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一路上沈开跃的鞍前马后,照顾她和孩子们,“沈开跃,你累吗?”
回到熟悉的环境,沈开跃也很放松,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看房顶,这点奔波对他来说,更是小意思,他声音有些懒,“不累。”
苏星夜眼睛亮晶晶的,想起这次回来买的东西,兴致勃勃,“等明天,我就把买来的口红送给陈英姐她们去,还有,趁着没开学,带孩子们去冰钓,大哥家里的鱼也好吃,可你觉得没咱们边疆的鲜美。”
她又想到什么,“那不在山脚下还看到狗拉雪橇,把晓柳激动的不行,回头你打听打听,哪里能坐啊,咱们带孩子去体验体验,我也想坐。”
她声音轻而欢快,让人心情跟着放松,沈开跃觉得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在大哥家,他们一家人睡在一起,每天晚上,她都给孩子们讲故事,没空理他。
“好。”他勾起嘴角应一声。
苏星夜听出他的好心情,坏笑着扯他脸颊,“转头,看我看我,看你媳妇,房顶比我还好看?”
沈开跃随着她的动作看她,“你好看。”
苏星夜满意,继续和他说话,“虽然这个房子咱们才住一年,可是感觉真的和家一样,一进来,好亲切,你觉得呢?”
“嗯。”沈开跃目不转睛。
苏星夜没发现什么,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西配房的菜都冻死了,回头有空咱们两个清理出来吧,月月今天还说要继续种呢,孩子们喜欢,这次还从老家带回来好些新种子,等天暖起来,我带着孩子们种咱们菜地里去。”
她说着自己的打算,“今年辣椒我多种些,你那么喜欢腌辣椒,多做些给你吃,剩下的可以做辣白菜,辣椒酱也可以做一些。”
她一边说,手就奔着沈开跃去了,手指无意识扯着沈开跃的衣襟,不一会,就察觉到异样。
“沈,沈开跃,你干嘛……”
干什么亲她手指。
沈开跃亲一下,拿在手里一根根捏来捏去,“好玩。”
她手指又细又软,莹润可爱,他总喜欢捏捏。
苏星夜就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了,凑过去问他,“不亲别的地方呀?”
沈开跃看她,“亲。”
话音一落,他收拢手臂,拉她靠近,覆上双唇。
不一时,苏星夜的嘤咛声响起,娇娇软软。
快到正月十五,月光撒在白雪覆盖的山峰,反射出莹莹光彩,如果有人看到,一定流连忘返。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起的有些晚,苏晓扬一边帮妹妹穿衣服,一边催还在撅屁股睡的沈家宝,“赶紧起床,一会妈妈就做好饭来叫我们,你起最晚可没的吃,昨天不是和妈妈说好,吃鸡蛋羹。”
沈家宝如今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娃,“大哥吓唬我,咱妈说了,一家人吃饭,要都到齐才动筷,不会没得吃。”
他已经醒了,有吃的当诱饵,也不再懒,“我起床啦。”
四小只不用爸爸妈妈帮忙,就把自己整理的利利索索的。
可起来一看,咦?厨房里是爸爸啊,“爸,妈呢?”
沈家宝问。
沈开跃眉目清朗,看沈家宝一眼,“你妈累,还在睡觉,我给你们做饭,洗手去吧,准备吃饭。”
“有鸡蛋羹吗?”沈家宝探头探脑。
“有。”沈开跃点头,早晨她还惦记着孩子们的鸡蛋羹,他都下保证了,总不会食言。
孩子们点头,一起洗完手,见苏星夜还没起,呼啦啦钻进堂屋里间。
见妈妈还闭着眼睛,在睡觉呢。
苏晓扬立即让弟弟妹妹小声,“小声点。”
苏星夜其实已经醒了,就是不想起,睁眼看见四个小家伙,每人一根食指放嘴上,嘘声不说话,一下就笑开来。
“宝贝们,早上好呀。”
见她醒了,孩子们顿时也再不控制音量,沈月月和苏晓柳靠过去喊妈妈,沈家宝眼睛一转,满脸严肃,“妈,你起那么晚,好吃的可不给你留了。”
“以后再起这么晚,罚你没早饭吃。”
他挺胸凸肚,一脸得意,终于,妈妈经常说的这句话,他也能说说啦。
苏星夜一时有些脸热,看着跟着随后进来的沈开跃,瞪他一眼,混蛋!
沈开跃摸摸鼻尖,拨开小崽子们走近她,“还累吗,再睡会,一会我再给你做饭。”
苏星夜轻哼一声,“睡不着了,中午再睡,我起床。”
沈开跃领着孩子们出去,苏晓扬看看沈开跃的脸色,“爸爸,你又惹妈妈生气了?”
沈家宝眨巴着眼睛,“嗯?爸,你又犯错误啦,是不是又要去睡西配房?”
沈开跃看着沈家宝那个欠揍的笑,都有些手痒,“没有。”
苏晓扬想想,“那妈妈可能太累了。”
沈家宝小朋友敏锐察觉到大哥递过来的眼神,立马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乖乖去吃饭。
抽空给苏晓扬个回应。
谢大哥!
家有四个孩子,还是年纪差不多的四个,日子总不会无聊。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晓扬他们,就成了家属院小孩子们的带头人。
哪家孩子有个什么事情,就喜欢来找晓扬出主意,喜欢找家宝发牢骚,苏星夜每每在堂屋听着隔壁的声音,很引人发笑。
这关,是孙进友小朋友来找沈家宝玩。
自从这小孩的思想觉醒,有自己的想法以后,不顾钱有花的阻拦,就爱找沈家宝这个新朋友玩,只在游乐场玩过一次,以后大开眼界,直接导致小家伙更有自己的主张了。
因为他学习成绩后来上的很快,苏星夜就直接到找到孙明,让孙进友直接上三年级。
自从孙进友踢足球的特长被开发出以后,孙明对苏星夜是各种佩服,如今儿子不用再留级了,他更是高兴,忙不迭就应下。
可钱有花竟然不同意。
孙进友小朋友是各种不理解,逮着沈家宝大吐苦水,“你说我妈,是不是傻,我学习进步,她不应该高兴吗,非说我那都是假的,说我跟不上课,还说我那成绩都是抄我姐的,都把我气死了。”
几个小孩玩抽王八的纸牌游戏呢,他脑门上贴着两个纸条,气的呼哧呼哧,纸条飞扬。
把沈家宝乐得不行,“你不会让她考考你啊,一问你,你啥都会,那不就成了。”
孙进友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我还想表现一下呢,可我妈,你知道吗,她也就勉强认识个一到十,大和犬她都分不清,你说她脑袋怎么那么不好使呢,我和我姐教她好几天,她愣是记不住,别说考我了,她题目都不会念。”
他如今成绩上来,觉得学习越来越有意思,就不能理解他妈那种啥都学不会的人,“我听说,那几年陈大娘当老师的时候,晚上还办扫盲班呢,专给不认字的这些婶子大娘叔叔伯伯教认字,我那天偷偷去问陈大娘,我妈学得怎么样,可把陈大娘难为的。”
最近新学个成语,他这立马就用上,“你没看见,陈大娘脸上一言难尽啊”,脑门上的纸条有点耽误说话,他揭下来朝边上贴贴,啪地拍一下脑门,继续吐槽,“陈大娘就说啊,进友啊,人无完人,你妈妈虽然学习不太行,可是别的地方也有擅长的啊。”
“我知道她是安慰我呢,我就问,陈大娘,我妈是不是啥都没学会,她到现在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他叹口气,“陈大娘点头了。”
苏星夜在隔壁听得都要笑出来,她发现孙进友这小子自从那次表演过小品以后,就觉醒了搞笑血脉,说话和家宝有的一拼,都逗死个人。
西屋几个孩子也都被他说得笑起来,笑完,沈家宝又安慰他,“她不理解就不理解呗,反正我看孙大伯理解你。”
这倒是,孙进友点头,“我爸现在对我,那是老满意了,自从苏老师去我家说我可以上三年级以后,我吃饭放屁他都不打我。”
周围几个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孙进友叹气,“你们笑什么啊,我这说正事呢。”
几个孩子又安静下来,孙进友继续,“我现在都看明白啦,我妈就是那个,技不如人还不承认,她就是不愿意承认苏老师比她优秀,你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比晓扬大,他比我厉害,我都承认。”
苏晓扬没和他们玩游戏,他在另一边学习桌上学习呢,听到这话,他抬头看孙进友一眼,“觉悟不错。”
也不知怎的,苏晓扬一夸,孙进友还有些美,他晃晃脑袋,“家宝,你给我出个主意,让我妈别这样了成吗?”
让苏星夜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钱有花那性子,要改很难,索性苏星夜也不搭理她,两不相干,无所谓就是。
沈家宝皱着小眉头,绞尽脑汁给出了几个主意。
果然,之后证实,都不管用,据孙进友说,不仅不管用,他妈还反弹了,以前看不惯他说苏老师,看不得他和家宝做朋友,现在他在家,都不能提学校的事儿了。
“我妈好像到了那个,就是苏老师生理课上讲的更年期,我和我姐就一唱咱们音乐课学得歌,都不行,我太难了。”
大家都觉得,孙进友应该还会难很久。
钱有花真正转变,是因为一件事,这事说起来还有些传奇。
那年,苏晓扬沈家宝已经上三年级,孙进友虽然上了五年级,可依旧和沈家宝好得一个人一样,经常同进同出,用他的话说,他妈应该这辈子都看不惯他了,他作为有知识有素养的三好学生,就忍着吧。
可转变突然就来了,
那年的冬天,让钱有花回忆,就是特别冷,冷的人牙齿打颤。
那年确实很冷,整个营地,大风每天呼啸做响,吹的人头疼,不过边疆的人熟悉各种天气,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放假之后,政委一家多年没探亲,批了一个半月的假期,一家人回乡去。
王凤一走,播音工作不能停,就把这工作托给苏星夜。
闲着也是闲着,苏星夜愉快接过来,每天下午去给大家进行广播。
如今广播也多样化起来,广播新闻以后,就把朝着营地的大喇叭关掉,再给家属院这边广播,这个就灵活很多,诗歌啊,名著啊,学生的课本原文,还有孩子们的优秀作文之类的,种类繁多。
苏星夜这天给大家念的,就是周远写的一篇作文。
周远自从那次被蛇咬以后,成了十年怕井绳的典范,好几年不敢再去后山玩,有一次苏星夜带着他们一起去后山采风,这小子都不去,后来还写了一篇作文,名字就叫《周远与蛇》,把他被蛇咬以后那个害怕的心理,写得淋漓尽致的,苏星夜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过,重点表扬一番。
结果就给周远开了一扇窗,他从此爱上写作文,再后来,苏星夜找王凤嫂子说可以读一读学生们的优秀作业,把周远的读过一遍以后,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作文写的老积极。
而且写的也好,苏星夜这次读的,就是他写的一篇作文,《过年》,这马上就过年了,更是应景,苏星夜就念给大家听。
等读完,也差不多到吃饭的点了,沈开跃带着孩子们去前头玩,再过半个小时回来,苏星夜伸个懒腰,把周远的作文收起来,准备回家做饭。
她随口念着里面的描写,‘快过年了,我每天都很高兴,妈妈的唠叨不烦了,爸爸写的字也不难看了,就连妹妹的哭,听起来都像小鸟在歌唱’。
读着读着,苏星夜一愣。
她突然感觉,周围有些静。
这小小广播站,建在家属院最里面,也就是靠着后院出口最近的地方,这几天,每到这个点,院子外头那棵大树上,麻雀都叽叽喳喳叫,很是热闹。
她刚播新闻的时候还听着,可现在,异常安静。
下意识的,苏星夜就凝神看向脑海中的地图。
只一眼,她就明白了。
开关打开,苏星夜一边关注地图,一边快速说话。
“家属院的同志们,请注意,请注意,家属院进来了不明生物,非常危险,非常危险,家长同志们,请立即带孩子们回家,立即回家,关紧大门。”
她重复一遍,又打开连接营地喇叭的开关,“家属院进入不明危险生物,目前尚不明确,请同志们做好准备,随时支援!”
这次,她重复了三遍。
等那个红到发紫的红点移动到家属院后门口,她直接闭嘴,凝神听着广播站后门的动静。
这一安静,她就听到了人声。
“妈,苏老师说有危险,你没看大家都跑回家吗,赶紧跟我回家去!”孙进友声音无奈。
接着是钱有花的反对声,“什么危险,我看大家现在把她苏星夜都当神了,我在这住十多年,什么危险都没遇到过,能有什么危险。”
孙进友拉着她,“可是苏老师从来不会夸大什么话,她说非常危险,肯定就是危险,你听我的吧!”
钱有花哼一声,“说不定就是知道我想去抓鱼呢,你说也奇,她每次去,就能抓着鱼,我咋就抓不着呢,这回我再试试去,你别拦着我,你害怕就回家去,我自己去。”
苏星夜深吸一口气,一下打开门,正正堵住钱有花。
“哎呦,苏星夜,你不是说有危险,你不赶紧藏起来,这还开门干什么,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苏星夜一把扯进来,连带着孙进友。
孙进友看苏星夜脸色不对,进来一言不发,可钱有花张嘴就要喊。
苏星夜一把捂住她嘴,脸色阴沉,“闭嘴!”
话音一落,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第46章 危机
苏星夜从门缝里看出去, 惊得几乎没了呼吸,她把另一只手的东西,朝着门外远远扔出去, 弄出落地的声响。
沉重的声音一顿, 开始朝着声响砰砰走过去,苏星夜示意他们赶紧的, 扯住钱有花和孙进友进屋。
她松开手,屏住的呼吸这才放松下来。
钱有花牙齿咯咯作响, 没了苏星夜的支撑,她一下坐到地上, 猛地扯住苏星夜的裤腿,声音带着颤, “苏,苏星夜,那个, 那个是……”
苏星夜点头, “黑熊。”
她心跳太快, 只凝神已经无法看到地图,只能深吸一口气, 闭上眼睛。
那黑熊应该在吃她刚扔的那包肉干,红点没动。
她立即转身, 所有喇叭全部打开, 语速极快。
“是黑熊, 再说一遍,是黑熊!它现在在广播站一侧位置, 应该会朝着小卖部去,里面的人, 什么也不要拿,快跑!”
“团长,请立即派人过来,注意安全,带上武器!”
“请立即派人过来,注意安全,带上武器!”
三十秒,啪一声,开关被关闭,苏星夜额头已经渗出汗,咬紧牙再次看向地图。
只一眼,她松口气,黑熊没有回来。
红点果然在朝着小卖部移动。
临近过年,下山路修好之后,来往畅通很多,前天补给车还来过一次,小卖部还有一些冻鸡冻肉,黑熊虽然视觉很差,可嗅觉灵敏,应该会闻着味道过去。
她慢慢坐在座位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等吧。”
孙进友看着紧紧关闭的屋门,麻掉的腿开始挪动,“苏老师。”
他害怕。
苏星夜把他揽在怀里,“别怕,别怕,肯定没事,你爸爸他们有武器,肯定不会有人受伤。”
她心里一团乱麻,虽然知道沈开跃肯定会安顿好孩子们,可晓扬他们没在眼前,总是不放心。
万一呢,万一那黑熊爆起伤人,那是能和老虎打斗不输分毫的丛林猛兽。
她拍着孙进友的肩膀,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肯定没事,肯定没事。”
钱有花还在浑身哆嗦,最初的恐惧过去,后怕开始袭来,她已经不敢想。
如果苏星夜没有拦住她和进友。
如果她带着儿子出去。
如果遇到那个一看就是因为饥饿才闯进家属院的黑瞎子。
每一个的后果,她都不敢想。
她眼睛直愣愣的,只看着苏星夜,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孙进友小声喊一句,拉她回神。
苏星夜知道她也是吓坏了,抬手招她,轻声说话,“你别在门口,过来这边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