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噗通——”
师兄妹二人神识相融后,“江雪禾”便被“缇婴”引着入了梦境。
入梦就是一湖碧波。
二人双双浸入水中,向下沉溺。
缇婴早已忍耐不得。
落水后空气流失,师兄气息始终包围着她,她对他生起前所未有的渴望……当杂乱的声音消失后,当二人在水中漂浮时,缇婴便迎上前,搂住师兄脖颈,迫不及待地咬上他的唇。
“江雪禾”在水中急切地亲吻着“缇婴”。
幽蓝色的水系法术与青绿色的木系法术交融。
水流潺潺,碧波万里,溅起无数涟漪。
水下,缇婴灵力彻底空了,她维持不住相貌的伪装,又压不下那“神仙倒”的药性。
她一点点褪去伪装,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在她急迫的逼吻下,江雪禾也难以维持化身,变回了原身。
湍急水流包围着二人,鱼虾甩尾游曳,唯独被吞没的气息急促。
江雪禾猜, 柳轻眉可能对缇婴下了一些药,才造成缇婴这样神志不清的模样。
根据他的见多识广,他想这药, 大约与男女之情有些关系。
江雪禾生怒——他此前判断有误, 以为梦中幻境的柳轻眉,未必和现实中真实的柳轻眉是同一人。
之前, 小婴对柳轻眉多有微词,他不敢随心情地下决断,怕误会了柳轻眉。可此时他也当真生了迁怒之心,凭柳轻眉对小婴所做之事,他绝不会饶过此女。
……无论此女到底是人, 还是妖,或是精怪。
唯一庆幸的, 是缇婴找到的人,是他。
缇婴若稀里糊涂入了柳轻眉的陷阱, 或者和旁的男子如何, 江雪禾只是想到,便心凉如冰雪,惊惧震怒。
他念头乱转间, 缇婴那没有章法的亲近与厮磨, 弄得他心如鼓擂,面上生热。
即使知道这是梦境,恐怕被梦貘珠窥探, 他仍有一腔心绪不宁。
水下流波急促。
缇婴面颊绯红,双目禁闭, 四肢如藤条,紧缠着师兄, 缓解自己心头的烦闷。
她好像饮到了水,却更为渴求、难解,唇齿间,便发出呜呜声音,拽着江雪禾,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雪禾一边搂抱着她,往水面上游;一边还要低头,时而亲一亲她,安抚她的情绪。
她是那类任性的不知餍足的孩子,此时的亲昵如同饮鸩止渴,不能满足她,她便想要得更多。
她手指悄悄塞入他博带缝隙内,暗暗窥探里面没有看到的……江雪禾身形一僵。
他绷着面容,压抑情绪。他努力扣着师妹的手腕,将她的手挪出来。
现在不可以。
再等一等。
他都不确定她到底怎么了。
他实在辛苦。
忽而,一道电光直直劈向水面,向水下二人劈来,将二人的面容映得冰雪一般。
江雪禾一瞬之间将缇婴抱入怀中,掠水的电光激起千重裂缝一般的细光,将水下二人的衣袂震得飘飞起来。那雷电眼看要劈中二人,江雪禾抬手,一重封印符向上划去,消除了那一重危机。
他抬头,隔着水面,看到天边闷雷滚滚,更多的危机蓄势待发。
……恐怕都是盯着他和缇婴的。
是了,他破解了梦貘珠的幻境之法,梦貘珠岂会善罢甘休?
分明入梦之人,不会有记忆,不会有法术,江雪禾却凭着多次入梦的经验,一次次在自己的神魂上做手脚,暗地里与那梦貘珠较量……
这一次,此时拥着缇婴的江雪禾,既没有失去修为,也没有失去记忆,自然惹得那背后的梦貘珠大恼,来对付二人了。
江雪禾思忖:梦貘珠对他这么穷追不舍,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他若真的是仙人转世,难道梦貘珠要杀了他,用仙人的骨血神魂修行什么的?不对吧,梦貘一族不是直接修天道么,要仙人的尸骨做什么?
除非……
江雪禾捕捉到一丝灵感,正要深想,忽而,喉结被怀里闹腾的小姑娘咬了一口,叼着不肯放。
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酥麻刺激感窜上。
江雪禾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抱着缇婴,任由缇婴的唇仍舔他颈边肌肤,他一边抬手施法应对天雷,一边传音入密,哄她放过他:
“小婴,别咬。我会痛。”
他的痛,对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她听不进他的话,只是纠缠,只是眷恋。
颈间刺激不断加深,睫毛禁不住颤抖。江雪禾抚着缇婴后背的手微微发抖,他不敢松懈,一道道电光映着清白的面容,他硬着头皮:
“放开我。
“一会儿、一会儿……给你更好的。”
他胡乱许诺,不断诱哄。
许是他在她脑海中不断吵闹,让她烦了,她睁开视线朦胧的眼睛。
许是他的许诺打动了她,她当真好奇更好的是什么。她凭着这股贪念,战胜了自己此时的不坚定。
缇婴身子战栗着,缩入他怀中。
江雪禾抱紧她。
忽而,他脑海中想起缇婴软乎乎的带着哽咽的声音:“师兄。”
他一怔。
缇婴凭着模糊的意识,控制着自己,传音入密:“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江雪禾低头。
他看到她小小一团埋在他怀中,许是因药性难控,她不自觉地发抖。她每抖一下,他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少女埋脸于怀,一点雪白的侧脸、散在他臂间的乌黑发丝露出些脆弱。那样的黑白之间,他从她被烧得通红的颊上看出了虚弱可怜,看出她的痛。
他心脏揪起。
他猜她是不是灵根又在痛了?
她小小年纪,跟着她前师父修行时没吃过什么苦,却是离了千山,就开始吃苦。她还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让人忘记她的小可怜模样。
他捧在心口哄着求着的小缇婴,竟被柳轻眉如此对待……他心中杀意连连,已绝不可能放过柳轻眉。
他心中浮起几分酸涩——他从没有过这种情绪。
江雪禾拥着她,道:“你没有连累我。
“别怕,师兄在。”
哗啦啦出水。
水岸边的渔夫客人吃惊地仰头,看着天边。
今日是城主嫁女的大好吉日。
前些时候还晴空万里,方才突然间开始电闪雷鸣,雷电劈水,看着颇为不祥。
众人窃窃私语间,忽见宽阔的水面倏地散开,露出一道水与地交接的大径。那雷向分开的水面劈去,一个少年抬手向半空中一划,撕裂了那道雷。
众人呆呆的,看着一个浑身湿漉的少年,横抱着一个娇小的、同样一身湿的少女,自那分开水天的大径上现身。
众人茫然:“这……”
这是呼风唤雨的修士吗?
有人正要好客询问,却见那少年又在半空中画了什么,下一刻,那二人便倏地消失于众人面前,如同从未来过。
那二人一走,天上雷电便消失,恢复了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之象。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道:“要禀报城主吗?”
又有人犹豫:“城主女儿出嫁大喜之日,这种小事,就不必通报了吧?”
江雪禾带着缇婴,避入了一家农舍。
这是那个有墓碑的村落。
他进入此荒芜之地,那追着他劈的雷电便弱了几分。江雪禾却仍不放心,抱着师妹进农舍前,他设了一个禁制,抵抗那对手的步步紧逼。
入了屋,江雪禾用一道驱尘咒,将此间打扫干净。
与此同时,怀里的少女已经不安至极。
江雪禾一边观察,一边注意着怀里缇婴的状态。
他见她忍得一头汗意,恐怕忍不住了,她去咬自己的唇。江雪禾连忙伸出一指,抵在她齿关,不让她咬。
缇婴模模糊糊地抬起眼。
她先前发现坏人在追杀他们,为了不连累师兄,她便努力乖巧。此时身上如一万只蚂蚁啃噬,她不过咬唇好清醒一下,为什么不许?
她心头戾气浮现。
她抬头就要看是谁敢违抗自己意志,沾着水渍的睫毛一颤,隐约看到一个影子俯下来。
她的唇被含住。
她一怔。
柔软温热的气息渡过来,不仅仅是浅尝辄止,他舍得给她更多的了。他的大方,激得缇婴后背起鸡皮疙瘩,张开口,喘着气剧烈呼吸。
她很不愉快……
但是他追逐下来,不离开她,她就好像舒服很多。
缇婴发出哼声,踢打他。
她本就薄弱的意识,在师兄主动时,嘎地一下心弦断裂,迫不及待倾起上身迎上——
远远不够。
她要更多的。
江雪禾抱着缇婴,没有停下。晃动间,他将她放在竹木床上,自己随之跟上。
他将她抵在灰白的、掉了一层土的墙壁上,垂着眼,温柔而热情地给于她所要的。
她呼吸剧烈。
带得他跟着一同混乱。
他手趁机捏上她手腕,扣住她灵脉,查看她到底怎么了。
江雪禾发现缇婴中了一些类似春毒的药,那药性剧烈,还吞噬她的灵力。
难怪她那般不安。
他便扣住她灵脉,给她传输灵力,缓解她灵根的痛,抚慰她灵根上的裂缝。那些裂缝他没办法,但师妹需要很多很多的灵力,他可以满足。
他还可以满足她身体的难受。
他亲昵地拥着她,任她索取。
他低垂着眼睛,眉目在一重刺激下,浮上一些妖冶艳色。
缇婴被他按压着,在连绵给予之间,她的燥有些被缓解,却又有更深的渴望浮了上来。
她意识清醒一点,便看到师兄的面容。
陡然看到这样艳丽的不同往日的美少年,缇婴心口疾跳,呼吸微滞。
似察觉她的停滞,江雪禾微抬起眼。
少年撩起的眼皮宛如银鱼甩尾,银亮而明耀。
缇婴怔怔想:好一个、一个……祸水师兄。
怎么这般会亲她,又这般勾引她?
江雪禾以为她好一些了,正要询问,就见缇婴扑上来,又向他唇上啃上来。
她秀气的脸上,因此时泛起的孤注一掷的决然,而显得几分冰冷、阴狠。
江雪禾被她推倒,被她按在了床上。
她低头便肆意妄为。
江雪禾心中接受这药性的强烈,知道她难受,他便也不拒绝,她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只是她没有章法,到处留下印记,如同小猫横扫自己的地盘,做上标记。
江雪禾默默忍了。
然而,这仍是不够的。
江雪禾发现缇婴又在偷偷摸摸使坏,手指在他腰间戏弄,他一下子顿住。他勒住她,声音微哑:“小婴?”
缇婴发出一声泣音。
她脸上一片红一片白,胭脂抹开后,长发乱散后,她就像一只狼狈的小花猫。她踩着他予取予求,可是她心中的渴望仍然得不到。
她烦躁生气。
她揪住江雪禾的衣领,又霸道,又娇缠:“师兄、师兄!不够,真的不够!你给我更多的嘛!”
江雪禾脸色忽青忽白。
他柔声:“……其实够了。”
……缇婴一个半大孩子,第一次遇上这种药,按他的理解,其实只要她忍一忍,他稍稍安抚,她就应该没事的。
她不曾尝过欲。
没有沾染过,便不应被完全控制。
可是眼前棘手,与他所想的有了偏差。
缇婴岂是会受委屈的?
先前忍着,不过是那雷电一直劈他们罢了。
现在,雷电被师兄的禁制关在外面,师兄专门腾出时间帮她解毒。她虽然被那药烧得意识混沌,可她当然知道此时是安全的。
她可以索取。
缇婴趴在江雪禾怀中,急切地亲他眼睛亲他嘴巴,亲他下巴亲他脖颈。
她娇气无比:“师兄,我难受嘛。师兄,你疼疼我嘛。”
江雪禾低头。
缇婴小腿抵在他腰际,她又要使坏,江雪禾低声:“跟着我念清心咒……”
缇婴:“不要!”
她佯哭:“我要死了,我好不舒服,你为什么不帮我?”
江雪禾:“只要忍一忍,我保证你不会死,你会没事的。”
缇婴:“不不不!我现在就很难受,我就要。你不许走,你得疼我,师兄、师兄……江雪禾,小禾哥哥、小禾哥哥……”
他眼波微晃。
他好像有些松动,缇婴立即捕捉他的犹豫,坐在他怀里,不断地磨蹭,轻轻地、甜甜地,仰着脸叫他:“小禾哥哥,你疼疼小婴,好不好?”
他低垂着眼。
他仍有一些理智。
此间是梦境。
是他人地盘。
二人留在此间,都是一缕神识所化。
她中了药,并不是真的心甘情愿。
他是她师兄……虽然他总是挣扎在师兄与情郎的身份转变间,总是不想做师兄想做她更亲昵的人,可他对她有教导之义。
他不能让师父觉得——他诱小师妹,在小师妹不清楚时,诱小师妹做下坏事,他心机颇深,为得到小师妹而用肮脏的手段。
江雪禾闭目,轻声:“没事的。”
他低头安抚她。
缇婴喜欢他的包容,多么舒服,且渐渐的,她品呷出话本中说的“甜蜜”之味。可她此时不只想要他的浮于表面,她虽不知道自己具体要什么,但肯定不是只这样。
缇婴沉下脸。
她推开江雪禾,突发奇想:“不如,你让夜杀哥哥出来好了。”
江雪禾蓦地掀眼皮,眼神微寂。
小姑娘被自己困在半山道上,一派纯真,奇思妙想:“你不想和我玩,就找想和我玩的人好了。”
她天真而恶意地抬着眼,挑衅他:“夜杀哥哥肯定不会拒绝我。”
江雪禾轻轻笑一下。
他道:“你以为,拒绝,是很容易的事?”
他上半身倾前。
他清雅寂静,散发散袍后,秀丽间多了魅惑,这般总是垂着眼说话的架势,既睥睨,又肃冷,还温情款款。
他勾住缇婴的下巴,既温和,又淡漠:
“你总有一日会知道,我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人。”
缇婴不知足。
缇婴挑眉,张手臂:“那你来啊!
“我不要你对谁好,我现在要什么,你肯定知道。你给我,我就喜欢。你不给我,我就讨厌你!”
他面上浮起一丝怒。
那怒却很淡。
江雪禾低声:“小婴,你真是太任性了。”
缇婴怒目而视,他倾上来,气息如清风,飘离游动,宛如叹息:
“我喜欢你的任性。”
江雪禾对缇婴的情感,始于何时,落于何处,他很难说清。
他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
他想进千山,便对千山的师弟师妹们掏心挖肺;他知道林青阳偏疼缇婴,便将最多的用心放在缇婴身上。
他觉得寂寞,孤独,他想要有人爱自己,他想要有人只属于自己,他在发现缇婴对自己的依赖后,在发现自己觉得她可爱后,便将缇婴当做了那个同伴看。
她总是跟在他身边。
有时候和他说瞎话,有时候甜蜜蜜地抱他叫他“师兄”,她不高兴的时候,又丝毫不在乎二人的情谊,对他发火。
她简单干脆,脾性恶劣,狡黠灵动。
她足够鲜活。
她又是这个无聊的世间,知道他秘密后,对他毫无保留,依然跟着他的小师妹。
他想要她的一心一意。
他想要她。
他便算计着情意,算计得自己迷失于其中,算计得自己已不知道,他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江雪禾方知——
一切皆在掌控。
只有情与爱难控。
若是对一人动了心,他那所有算计,便都会稀里糊涂下让路,顺着她,跟着她,随她高兴。
……他依然在挣扎。
他依然时不时地想使手段,想先得到她的满满爱意。
可是似乎,他习惯顺应她后,便舍不得偶尔的忤逆之后、缇婴对他的不耐了。
情与爱的同义词,大约就是“贪”吧。
江雪禾被缇婴又气又闹地折腾,他亦是少年郎,冷静不过是对付黥人咒的伪装,她撩拨得他不上不下后,他上头,生起几分激动。
他半推半就。
他不断听到缇婴哼唧,他不断安抚她的情绪。
这一番你来我往,便到了关键时刻,然而他才微有前进之意,缇婴便一声惨叫,一下子扣住他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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