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开始思考起,自己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但结婚证他都发过了,她再发也没什么意思。
翻了会儿相册,关于沉野的照片不多,舒杳一眼就看到了之前拍的那张,他和小饼干蹲在保安亭下避雨的照片。
舒杳几乎没有犹豫就把它发到了朋友圈里,配文只有两个emoji表情:[狗][狗]
发完不多时,就有人点赞评论了。
几乎还是那几个。
舒美如:【长长久久】
钱曼青:【妈呀!小饼干好可爱!旁边那个也是个男的。】
徐昭礼:【恭喜你终于看透了他的本质!】
赵恬恬:【靠!朋友圈最不可能撒狗粮的人也沦陷了!】
舒杳被评论逗笑,连沉野掀开被角躺了上来都没发觉。
他很自然地把她搂进怀里,视线在扫过她的手机屏幕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很利索地把手机抽出放在一旁。
身躯覆下,他亲了亲她的唇:“偷拍我?”
“不行吗?“舒杳挪了挪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故意逗他,“两只小狗排排蹲,多稀奇啊。”
沉野的吻从唇角,慢慢下移,经过下巴、脖颈,最后落在她锁骨处。
一小块软肉,被他用牙齿轻轻磨了一下。
还以为他要咬她,舒杳本能地往后缩,却被他按住后背阻了动作。
他的头埋在她脖颈处,细碎的头发贴着舒杳的耳朵,痒痒的。
不知道他在干嘛,却隐约感觉到吮吸的力度,等他退开,舒杳低头一看,锁骨下多了一个淡淡的红印。
她笑着推他:“你干嘛?”
沉野抬起头,双眸漆黑如墨,带着得逞的笑意。
“小狗,占、领、地。”
赵恬恬拆开外面的包装盒。
舒杳低头一看, 是一个招财……狗,金色的小狗胸口写了一个财字,蹲坐着, 举起前爪, 一晃一晃。
她笑道:“别人都送招财猫, 你送狗?”
赵恬恬理所当然地说:“我觉得你比较喜欢狗啊。”
“……暂时不喜欢。”她现在处在对“狗”字ptsd的阶段。
赵恬恬没理会她的口是心非, 环顾一圈这整洁的工作室, 麻雀虽小,倒是五脏俱全:“今天周末,沉野不陪你啊?”
舒杳抱着招财狗小心翼翼放到架子上:“他去门口的超市买饮料了,这不是有客人来嘛。”
“我还能有这待遇呢?劳烦大少爷给我跑腿。”赵恬恬看到个沙发就往下一躺, 表情惬意, “不枉费我当初早早买了你俩的股。”
舒杳听到这话才想起来, 在地铁上和沉野重逢之后, 在她还没有喜欢上沉野的那段时间里,赵恬恬好像确实,有意无意地会在她面前提起沉野。
“他不会当初就买通了你吧?”以沉野那深沉的心思, 真不好说。
“那倒没有。”赵恬恬偏头看向她, “但他那点小心思也太明显了, 就你这种不开窍的看不出来。”
舒杳帮她倒了杯水, 一副请教的姿态:“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恬恬坐了起来, 手指点了点茶几:“你觉得,在地铁上和几年不见的高中同学撞衫, 几天后在网络上找代遛狗,正好又遛到那位老同学的狗,这种几率有多少?”
“……”
“就这么说吧。”赵恬恬喝了口水,老神在在,“秦始皇复活说要招我去捏兵马俑的概率,都比这高。”
舒杳面露惊讶:“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我这不也就是猜测么,没有真凭实据,我一说,你估计跑得比谁都快,而且后来在徐昭礼婚礼上,我和昧儿打听过沉野的人品、事业、家庭,反正,没得挑剔。我就想着,你接触接触异性,也不是什么坏事,哪里知道,靠,你居然直接给我搞闪婚。”
舒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过了会儿才想起正事:“对了,其实还有个客人来,不过他是有工作顺路经过,来送个礼物估计就走了,你要是觉得尴尬……不对,你应该不会觉得尴尬。”
“为什么?”赵恬恬瘪瘪嘴,委屈巴巴道,“你不知道,工作之后的我有多社恐,尤其是看到男人,都巴不得绕道走。”
“因为那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小弟弟。“
赵恬恬蹭一下挺直了脊背,眼含期待:“我可以。”
“……”
门铃适时响起。
舒杳笑着去开门,却发现沉野和徐明卿是一起上来的。
她从沉野手里接过袋子,听到他淡声解释:“刚好在楼下遇到。”
“杳杳姐,乔迁快乐!”
接过徐明卿手里的招财猫,舒杳笑着道了声“谢谢”。
这招财的玩意儿也太多了,看来她这工作室不发财都难。
她带着俩人进门,一眼就看到赵恬恬脊背僵直、双腿合拢,以一种特别温婉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她微笑着看了过来。
舒杳正想开口介绍,却见赵恬恬的笑容突然崩裂,脱口而出:“我靠,奈嘴哥?!”
身后的徐明卿愣了愣,同样惊讶地回了一句:“侣角姐?”
沉野垂眸看向她,看戏似的:“他们在说哪国语言?”
她也理解不了啊!
舒杳好奇地插一嘴:“奶嘴哥,驴叫姐,是什么?”
赵恬恬:“奈何长了一张嘴的哥。”
徐明卿:“在情侣厅坐角落的姐。”
沉野的左手悠闲地搭着她的肩膀,把她圈在怀里,又问:“他们的精神状态什么时候变这样的?”
“……”你是会说话的。
舒杳本来想热络一下氛围,却又觉得没必要了。
眼前的俩人已经就着之前的缘分唠了起来,哪里还有社恐的影子。
舒杳忍俊不禁,仰头看着沉野的侧脸:“恬恬独创的起名法,她也给你起过。”
“哦?”沉野垂眸,“我叫什么?”
“我上男。”
舒杳正像解释,是“我配不上的男人”的意思,但还没开口,就听到沉野轻笑一声。
“难吗?”
他低头凑到她耳朵边,语调慢慢悠悠的,明明是只有俩人能听到的音量,却震到了舒杳的耳朵。
“你要上,不难。”
一整天,舒杳满脑子都是上不上的问题。
她当然知道自己要上不难,但问题是……她才刚接受接吻这件事,几天时间,就一下子要跨越到那个层次,属实有点难为她了。
她想来想去,觉得是因为自己只知道基本流程,但对更多的内容缺乏了解,所以产生了一些恐惧心理。
而且他肯定也没经验,俩菜鸡摸着石头过河的前提好歹也要有石头,她掌握一点理论基础,也是好的。
所以那天晚上,舒杳抱着被子靠在床头,偷偷摸摸地打开了提问网站。
觑了眼浴室门,水声还在继续。
她安心输入了一些关键词,很快网友们的相关回答跳了出来。
【第一次要进行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如何拥有更好的体验感,所以不能太过急切,以免紧张加剧。根据我和我男朋友的经验,正式开始前,一定要多做前戏……】
【千万不要相信小说里说的一夜七次,我遇到的男人,没一个超过十分钟!重中之重一定要带套,保护自己!!!】
毕竟是成年人了,舒杳多少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看这些文字,她并没有觉得多尴尬,面不改色的,就像只是在看一些学术的生理教育资料。
直到,“咯哒”一声,浴室门把被按下。
有种在课堂上走神,却突然被老师点名的感觉。【看小说:玖橘推文】
舒杳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沉野用毛巾擦着头发,看起来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舒杳偷偷松了口气,退出,把屏幕切换到微博,看无聊的八卦缓解自己躁动的心情。
沉野拿着吹风机走到床头坐下,插上插头后,把吹风机递给她:“帮我吹?”
舒杳没有拒绝,盘腿坐在他身后,摆弄他湿漉漉的头发。
脑袋里还是刚才的一些回答,舒杳在走神中,听到他闲聊似的问了一句:“看懂了吗?”
舒杳脱口而出:“似懂非懂。”
“……”
话音落下的同时,舒杳整个人都僵硬了。
手里的吹风机不知何时被沉野接手,他关上开关之后,随意把它扔在了角落。
俯身将她压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头发还只是半干,额头前的碎发湿漉漉的抵着上眼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
表面看着可怜巴巴,但只有舒杳看到,他眼神里无尽的侵略感。
舒杳找回淡定,一脸无辜的表情:“怎么了?那电视剧的脑残剧情,正常人确实难懂。”
“电视剧脑残——”沉野轻笑一声,食指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左脸,“那怎么还看脸红了呢?”
“我那是被剧情气的,里面的男人出轨了三个女生,还打老婆。”
“壹壹。”
“干嘛?”
“你知不知道,你胡扯的时候,看着会特别理直气壮。”
“……”舒杳的气势果不其然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瞬间弱了不少,“好吧,我就是想着学习一下经验。”
说完还不忘客气一句:“你要看吗?”
沉野:“……我为什么要看?”
舒杳欲言又止:“感觉你也不太会的样子。”
男人好像真的不禁激。
沉野的双唇落了下来,一开始就直入主题。
他刚洗过澡,身上冰冰凉凉的,双唇却是滚烫,舌尖勾着她,勾出了舒杳自己都不觉得存在的欲望。
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舒杳拍拍他的肩膀,沉野这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双唇沿着她流畅的颈部线条缓缓下移,停留在她的锁骨处。
她渐渐放松下来,感受到他温热的掌心,从睡衣下摆钻了进去。
应该是知道她慢热的性格,在此之前,沉野都非常克制,双手最多在她腰侧流连,从来没有往上去过,舒杳一度觉得佩服,这都能忍住的男人,做什么不能成功。
但今天,他好像终于忍不住了。
右手揉捏的力度,带来一种陌生的刺激感,让她不受控地溢出一声嘤咛。
沉野闷笑,贴着她耳朵,用气声极轻极轻地说了两个字。
舒杳的耳朵更红了,连带着身上白皙的肌肤,都泛着一层粉色,像是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掐一下就汁液四溢。
睡衣扣子早已散开,舒杳视线往下,只能看到他半干未干的黑发,沾得锁骨处也一片湿漉。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抬起头来,像浅尝了佳肴后,姿态慵懒的狼,爪子轻轻往下探。
即便刚才了解了一些,但临近发生,舒杳还是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慢慢来。”他的唇若有似无地在昨晚留下的那点红色印记上流连,哑声问,“先伺候伺候你?”
舒杳知道他的意思。
但……那来自心理的不习惯,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
在他的手指灵活地钻进裤腰后,舒杳还是怂了,她翻了个身,红着脸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发微乱的脑袋,双唇红艳,眼神湿漉,跟受了欺负似的。
“下、下次一定。”觉得欠缺说服力,舒杳踌躇着又补了一句,“明天要早起回黎水和设计师沟通展览馆的设计,我不想脑子里只剩下这些画面。”
沉野对她的反应好像并不意外,连着被子一起把她抱住,脑袋埋在她肩膀上,呼吸稍显急促:“嗯,我缓缓。”
舒杳隔着被子,都隐约能感觉到某个地方在蓄势待发。
“你……”她扯扯他的睡衣袖子,“要不我先帮你?”
沉野闷笑一声,揶揄道:“那你明天脑海里的画面会更精彩。”
“……”有道理。
负责展览馆设计的设计师,是师父朋友的儿子,也是一家知名设计师事务所的创始人,听说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才大材小用地接下了这份工作。
舒杳在隐园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有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而来。
他提着一个公文包,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五官俊朗,薄唇剑眉,一身黑色西装精致挺括,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斯文又稳重。
舒杳颔首,笑脸相迎:“您好,请问是严老师吗?”
“嗯。”严子珩的态度称不上冷淡,但也不热情,低低应了一声,再无他话。
俩人一前一后踏进庭院。
舒杳打开凝光堂的大门,介绍道:“我和师父目前的打算,是把凝光堂改造成展览馆,主要是进行技艺科普、复制作品展示等,以及希望加入一些互动装置。”
“互动装置?”
“就是比如VR互动,AI咨询等等,观众可以在屏幕上体验作品的诞生流程,也可以跟AI互动,提出相关问题。”
严子珩环顾四周,淡淡笑道:“我听我爸说,你们的成本很有限,但听这些设置,也不像很有限的样子。”
“这个……”舒杳坦然地说,“拉了点免费赞助。”
严子珩的目光顿了一下,把公文包放在一旁的桌上:“找沉野帮的忙?”
舒杳惊讶:“严老师认识我老公?”
可能是闲聊让严子珩也放松不少,他难得说了句玩笑话:“如果加了个微信好友就算的话,那应该算认识。”
想来他应该是看到沉野发的领证照了。
舒杳没有否认:“确实是找他帮了点忙。”
严子珩没再多言,解开西装扣子,拿起卷尺像是要测量面积。
舒杳也没有再打扰,安安静静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等着。
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小时。
庭院里又响起敲门声。
舒杳愣了下,这个点,会有谁来?
“严老师,您先忙,我出去看看。”舒杳小跑着出了门。
木门被拉开,眼前的中年男人体型微胖、两鬓发白,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夹克外套,脖子里的大金链子在太阳下反射着金光。
眼尾的皱纹深深叠起,他笑容和蔼,说话也不见生分:“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舒杳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右手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指甲抵着掌心,微弱的疼痛感让她回神。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男人。
舒杳最终, 还是没有喊出一声“爸”。
倒是罗建辉不以为意,摩挲着干燥的双手,笑呵呵道:“几年没见, 你都这么大了。”
舒杳想, 那是整整六年。
那一年新年,县城里鞭炮齐鸣,却只有一家在办葬礼。
也就是爷爷去世那天, 二十岁的舒杳看到了在外打工、匆匆赶回家的罗建辉。
他带回了几年前娶的老婆, 和一个看起来有六七岁的男孩。
讽刺的是, 那时候距离父母离婚, 不过六年多。
舒杳之前以为, 一直不同意离婚的父亲,终于点头,是因为划伤周北川这件事,让他终于有所忌惮。
直到那天, 她才意识到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他在外面的女人生了个儿子, 生了个, 他一直苦苦期盼的儿子,让他觉得自己彻底有后了,不需要这个家了。
六年的时间, 足够一个孩子从牙牙学语, 长成稚气少女, 也足够她从一个不知如何和父母沟通的少女, 变成大人。
她没什么表情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问了你舅舅。”
舒杳并不意外, 知道她地址的亲戚不多,除了母亲, 也就舅舅之前给她寄过东西。
在他们眼里,血缘关系胜过一切,不论罗建辉人品如何,毕竟是她爸,只要他问一句,假装关心一下,亲戚们就没有瞒着他的道理。
“有事吗?”她又问。
“没事儿,爸正好来辅川出差,听说你现在搬到这里了,就想着来看看你,虽然这么久没见,但好歹也是我女儿不是?”罗建辉笑笑,抬头看了眼庭院上的匾额,“你这小院子看着不错啊,值不老少钱吧?”
“这不是我的。”舒杳说完,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还有事吗?”
“也没啥。”罗建辉倒是不恼,“就是之前听人说你结婚了,我毕竟是你爸,女儿婚姻大事,总不能一点不顾吧?所以我就想着,趁出差的机会,要是女婿有空,就一起吃顿饭,爸在外闯荡这么多年,总也有点看人的本事,帮你把把关。”
罗建辉的态度,好得令舒杳意外,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
六年,能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吗?
舒杳没这么天真。
相比于他真的关心她,舒杳觉得,他听说她嫁得不错,来攀关系的几率更大。
还好前段时间搬了工作室,并且还没有告诉任何亲戚,舒杳暗自庆幸。
“他没空,你要是有这时间,不如去关心关心自己儿子。”
舒杳伸手正想关门,罗建辉却也用力按上了门板:“杳杳,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事儿,这么多年,我也反省了很多,现在承包一些工程,过得还不错,是真的想弥补弥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