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完就出去了。当时说是要找他们帮忙捉妖怪,但到了地头,却要先等在房间里,还要安排住下,看来她家儿子确实如她所说不信鬼神。老人连他们的身份提都没敢提,看来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慢慢查了,也好,能顺便在这里玩一会。不过,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妖鬼之说的,还有不信的人倒是有点奇怪了。
“风神大人,你怎么看?”青行灯问。
“这里并无妖怪。”一目连说。
“嗯,我也觉得没……”青行灯突然想到了刚才墙头上的妖怪,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嗜酒的那种,应该和老太太说的附身于她小孙子的妖怪不是同一个。不过那妖说的话也挺奇怪的,语气里像是与这家有怨,要真是这样,倒也可能是他干的。
青行灯又看了看身边的一目连,淡定冷静胸有成竹,风神大人应该不会没注意到刚才有个小妖在看吧。
“我们到外面找找吧?”青行灯试探着问一目连。
“嗯。”一目连想了想,现在在屋子里找线索不太方便,外面虽然大海捞针,但也不是一定找不到。
“那我把帚神先放下了。”青行灯说。
“我要一起!”许久不说话的帚神突然出声,死死抱住吸魂灯的灯罩,任凭青行灯怎么甩都甩不掉。
“带着神使大人一起吧。”一目连点点头,带着笑意。
青行灯两腮一鼓,把提灯往肩上一扛,帚神突然离地尖叫一声,接着笑开了。
“飞得好高哦!哈哈哈哈!”
☆、第19章
告别了那家人,青行灯在院墙外停了停,没多久,里面果然又有男人的叫骂声和小孩的哭声隐约传了出来。
“这是专门防着我们的吧。”青行灯叹气,转头朝风神大人看了一眼。
几乎是同时,一目连也转头看向了她,点点头表示同意,还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那一眨,把青行灯眨楞了,过了好久才慢半拍地回应了个笑容,之后更是带着这个笑容逛了半个名古屋。
名古屋热闹、人多、物资丰富,但青行灯一想到风神大人手里那把零钱,就甘愿乖巧地只逛不买,路过每个感兴趣的摊位只是看看瞧瞧摸一摸,别人一问就笑着离开。
虽然新奇丰富多样,但种类总是有个尽头的。没太长时间,青行灯对于小玩意的新鲜劲很快淡了,这才想起来把注意力放在了此次出门的目的上,可是要查什么怎么查,完全没有头绪。
青行灯是有感觉有些妖怪混在人群中的,但都是没有恶意的小妖,甚至连那个爬墙小鬼这种带着对人类抵触气息的妖怪都没发现。
还是因为妖力不够么?
青行灯偏过头偷偷看着身旁的风神。
从逛街开始一目连就保持着这种淡淡的表情,虽然也会随着青行灯走走停停,但自始至终都是青行灯一个人自言自语,他基本没有什么回应。而此时,一目连依旧目不斜视,但眉头却悄悄皱起。
“怎么了?阿——连?”青行灯颤着声音问,叫出最后那两个字之后觉得有点慌张,立即小声补充解释道,“因为是在外面,叫风神不太好吧,我听他们都叫你阿连,可——以——吗?”
“嗯。”
得到了首肯,青行灯绷不住唇角一路上弯,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那你也不能在外面也叫我青行灯吧,怪怪的,给我取个别的称呼吧。”亲密一点的,最好是独一无二的。
“……嗯?”一目连转过头,青行灯不敢跟他对视,于是耸着肩膀垂下眼睛看脚。
一目连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刚青行灯说了那一长串是什么。
“哦,没什么。阿青。”
“……”青行灯的肩膀登时一垮。
他刚刚那声“嗯”是敷衍啊。
青行灯有点失落,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挺符合风神的气质的。风神大人好像只对人类的事情上心,别的事情都一般般的样子,而她又说的是跟这次出来捉妖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没有听到非常正常,风神没说她拖后腿扰乱他思路就不错了。
一目连走,青行灯跟着一目连一路走。因为刚才的事情,青行灯一下子兴致缺缺,也没再继续说话了。
一目连确实有点分神,他决定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那个老人的孙子,更因为这里是名古屋,是他父亲当时说过要来的地方,也是最后听说他居住过的地方。时间隔了那么多年,以那人的性子来看,仍旧在这里的可能不会太大。但是,他逛了一下午,发现这个地方人和妖怪共处的情况非常像当时的桑名。一目连不确定了,有个声音说不可能,另一个声音更大声地告诉他那个人就在这里。可是去哪里找呢,会是神社么?
“你们要去神社?”一个少年坐在树上晃着两条腿问。声音清脆,说话声并不大,但是在这条相对寂静的路上很是扎耳。
“唔……是你!”青行灯听到这个问话后抬起头,便看到了当时那个站在墙头上的小鬼,这个讨厌的小鬼又多管闲事,管他们去不去神社呢,青行灯没好气地说,“不去。”
“嗯。”与此同时,一目连说。是相反的答案。
树上的少年看了看一目连,挑起一边唇角,觉得非常有意思。两个人中间是这个人为主导,这个人想去神社被人猜中了,明明内心很是惊讶,面上却什么都不显示,更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心思深沉,看起来很年轻,但这样的人要做什么真还不那么容易预判。
他凉凉地开口对一目连说:“你们还是别去了,那个神社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果然,一目连看了他一眼,没理,继续往前走了。
青行灯留在原地跺脚,死瞪了他一眼,说:“我们偏要去。”
男人话不多主意正,女人心思单纯一点就着,跟推测的结果差不多。少年得意地笑了笑,想到了更好玩的事情,他从树上跳下来,朝着那两人要离去的背影喊:“好吧,我带你们去,走这边可以直接进去。”
青行灯靠近那少年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偷偷操作吸魂灯结印打探其身份。
原来,这个小鬼是——般若,是个没听过的妖怪,应该不是什么大妖怪吧。
青行灯斜着眼睛偷偷看他。
般若感应似的瞥过眼睛,半边唇角扬起。
很好,小鬼,居然敢挑衅本小姐,最好别把我惹毛了,不然当着风神大人的面,我也要收拾你。
风神?
般若伸了伸脖子瞧了瞧青行灯旁边那个稍微高一点的少年。
看不太出来啊,居然是个风神。怪不得没太多妖怪的气息,不过这个神和神殿那尊神可不一样,这风神还挺接地气的,看他心里想的那些,还以为是个人类呢。就是说,人类和妖怪一起不少见,但也没有在大街上一起逛街的,又没什么利益可图,如果是神明和妖怪的话当然可以说得过去,因为都很闲,而且拎着个妖怪扫把也有了解释。
“帚神!这里没有人类,可以说话的,别憋着了。”般若见那两人都不理,于是戳了戳青行灯手里的扫把头说。
“可以?”帚神在被戳到的时候,扭动身体,兴奋地音调高了起来。
“嗯。”风神说。
“啊啊啊,憋死我了,我能下来自己走走么?”
“刚才有好多好玩的啊,好可惜,我也想摸摸,灯灯,你能说说什么感觉么?”
……
青行灯没说话,单纯地不想在那个小鬼面前说话。一目连也没说话,大概是在想着事情。
般若看了看那不说话的两人,心里一笑,还是单纯的小妖怪好接触啊,像帚神这种。于是,般若就和帚神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一路。
作者有话要说: 风神在叫青行灯“阿青”的时候,青行灯没听清,以为打了个喷嚏。
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听不清。
☆、第20章
般若带他们来的神社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根据之前荒川所说的,青行灯想,这里的神社应该是很繁华的那种,而面前这个……有点破,简直刷新了她对神社认知的下限。
风神的那个只是没人气,这个简直就是会闹鬼,再加上有个来路不明的人在旁边阴恻恻地看着他们笑。
青行灯绷不住了,问:“这里就是神社?你唬人的吧?”
般若保持着那张莫名其妙的笑脸没说话,屈指在门上磕了磕,门栏的灰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来过的地方。
故弄玄虚。
神社里有什么不说,此刻要做什么不说,为什么一开始说不让他们来神社也不说。要不是风神大人在,要不是门口那个暗红色的鸟居,她根本就不会跟着进来。
青行灯盯着般若,有点生气,手悄悄按到了吸魂灯的柄上。
空气里酝酿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每个人的精神都集中到了极致。青行灯是这么认为的。
而这时候,之前被般若磕开了一条缝的木门居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懒洋洋的抱怨:“你们谁呀?大白天的打扰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