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承诺/野蛮生长(南星北落)

说完，把菜单还给人家服务员。
服务员应声走了。
老柴看了看陆承，又看了看许诺，开口道，“找我，是因为林鹏转学的事儿？”
许诺没想到老柴会猜得这么准，但是她已经没时间去想了，明天就开学了。
“柴老师，您怎么能同意林鹏转学呢？她可是你的课代表啊，她是出事了，那点事没什么的，您不要被那些封建教条的说法迷惑了双眼。您这么简单就同意转学了？您怎么不劝劝林鹏啊？”
许诺说地很认真，很激动，自己把自己呛了一口，陆承给她拍背。
老柴看着许诺无比认真地小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许诺，你成语用得挺好啊。”
许诺无语至极，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对方不是老师，她可能一个飞踢就直接到了对方的裆部。
“哎呀，老柴，我在很认真地在跟你说正经事呢！”她气得火冒三丈，站了起来。
一着急，都不叫老师了，直接老柴。
老柴终于止了笑意，随手夹起凉菜里的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嚼了嚼，语气无奈，“我怎么没劝，她是我的课代表，从高一就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成绩又好，可是，那是人家父母提出来的，我能怎么办，我不能替她做决定啊。”
半天没说话的陆承忽然开口，“柴老师说得对，这件事关键在于林鹏的父母，我们得去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
第二天，嘉林一中的高三生轰轰烈烈地开学了。
一场关于高考的战役终于正式拉响。
老师们慷慨激昂，学生们哀嚎遍野。
以摞为单位的试卷出现在各班的教室里。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下课铃响了半天，喧闹走动的同学几乎没有，除了几个上去厕所的，剩下的都在座位上安静地看书刷题。
许诺明显感到了高三的区别。
一年的时间，他们的座位几乎没有大的变动，只是南北调换。
许诺和陆承现在在教室北侧的最后一排，前面还是王南松和周彪。
许诺拿着提前准备好的一封挽留信，往讲台上走去。
王南松一脸八卦地回头问陆承，“哎，承哥，小仙女要干嘛？她是不是受不了高三的炼狱模式，要起义啊？算我一个啊！”
陆承拿笔敲了一下对方的手，“别瞎说。”
“那个，占用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我跟大家说点事。”
许诺一开口，下面低着头的同学纷纷抬起头来看着她。
“林鹏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因为那件事，林鹏的爸妈希望她转学到二中去，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大家觉得那是件很丢人的事吗？需要因为那件事就背上一辈子的阴影吗？”
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
林鹏的座位在中间第三排，现在是空着的，她的同桌，是体育委员曹阳。
曹阳率先站了起来，有些激动，“我认为林鹏完全不需要转学，发生那样的事又不是她的错，我不会有任何看轻她的想法。”
曹阳说完，有几个人附和。
许诺没想到，下一个为林鹏说话的，会是姚姗姗。
“同学们，我们大家想想，如果那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已经够难过了，还要因为这个被同学嘲笑，还要转学，这也太残忍了吧，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就是，我们不会嘲笑林鹏。”
“对啊，我们应该保护她。”
......
许诺站在讲台上，看着慷慨发言地姚姗姗，顿时觉得眼眶发热。
女生更了解女生，女生更能帮助女生。
许诺把那张提前写好的挽留信挨个给大家看，如果同意林鹏留下来，就在上面签字。
走到姚姗姗座位前，许诺低声跟她说了一声，谢谢你。
全班52个同学，全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下午下课后，许诺跟老柴请了假，和陆承，姚姗姗，班长尹星，曹阳一起，来到了林鹏家。
二中还没有开学，林鹏在家里休息。
林母看着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高中生，双手拧着围裙，慌张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会儿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一会儿又着急地找茶叶给他们倒水。
许诺毕竟来过一次，亲热地拉着林母的手，说明来意。
“阿姨，您别忙活了，您也坐。”
“叔叔不在家吗？”
林母说，“鹏鹏爸爸去做工了，就快回来了。”
许诺拿出来那封密密麻麻签着全班同学名字的挽留信，放在了桌子上。
林母搓了搓常年干活粗糙的双手，拿起来认真地读了读。
读着读着，这个饱经沧桑的女人，就开始泣不成声。
这个时间，林鹏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她紧紧靠着房门，侧耳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她本来可以出来的，但是，她还是有点没有勇气出来面对那么多同学们。
大家七嘴八舌的劝说林母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来三轮车的鸣笛声。
不一会儿，林鹏的爸爸推门进来，看着一屋子的人，笑笑打了声招呼，拿起门边挂着的鸡毛掸子，又出去，掸去衣服上的尘土。
看得出来，林鹏爸爸应该是干体力活的。
林父重新进屋，林母拿起那封挽留信给他看。
许诺代表同学们向林父林母解释了一下。
“叔叔阿姨，我们知道，您打算让林鹏转学，是害怕这件事对她的声誉有影响，怕同学们背地里说她坏话，这些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全班同学都会联合起来保护她的，绝对不会有人说她的闲话。”
“是啊，是啊，您不要让林鹏转学了。”姚姗姗附和道。
林父林母互相看了一眼，好像有些许松口。
看这阵势，其他几名同学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大致都是一个意思。
林母抬手抹了一下眼泪，看了一眼围坐在桌子周围的同学们。
“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这样做也是怕鹏鹏没办法抬头做人，如果她能接受，不转学当然是最好的，毕竟高三了，一中是咱们这里最好的学校了......”
说着说着，林母又开始抹泪儿。
许诺看了一眼林鹏的房门，关的紧紧的，没有一丝要打开的意思。
就好像林鹏的心结。
许诺低头想了想，对着尹星说道，“班长，你带着同学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和林鹏好好谈谈。”
尹星了然，准备起身往外走。
客厅东侧的淡黄色木门突然打开了，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林鹏站在门口。
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针落可闻。
林鹏的齐肩发已经长到腰际，巴掌大的小脸，由于生病的原因，更加了一层病态美。
同学们原来只觉得林鹏淡眉杏眼，美而不自知，如今看来，是个大美女没错了。
林鹏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裙子，身量纤纤，更显飘逸。
她眼睛无神地看了看大家，缓缓开口。
“谢谢大家。”
“我明天就去上学。”
屋里所有人听见那简短的两句话都愣了三秒。
直到曹阳先反应过来，带头鼓起了掌。
大家都奋力拍着双手，掌声越来越大。
林母捂着嘴，无声地啜泣。
许诺和姚姗姗不约而同的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林鹏。
许诺忽然姚姗姗对视了一下，往日的恩怨情仇，都融化在这一个对视里。
一个暑假以来，林鹏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而另外两个女生，不约而同的留下喜悦的泪水。
翌日上午，第一堂课就是老柴的语文课，课前十分钟，老柴健步走进教室，本来想大声呵斥一下在班里喧哗的同学，没想到，偌大的教室里，竟没有一人说闲话，都在安安静静地自习。
老柴把教案放在讲桌上，打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喝到一根茶叶，又呸呸呸地把茶叶吐到垃圾桶里。
重新站到讲台上的时候，一双纤细地手把一摞试卷递了上来，“老师，昨天的卷子都收齐了。”
“恩，放这吧，下课我拿走，省得你再跑腿了......”
老柴像往常一样说着固定的话语。
说还没说完，顿感不对，视线由卷子往上抬，才看见了手的主人。
“林鹏？你回来上课了？”
作者有话说：
为她们之间的友谊感动，呜呜呜。

第33章 33 、践行
许诺因为会画画, 自从来到七班，就在老柴的威逼利诱下，承担了出黑板报的任务。
高三刚开学, 学校就通知出一期新的板报, 以迎战高考为主题。
许诺的想法本就天马行空, 她征得了老柴的同意，在后黑板上专门留出了一块空档, 让同学们手掌沾满颜料, 把手印印上去，一大片手印凌乱又整齐地摆在决胜高考四个大字下面。
有一种将士出征, 视死如归的气势。
自从高三开学，黑板上就多了一项内容——高考倒计时。
卷子越摞越高, 倒计时上面的数字越来越小。
不同于高一高二的每两周休一次假, 高三是一个月放一次。
第一个月过完的时候，他们迎来了高三第一次月考, 考完直接放了三天假。
假期期间，许诺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在学校根本睡不够, 每天早晨六点就要起来跑操，晨读, 接下来就是满满一天的课。
晚上十点半下自习, 还要在宿舍开夜车。
正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喂？”
许诺接起，声音带着倦意。
陆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空旷而遥远, “季子辰要走了, 我们一起吃个饭, 给他践行。”
许诺瞬间清醒。
这还没到高考，就要经历离别吗？
劝住了林鹏，到底没有把季子辰留住。
许诺把窗帘拉开，外面已经擦黑，她居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简单洗漱了一下，跟张素芳说自己出去跟同学吃饭，就出了家门。
许诺上了高三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跟张素芳之间倒也没那么多矛盾了。
入秋以后，天气渐凉，她随手套了一件长袖T恤。
走出小区，就看到陆承站在路灯底下等她。
昏黄的灯光，把少年的身影拉的老长。
两侧的梧桐树叶子渐黄，树下的少年，衣角翩翩，眉眼间，隐有愁绪。
许诺的脑海里，又有了新的作画灵感。
巧了，他也穿了件白衬衫。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许诺就开始害怕与他独处，好在高三压力大，卷子多到做不完，根本没留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
这一个月以来，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也仅限于陆承给许诺讲题。
其实许诺脑子并不笨，只要她全身心投入，学习其实不在话下。
经过这一个月的开小灶，许诺的数学和物理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许诺就这样站在陆承身后，低头踩着自己的鞋，不走，也不说话。
陆承看到地上的影子，回头，才知道她来了。
“来啦？走吧。”
陆承招呼了她一声，两个人朝饭店走去。
“季子辰要去哪？”许诺问。
“去当兵。”
许诺啊了一声，这答案确实出乎意料。
那么随性浪荡，不服管教的一个人，怎么会去当兵呢？
看来这次林鹏出事，对他的触动也挺大的。
两个人聊着走着，就到了咖啡馆附近的大排档。
人挺多的，店门前摆的桌椅几乎全部坐满。
季子辰坐在最角落里，伸手跟他们打招呼。
“陆承，这儿呢。”
就他自己，没有林鹏。
季子辰不可能不叫林鹏的，肯定是林鹏在躲着他。
一个月不见，季子辰变化挺大的，红色长发理成了短寸，露出高高的眉骨，英气十足。
穿着也很简单，不似从前般狂妄。
看来这是做好了当兵报效祖国的准备。
服务员忙着上菜，有人抱怨上菜速度慢，语气很不友好，老板出来点头哈腰的道歉。
烧烤的香味，伴随着嘈杂的说话声，组成了这人间烟火气。
季子辰见两人过来了，嘴角轻挑，调侃了一句，“哟，情侣装啊？”
许诺这才发现，两人都是白衬衫。
许诺和陆承落座，桌子上已经摆了毛豆，花生和几个凉菜。
还有一件青岛啤酒，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侧。
看来这架势是要不醉不归。
季子辰拿起起子，砰砰，开了两瓶啤酒，问他俩，“我点了30串羊肉的，30串牛肉的，还有10串腰子，你们看，还需要点点儿啥？”
许诺表示够了，一会儿再点。
季子辰把啤酒递给陆承，留给自己一瓶，问许诺能喝吗？眼神却是看着陆承的。
“不能喝我就给你要两瓶北冰洋汽水儿。”
许诺伸手阻止他，“别麻烦了，给我也开一瓶儿。”
“爽快！”
三个人直接拿瓶吹。
酒到嘴边，季子辰才忽然想起来陆承的身体。
“哥们儿，你别喝了，万一对身体不好。”
“服务员，来瓶北冰.....”
陆承自己灌了一口，“有什么事儿，别婆婆妈妈的，”
许诺还纳闷呢，他上次也就受的皮外伤，至于不能喝酒吗？
这是许诺第二次喝酒，上次是比赛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喝的。
她觉得这啤酒一点都不好喝，不知道为什么好多人钟情于此。
滋滋冒油的羊肉串上来了。
许诺拿起一串轻咬下一小块，漫不经心地问，“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当兵了，不是在健身房干的挺好的？”
季子辰嗐了一声，“也不能一直在那儿打零工啊。”
“我不像你们，一个学霸，一个大画家，都有出息，我学不会，考不上大学。”
“总得给自己找个出路吧。”
许诺听着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什么时候走？”陆承拿起酒瓶跟季子辰的碰了一下，问他。
“明天晚上的火车，去甘肃。”
“这么远。”许诺惊讶道。
没想到，在他们高三开学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甘肃，这一走，最少就是三年。
“鹏鹏知道了吗？”
季子辰听到许诺的问话，没有回答，拿起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干了。
“我跟她说了，她没理我，也好，离我远点吧.....”
许诺：“瞎说什么呢，发生那事儿跟你又没关系，鹏鹏可能还没完全走出来，不过，值得开心的是，她已经正常在学校上课了。”
吃饭期间，陆承的话一直很少，不停的喝酒。
知道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但是今天，确实少的可怜。
许诺就喝了一瓶，陆承不让她喝了，还算清醒。
两个男生把剩下的十瓶都干了。
季子辰没什么事儿，应该是在社会上混惯了，这点酒不在话下。
陆承就不行了，许诺大胆猜测，这是他第一次喝酒。
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也开始涣散。
倒比平时可爱了许多。
散场的时候，季子辰自己走了，叮嘱许诺把陆承扶回去，这里本来离他们家也不远。
最后，季子辰说，“谁也别去火车站送我，没劲，我最受不了哭哭啼啼，娘们儿唧唧的。”
许诺扶着陆承往回走。
陆承脚步有些踉跄，整个人靠在许诺的肩膀上。
别看这人看上去那么瘦，但毕竟是男生，骨头架子都比女生重。
许诺被他压的直不起身。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先坐会儿。”
许诺拉着他在路边公交车站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晚上九点多，行人匆匆，车流渐少。
陆承靠在许诺肩膀，醉得很沉。
许诺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喘匀了气息。
“我知道你今天不开心，我看出来了。”许诺低声说道。
陆承哼哼了一声，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他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呜呜呜。”
夜晚的公交车站牌处，木头椅子上坐着两个人。
男生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靠在娇小的女生肩膀上，呜呜啜泣。
许诺这是第一次见陆承哭，估计这场景，别人也从没见过。
陆承那么高傲一人，大概只有喝醉了，才敢放纵一回。
许诺侧手拍了拍他的脸，“好啦，不哭了，又不是见不着了。”
“样儿吧，跟小孩儿一样。”
休息了一会儿，许诺扶着陆承回了家。
白心霏还没回来，许诺给白心霏打了电话，等对方回来了，自己才离开。
第二天晚上，许诺和陆承不约而同的来到火车站为季子辰送行。
没想到，周彪和王南松也在。
看来，自从上次一起玩儿，三个人一直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