬手送了个禁言，把这老鼠崽子送进冷宫。
“还没起作用。”她出声安抚甘琦。
甘琦愤怒捶床，“没起作用就没事了吗？没起作用就……”她声音一顿，“棠棠你怎么知道的？”
“我好像能看到道具，还能听到江思梦那个系统的声音。”
就那天那几句，林棠后来抽空分析了一下，对那个系统的类型大致有了几个猜测。
甘琦赶忙询问：“那你知道那些道具，该怎么、就是……怎么让它失去作用吗？”
“还不知道。”林棠瞄眼系统刚才待的位置，等她套套小老鼠的话，说不定就有了头绪。
“没事，没关系。”甘琦抹把脸，嗓音低落：“综艺就不让我哥再拍了。”
林棠：“你最好也不要去了。”
商城里的道具会只有一样吗？那道具用在甘琦身上会怎么样？
“不行，我签了合同的。再说好端端就不拍了，万一让江思梦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办？”
她一副舍身为人的语气：“我去参加综艺，还能近距离观察，拿到第一手资料。”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们现在对系统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两人就这件事又聊了许久，初步确定了计划。
于是等到晚饭，甘琦反手向老父亲出卖了亲哥，“甘逍天天不务正业，爸你管管他啊，最近公司不是和万景在T市有个项目嘛，让我哥去吧！”
甘逍：“……？”
这妹子不能要了。
但是老父亲拍板同意，让他下周就走。
丽晨苑公寓。
景盛年带饭回家。
林棠小声问系统：“你确定他没被用道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