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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娇/娇骨(支云)


他恨不得赶紧和薛清茵独处呢。
画舫就这样又靠了岸。
宣王看了一眼薛清茵:“金雀,送薛家姑娘回去。”
金雀公主被当做丫头一样使唤,但她也没抱怨什么,乖乖应了声。
薛清茵有些茫然。
这就送我回去啦?
她吸了吸鼻子,别说,还真有点凉。
魏王脸色微变:“薛姑娘这就走?”
宣王看着他:“魏王还想留她作甚?”
魏王拿不准宣王的意思,迟疑道:“……只是想着,还没说上几句话。”
宣王盯着他:“今日已经说得够多了。”
魏王心头一颤。
宣王果然还是记仇!
什么云淡风轻,都是假象!
魏王至今还记得,他尚且年少时与宣王比骑射。
他偷偷给宣王的马下了药。
那匹马活活拉死了。
第二日,他被宣王按入水中,险些淹死。救起来后,都大病了一场。
他竟然比不上一匹马的性命?
他说宣王心中没有骨肉亲情,着实没说错。
只可惜刚才被金雀公主打断了,这才没能细细和薛清茵说起。
那厢薛清茵已经被金雀公主送上了马车。
金雀公主往她掌心塞了一团,笑道:“还是冷吧?”
薛清茵不由又吸了吸鼻子,鼻尖都微微发红:“低估了湖上的风。”
金雀公主失笑:“没准儿宣王正是瞧出了你冷呢,这才叫魏王将船开回来的。”
“是吗?”薛清茵没放在心上。
没准儿的事。
那就叫不存在的事。
金雀公主盯着她的脸瞧了瞧,心道我见了你这副模样,都心生怜惜呢。不知道宣王会如何想呢?
金雀公主想像无能。
这厢魏王还想去追薛清茵的马车。
宣王看着他道:“慢慢捡。”
真让他回去捡翡翠啊?
“兄长你莫要欺人太甚!”魏王怒喝一声。
宣王道:“薛姑娘说的不错,长幼有序。为弟者,应当遵从兄长。”
说罢,转身离去。
宣王的手下跳上船,嘿嘿一笑,直接顶替了艄公,转头就载着魏王又开回了湖中心。
魏王顿时气得在心底骂了一百遍脏话。
宣王离开后,便入宫去向皇帝请安。
梁德帝见了他很是高兴,问:“可见着卢氏女和乔氏女了?”
“没见。”
“没见?”梁德帝一下坐直了,“你不是和金雀一同去游湖了吗?”
“湖上风大。”风大得将薛家姑娘的鼻头都冻红了。
春日里的积雪还未完全消融。
若她吹病了,只怕又要像一团被揉皱 的花,可怜巴巴地倚在那里了。
“那改日……”
“不必改日。卢氏女和乔氏女我都不喜欢。”
“你连见也没见……”梁德帝见他神色冰冷,骤然舒缓了口吻,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什么样的?
宣王脑中蓦地浮现出,今日薛清茵托腮听魏王讲他的故事,那般津津有味的模样。

“是啊。”
薛清茵心道,是从宣王嘴里听来的吗?但宣王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无端和人提起这个。
“我有兴致得紧,两日后到庄子上来。”
“好啊!”
薛清茵琢磨着她也该去庄子上看看了,还有些产业没看完呢,这些日子忙来忙去的,都没顾上。
金雀公主放下车帘,将薛清茵送出去一段路后,方才自个儿返身回去。
今日是她邀的众人来游湖,自然不能说走就走。
见帘子放下,薛清茵不由转头看了看薛清荷。
薛清荷面色还发着白,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倒是她的丫鬟脸上颇有几分掩盖不住的忿忿之色。
这是在忿个什么劲儿?
薛清茵隐约明白了。
她想了下,道:“清荷若是还想留在这里玩,留下便是,一会儿车夫会驾车回来等你。”
薛清荷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留下。
她已经发觉到,自己被禁锢在后宅之中,每日里只能等大哥来探望她。她也应该试着走出去……像薛清茵一样。
薛清茵不知道她的想法,揉了揉鼻尖,就先回府了。
薛夫人见她一人回来,头饰都换了,赶紧问:“出什么事了?受什么委屈了?”
薛清茵摇头,取下步摇道:“您没发现这个更值钱了吗?”
薛夫人气得咬牙:“小财迷!谁在乎你这个?”
“是是是,知道阿娘是关心我。”薛清茵搂着她亲了一口。
薛夫人被亲得懵了懵。
她心底隐隐觉得,女儿好似一日更胜一日地与她亲密起来了。
别家的千金,何时会做出这样不庄重的举动?
但薛夫人还是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
薛夫人拍了下她的头:“严肃些,我问你,薛清荷呢?”
“我吹了风,不敢受凉就先回来了。她还要留那里玩一会儿。”
薛夫人皱了皱眉:“怎么吹风了?”
然后赶紧搂着薛清茵往里走。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下回不要留下薛清荷了。”
“为什么?”薛清茵不解道:“我若带她一起走,人家也没玩个名堂,却不得不迁就我,那才不好呢。”
薛夫人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到底是没长大的小丫头。留下她,若是不慎出了什么事,恐怕你说不清楚。”
薛清茵一想还真是。
“我留了车夫,还有两个大哥给我的仆从。她身边也还有丫鬟守着。”
薛夫人应了声“嗯”,便按着薛清茵泡热水澡去了。
这样驱寒最容易。
薛清茵泡完澡起来,懒懒散散换上了新的衣裳。
丫鬟又拿着帕子给她擦头发。
她自个儿就坐在桌案前,一边打呵欠,一边看账本。
这时候有小厮来报,说城郊庄子上的管事求见大姑娘。
薛清茵低头一瞧,琢磨着这样也不大合适。
“写纸上拿给我瞧。”
小厮应声,将话转给了管事的听。
管事听完,暗暗心惊,心道那日还不觉得,只知道大姑娘竟与玄武军认识,实在通天手段。
今日才知,原来性情也是个厉害的。
这不,下马威就来了。
管事不敢推脱,赶紧写在了纸上。
先前才处置过一些人,他可得牢牢保住自己的饭碗!
没多久,一张纸并着一个黑漆漆又沉甸甸的盒子,一块儿送到了薛清茵的手边。
丫鬟见状,都不由挺了挺胸脯,颇有些与有荣焉。心道咱们大姑娘如今也是要管事的人了!
薛清茵擦了擦手,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银子。
薛清茵禁不住乐了:“怎么近日个个都送银子来?”
她还当是那管事胆大包天,前来贿赂她。
等抖开纸张来一瞧,上头写得清楚明白。
原来是玄武军送来的银子。
他们如今每日都会去后山上跑马。
这便是“租赁”的花费。
薛清茵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倒是痛快。”
丫鬟也忍不住问:“这便是大姑娘赚的钱吗?”
薛清茵想想觉得这也算是。虽然没费什么功夫,几乎是躺着就收到钱了……得亏她和宣王见过那么几面。
说起来功劳属于宣王!
薛清茵一边点着头,一边喜滋滋地收起钱。
以后要是真按原着那么发展了,贺松宁一人称王称霸,她也能带着钱和薛夫人远走他乡去过美好生活!
“大姑娘真是厉害。”丫鬟夸道。
这厢话音刚落。
薛清茵的门突然被人大力地冲撞开了。
门板碰撞,发出“彭”的一声响,薛清茵皱眉望去,便见贺松宁面带寒霜地走了进来。
丫鬟婆子们顿时都被吓坏了,颤声道:“大公子这是作什么?”
贺松宁平复了些情绪,沉声道:“你们先出去。”
丫鬟婆子们期期艾艾不敢走。
贺松宁转过头,扫视过他们。
这些人骨头一软,便立即逃也似的出去了。
薛清茵暗暗叹气。
这薛家上下都什么东西啊?
薛清茵反手合上木头盖子,这才抬头迎上贺松宁。
贺松宁面色铁青,目光阴沉。
薛清茵抿了下唇,奇迹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害怕他了。
而贺松宁也在看清她的模样之后,顿了片刻。
薛清茵的一头长发还未完全擦干,散乱地披在肩头,屋内的暖意蒸腾得她的面颊微粉,整个人都透着水意。
她穿着单薄,丝质的衣衫裹住身躯,透出一点肌肤的白。
整个人显得懒散又娇气。
贺松宁想起来,薛夫人总说她脆弱,稍微粗糙些的衣裳都会磨得她的肌肤发红……
贺松宁狠狠皱了下眉,不自然地后退了半步,冷声道:“你今日将薛清荷一个人扔在了湖边。”
薛清茵纠正他:“不叫扔,而是留下。”
“有区别吗?”
“自然有的,我身体不适所以先行一步……”
“那你有想过将她一人留在那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薛清茵!她不是你!她很少出门,她性情柔软,不善与人来往……”
说得跟我挺擅长似的。
薛清茵吐了口气,直接打断道:“所以呢?她出什么事了?”
还真叫薛夫人说准了。
竟然真成了麻烦。
“被人推搡下去,跌破了头。”贺松宁语气阴冷,“方才送回府中。”
薛清茵心说那关我屁事?
见她沉默不语,贺松宁胸中的怒火似乎更盛了,他厉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薛清茵出声:“大夫怎么说?”
贺松宁气笑了:“你以为我是让你说这个?事到临头才假惺惺地来关心你的妹妹?”
薛清茵提醒他:“我才是你的妹妹。”
贺松宁一步上前,掐住了她的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同她争这些?”
贺松宁手劲儿之大,薛清茵忍不住“嘶”了一声,然后冷着脸,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道:“我方才同你好好说话了,我问你大夫来瞧过了吗?你又不肯答我。你说我应当说什么才对?哭着说都是我的错吗?”

上面果然已经留下了指痕。
白皙的皮肤和红痕挨在一处,格外扎眼。等过上一会儿,红痕没准儿还会变青变紫。
这要是掐我脖子我就完了啊。
薛清茵暗暗在心底骂了两句脏话。
狗日的贺松宁!
“大夫去看了……”贺松宁重新开口,他注意到薛清茵的动作,便跟着看了一眼她的肩头。
刺目的颜色映入眼帘,贺松宁的眼皮一跳,本能地垂下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他方才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这样一看,薛清茵倒是都显得可怜起来了。
“哦,那大夫怎么说?”
“……”
薛清茵骤然抬起头,看着他:“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没去薛清荷那里?哦,你直接来找我发脾气了?”
薛清茵语气凉凉,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但贺松宁无从反驳。
“她要是死了,你再来掐死我也不迟。大哥。”最后两个字,她重重地咬了一下字。
贺松宁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抬起手按在了薛清茵的肩头。
他的手指冰凉,冻得她一激灵,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贺松宁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中带着警惕之色。
往日的亲近与仰慕,在此刻似乎化为了乌有。
这是过去的贺松宁一直乐于见到的一幕。
但今日真正得见了,不知为何并没有想像中那样的高兴。
“我让丫鬟拿药进来。”贺松宁道。
薛清茵:“不用了,你去找薛清荷去吧。”
贺松宁这会儿冷静之后,自然就没那么急切了。他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薛清茵疑惑地看了看他:“大哥怎么不去?是怕自己一会儿失手掐死大夫吗?”
贺松宁嘴角抽搐了下。
这话可就阴阳怪气得太明显了。
偏偏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澄澈天真得很。
贺松宁走回去打开门,对外头吩咐道:“取些化瘀的药膏来。”
丫鬟哆哆嗦嗦地道:“药膏放在里头呢。”
贺松宁皱了下眉,到底还是侧身让开了路:“进来吧。”
丫鬟埋着头,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问,直冲向另一头的朱漆柜子。
拉开抽屉后,丫鬟从里头找到了个小瓷罐。
“姑娘……哪里伤着了?”丫鬟问。
贺松宁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小瓷罐。
盖子打开后,清晰可见里面的膏体只剩下了薄薄一层。
平日里薛清茵就经常受伤吗?
那方才也怪不得他力气大了。
贺松宁心中刚划过这个念头,就听见那丫鬟惊呼一声:“这是哪里撞的?怎么这样严重?”
贺松宁的念头戛然而止。
……好吧,还是他用的力气大了。
这时候薛清茵吐出一个字:“狗。”
贺松宁:“……”
丫鬟还纳闷呢:“哪来的狗啊?”
她取出膏体,轻轻地往薛清茵的肩膀上揉,揉着揉着,丫鬟慢慢看出不对的地方了……这怎么看都有点像是……手指的压痕啊。
不会是大公子……
丫鬟背脊一凉,也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想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么就又闹起来了呢?
丫鬟吸了口气,收起药膏,低声道:“我给大公子煮壶茶来?”
薛清茵以为他会说不用了。
谁知道贺松宁应了声:“嗯。”
怎么?还不走?
薛清茵暗自撇嘴,自个儿擦了擦手,捏着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喂,权当没贺松宁这个人。
贺松宁一看,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该说她现在心胸比过去宽阔了?
但这宽阔得也不是地方。
“你今日怎么身体不适了?”贺松宁坐下来问。
薛清茵:“现在您想起来关心我了?”
贺松宁:“……”
薛清茵也没一下把人得罪狠了。
再说了,再过分点儿,那就不像是原身的性子了。
薛清茵放下点心,拍了拍手,道:“湖上吹了冷风,冻得很,大哥也知道我这身子是熬不住的,就先自个儿回来了。”
她想了下,也没为自己辩解太多。
贺松宁这人的性格就是独断专横。
她说得越多,落在他耳朵里,指不准还成了心虚的辩解。
“今日魏王也在?”
“何止,宣王,金雀公主,四公主……都在。”薛清茵顿了下,反问:“谁推搡的薛清荷?”
“……无人认。”贺松宁的语气微冷。
若不是知道薛清茵没有那样的手段,他就要怀疑是薛清茵指使的那些贵女了。
“肯定不会有人承认啊,但就没有别人指认吗?”
“没有。”
薛清茵纳闷。
就听见贺松宁冷声道:“府中女眷在外没几个交好的朋友,自然无人指认。”
怪我咯?
还是怪薛夫人?
薛清茵撇撇嘴,心道人缘差这事也没办法啊!
薛清茵马上给他出了个主意:“大哥自己去问呗。”
“何意?”
薛清茵懒洋洋地道:“我们家最受欢迎的不就是大哥你了吗?那些贵女冲你的面子,也会说的。”
贺松宁:“……”
这是叫他去出卖男色?
薛清茵见他不说话,只道:“反正我又不急。”
这时候有人隔着门道:“二姑娘身边伺候的秋心,要找大公子说话。”
贺松宁看了一眼薛清茵的神色。
她竟然没有要拦他的意思。
“叫她进来。”贺松宁道。
没一会儿,秋心就和送茶的丫鬟一起进来了。
秋心现在看见贺松宁,心底还有点打颤。不过想到躺在床上的薛清荷,她又生出了勇气。
她心下其实暗暗觉得,二姑娘摔得好!
若没有这一摔,怎么才能把大公子又笼络回他们的院子呢?
秋心掐了掐手掌,两眼顿时溢出泪来。
她惨声道:“大公子,二姑娘她、她……”
贺松宁腾地一下站起来,厉声问道:“你说!她怎么了?”
秋心的眼泪断了线。
“别光哭!说话!”贺松宁的表情阴沉可怖。
秋心这才匆匆止住哭声,哽咽道:“大夫说伤到了头,恐怕要卧床小半月,每日里都得吃药呢。站起来走路恐怕也走不得。二姑娘稍微动一下都说又疼又昏,还想吐。”
薛清茵:“……”
她对薛清荷是没什么意见的。
但是这个丫鬟上来说句话,那一口气吊那么老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薛清荷死了。
如今瞧着,应当是脑震荡吧?
这病说大不大,说小呢倒也不小。
是得养着没错。
“二姑娘自幼就吃了不少苦,没想到如今还要遭这无妄之灾,吃这样的苦头!大夫熬了药,二姑娘只闻一闻便难受得想呕又呕不出来。”秋心说着说着就又哭哭啼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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