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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草在修罗场当卷王(无庸君)


对方没有贴防窥膜,屏幕亮度又调得相当高,只要稍微凑近一点就能看清他的聊天记录。
季月笙有相当大的恶趣味,但还没这么猥琐下流,只是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小说开始读。
云岱刚申请好友添加,一秒钟通过,对方相当热情道:[哥哥,找我什么事!]
云岱也不拖泥带水。
[。:你有没有每天给我送早餐?]
[羽玉:我就知道,哥哥若是没有事情,也不会来找我(黛玉幽怨jpg.)]
云岱对他这副模样敬谢不敏。
[。:回答我。]
[羽玉:什么?哥哥还养了别的狗,真是花心!只可以有我这一个!]
云岱确认不是他之后,相当干净利落地点击删除好友。
再和他聊下去,可能会得十年脑血栓。
随手放下手机,他暗暗思索:如果不是羽玉,那又会是谁?
上课是煎熬的,尤其是下午,屋外炎热焦躁,蝉鸣加剧人心底的烦闷之意,哪怕有空调也无济于事。
云岱眼前课本上的字开始晃动,他握笔动作一顿,还以为是有点中暑,但一瞬间,他反应过来,是整个地板都在晃动,天花板像蜘蛛网一般骤然开裂!
地震了!
【十、九、八……】
有不少同学的手机发出倒数警报声,此起彼伏,难以隐藏。
有人迷糊地将头从课桌上抬起来,“什么,我绑定系统了?”
“什么绑定系统,快跑!地震了!”
任课老师还年轻,也是第一次经历,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尽量忍耐道:“同学们不要慌,我们的教学楼能抗九级地震,不要慌,有序走疏散通道……”
他话音还未落,讲台上那块天花板当场塌下来。
任课老师吓得腿软,当场破防:“我擦,什么豆腐渣工程!快跑!”
不用他说,大家都忙着逃难,现场一度兵荒马乱,有不少人踩踏,尖叫哭泣声交织,场面一度失控。
云岱和季月笙的位置在最后面,又不争着抢先,就落在最后,他俩刚想走出门,门外的走廊直接塌掉。
逃生的路被堵死,教室内已经零碎得不成样子,季月笙急忙举起一张桌子架在墙角的三角区,握住云岱的手腕,将他拉入桌子下蹲着。
刚做完这些不到几秒,整个空间彻底塌陷!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们被埋入了废墟之中,只有墙角的三角区勉强形成一小片活动区域。
头顶的碎石不停掉落,砸在书桌上。
书桌下方的空间很挤,容纳两个长手长脚的男生很勉强,季月笙和云岱被迫肉贴着肉。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云岱身体在抖,有心想挂上平时游刃有余的笑容,问上一句“你很害怕吗”,但最终他放弃了。
原因有两点。
一是现在很黑,就算他现在笑,云岱也看不见。
二是他问不出口,他也很害怕。
活了十八年,第一次遇到地震,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地震。
性命命悬一线,头可能随时从脖子上落下来,他只是一个男高中生,怎么可能不害怕?
黑暗会带来内心的宁静,也可能带来恐惧的噩梦。
头顶的碎石已经没有再掉了,但季月笙能感受到云岱抖得越来越厉害,触碰到的手臂满是冷汗。
耳边的呼吸声愈发急促,季月笙不由得打开手机光,一照亮这黑暗一角,才发现云岱的脸色苍白得过分,脸上全是冷汗,仿佛被水浸透的白纸,下一秒就会破损开,彻底死去。
季月笙有些担心地喊道:“云岱,你怎么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是呼吸声愈发急促。
现在没有任何条件送医,估计是信号塔也被地震弄毁了,手机没有信号,季月笙只能凭借自己的常识判断做出紧急处理。
他妈妈有轻微哮喘,所以他闲来无事系统地了解过呼吸相关的一些常见疾病。
呼吸急促,四肢末梢青紫,面色苍白出汗,应该是过度呼吸综合征!
他一手抱住云岱,让对方头靠在他胸膛上,一手忙捂住他的唇。
哪怕心里很焦急,季月笙语气还是尽量平稳道:“放松放松,慢慢地用鼻子呼气。”
捂了有一分钟,感受到对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季月笙摸黑掐着他人中,掐得手有些酸了,才听到对方声音极轻微道:“别掐了……好疼。”
季月笙被这一声吓得手一松,不由自主朝着后面摆,空间极其狭小,他这一甩手,小臂直接打到桌腿上。
他疼得面色扭曲,得亏现在是一片黑,否则被人拍下来,那就成了不可磨灭的表情管理失败黑历史。
云岱显然也知道是自己吓着他了,沉默一瞬,刚想道歉,就听见季月笙有些后怕道:“幸好你醒了。”
云岱手撑着地,从他胸膛离开,调整完呼吸才道:“你怕一个人面对黑暗?”
季月笙摇摇头,也顾不得计较对方看不看见了,“我怕把你治死了。”
“你还挺会讲冷笑话,”云岱抬抬眼皮,冷淡的嗓音有了些温度,“谢谢,你救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季月笙挑眉笑道:“不该是欠我一条命?”
“你要我怎样?”云岱稍微缓过来了,说话也带几分活气,“把命给你?”
“别闹。”
季月笙拿出手机,发现还是没有信号,只能叹气道:“看来我们只能等待搜救了。”
在黑暗里,等待不知多久会来的救援,其中有多少分希望,他们也不清楚。
脑海不由得浮现不少社会新闻,有因为地震当场丧命的,有很快因为埋藏得浅被救出来的……还有等待了两天被救出来,但人也半身不遂。
他们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哪种,只能在原地等待。
云岱轻声道:“尽量别说话。”
空间差不多是密闭的,空气很难流通,说话会加快消耗氧气,最后可能会因为缺氧窒息。
季月笙也懂这个道理,闭眼等待。
在黑暗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能互相听到对方微弱的呼吸声。
没有水和食物,他们最多也就能撑过三天,氧气也支撑不到那个时候,可能最先告罄。
这或许会成为他们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这个事实让季月笙有些茫然。
他想过未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在午夜做着人生计划。
想着在国内升学,再出国留学镀金归来进入社会工作,或是趁着年轻叛逆一场,抛弃家业独自闯荡,背着个小背包游遍世界。
可以是规矩无趣的海归精英,可以是潇洒自在的漂泊浪子,就算是去天桥下乞讨也可以,总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但他没想过自己会早死,就这样结束这一辈子。
意外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接近,再猝不及防地将人推向死亡。
在黑暗与灾难面前,人都太过渺小。
低落和恐惧的情绪席卷,季月笙在黑暗中迫切地想寻求一个突破点,不让自己装载崩溃的口袋撑破了泄露出来。
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脆弱,他必须是完美的。
或许是已经到了晚上,已经有些开始泛冷,身边的温热近在咫尺,不由得想要靠得更近一些。
他凑近,才听到云岱似乎在呢喃什么,很小声。
贴得更近一些,才终于得以听见:
“abandon,动词意思是抛弃,离开,名词有放纵之意。”

季月笙没忍住,问道:“你在背英语单词?”
云岱停下背诵,点头,但想到对方看不见,只能道:“是。”
对方相当不解,“背这个有用么?”
毕竟现在连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云岱有些奇怪道:“为什么没用,你高考不考英语?”
季月笙听到他的回答,面上表情一愣,随之轻笑出声。
是了,他的同桌就是这样的。
这样的天然,反倒显得他之前的杞人忧天有些呆。
季月笙问:“如果我没记错,英语四级的第一个单词就是abandon,你一直在背这一个单词?”
云岱:“不,我把四级四千五百个单词过了两遍,这是第三遍。”
听到这句话,季月笙心头一惊,一是为云岱的记忆力,二是复习了两遍四级单词,时间应该差不多过了十个小时左右。
地震的搜救难度很大,已经过去十小时了,都没有搜救队找到他们,难道真的要……
他仰头,却只能看见书桌的铁皮底。
身体已经极度疲乏,胃部因为长久没进食,难受的灼痛侵蚀内脏,他忍不住轻咳。
云岱沉默一瞬,轻声道:“你要是难受,就和我一起背诵单词吧,这样时间消磨的快。”
“我不是很喜欢英语,”季月笙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浪费他的心意,“我就背诵古诗词好了。”
夜里寒冷,两个少年身体贴得更近了些,像是荒野求生的旅人,被迫互相以体温取暖。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困意席卷两人,头顶细微的窸窸窣窣声,让他们稍微清醒了些。
长时间没有喝水,嗓子已经变得相当干痒,季月笙强撑着道:“会不会是搜救队。”
“希望不会是老鼠。”
“没发现你还挺幽默的。”但季月笙没有被他的幽默逗笑,而是心头有些苦涩。
如果真的不是,他们就将继续无望地等待。
季月笙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就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终于听到有人道:“听老师说这里还有学生被埋,我们得在余震来之前仔细地搜一遍。”
季月笙闭上了眼,手搭在云岱身上。
云岱知道他什么意思,当即想大喊,但声音干枯沙哑,穿透不过层层石块钢筋。
上面有人不停地走,不停地探索,他始终无法通过声音传递救援信息。
在即将失去意识前,他想起季月笙的手机。
在黑暗中摸索着,冷汗爬满后背,他强撑着用季月笙的指纹解锁手机,打开手电筒向上高举!
如果现在是黑夜,光总能透过缝隙,传递出他们的救援信息。
举了不知道多久,他眼前一黑,紧接着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天花板悬在头顶,白炽灯有些过于刺眼,刺激的消毒水有些难闻。
云岱动了动手,就一阵刺痛,他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手腕扎着吊瓶。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笑话:醒来一群护士围在眼前,笑得十分开心,说了句“恭喜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女孩子了”。
然而现实是既没有护士,也没有家人陪护。
他闭上眼,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医生推门而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挂在胸口口袋的笔做病情记录。
云岱开口问道:“你好,我身体有出什么问题么?”
医生摇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太久没有进食,身体比较虚弱,需要挂几天盐水。”
云岱想了想,将地震被困时,自己差点休克的经历告诉医生。
对方沉思片刻,回答道:“过度紧张会引发过度呼吸综合征,及时救治不是什么大问题,平时注意放松心情。”
想到这里,云岱不由得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同学,他怎么样了?”
医生回忆了一下,回答道:“他比你严重些,被碎石砸中了腿骨,现在还在做手术。”
云岱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
突然明白为什么季月笙身体素质比他强,还会比他先晕过去了。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受了伤。
见云岱不说话只是沉着脸,医生叮嘱了两句,便退出房间继续巡查。
手机就在手边,他刚想给季月笙发两条消息,就见有人推门而入。
云凛提着一个果篮放在床头,面露担忧道:“没事吧?”
云岱摇头,“没有大问题。”
对方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爸妈在外地出差,坐飞机回来还要那么久,你先在医院静养两天。”
云岱听到爸妈要来看他,不由得垂垂眼,转移话题道:“哥哥,我有个同学也受伤了,你能去看看他吗?”
云凛听到,不由得有些意外,“谁?”
要知道他这个弟弟,除了亲人和成绩,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也不和谁交往。
今天居然主动让他去看望一个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去护士站根据云岱提供的姓名查了房号,一进去就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苦兮兮地掉在架子上。
少年相貌斯文俊秀,哪怕穿着病服也不影响他的容貌,是一眼看着就十分赏心悦目的类型。
面容俊秀,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却相当有攻击性,明明只是懒散地合着,瞧见人来便将凌厉的视线投注出去。
清凌凌的眼仿佛夹着冷意,在看清人之后,平直的眼角又弯起来,仿佛很好说话的模样。季月笙唇角带笑,问道:“您是?”
云凛上下打量他一番,略微点头,“我是云岱的朋友,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他出于一种微妙的考察心思,故意没有说是云岱的哥哥。
这种被评估了一番的感觉并不好,但季月笙听到是云岱的朋友,也没翻脸,反倒是好脾气道:“谢谢关心,您要吃水果么?”
他指了指旁边已经削好的苹果,因为放置了半小时,已经有一些地方氧化变黑。
其中的敌意不言而喻。
云凛果不其然拒绝,“不用,你自己留着吃。”
季月笙笑笑,“那么,您找我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他顺势坐在旁边的陪护座位边,“你是怎么和云岱认识的?”
“我们是同学。”这种查户口的感觉,让季月笙心头有些不爽。
“只是这样?”
“仅此而已。”
云凛还想再问,就听见一段有些扭捏的哭声,“我的儿,怎么就把腿给弄断了,没有影响到别的地方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云凛有些好奇地转头,就见一个在夏天穿着貂皮的女人推门走进来,涂着蔻红指甲油的手里拿着一张手帕,擦着自己不存在的眼泪。
见到有外客,女人顺势收起了自己夸张的动作,冲云凛点头,“这位是?”
云凛也知道来的不是时候,略微点头,转头对季月笙道:“既然有人看你,便不多打扰了。”
云凛走出去,女人才坐到陪护椅上,压低声音神秘道:“你朋友?”
季月笙摇头,“不是。”
女人也嗤笑,“我看也是,你能认识这么正经的人?”
季月笙被他妈损惯了,“假正经罢了。”
宋青云从送来的慰问礼中随意挑了挑,找出一小盒精装饼干拆开,轻声问道:“我问过医生了,没骨折,只是伤口有些深,静养两个月就行,半个月后再来拆石膏。”
对方轻嗯。
宋青云一边捻着饼干,一边絮絮叨叨道:“下次别逞英雄,把自己置身这么危险的境地,听到没?”
虽说他这妈看似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相当关心自己的好大儿的。
季月笙心不在焉地应声。
宋青云察觉到他的情绪,问:“怎么,有话要说?”
季月笙摇摇头。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说了,”宋青云用手绢细细擦拭手指上沾着的饼干碎屑,漫不经心道,“月笙,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季月笙偏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淡道:“妈,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为什么?当然是你眼睛时不时看向放在床头的手机,其中一定有猫腻!
“没否认,看来是真的,”她眼睛微眯,“叫什么名字?”
季月笙的那双丹凤眼遗传自宋青云,不笑的时候看着严肃精明,仿佛一切谎言在这双眼前都无所遁形。
“我没有和任何女生交往,”季月笙垂下眼,莫名想到隔壁床位的云岱,不知道他怎么样,嘴上还是淡淡道,“妈你多心了。”
“没有最好,虽然我是希望你能三年抱俩,”宋青云又捏了块饼干在手里,“但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我可不想帮你收拾烂摊子。”
她小声呢喃道:“要是把人家搞出身孕,那还怎么上学。”
季月笙嘴角一抽,“我在您心里是何等卑劣的存在。”
“你知道就好。”
云岱出院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季月笙。
对方腿上打着石膏,手上拄着拐杖,因为没有这么走路过,动作有些僵硬,所以样子看着多了几分滑稽。
但对方面上还是无可挑剔,依旧挂着仿佛画上去的标准微笑,“同桌,过来搭把手。”
云岱这次没有不搭理他,而是走过去真的作势要搀扶他。
这下反倒换季月笙诚惶诚恐,有些不自在了,“我开玩笑的,不用你帮。”
云岱没觉得对方爽他,只是放下手,没有就此离开,而是静静站在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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