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李来娣父母听说她要离婚回来住, 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并让她滚回去,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离婚了也得死外面,没有回来住的道理。
“这,这不是活该吗?”蔺云君小声说道。
苏小春点头, 确实是这样。
“她天天念着爹妈养她不容易,结果自己碰到事了, 头一个撵她的就是她爹妈。”
刁灵语气中全是幸灾乐祸, 就乐意看李来娣到这样。
“后来呢,她昨晚难道没在家里住?”蔺云君问。
“没啊, 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我跟你们仔细说说。”刁灵一身的劲,“他父母分了一套房子,房子不大, 就两个房间带一个客厅, 厨房都是在外面走廊上的。以前她弟弟李家宝没出生的时候。她们姐妹五个住在一个房间, 就那丁点大的房间,挤了五个女孩。”
“后来李家宝一出生,姐妹五个都被撵出来了,那间房让一个小豆丁住。”
“那她们姐妹几个住哪?”蔺云君着急的问。
“在客厅随便打地铺, 要是当天惹爹妈不开心了,地铺都没得打, 只能在走廊站着。以前她们姐妹几个,经常在大冬天被撵出来,要么缩在楼梯间睡,要么就躲在洗衣房睡觉。”
刁灵小时候还碰到过呢,周围有些邻居人好,刚开始碰到会牵回家,后来次数多了。再加上她妈发现她们被带走后可以不用管早饭,就更乐意撵出来了。
“呀,这么坏她们居然还认父母吗?”
“认啊,怎么不认,亲热得很,她几个姐妹都跟脑子不清楚一样,越是这样越觉得爹妈好。”
刁灵已经懒得去想这一家子的脑回路,反正李来娣再可怜,她都觉得活该。
吃了一口大瓜,苏小春神清气爽,和大部队一块出医院,碰到了带人进来的王昌兰。
“苏医生,早上好啊!您要去做体检啊!”
王昌兰笑眯眯的跟苏小春打招呼。
这么多人呢,她只跟苏小春打了招呼。
苏小春笑了笑,“是啊,这位是新来的医生吗?”
她身边站了个挺年轻的男人,像是刚毕业的学生,带着厚圆底眼睛,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憨傻的气息。
“是的,咱儿科不是少了个人,分配来了一个。”王昌兰乐呵呵的,语气特别柔和。
苏小春对那个男人笑了笑,“欢迎欢迎,我也是儿科的医生,叫苏小春,以后就互相照应了。”
她一笑,两个眼睛弯着,笑容甜美得很,男人脸颊发热,飞速推了推眼睛。
“我叫钱凯,请多多关照。”
“哈哈哈,他年轻,需要您照顾,不对,您比他年纪还小呢。”
王昌兰笑得很夸张很大声,导致其他人望着他们这边的眼神各异。
等王昌兰带着钱凯走了,苏小春轻舒一口气,对其他人也笑了笑。这里也就只有刁灵和她比较熟,其他人她都不太认识。
刁灵刚刚在前面听任务,听完就回来了,跟苏小春走在后面咬耳朵。
“王昌兰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就带了新分配到儿科的医生,我俩打了个招呼而已。”
“哦哦,你不知道,之前王昌兰差点被换了。”
苏小春抬眸,“什么意思?”
“就是她不知道得罪了谁,上面打算了换了她的。也不清楚她做了什么,后面又没被换。”
刁灵没打听到这方面的消息,就是听了一耳朵。
“王昌兰蛮好的诶,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这样的人在人事科特别适合。”
苏小春从一个很客观的角度夸王昌兰,她这个人确实不露声色,蛮优秀的。
刁灵咧咧嘴,“是吧!”
一行人到了小学门口,早有人在门口等着。
“检查就在食堂,那里空间大,等会安排从低年级到高年级一个班一个班轮过去。”
苏小春认真听着,也不知道这学校学生有多少,目前定下的是耗时两天。
“苏医生你知道该做什么检查吧?”刁灵问。
“知道啊,就是检查五官听力再听胸音。”
这个年代体检都是很普通的,能有体检就不错了,不会有大难度的检查,条件也不允许啊。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很快就看到一排排小豆丁排着队过来,是一年级的小朋友。
苏小春满脸笑容,看着这些都要吓哭了小朋友,心里嘎嘎乐。
眼瞅着到她跟前的小朋友含一大包眼泪,苏小春开心要笑出声。
“小手手伸出来我看看,小舌头伸出来,小耳朵给我看看。”
她开心的指挥小豆丁伸手伸舌头,再检查耳朵,最后听了听胸音。小孩一溜烟跑了,不过又被抓到后面去——打针。
这次的体检可不是简单的体检,还包含了预防针服务哦!
听到后面凄惨的哭声,苏小春满足了。
真好,在我这没掉下来的眼泪,终于掉出来了。
小孩一个接一个过去,虽然有些挂着大鼻涕脸上皲成了地图,但个个都很健康。
忙活了一整天,中午饭都是在学校吃的,苏小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医院。
怎么说呢,一直坐在那制式检查,身体不累,就是心累。
想着自己今天能赶上班车,苏小春就没骑自行车回去,今天太累了,骑自行车那是找罪受。
回到家,赵翎打了饭菜回来,见她丧着一张脸靠着椅子,捏捏脸蛋。
“怎么回事?累成这样了?”
“体检了几百个孩子,你说累不累?”
“辛苦我家苏医生了。”赵翎笑着说。
苏小春睨他,“那你今晚给我泡泡脚捏捏手!”
“没问题,就是别嫌我手劲大。”
赵翎作势活动活动手腕,一副要把她的手都揉断的架势。
苏小春做出一副好怕怕的样子,实际上唇角都勾着呢。
当晚赵翎真打来一盆热水,捏着苏小春的脚放水里面,自己则蹲着,捏着她小腿让放松。
他个头高,这么蹲的时候也很大个子。
苏小春垂眸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感叹。
“这要是被以前喜欢你的那些女孩看见了,怕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吧!”
“不止,还得骂你。”
苏小春哼哼两声,“那我就骂回去。”
谁敢骂她,她就骂回去,主打就是一个不惯着。
赵翎忍着笑,“你怎么骂?那么多张嘴呢。”
“哦,那么多张嘴呢,以前不还说自己没关注过吗?怎么知道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你啊?”
苏小春开始阴阳怪气了,小脚丫子也不老实的躲开。
赵翎一把摁住她的脚丫子,这边搓搓,那边揉揉,抬起头冲她笑。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就是平时冷着一张脸,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寻常人是没那么厚脸皮的。单单是对上他的眼神,就吓得腿打颤。
但是呢,他只要一笑,眼睛弯下来,就会显出一股痞里痞气的意思,别说,特别招人。
苏小春捂着胸口,噗通噗通的。
糟糕了,是恋爱的味道。
“我这张脸,少了就是她们眼光有问题。”
苏小春放下手,板着一张脸,心如止水。
“你知道吗?当一个男人知道自己帅的时候,那他就和帅无关了,只剩下油腻。”
所以,恋爱的味道突然消失,只剩下油腻的反胃。
饶是再清楚苏小春想法总是古里古怪的,赵翎也还是忍不住发问。
“这是怎么解释的?”
“很好解释啊,就是男人的帅只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举一动都特别肆意真诚,那种帅,就特别帅。但当一个男人知道自己帅,他的举动就会变得很刻意,这种刻意就好像一大坨猪油,干口吃下去会很油腻。”
苏小春的解释浅显易懂,赵翎捏着她脚丫子,拧了拧眉毛。
“你的意思就是,我刚刚说自己帅,好像一大坨猪油?”
“恭喜你,终于意识到了。”苏小春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她男人,悟性极佳。
说完,她又细细打量了赵翎一番。
“不过呢,我觉得那还是帅得不过分,像你这种帅得过分的,就算是一大坨猪油,也有很多人吞的。”
这是实话,苏小春得承认,赵翎再油腻,也是帅的。更何况他还不油,浑身上下一股子清爽味。
赵翎摇摇头,不再纠结自己帅不帅的问题。他小时候和皮猴一样,可没人说他帅。后来在学校,他成天不修边幅,更不觉得自己帅的。也就是小春经常夸他,给他夸得有那么点意识了。
“你们什么时候考试嘞?”
苏小春想到了他之前说上大学的事。
“下个月。”
“要不要我给你划重点,帮你考前补习一番?”
苏小春自认自己在梦里跟着21世纪的‘苏小春’考了好多场试,是有经验的。
赵翎捏捏她的脸,“不用,你也太看不起你男人了。”
就两本书,翻来覆去早背下来了,考来考去应该就那些东西,就看谁做得准确率高了。
苏小春点点头,然后猛的顿住,看向赵翎,发出暴喝。
“赵翎,你没洗手就摸我的脸。”
连着两天的体检活动, 苏小春从欣赏小孩的哭声,到免疫孩子的哭声。
最后回到医院,脚步虚浮。
还好, 今天都是高年级的孩子, 特别配合。苏小春倒是检查出两个有隐疾的,稍微提醒了下,但不知道他们的爸妈会不会带他们去医院检查。
高年级的孩子配合,他们结束得也早,回到医院才下午三点。
苏小春的接诊室有人,是那个钱凯, 正红着脸给一个哭闹不停的小孩看病呢。
“钱医生,搞得定吗?”她见钱凯弄半天好像没弄下来, 主动走进去问道。
钱凯抬头看了她一眼, 结结巴巴开口,“好, 好像有点不行。”
苏小春哦了一声, “什么情况?”
“乏力,头晕胸闷胸痛,还有呼吸困难。”
苏小春拧着眉, 过去示意家长把孩子抱起来看看。
那家长大概三十多岁, 一开始被钱凯看了半天没弄出来就已经着急了, 结果又来了个看起来更年轻的。
“你们俩行不行啊,不行我换医生了。”
家长见孩子难受,心里着急是正常的。
苏小春不急不缓,“你换医生做的检查也是一样的, 我们看着虽然年轻,但也给不少孩子治过病, 行不行的,我先看了再说。”
她没夸自己厉害,很朴实的两句话,反倒是让孩子家长放了心。
“那你快看吧,这孩子看着很难受。”
苏小春嗯了一声,正常检查的路数,再听了一阵心跳。
“心肌炎。”
“这是什么病?没听过啊!”
这家长问道,有点怀疑苏小春是大忽悠。
钱凯也疑惑的看着苏小春,似乎也没听过。
苏小春顿了顿,想想关于心肌炎是啥时候定义的,不记得了,只能靠她自己张嘴就来。
“之前是不是发过几天烧?”
“你咋知道嘞。”家长眼神瞬间变化,赶紧说道:“之前高烧了三天,李医生那看的,挂了三天水,但今天她不在。”
苏小春没解释,只是说,“发烧三天孩子免疫力低下,心脏产生负担,容易出现心肌炎。不用太担心,不是急性的,还是去挂水,回家卧床休息一个月,不要做剧烈运动,并注意补充营养,鸡鸭鱼肉孩子能吃就吃,只要清淡就可以。”
“那我是不是不用读书了。”家长怀里的孩子眼睛亮亮的。
苏小春一笑,“这一个月是不用念书了,但你还是要看书,不然回学校考试考大鸭蛋怎么办?”
“嘿嘿,我考过好多次,就是吃竹笋炒肉嘛!”
小孩一看就很皮实,给家长听得可尴尬了,上手又想打,碍于医生在这没下手。
“你瞎说啥嘞,自己考鸭蛋还怪自豪的。”
“不好意思啊,医生,这孩子不太听话。”
苏小春摆摆手,“挺好的,皮实的孩子身体好,个把月再来看看,没问题就能上学了。再考鸭蛋你给他吃多少顿竹笋炒肉都行。”
那孩子脸一垮,别说苏小春,边上钱凯都忍不住笑了。
病人去挂水,钱凯不太好意思的扭着手,“是我学医不精,这才第一天,就有看不懂的病。”
“不是看不懂,是经验不够,以后多给孩子看病就知道了。儿科主要三件套,感冒发烧咳嗽,把这三样搞清楚了,够你吃一辈子。稍微难一点,就是过敏鼻炎加出疹,但也是一个路数。像这种心肌炎,很少出现,你只是运气不好,上班头一天碰到的。”
苏小春笑呵呵的说着,她在儿科干出经验来了,之前也是看了好多感冒发烧咳嗽的,很少有疑难杂症。
也是,这年月活下来的孩子都挺皮实的,其实连过敏的都很少。
不像21世纪,过敏的孩子可多了。
“嗯嗯,你说得有道理。”钱凯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要多学习,以后万一碰到点疑难杂症,也不慌。”
“学习当然要啦,学到的知识是自己的,可不是别人的。既然都是医生了,增加自己专业知识非常重要,家长也敢把孩子交给你不是。而且病症是会发展分裂的,吃老一套可不行。”
病毒这种东西,非常狡猾,不断的进步着。他们人类要是不进步,就容易被打败。作为医生,就是捍卫人类身体的战士。总不能病毒扛着炮,你还提着大砍刀吧!
随便聊了两句,苏小春打算骑车回家了。
到车-库一看,她楞在那,怎么感觉,她的车没了?
找了一圈苏小春确定,自己的自行车,还真的没了。
“没了,谁会偷自行车啊?”
蔺云君嘴巴张大,这么多人的车都停车-库呢。
“不知道啊,我就放那呢,想来问问你们的丢没?”苏小春也摸不着头脑,自行车诶,几百块,谁敢偷啊!
这年月偷东西那就是盗窃犯,要受□□的嘞。
蔺云君和任颖赶紧跑过去看,又哒哒跑回来,“没有,我的没丢。”
“我的也还在,看了眼,好像大家的都在,就你的没了。”
“豁,盯着我了呗。”苏小春张了张嘴。
她有点怀疑一个人,但又觉得不至于,毕竟那天自己只听了一耳朵,而且俩人都是儿科医生,要是她偷的话,目标也太大了。
想了想,苏小春决定去保卫科问问。
保卫科的几个大爷在喝茶,看见苏小春和蔺云君过来问有没有看到谁骑了辆新的黑色凤凰牌自行车。
这几天守门的大爷比她还疑惑。
“你说的太大众了,好多人都是黑色凤凰牌自行车。”
“是啊是啊,这人进进出出好多骑车的。”
“我们也没法一个个看,稍微打个眼就行。”
苏小春皱眉,问道:“那儿科李来娣医生有没有骑车出去?”
蔺云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李医生啊,没啊,她昨晚下班,给了我一个苹果,我没瞧见她骑车嘞。”
苏小春为自己误会了李来娣感到抱歉,“不好意思啊,就随便问问,你们别和李医生说。”
“哈哈哈,那不会说的,李医生平时也不太跟我们讲话。”
“对对对,李医生态度可傲了,看不上我们的。”
俩人从保卫科出来,蔺云君问苏小春。
“怎么会怀疑李医生呢?”
“前几天刚好听见她弟弟过来找她,让她给买车。当时她说自己没钱,回去找自己男人要。”
蔺云君头一点,“结果当晚她男人就要跟她离婚是不?”
“对啊,我这不就怀疑一下,既然不是她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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