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你(张不一 )

顾文熙的眼神中全是向往：“我上高中的时候学习可好了，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三，最差的一次还考了第三，我要是参加了高考，绝对是985的料。而且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面还有可多男生追我了。”说着话，她又用脚轻轻地蹬了一下智衡，好奇地问，“诶，大学里面谈恋爱和高中谈恋爱感觉要一样么？”
智衡：“不一样，高中老师管得严。”
顾文熙：“那你该谈不也谈了么。”
智衡想了想，回：“你说的也对，那时候感觉谈恋爱特别刺激，就在老师和家长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
顾文熙：“你因为谈恋爱的事儿被请过家长么？”
智衡骄傲的回答：“没，小爷我一次都没被抓过！”
顾文熙犹豫了一下下，不好意思的说：“我被请过，高二的时候，那回差点没被我爸打死。”
智衡愣了一下，惊道：“年级前三还早恋？谁敢跟你早恋？我上高中的时候看见你们这种学霸都绕着走。”
顾文熙：“恩……跟年级第一。”
智衡：“……”牛逼牛逼牛逼！
顾文熙笑了一下：“他是我们学校校草，长得又高又帅学习还好，正儿八经的男神！我们俩高一就一个班，刚开学军训的时候我就特喜欢他，后来我们俩又坐同桌，然后就好上了。”
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再次提起的时候，她心里早就没有了当年情窦初开时的悸动与懵懂，只有怀念和感慨，那个时候才是她真正的青春年少，而且以前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上高中时候的事儿，但是今天她就是特别想对智衡说，或许那句话说道没错，男欢女爱是通向女人心灵最直接的途径，经历了昨晚的缠绵后，她彻底对智衡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我跟他好了一年多，然后就参加了特招。”说到这，她又叹了口气，看着智衡说道，“我要是能跟他就这么一直好下去，还有你什么事啊。”
智衡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怎么着你还遗憾上了？”
“能不遗憾么，初恋呢。”顾文熙打开了智衡的手，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都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当时被特招走的时候我还特别伤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了，我还觉得自己是为了祖国的缉毒事业牺牲了纯真的爱情，但是后来吧……”
智衡追问道：“后来怎么了？”
顾文熙：“我参加特训没俩月就把他忘了，真不是因为我绝情，实在是太累了，每天早晨五点钟的早哨声一吹响，那真是要命的感觉，天天连觉都睡不够谁还有功夫想男人啊。”
智衡没忍住笑了：“那你现在要是再参加一次特训，能把我忘了么？”
顾文熙：“应该不能。”
智衡：“看来小爷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很不一般啊。”
顾文熙白了他一眼：“你想的还挺多，我的意思是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参加第二次特训了，死都不会！”
智衡道：“口是心非。”
顾文熙：“我是实话实说。”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表现的啊。”智衡伸手指着自己的胸膛和腹肌，挨个点着上面的口红印说，“看见了没？看见了没？这都是你迷恋我肉体的证据。”
顾文熙脸一红，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你赶紧给我滚蛋！”
智衡贱了吧唧的回：“口红是个好东西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顾文熙：“滚滚滚！赶紧滚！”
智衡就是赖着不想走，不依不饶的问：“你初恋跟我比，谁帅？”
顾文熙：“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这怎么比？”
智衡：“比个大概，综合来说，谁帅？”
顾文熙：“比综合？妈呀那你多吃亏，人家光学习这一项就甩你十条街。”
智衡：“那你就把这一项给删了，综合别的。”
顾文熙笑了：“你，你帅，你最帅，全世界第一无敌帅，行了吧？”
智衡嘚嘚瑟瑟的说：“我就是喜欢听你说大实话。”
“你就是个臭屁精！”顾文熙催促道，“赶紧去买菜吧，我现在饥困交迫。”
“行。”智衡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一会儿喊你。”
“恩。”智衡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就出门买菜了。顾文熙昨晚实在是累坏了，智衡还在洗澡的时候她就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后来她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门敲的很重，节奏听起来有几分压抑和冷酷。
顾文熙记得昨晚进门的时候智衡直接把钥匙扔在了鞋架上，没带钥匙么？但是突然被吵醒了，她的脑袋还有点懵，也没多想，从床上坐起来后，直接套上了那条放在床头柜上的墨绿色吊带睡衣，迷迷瞪瞪的就去开门了，拧门把手的时候，她还抱怨了一句：“你怎么没拿钥匙。”
但是当她把门打开，看到小唐的瞬间，就被惊醒了。自从跟她爸面谈过一次之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唐了，她不恨他，但不代表心无芥蒂，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复杂到连她自己也难以面对。
小唐像是块冰冷的雕塑一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外，面色苍白的看着她，一双眼中全是愤怒与不甘。
他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了，顾文熙毫无防备，不知所措的僵在了原地，紧接着，她竟然开始害怕了。
自从搬了家后，她每天都在煞费苦心的隐藏行踪、躲避跟踪，但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找到了，就好像她的身后有一双眼睛，走到哪里他都能知道能看见。
花费了好大的功夫，她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是开口说的话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止不住的发颤：“你……怎么来了？”
小唐没回答她，却笑了一下，笑容中全是绝望，不再等她开口说第二句话，他就转身走了。
站在门口呆滞了好长时间，顾文熙才逐渐回神，叹了口气，动作迟缓的关上了房门。
突然，特别想抽烟，抑制不住的想。
她从茶几下面取出了烟灰缸，端着它走到了客厅的窗户旁，将烟灰缸放到了窗沿上，打开了窗户，然后拿起放在烟灰缸里面的烟盒，打开盒盖抽出来了一根叼在了嘴上，娴熟的擦燃了打火机，点上烟，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是十月份，正值初秋，外面的天气倒是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蓝的像是水洗过一样。
她就这么一边看着窗外的蓝天，一边静静的抽烟，什么都不去想，彻彻底底的放空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她只要一心烦，就这么干。
智衡一进家门，就看见她靠在窗框上吸烟，画面和他那天早上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一模一样。
墨绿色丝绸吊带睡衣，白皙的肌肤，乌黑色的波浪长发，被烟雾笼罩的脸庞，还有一抹点睛之笔似的红唇。
性感，惊艳，迷离，诱惑。
这就是顾文熙。
但是他现在，不想再让她吸烟了。把东西放在了门口的地上，他快步朝她走了过去：“你怎么又抽上了？”
顾文熙这才回过神，惊讶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他伸手就把她手里夹着的烟抽走了，直接在烟灰缸里摁灭了，“以后别吸了，对身体不好。”
顾文熙反驳道：“我都吸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两根。”
智衡蹙起了眉头，很认真的问了她一句：“我就问你，你想跟我生孩子么？”
顾文熙愣了一下，真没想过生孩子的事儿，而且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生孩子的条件，更何况她还是杆老烟枪：“等我戒了烟再说吧。”
智衡道：“你如果想跟我生孩子，最起码要提前一年开始戒烟。”
一年不吸烟？？？
顾文熙连想都不敢想。
光是看表情智衡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参加特训的时候连毒都戒了还戒不了烟？”
顾文熙：“我那个时候年轻，有毅力。”
智衡：“昨晚你睡我的时候也他妈挺有毅力的！”
顾文熙：“明明是你睡的我！”
智衡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半眯着眼说：“你连内衣都穿的成套的，还是黑色蕾丝，也好意思说我睡的你？”
顾文熙脸红了：“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谁跟你卖乖了？”智衡道，“我是让你戒烟。”
顾文熙：“我考虑考虑吧。”
智衡：“不是考虑，是必须。”
顾文熙还是不情愿，就跟青春期叛逆似的犟嘴道：“我平时也没什么别的爱好，还活的这么操蛋，吸根烟怎么了？当卧底的，有好几种结局，活下来的，功成身退，没活下来的，壮烈牺牲，我呢？半死不活，除了吸烟我还能靠什么排解？”
智衡想了想，突然捧住了她的脸，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以后吸我吧，我替你排解。”
顾文熙忍着笑别过了自己的脸：“我才不吸你呢，不带劲儿。”
智衡：“大白天你还想怎么带劲儿？昨晚还不够带劲儿？”
顾文熙故意说道：“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
智衡：“那今晚继续，我得好好的把昨晚差的那么一点给你补补。”顾文熙瞪了他一眼：“你今天不用上学么？”
智衡：“上午没课。”
顾文熙：“明天呢？”
智衡叹了口气：“一天的课，还要体能测试。”
顾文熙：“那你今天晚上就不用回来了。”
智衡：“你想的美！”
顾文熙：“你不是要体能测试么？”
智衡：“放心吧，不影响发挥。”
真他妈，浪！

第44章 44.
以前亡命天涯的时候, 顾文熙觉得日子挺难熬的，日复一日，前路漫漫, 永远没个头。但是跟智衡在一起之后，她发现时间好像变快了，就跟流水似的，还没怎么过呢，日子就没了。
她跟她爸约定了半个月的时间, 或者说，她跟组织讨要来了半个月的时间，在距离限定期限还有一天的时候, 她去跟她爸见了一次面。
那天是周一, 智衡全天的课，顾文熙跟她爸约好了下午四点在九安茶馆见面。
还是之前的那个包厢，她是下午三点五十到的，但是她爸比她来的还早。等她一走进门，她爸先抬头打量了她几眼, 然后毫不留情的做出了点评：“你怎么还吃胖了？”
听到这话后，顾文熙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从小到大就没发过胖，而且是怎么吃都不胖, 身材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 所以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胖了, 面不改色的坐到了她爸对面的椅子上, 淡定的回：“不可能，肯定是你看错了。”
陶建树：“不信你自己去对着镜子照照，脸都要成圆的了。”
顾文熙忍无可忍：“老陶同志，你今天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这不是一名革命老同志对待严肃任务时应有的表现。”
“老陶同志？”陶建树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点着顾文熙的鼻尖气极败坏的说，“人家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你这是有了男朋友就忘了爹，你就膨胀吧，从体型到思想，继续膨胀。”
“我才没膨胀呢！”顾文熙不满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一上来就说我吃胖了？”
“那你吃胖了还不让我说？”陶建树还觉得委屈呢，“你小时候你妈就为了让你多长两斤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你来，我跟你哥天天吃的都是糠咽菜，你倒好，什么好吃的都吃了，就是不长肉，白浪费那么多东西。现在更好了，小时候怎么都喂不胖，找了个男朋友还没到俩星期就被喂胖了，你说这要是让你妈知道了，她心里怎么想？”
顾文熙：“我妈肯定特别高兴！”
陶建树白了她一眼：“恩，高兴，白菜都被猪拱了可不是高兴么，改明儿我去看你哥的时候也得好好跟他絮叨絮叨这件事。”
一提起哥哥，顾文熙的心里就会难受。她哥比她大七岁，曾经也是一名缉毒警察，后来被派去云南边境卧底，但是在跟毒贩子接触的过程中却不幸染上了毒品，戒不掉，最终痛苦的选择了自杀。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哥自杀前的样子。正是因为哥哥的死，才激发了她心中对毒贩子和毒品的痛恨，之后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参加了特招，走上了一条既艰难，而且还永远也看不到头的路。
但是，她不后悔。
沉默片刻，顾文熙低声说道：“我都好几年没去看我哥了。”
陶建树安慰道：“放心吧，我每年都会替你跟你哥解释情况，他不会怪你的。”
她闷闷的“恩”了一声，叹了口气，说到了今天的主题：“我明天就会行动。”
陶建树问：“那个臭小子那边你已经安排好了？”
顾文熙：“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陶建树：“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小子，那臭小子也喜欢你，但说句狠心话，你们俩不是一路人，你有你的任务，他有他的未来，你们两个互不牵扯，是最好的状态。季小唐可能不会对你下手，但是他一定会对智衡下手，就好比两个月前的那场网络暴力事件。你们两个断的越干净，智衡就越安全。”
顾文熙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陶建树：“你明白就行。”
顾文熙不想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了，直接问道：“韩爽那边怎么说的？我去了之后该怎么配合她？”
“她说她现在还没掌握任何一家制毒工厂的具体地址，需要你配合她从季小唐那里打开突破口。”陶建树分析道，“抓毒抓源、抓赃，原来传统毒品盛行的时候，秦眉是从金三角贩毒，所以在内地的工厂少，藏得还深，我们掌握不了证据，但现在是新型毒品的天下了，原材料不需要再从金三角进贩了，只要化工条件达标，自己加工制造就行，而且‘消愁’的需求量还这么高，所以工厂的数量一定不会少，要真是能把这些制毒工厂的位置给套出来，什么都好说了。”顾文熙沉声问：“这些工厂，现在全部归小唐负责么？”
陶建树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呵，季小唐可比他妈出息多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守业更比创业难，秦眉是打了江山，但她当初再厉害，也就是华中这片，现在季小唐更出息了，贩毒链直接横贯南北，马上就要跟俄罗斯接上线了，出国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陶建树越说越气，顾文熙却越听越难受，不由攥紧了双拳，指甲盖深深的嵌入了手掌心里，但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沉默了好长时间才鼓起勇气问道：“他吸毒么？”
陶建树知道自己女儿还对季小唐抱有一份复杂的感情，婉转的说道：“我曾告诉过你，他就是‘消愁’的第一位体验者，‘消愁’的前身，是他用来治疗心理疾病的药物。”
顾文熙眼前猛地一黑，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这颗脑袋又晕又疼，闭上眼缓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劲儿，而后抖着手从从兜里拿出来了烟和打火机，迅速点上了一根。
陶建树不由蹙起了眉头，又变成了一位老父亲：“以后别再吸了，你都要成老烟枪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多大了，年轻的时候能作，身体吃得消，现在还作，身体吃得消么？”
顾文熙没理会她爸说的话，一言不发的将这支烟抽完了，而后哑着嗓子说：“我这几天只要一出门就有尾巴。”
陶建树：“季小唐的人？他这么快就找到你了？”
“比你想的还要快。不过你放心，刚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尾巴甩了”顾文熙无奈又困惑的说道，“我那天在汽车站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人甩了，而且之后我也很小心。上一次他能找到我可能是因为韩爽向他透露了我的信息，但这次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西辅这么大，找一个人相当于大海捞针，他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天之内就把我找到？”
陶建树也想不通季小唐为什么会这么神通广大，询问道：“会影响你的行动么？”
顾文熙：“不会。我的计划里面反而需要哪些尾巴。”
陶建树蹙起了眉头：“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顾文熙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我的通缉令撤销了么？”
陶建树无奈道：“你跑了三年，袁浩坤都化成灰了，哪有这么容易？”
顾文熙不但没委屈，反而欣慰的说了句：“那就行。”
陶建树实在是搞不懂她想干什么，又问了一遍：“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你不说组织上怎么配合你行动？”
顾文熙看了一眼腕表，发现智衡快下课了：“具体行动计划我晚上再发给你吧，现在我赶时间。对了，我还需要几张公安部下发的纸质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