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一口一个偶像呢,这偶像,你是看不起的同学哥哥,感觉咋样。’
‘丢脸了吧,笑话别人,自己成笑话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采诗那个羞愤啊,整个人快要爆炸,她一把推开面前挡着她的人。
扔下一句狠话跑走,“你们给我等着!”
慕容明娇和郑方雪啪一下对掌。
“耶!”
讨厌的人走了,这感觉,棒极了。
自从在迎新晚会报名的时候被抢了歌,郑方雪对吴采诗一点好印象没有,见她被气跑,乐得开心,“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回知道丢人了吧,该!”
沈月月有些无奈,吴采诗同学,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她不愿舍友再把精力放在这件事上,拉着她们一起坐下,“我们继续看吧。”
这个冬奥会,注定是苏晓柳绽放光芒的时刻,继自由式滑冰金牌之后,他又斩获短道速滑冠军,同时获得短道速滑混合接力奖牌,苏晓柳的名字,一夕之间,几乎家喻户晓。
之前全运会这种比赛,和奥运会这种级别的比赛,没有什么可比性,随着苏晓柳比赛结束,各种庆祝活动,立即展开。
华大,校内挂起横幅,开始热烈庆祝,苏晓柳同学奥运会夺冠。
苏星夜的小区,同样挂起横幅,分享这种荣誉时刻。
第一中心小学,老师们也盼望着,就等着苏老师来,给大家分享现场观看比赛的感受。
各种报社记者,也都等着苏晓柳归来,对他进行采访。
不过,记者同志们,注定是要失望的,苏晓柳跟着队伍低调回国,之后进入国家队进行复盘训练,并没有现身。
苏星夜更是没有张扬,同之前接受的无数次邀请一样,通通拒绝。
当然,对她的这个决定,家里人都很赞同,保持谦逊,是他们的一贯主张。
学校和小区里的庆祝,已经足够热闹,这件事,他们都不希望再大张旗鼓,被各种放大。
所以,各种报纸和采访,仅仅是公布这件消息,并进行祝贺,并不像国内另一个奖牌得主一样,铺天盖地的电视采访,电话采访,报纸报道,曝光之后,又是各种拍摄广告,一下声名鹊起。
苏老师依旧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因为孩子获得奥运金牌,就有任何炫耀和显摆,上班之后,她还是每天挂着笑容,开开心心给孩子们上课,除了偶尔对好奇的老师们说几句奥运相关的事情,再无其他。
这次,是刘固守开始感慨。
这天,刘歌照旧来家里吃饭,刘固守开始说自己的感悟。
“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我对苏老师一点没有了解,因为,他们一家,实在太低调。”
这些天,他深有感触。
“你看别人,得个银牌,那各种报纸和采访,就铺天盖地的,我这几天看的都能背下来了,这苏晓柳呢,除了知道个名字,人愣是什么消息都没透漏出去,你就是想知道也没法知道啊。”
“还有还有,就说这个省状元吧,去年,好几个省的省状元,也是各种采访啊,报道啊,一家人出来说话什么的,人家这还是出了一个状元呢。”
“你看苏老师,一家子高材生,之前,愣是没听过什么报道,你想想,但凡这一报道,苏老师一家,指定能火。”
他还随口给人选了几个标题。
“一家五个京大北大,这不是白日做梦。”
“我没考上状元,因为被我妈考上了。”
“我家总是出状元。”
刘固守感叹,“你看看,这随便一说,那吸引力,简直无敌。”
刘歌简直惊呆了,“大伯,你现在,都有当记者的潜力啦。”
刘固守知道她打趣呢,笑着说话,“别闹,我是感慨,苏老师一家,是真的很低调。”
刘歌早就生出这种感觉了,“这就是脚踏实地吧,许云腾说,他们很小的时候,苏老师就告诉他们,要脚踏实地,仰望星空,我觉得这句话,特别特别好,他们不需要那些喧闹的鲜花和掌声,因为这些成就和荣誉,在苏老师他们看来,并不是了不起的事情。”
刘固守叹口气,“以前,是我太狭隘,刘歌,以后啊,我们也要树立这种家风。”
刘歌早就在心里设想过很多,大伯无意识的一句话,让她有些脸红,她点头,“嗯!”
不知道多少人,被苏星夜一家的低调谦逊折服,并不是没有人想要偷偷拍照报道,可是,很多人忘了,他们还是军人家庭,有时候,记者们刚鬼鬼祟祟偷拍到一些东西,转头就被举报,都不用隔天,就有人找到报社,要求处理了。
来上这么几次,事情也就消停下来。
小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奥运会的余韵终于过去,大家的注意力开始被转移,因为,国内的明星节目,青歌赛,要开始了。
各大院校,不知多少热爱唱歌的同学们,期盼着这一刻,海选通知一下来,很多同学应声而动,纷纷报名。
吴采诗也是要参加青歌赛的一员,这些日子,她就等着这一天呢。
第一天得到消息,课间里,很多同学都在讨论。
“哎,青歌赛哎,你不是爱唱歌,要参加海选吧。”
“去啊,试试嘛,怎么样,你也去吧。”
“我白搭,五音不全的,肯定不行。”
吴采诗擦擦自己毛呢大衣上不存在的灰尘,装着凑巧听到,凑过去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到底是富家女,她平常一掷千金,大家也看在眼里,没什么事,也不愿意得罪她,再说,她问的也不是什么难回答的事情。
“哦,吴采诗,我们再说青歌赛呢,你要不要参加啊。”
“对啊,你不是喜欢唱歌吗,你会参加吧。”
吴采诗就等这句话呢,她把脖子上的围脖解下来,搭在臂弯。
“当然要参加啊,我喜欢唱歌。”
她状似不经意开口,“我啊,就是要靠自己的实力,成为闪闪发光的人,不像有些人,什么哥哥姐姐有本事,显得自己也很厉害一样,有什么啊,本事又不是自己的。”
她抬抬鼻孔,“你们看着吧,这次青歌赛,我指定能拿奖!”
她爸,可是赞助商呢!
在场的几位同学对视一眼, 一下就听出她的意思。
这明显的,不就是说的沈月月吗,这吴采诗同学, 还在因为上次看奥运比赛那件事, 耿耿于怀呢。
当然耿耿于怀,吴采诗每每想起那天的场景, 先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就是气愤, 有什么了不起,是她哥哥当奥运冠军, 又不是她沈月月。
对沈月月,吴采诗原本就带着一丝敌意, 打从一开学,军训的时候,沈月月就表现出超强的亲和力, 也不见她怎么和大家打成一片, 更不见她吹嘘什么, 好像自然而然的,大家都开始喜欢她。
吴采诗开始是有落差的, 高中时,她已经习惯被大家夸赞, 包围的感觉, 突然那些注意力被别人吸引走, 心里总是不舒服。
不过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的目标, 并不在班上,班里的那仨瓜俩枣的, 她也不稀罕,她的目标,是在全校扬名,成为众星拱月一样的人物,原本想着,迎新晚会上,惊艳一把,直接在学校成名,结果,沈月月她们宿舍横空出世,把她风头全抢走不说,还显得她,像个小丑。
她想像中的每天收情书收到手软的事情,根本没有出现,反而是隔壁四个,迎新晚会结束之后,各种信从四面八方传来,等大家知道那首歌是沈月月的作词作曲之后,她更是成了焦点,吸引了那么多优秀男生的注意。
再之后,她喜欢的奥运冠军,竟然是沈月月的哥哥,这沈月月,简直就是和她为敌。
这段时间,她憋着一口气,就想着什么时候,狠狠把沈月月比下去才行。
知道爸爸被同意当青歌赛的赞助商,她一下就来了精神,她爸是赞助商呢!
不过同学们是不知道这个内幕的,想到她迎新晚会上的表现,其实心里并不看好她,只提心她,“采诗,那你也去报名吧,我听说,沈月月和郑方雪,也报名去了。”
吴采诗就更高兴,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沈月月心里冷哼,有什么了不起,之前迎新晚会唱的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这次,她会让全校同学看看,谁高谁低。
吴采诗笑开,“那可太好了,到时候进了决赛,我们还能作伴呢!”
这句话说完,她又假假担心,“哎呀,她不会还要从海选开始吧,那要是一不小心,海选都通不过,可就太丢人了,学校里不都是叫她什么,音乐天才吗,她会作词作曲,又会唱歌,难道还要参加海选吗。”
这句话露出的信息不少,抛去那些含沙射影的话,有人精准提问,“还可以不参加海选,就能进复赛吗?”
吴采诗就等这句话呢,“呀,你们不知道吗,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被青歌赛发送邀请卡,持有邀请卡的人,是不用参加海选的,我呢,就有这个邀请卡。”
这可是,她爸爸,花重金买来的呢,怎么也要显摆一番。
大家很惊讶,不管怎么样,这都算是比较厉害的一件事,“吴采诗,你这么厉害啊,都能拿到邀请卡。”
吴采诗捂嘴笑,一派谦虚,“一般般啦,反正我从小就喜欢唱歌,之前还出国参加过活动呢,就是因为唱歌,我才能拿到省级优秀学生的证书,然后呢,高考加分进来的。”
她不怕别人知道她文化课不行,说这些,才能显出她多才多艺,家里又有钱啊。
把心里早就酝酿许久的话说出来,吴采诗得意洋洋离开,剩下的人相互看一眼,觉得,这次,沈月月应该是有备而来的。
没过多久,郑方雪就知道这件事,她在班级里人缘不错,有什么事,大家都喜欢和她说。
这天,郑方雪很是愤愤不平。
“那个吴采诗,捧高自己就捧啊,为什么还要拉踩月月,什么人啊,一点素质没有。”
沈月月正在写作业,她们今天,学习了传统建筑之美,古人特有的榫卯结构,她一边写作业,一边想到,那时候在中市,江寒哥送给她的那个手工小阁楼,没有一根钉子,全榫卯结构,好几年过去,她依旧非常喜欢,爱不释手。
听到郑方雪的话,沈月月从抬头看她,“方雪,她说她的,我做好自己的就是了,再说,放心吧,我对自己有信心的。”
邀请卡,说的应该就是潘老师给的那种,她也有啊,不过,她不打算拿出来用就是了。
郑方雪有些羡慕她的淡定,“月月,我就没有你这种涵养,有人在那蹦跶,我总想找她理论。”
沈月月笑笑,“她要是在跟前,她说什么,我定要反击的,这种背地里说闲话的,我是觉得呢,没必要和她扯皮,言语的反击,总不如行动来得有力,根本不用浪费口舌。”
她给舍友们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我们家,不是重组家庭吗,小时候,妈妈跟着爸爸到边疆做随军家属,好些人都说,我妈妈是后妈,肯定对我和我二哥不好。”
之前,苏晓柳获得世界冠军,被大家知道那是沈月月的哥哥之后,大家纷纷好奇,为什么她们家孩子,是两个姓,沈月月并没有隐瞒,她是重组家庭。
如果在之前,肯定很多人会指指点点,重组家庭,就意味着,妈妈是后妈,那里面的是非,更是说不完,可如今沈月月说出来,大家对她妈妈,只是更敬佩。
是啊,人家是后妈,可是后妈怎么了,亲妈都培养不出这么优秀的孩子,人家后妈就能做到,除了敬佩,还能说什么呢。
如今她分享小时候的事情,宿舍里其他几个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倾听,虽然知道,苏阿姨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妈妈,可是她们对沈月月小时候的故事,还是很感兴趣。
沈月月见她们几个都转过来看她,索性合上作业本,认真说起来,“那时候,我们确实都很不好,我和二哥,因为是奶奶看的,二哥挑食霸道,脾胃失调,很瘦很瘦,我呢,奶奶重男轻女,我长期营养不良,更是赖赖巴巴的。”
“那时候,但凡有人一看我们,当先想的,肯定是妈妈对我们不好。”
她摇头,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其实不是,我对亲生妈妈没有印象,在我的世界里,她就是我的亲妈妈,刚到边疆,二哥是个熊孩子,对着全家属院的人喊‘后妈打人啦’,其实呢,她从来没碰过我们一根手指头。”
郑方雪一听,心都跟着揪起来,“那么多人,不都误会你妈妈啦,那,那她怎么办,怎么解释的啊。”
尹田秀少见的发言,“解释也不会有人信的。”
沈月月嗯一声,“田秀说的对,解释也不会有人信的,你们设身处地地想想,让你们说,一个后妈,带着丈夫前头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逢人就说,我可疼他们两个,对他们特别好,你们信吗。”
慕容明娇一想那个场面,顿时皱眉,她们只看到现在,沈月月和她哥哥沈家宝那么优秀,来推以前,苏阿姨肯定对他们非常非常好,可是在当时,确实和沈月月说的那样,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她皱眉,为那样处境下的苏阿姨担心,“那苏阿姨怎么说的?”
郑方雪也抓住椅子的靠背,焦急看沈月月,“对啊对啊,苏阿姨怎么说的?”
沈月月摇头,“妈妈什么都没说,其实我小时候,不会说话,开口之前的事情,我都记得不清楚,是二哥告诉我的,妈妈从不对别人解释,她对我们好不好,边疆很冷,刚去的时候,她给我们每个人,做好厚厚的棉袄,每天就带着我们出去玩。”
“跟着妈妈进来出去,二哥一口一个后妈,妈妈从来都应着,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春天,她带我们挖荠菜做各种好吃的,边疆家属院每家有一块地,别人家,都当做珍宝,好好伺候种粮食,妈妈不,她给我们一人一垄地,让我们四个人随便种自己喜欢的种子,种好种差,她从来都是鼓励。”
“夏天,她给我们在屋里做游戏区,大大蒲草席铺在地上,高高低低的桌子,积木玩偶、沙包石子、纸牌摇摇马,她尽最大的可能,给我们准备很多玩具,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全家属院的孩子,把我们家当成游乐场。”
“秋天,她会带我们上山,找蘑菇,摘山货,编花环,小鸡炖榛蘑,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道菜啦,一只鸡呢,两个鸡腿,她从不偏心,我们轮流,这次大哥二哥吃,下次呢,就是我和三哥吃。”
“冬天的乐趣,更是数不清,冰上挖个洞,钓鱼端鱼,我妈妈特神奇,每次带我们选的地方,都能抓到鱼,然后就是滑冰,你们看我三哥,现在用的是比赛专用的速滑冰刀和花样冰刀,最开始,其实就是木头轱辘的轮滑鞋,可是那个,是我们家属院所有孩子,冬天最初的快乐。”
“开始,是我们一家四个孩子,在家属院后面的满月湖滑冰,后来呢,家属院所有孩子都加入进来,妈妈就带着家属院的大娘婶子,一人一桶水,把小操场泼成天然冰场,让我们家属院所有孩子一起玩。”
回忆过去,说不完的乐趣,她一边说一边笑,“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白了胖了,身体也健康起来,爱跑爱跳更爱笑,我们家里,每天都是欢声笑语,这次,根本不用妈妈解释。”
郑方雪从没想到过,有人的童年,可以那么快乐幸福,她激动地站起来,“那,那苏阿姨,她好厉害啊,月月,你真幸福!”
沈月月点头,“对啊,你看,之前,就算妈妈告诉别人,她会让我幸福,根本没人相信,可后来,她即使不说,大家也能看到,我和哥哥,很幸福。”
尹田秀一脸感动,“苏阿姨,做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