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妮就和她小声说起这里的情况。
男人的事她自然是不太懂的，可女人之间那些事，她住了这好几年，也看的挺明白，就把主要的说了说。
正和苏星夜的意思，她本也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八卦。
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差不多了，周大妮笑了笑，“等明天，我来和你做棉衣，有些别的，我再告诉你。”
苏星夜不愿麻烦她，周大妮倒是无所谓，“这天冷了，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孩子们在前头上学，我家带着小丫头，不碍事，我明天来。”
苏星夜想了想，也应了，“那行，这早做好了，也能让娃别受冻，我都没让他们出屋门，就怕他们感冒。”
周大妮就笑，她原以为孩子没个冬天的衣裳呢，可刚才苏星夜拿着衣服给她看了，买的衣服，花样好看，也不很薄。
“你是太小心了，这天还没冷透，穿着出去玩玩也行。”她给孩子穿的，也就这厚度。
“没法比”，苏星夜笑，“你看你们仨孩子啥体格，两个小子一看就壮实，小丫头脸上也有肉，我们这几个，这都营养不良，我就怕他们感冒。”
这个周大妮倒是想起来自己刚来的那年，“这倒是，这刚来，也不能太依着孩子，今年适应适应，明年就行了。”
聊了一个多小时，赵自广就带着老婆孩子回去，说着改天再来。
这一时，孩子们倒是有些难舍难分。
主要赵自广家的老二，三两下就让几个小孩子对他迷的不行。
他专给他们讲那些个当兵的故事，什么训练啊，扛大木棒啊，打靶射击啊，把几个孩子馋的不行。
赵自广挨个抱抱，“这有啥，等后天你们哥哥不上学，带你们到前头看看去。”
几个孩子当下就兴奋起来。
临走的时候，还把小人书借给他们看。
小孩子的友谊，总是来的很快，几个大人相视一笑，随着他们。
晚上，苏星夜和沈开跃给孩子洗脚收拾好，一边看孩子们睡觉，一边坐着聊天。
苏星夜听周大妮一说，才对这边有些了解，“咱们这边还有学校？”
沈开跃点头，“算不上正规学校，以前算是扫盲班，营地里很多兵都呆过，后来扫盲差不多了，孩子越来越多，也都大了，就变成了学校，前头那三个屋就是。”
他想了想，“等老大老二大些，让他们也去，三年级以下一个屋，后边副团长家属陈嫂子教的。”
这些周大妮都说了，苏星夜点头，“刘副团长家刚添了孩子？白天老是听着哭。”
小孩子都哭，沈开跃没在意，“嗯，几个月了吧，陈嫂子已经开始教书了。”
苏星夜就不说这个了，转而说起几个孩子来，“在镇上的时候，时间急，我也给忘了，孩子们体质都差，我想着，买两桶麦乳精给孩子喝，你看能不能让送补给的给捎过来。”
沈开跃倒是没想到这层，他点头，“行，刘副团家孩子好像也在喝麦乳精，我明天问问他。”
时间还早，苏星夜一时也睡不着，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问，“你什么时候去哨所值守？”
结婚前他就说的清楚，他们在边疆驻地，轮流去边界哨所值守，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
沈开跃抬眸看他，“还早，三个连轮流去，我怕接过来不适应，上次下来以后回去的。”
苏星夜眨眼，“那就还有一个半月，到时候我和孩子应该熟悉了，想得很周到嘛，沈同志。”
她依稀记起来，书里，沈开跃的女儿出事，就是在他去哨所的时候，只不知道是哪次。
“放心吧，就算你去值守，我在家也能看好孩子。”苏星夜保证。
沈开跃点头，“要是哪个不听话，你就打。”
苏星夜撇嘴，“你们男人，管孩子可真简单粗暴，要是打管用，世界上可就没有不听话的孩子了。”
她小声调侃一句，见几个孩子呼吸均匀，都睡着了，换了个话题，“我想着，先给孩子们养好身体，等明年暖和了，再带月月去大医院看看。”
说到这个，沈开跃眉间的轻松收起来，思考片刻点头，“明年三月份吧，我可以调休。”
他看看离他们最近的沈月月，眉宇又柔和起来，“也不知是怎么的，明明能听见。”
看来他对聋哑这方面也做过一些了解，苏星夜安慰他，“等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才三岁，还小呢，只要找到原因，以后肯定没问题。”
沈开跃跟着点头，突然想到以前他回家探亲，每次要带着孩子出去看病，他娘总是不让，推三阻四，撒泼打滚，他知道，他娘疼钱，他在家的时候，看不出来老娘有什么区别对待，可从家宝平常说的那些话里，他就知道，这孩子没少受委屈。
他看着苏星夜伸手，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内心安稳，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二天，沈开跃照例早早走了，这次和苏星夜说好了，不会再打饭回来，苏星夜睡得早，醒的也早，利索就把孩子们的饭做好了。
几个孩子起床，也都很精神，昨天刚来，坐车也累，这歇了一天，果然都好多了。
“后娘，今天怎么没有肉包子了。”沈家宝不满。
苏星夜正在苏晓扬自己盛米汤，闻言看他，“肉包子啊，你起的最晚，让你哥哥弟弟和妹妹吃了呗。”
沈家宝一下瞪圆了眼睛，“坏人！”
苏星夜晃晃脑袋，“就坏了，哼哼，你也打不过我们。”
沈家宝左看右看，张嘴就要嚎，爸啊，他受欺负了。
“闭嘴，笨蛋。”苏晓扬一下打断他。
然后无奈看向苏星夜，“妈，你别逗他。”
苏星夜被逗得哈哈笑，“我们家宝真可爱。”
沈家宝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说自己不想起，可是并没有起很晚，小妹起来以后他就起床了，“哼！骗子。”
“谁让你笨。”苏晓扬把自己的米汤盛好，又帮晓柳和月月盛好。
沈家宝把自己的碗递过去，“给我盛。”
他想了想，立马加了一句，“大哥。”
苏晓扬看他一眼，“自己盛。”
苏星夜又笑，“哎呦，嘴上抹蜜了，昨天让我伺候你，今天巴结你哥伺候你啊。”
她把勺子给沈家宝，“我教你，以后自己盛。”
沈家宝撇撇嘴，“我奶说了……”
“你奶说的不算，以后咱们家，我说了算。”苏星夜示意他拿着。
沈家宝愤愤，“我爸说的才算。”
“你爸也得听我的”，苏星夜看他歪歪扭扭盛米汤，把着他的手盛好，这才点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怕孩子们不懂，解释，“意思就是，自己动手干活，才能穿的暖，吃的饱。”
苏晓柳立即发言，“妈妈，那我也自己盛饭。”
苏星夜看看两个小的，“你们还太小，等你们和哥哥一样大的时候，也自己动手。”
苏晓柳乖乖点头。
苏星夜看他，最省心的可能就是这个孩子了，虽然和晓杨的经历一样，可他可能还小，记忆没那么深刻，又是个乐天派的性格，这才几天，就开朗起来了。
“好，快吃饭吧，今天周大娘带着圆圆过来给妈妈帮忙，你们要当好小主人，好好招待圆圆。”
第13章 撒欢
吃过早饭没一会，周大妮就带着女儿来了，她性子虽然软，可干活是一等一的好手，自己还带了顶针和针线。
有她帮忙，一上午，四件衣服竟然就完成了。
苏星夜觉得不可思议，她就锁了两个边，剩下的锁边引线，都是周大妮做的，“嫂子，你这手是装了加速器吗，嗖嗖的。”
周大妮一边给整理棉衣一边笑，“这算什么，就这样的衣服，以前我在老家，和我婆婆大半个小时就能做一身，这不是鞋底，软和和的，好缝。”
她摸着面料，再次感叹，“你可真舍得，这料子摸着就不便宜，颜色还这么鲜亮。”
三个男孩子，一水的蓝色，女孩的是粉色小碎花的，看着就好看。
苏星夜摸着也挺舒服，有人夸奖自然也高兴，“孩子还小呢，也就穿个舒服，等大了再糙一些。”
等衣服整理的差不多了，她伸手喊几个孩子，“都过来试试衣服吧。”
几个孩子早就等不及了，这才几天呀，又有新衣服穿了，实在太开心。
等穿上一试，就不想脱下来了，有软和又上轻便，比买的还舒服。
苏星夜这个看看，那个瞅瞅，问，“哪里不舒服，不合适妈再给你们改改。”
苏晓扬摸摸自己的袖子，嘴角翘起来，“妈，哪里都舒服。”
沈家宝动动胳膊动动腿，又狐疑的瞅瞅苏晓扬苏晓柳，“后妈，我的和大哥的是不是一样。”
苏星夜点头，苏晓扬虽然是大哥，可也就比沈家宝大两三个月，两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一样的，回头给你们弄个记号，别穿错了。”
见沈家宝不说话了，苏星夜重点看两个小的，苏晓扬说是四岁，其实比哥哥差不多小两岁，也就三岁半，比沈月月大半年，又都营养不良，看着两岁多的样子，做的衣服都是连体的棉衣，她量了又量才裁的，怕不合适。
周大妮也跟着蹲下身子看，她扯了扯衣襟什么的，“还别说，你裁的可真合适，正正好，就是这样明年可没法再穿一年了。”
她们裁衣服，都喜欢裁大一些，多穿一年，有的甚至多穿两年。
苏星夜明白她的意思，可那样太宽松，保暖性就差很多，“没事，我里面还留着两指呢，等明年再给他们放出来一些，就是费些功夫，不碍事。”
周大妮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她看着沈月月，脸上露出怜爱来，把女儿拉到身边，“圆圆，你看这个妹妹，好不好看。”
沈月月长得瘦瘦小小，小脸白净，衬得眼睛圆圆亮亮，看着可爱极了。
赵圆圆四岁的年龄，她上头两个哥哥都大了，有好吃的自然先紧着她，养的圆润润的，性子也大方。
“妈，可真好看，今年过年，我也要这种颜色。”
周大妮就笑，“你啥不想要，行，回头让你爸给你买块布，妈给你做。”
她抬头看看日头，就要回家去，“妹子，这快晌午了，我带圆圆就回去了，你忙吧。”
苏星夜怎么可能让她走，“这可不行，嫂子，说什么也得留下吃饭，哪能让你白忙活。”
周大妮摆手，“啥忙活，咱俩说说笑笑的，这活就干了，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又不费事，你可别和我客气。”
她力气大，三两下就到了门口，苏星夜拉不住她，眼睁睁看她走了。
苏星夜扶额，“你们周大娘，可真是……”
沈家宝伸着脖子跟着看，“周大娘是好人”，不吃他家的饭，省着都是他的，“就是赵圆圆，坏妮子。”
苏星夜心里盘算着给周大妮回点什么，听到沈家宝的话随口一问，“人圆圆怎么着你了，你们不是玩的可好。”
她听着几个孩子在里间一直笑来着。
苏晓柳忙不迭告状，“妈妈，二哥不给小人书，圆圆姐，抢。”
苏星夜差不多听明白了，“人圆圆看看书怎么了，又不抢你的，男子汉可别小气。”
沈家宝控诉，“谁不给她看了，我让他叫哥才给她，她不喊，还抢书。”
苏晓扬无情拆穿他，“人家开始喊了。”
沈家宝听了声脆生生的哥哥，觉得挺美，举起小人书还让人家喊，这就罢了，还说什么别和哑巴月月一样不张嘴。
一下子就把赵圆圆惹怒了，小丫头别看才四岁，人家营养充足，个子比苏晓扬沈家宝大多了，她特别喜欢乖巧的沈月月。
听到沈家宝这么说自己的小姐妹，当下就不干了，都不用踮脚，一把薅住沈家宝的胳膊，一扯就把小人书抢走了。
然后按着他给沈月月道歉才行。
最后看着沈家宝呆傻的样子，还举起拳头威胁，“你敢告诉婶婶，打哭你。”
沈家宝当然不会告诉苏星夜，他觉得大丢面子。
如今别苏晓扬说出来了，梗着脖子不说话。
苏星夜听完，点他脑门，“该，以后再让我听到这么说妹妹，一天不给饭吃。”
见沈家宝不说话，苏星夜看着他眼睛，“听到了吗，我说到做到。”
沈家宝想着这几天苏星夜的表现，低了头，“知道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苏星夜这才点头，“这还差不多，行了，你们玩一会，我去做饭，吃了饭，咱玩雪去。”
这话一出，几个孩子啥情绪都没了，一脸兴奋。
别说孩子了，苏星夜都很期盼，昨天她去供销社的路上，看着路边厚厚一层雪，心里都是雀跃的。
因为新衣服太厚，几个孩子在屋里也待不住，脱了再穿也麻烦，索性就在院子里玩，急得时不时问苏星夜好没好，然后开了大门，露出一溜脑袋朝外看。
午饭吃得匆匆，吃过午饭，孩子们不用说就主动帮忙收拾碗筷，戴帽子穿棉鞋也积极的不行，苏星夜忍俊不禁，“等不及啦？”
沈家宝见她还在给沈月月穿第一只鞋，忍不住上去拿着另一只鞋给她穿，“后妈，你能快点不？”
苏星夜索性把手里的鞋也放下了，“哎呦，晌午给你们缝衣裳，手疼，没劲儿。”
沈家宝看她，“你骗人。”
苏星夜甩手，“哎呦手疼手疼，得麻烦我们的好二哥帮忙了。”
沈家宝一边给沈月月穿鞋一边嘟囔，“坏后妈。”
苏星夜朝他笑眯眯，“好哥哥。”
“坏后妈。”沈家宝回她。
苏星夜笑出声来，“好哥哥。”
沈家宝板着的脸一下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系好鞋带，他拉着沈月月的手，“走，玩雪去。”
可惜沈月月不领情，紧紧攥着苏星夜的衣角。
看沈家宝气的抓耳挠腮的样子，苏星夜说他，“你看，谁让你以前是个坏哥哥来着，以后多当好哥哥，我们月月才会喜欢你。”
她也不等沈家宝说什么，带头朝外冲，“出发，玩雪去喽。”
胡同并不宽，不是玩雪的好地方，苏星夜昨天就考察好了，带着孩子们就朝着小卖部旁边的小操场冲。
天冷，雪不化，小操场有些地方的雪还完好无损，厚厚的铺满地面，干净明亮。
苏星夜一脚踩上去，听着嘎吱声，兴奋值又上升一个度，回头喊孩子，“打雪仗吧。”
不一时，欢笑和尖叫响彻小操场。
苏星夜带着苏晓柳和沈月月一伙，苏晓扬沈家宝一伙，玩的不亦乐乎。
苏星夜并不留情，拿着雪球朝着敌方阵营使劲扔，砰一下砸到苏晓扬的帽子，散成大片雪雾。
沈家宝正在团雪，气的大叫，“跑啊笨蛋。”被打到，后妈他们又加一分了。
他起身就要反击，砰一声，手里的雪球就被苏星夜打掉了。
然后传来苏晓柳的欢呼声，“妈妈太厉害啦，我们又加分了。”
苏星夜看着咯咯笑的苏晓柳和沈月月，扬起拳头，“那当然，妈妈是最厉害的，你们躲我后面，给我加工雪球，妈妈保护你们。”
说话的功夫，对面两个雪球冲过来，苏星夜躲过一个，被另一个打中。
沈家宝兴奋的哇哇乱叫，“大哥大哥，继续打他们！”
小卖部里，刚开始听到声音，大家还没放心上，这声音越来越欢乐，也没有停止的意向，大家这才好奇起来。
刘大娘一如既往地在小卖部缝衣服，听到声音撇嘴，“这是哪家的皮孩子在玩雪呢，衣服弄湿了回去爹妈不打死。”
有人一边朝外边看一边和她说话，“刘大娘，这到了你喂孩子的时候了，你不吃午饭，孩子可得吃。”
刘副团家小闺女，这才三个多月，三个小时就得吃一顿，可这刘大娘，中午就没回去吃饭，这得出来了四个多小时了，谁都知道，她家里放东西的柜子锁着呢，钥匙刘大娘不离身。
刘大娘赶着做衣裳，呸一声，“今天提前配好给留着了，让大丫头喂她，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吃吃吃，还吃那么金贵的麦乳精，我那大孙子都没吃上。”
那人眯着眼朝外看，随口回，“这不是陈嫂子奶水不够吗，你大孙子那时候可是饱奶，这奶水可比麦乳精好多了，要不然刘军这娃现在能这么壮实？”
说到大孙子，刘大娘眉开眼笑，“我大孙子就是口壮，能吃。”
她随口问，“谁家的娃在那玩呢？”
那女的昨天也在这里，眯眼又瞧了瞧，“我看着，是昨天过来买东西的苏妹子，是沈连长家的，带着四个孩子在那儿玩呢。”
刘大娘一听，衣裳也不做了，起身扒着门框，“我看看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