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诚恳的恭维了几句。
面具下的唇角却轻轻弯起, 他正愁没有突破口, 张家的事就送上门来了。
赵承北的人慢了一步,导致人落到了东宫手中,赵承北气的砸了一个茶盏:“赵承佑什么时候长脑子了!”
底下的人慌忙跪下请罪。
他们哪里知道太子什么时候长脑子了,但细细想来, 好像从年前那笔赈灾银后, 太子就没有落过下风了。
乌轩沉默片刻,上前道:“殿下, 事已至此,怕是只能舍弃张家了。”
落到东宫手里,张家就绝不可能只有构陷薛二这一桩罪。
张家保不住了。
赵承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张家本就是他的人,出了这种事他若要光明正大的去保人,不就等于承认构陷薛二一事是他指使。
许久后,赵承北才勉强压下火气,咬牙道:“想办法将人处理了,以防后患,再查一查东宫近日是不是新添了什么幕僚。”
以东宫薛家那帮人的头脑,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乌轩恭敬应下:“是。”
“等等。”
赵承北突然问道:“九珩昨日也在薛家?”
乌轩知道赵承北担心的是什么,遂回道:“是,崔公子昨日也在薛家,不过事发之时崔公子并不在,是后头听了消息才赶过去的,那时人已经押下去了。”
昨日派去的人恰好是崔九珩和西烛都认识的,若他们见过,必然就会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赵承北嗯了声,后似又不放心道:“下次有九珩在的场合,换没在他跟前露过面的。”
这次是个很大的疏漏!
只因他没有想过计划会失败。
乌轩:“是。”
乌轩离开后,赵承北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以薛家的头脑,不可能躲过才对,可偏偏他们躲过了,还做了如此完美的反击,就好像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
若东宫那边没有幕僚,那就是...
赵承北心中一沉。
莫非,他身边有赵承佑的内线?
心头生了疑,赵承北也没多耽搁,当夜就大肆整顿了一番。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几个探子,连夜就处置了。
东宫得到消息,气的砸了两个茶盏。
面具男子嘴上劝着,心中却对此很是满意。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两个争得越厉害,对他越有利。
没过几日,张家就被查出贪污,张大人与张公子于刑部牢中畏罪自尽,家眷流放。
沈云商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若赵承北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他前世也不可能登上皇位。
薛二一事,她和裴昭昭跟薛夫人打过招呼,将他们二人摘了出来。
当时在场的除了他们只有崔九珩,只要崔九珩不说,就没人知道她和裴昭昭参与了那日之事。
一想到崔九珩那日的反应,沈云商的心情就很好。
前世,赵承北利用崔九珩对他的信任给她下毒,这一次,她就要让崔九珩看清赵承北的真面目,与之决裂。
赵承北此人无心无情,对谁都狠辣,他仅剩的那点良心和善意都留给了崔九珩。
杀人,不过诛心。
赵承北作的孽终将会反噬到自身。
“小姐,裴家送了帖子过来。”
玉薇打帘而入,将帖子递给沈云商道。
沈云商翻开看了眼,便又交给了玉薇。
“还有五日就是裴伯母的生辰宴了,你同管事说一声,准备好礼物。”
玉薇:“是。”
玉薇离开,沈云商又陷入了沉思。
前几日,裴司洲已经开始上朝,她也就不必每日为了皇命出去闲逛。
只是门口的侍卫还在,做起事来还是有些束手束脚。
就比如,她很想去趟白鹤当铺,倒不是想着去打探什么消息,只想亲自去看一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但皇帝的人跟着,她不能去。
如今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先暗中让人寻找小舅舅。
荣春几人是她隐在暗处的护卫,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做这件事。
不过沈云商也有心理准备,找一个生死不明的人犹如大海捞针,且很可能那根针并不在大海里,所以她几乎是没有报什么希望的。
她想过若是找不到人,暗中帮着太子扳倒赵承北,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回姑苏了,只是她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一旦赵承北选择告诉皇帝,那他们就处于被动了。
所以总得来说,他们随时都有危险。
不过这次东宫出手之敏捷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以她以前对太子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这样敏锐。
不过此事想也想不通,她也就没再去深究了。
而就在裴家主母生辰宴的头一天,荣夏回禀时在她跟前走了神。
沈云商怕她遇着了什么难处,便随口问了句。
荣夏紧皱着眉头,好半晌才回道:“属下今日远远看到一个人,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他像阿弟。”
沈云商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微喜:“你是说,荣冬?”
她不知道他们几人的真实名字,便都冠以荣姓唤了。
荣夏迟疑着点头。
毕竟已经过了十九年,哪怕是面对面,她也无法确定那人是不是她的弟弟,更何况,她今日只是远远瞧见了一眼。
若是旁人说这话,沈云商或许不会在意,但由荣夏出来,她的心中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荣夏和荣冬是双胞胎,有人说,双胞胎之间冥冥之中自有感应。
且以荣夏的性子,若非那人像极,她不会开这个口。
“他是谁,如今在何处?”
荣夏摇头:“属下追上去后,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沈云商眼底的光略微消散,但很快又重新聚拢。
若那个人真的是荣冬,那么也就证明小舅舅真的有可能活着。
“你近日再去那处守着,看还能不能碰见他。”
如今他们什么线索都没有,但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荣夏本也有这个打算,闻言自是点头:“是。”
不过之后很多日,荣夏再也没有看见那人。
次日一早,裴家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口,裴行昭亲自进来接沈云商。
沈云商刚清点完寿礼,因着裴行昭这层关系,她今日的礼不能太轻了。
“沈商商,走了。”
裴行昭远远看见她,便喊了声。
沈云商抬头看了眼,让管家将礼物放好,抬脚迎了出去,道:“这么早过去?”
裴行昭道:“嗯,昨日那边送了信过来,我们早些去,中午一家人先吃顿饭。”
不是自家的宾客大多都是去用晚宴的。
沈云商点头:“行,走吧。”
二人并肩出了宅子,上了马车后,沈云商靠近他,小声道:“你打算如何跟裴家说?”
这些日子身边都有皇帝的眼线在,有些话只能打哑谜,而今日他们是去参加裴家主母的生辰宴,侍卫自然不能跟进去,就算进去了,也不可能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裴行昭对此早有打算,轻声回道:“说的越严重越好。”
以他过往在外人眼里的形象,裴家应该不会尽信他,隐晦的提点显然是不合适的,他得将后果说的严重些,裴家或许就能多几分重视。
况且如今他们的处境,和二皇子在姑苏所为,裴家已是知晓。
只是现在,他们的隐患不止是二皇子,还有皇帝。
“你说,如果将赵承北暗杀了,这个秘密是不是就不会捅到皇帝跟前?”
沈云商这话并非突发奇想,而是昨夜她思考了半夜的结果。
赵承北知道她的身份是他们眼下最大的威胁。
皇帝觊觎的不过是钱财,到最后实在不行,还能消财免灾,可一旦身份暴露,他们就出不了邺京城了。
裴行昭确实没料到她会突然生出这个想法,沉默了几息后道:“他身边高手众多,想杀他没那么容易,不过...”
沈云商:“不过什么?”
“若是有合适的时机,也不是不可一试。”
裴行昭若有所思道。
只是这个合适的时机太难了。
首先得等赵承北出宫。
如今赵承北还未出宫立府,去皇宫里杀人,胜算太小不说,还有可能将自己人折在里头。
且就算赵承北出宫,先不说他身边的侍卫,他隐藏在暗中的暗卫更是棘手,且这是在邺京城,巡城侍卫一听到动静就能赶来,可想而知极难得手。
沈云商也想到了这些,皱眉道:“如今,我们太被动了。”
不仅要应付皇帝还要对付赵承北,又要担心将他逼急了会捅出她的身份。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裴行昭道:“至少今日,不能叫他得逞。”
沈云商闻言,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封家的小姐,这是个很大的人情。”
裴行昭笑了笑:“所以我想,不如我们自己握在手里。”
沈云商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如此,赵承北就会开始对付我们了。”
“不破不立。”
裴行昭沉声道:“我们如果想要将对付赵承北,那么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不如让那一天在我们计划中到来?”
沈云商道出了他心底所想。
裴行昭一把揽住她,笑着道:“知我者莫若商商。”
沈云商挑眉:“你有计划了?”
“嗯。”
裴行昭:“待今日回来,我夜里翻墙过来跟你细说。”
半夜翻墙,沈云商有理由怀疑他别有用心。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好久都没跟你亲近过了。”裴行昭坦然道。
沈云商:“......”
她别过脸,眼里才露出几丝笑意。
“我们要是成婚了该多好啊。”
裴行昭叹了口气:“这样我们就可以睡一张床,我也不用每次都忍得那么辛苦,看得到吃不...”
沈云商见他越说越偏,气的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越来越像流氓了。”
“我跟自己未婚妻耍耍流氓怎么了?”
裴行昭边说边往他跟前凑。
“你别动,别把我唇脂弄花了,等会儿出去叫人看笑话。”沈云商使劲的去推他。
裴行昭扬眉:“不是带了妆匣子?下马车前补补就行了。”
但话虽这么说,毕竟是在外头,裴行昭只浅浅吻了会儿就放过了她。
最后又意犹未尽的说了句应该成了婚再来邺京。
沈云商没理他。
马车停下后,裴行昭给她补了点唇脂,二人才先后下了马车。
裴司洲裴思瑜兄妹二人已经候在门外,见他们下了马车,便一同迎了过来。
几人都已经算是熟稔,便都没有太多的客套话,寒暄了几句就进了裴家。
此时宾客都还未至,二人随着裴司洲兄妹去拜见了府中长辈后,就各自分开了。
裴行昭被裴大人请到书房去了,裴思瑜带着沈云商逛园子。
沈云商透露出想看看池塘的想法后,裴思瑜想也没想就带着她去了。
沈云商自然不是真的想看池塘,而是想去弄清楚赵承北让封小姐落水后失去挣扎能力的原因。
第54章
沈云商随裴思瑜到池塘附近走了一圈, 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但还是确认了一遍:“这片池塘不通活水?”
裴思瑜点头:“嗯,不通。”
不通活水, 就代表着可以排除在水底做手脚。
这片池塘虽不小,却也能一眼忘穿, 若无暗渠, 那么想在水中做手脚必然只能提前藏进水中, 事发后,还要等所有人散去才能出来,这前后怕是得一两多时辰,应当没有人能那么长时间内藏匿在水中。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外力能悄无声息的让一个会泅水的姑娘在众目睽睽下快速沉入水中呢?
沈云山立在拱桥上, 望着这片池塘陷入沉思。
裴思瑜虽然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但见她很是专注, 或许是在思索旁的事, 便一时没有出声打扰。
大约过了小半刻, 沈云商的视线落在了池塘右侧。
池塘两边是花园小道,有比人高的灌木丛。
事发后, 在这周围的所有人都会朝这边围拢, 那么此时, 若有人悄无声息藏在了最远的那处草木后。
且那个角度若是有什么动作,怕是除了落水的封如鸢外,不会被其他人察觉。
沈云商摸了摸袖中的银针,眼眸一亮。
她似乎明白了。
“我们回前院吧。”
午宴之后, 便有宾客陆续而至。
裴司洲裴思瑜都往前院迎客去了, 裴行昭沈云商便趁着人还不多去池塘边走了一趟,简单议定了救封如鸢的计划。
过了申时二刻, 宾客差不多就来齐了,还未开席,便都分散在池塘东西侧的花园中赏景闲谈。
男客在东侧,女客则在西侧。
两边隔着一片池塘,互相瞧不真切。
沈云商与白芷萱坐在石桌旁闲聊,她坐的方位刚好能将拱桥旁的情境一览无余。
裴行昭说,事发时间在申时左右,人是从拱桥上落的水。
她一边与白芷萱说话,一边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直到看见薛家小姐领着丫鬟朝已经在拱桥上的封如鸢走去,才朝白芷萱提议道:“我们去池塘边走走?”
白芷萱自然同意。
二人领着丫鬟徐徐往那边行着。
路过拱桥时,沈云商状似随意的往上看了眼,以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封如鸢微蹙的眉头和薛小姐满眼的怒气。
白芷萱察觉到她的视线,随之望去,见到那一幕脸上却并没有波澜,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沈云商注意到了,便问:“她们像是在吵架。”
此时,二人已经走过了拱桥。
白芷萱被问起,似乎有些不好言语,最终只是轻声道:“两位小姐爱慕同一个人。”
沈云商恍然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然就在这时,变故突发。
余光中,有身影从桥上落下。
与此同时,拱桥上传来一阵惊呼声,封如鸢的丫鬟吓的脸色发白,扑在围栏上失声唤道:“小姐!”
这样的动静惊动了两侧的宾客,纷纷有人望了过来。
沈云商与白芷萱也同时回头看去,沈云商反应极快,急忙道:“玉薇救人!”
话落,玉薇纵身一跃,足尖点过水面朝那道绯红色身影掠去。
可就在玉薇即将碰到封如鸢时,一道只有玉薇能看见的银光已经逼近,玉薇对此早有准备,一手揽住封如鸢的腰身,借力转了个身。
本该扎在封如鸢穴位上的银针扎到了玉薇的肩背上。
她身形微微一晃,忍着痛足尖点过水面,往拱桥上跃去。
但因受了伤,又没有借力点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姑娘,她几乎无法维持住身形。
就在众人屏气凝神捏了把汗时,东侧有一身影掠过水面而来,在玉薇坚持不住要落水时,他将手掌垫在玉薇足底:“玉薇!”
玉薇没往下看,听声音知道是绿杨,便迅速反应过来,踏着他的手心飞身而上,稳稳落在拱桥之上。
而绿杨则踏过水面上了西侧的岸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见总算是有惊无险,众人提着的那口气才总算松了下来,可还不待有人开口,拱桥之上的玉薇朝一个方向十指一抬,喊了声:“那边有人放了暗器!”
说完这话,她便晕了过去。
身边的姑娘们忙将她扶住。
刚上岸的绿杨闻言毫不犹豫的往她手指的方向提气而去,那里的人来不及撤走,很快二人就交上了手。
被救上来的封如鸢这才回神,半抱着玉薇急声唤道:“姑娘!”
此时,沈云商与白芷萱已经提裙疾步走上了拱桥:“玉薇。”
封如鸢抬头看向神情紧张的沈云商,方才自己在失重后隐约听到有姑娘喊救人,想来,是她出手相救。
“多谢沈小姐。”
沈云商一边检查玉薇的伤势,一边客气道:“封小姐可无碍?”
封如鸢忙摇头,担忧的看向昏迷中的玉薇:“我无事,只是你的丫鬟...”
“商商。”
封如鸢话还未落,便听一道明朗的声音传来,众女纷纷回头,见是一位锦衣华服生的极其好看的公子,忙都往后退了一步,让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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