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在大宅门里混过的,冯氏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当即冷笑:“我就说那人一脸奸相不是好人,果然不做好事。怪不得之前跟周家的亲事一直拖拖拉拉的没个了断,绵绵的谣言一出两家就瞬间端的干干净净了。想踩着我女儿的名声给自个闺女铺路,做梦!”
陈三忧愁的叹了口气:“唉,还是怪我们家底薄没个后台。”唯一做官的亲戚周家这回也帮不上忙,真愁死他了。
“听说陆家老夫人回府城养老来了,不成我就去求求老夫人。”冯氏低声道。
“不能去!”一向温吞的陈三突然厉声喝道。
“不去就不去,你不会小点声,看把孩子们吓的。”冯氏一边说一边把有些发抖的小儿子揽在怀里安慰。
绵绵不忍看爹娘为自己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曹家想算计我的婚事无非也就是瞧中了冯师兄的家世。只要冯师兄立场坚定,我们就不怕。”
她已经暗地里让五福去打听曹家的秘辛了,只要有个突破口,她就有办法把曹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敢肖想他的男人,想的美!
安抚好爹娘,绵绵就回了自己房间。她准备去空间里扒拉扒拉,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刚进房间,绵绵就觉得有些不对。白蒿去给她提热水了,她自个掏出火折子把烛台点上,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拿起桌上的一个花瓶,飞速的朝门口的位置砸过去,没想到被人一把挡住了。
那人还捂住她的嘴,还没等绵绵害怕,对方就小声道:“你别怕,是我。”
“小桃?”绵绵吃惊的问:“你这么晚了怎么会来我家?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小桃低声道:“我不想惊动你的家人,所以悄悄翻墙进来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本子递给她:“你的事我听说了,然后出去打听了一下,就是曹知县做的。我就替你找了点东西。”
“这是什么?”绵绵看着手里的本子问道。
“曹家这两年贿赂上司和他家人情往来的账册。”小桃回道。
绵绵随手翻了翻,然后拉着小桃的手:“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这东西用不好可是要引火烧身的。
“从曹贼的书房里找到的,他以为自己藏的很隐蔽,其实那点小机关比起清风寨当初的机关差远了。”小桃冷笑道。
“你没被人发现吧?日后可千万别为了我去冒这种险,我那点小事总有法子应对的。”绵绵殷切的说道。
小桃扁扁嘴:“其实也不是特意为了你去的,我是去他家找个东西,顺带翻到了这个。后来偷听到他正跟人商议怎么给你造谣,一气之下就把这个拿回来了。有了这个你还怕对付不了他?”
绵绵摇头:“里面牵扯的官员太多,都是府城和京城的。这要是被人知道账册在咱们手上,怕是你我的小命都要不保了。”反贪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做,里面的水太浑;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曹知县为了让女儿的婚事就敢随意构陷自己,更何况那些大人物了,想对付自己怕是连借口都不用。
“那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小桃有些丧气。
绵绵摇头:“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他们,我已经找人去打探曹家秘辛了。他敢造我的谣,我就敢十倍还之。不过,这些东西暂时还不适合见光。”
“那就随你处置吧,放在我这还怪烫手。”小桃对账本并不感兴趣,倒是对另一件事比较好奇:“你去打探曹家什么秘辛了?有眉目了吗?”
绵绵也没隐瞒:“我听说曹二姑娘之前跟府城舅家表兄定了亲,之前定亲的时候我还去喝过酒。前段时间无缘无故的突然退了亲不说,曹知县竟然还要高升一级。要知道他只是举人出身,能升到知县的位子还要多亏几年前的清风寨一事。这会突然高升里面肯定有些事故,我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件事找到突破点。”
“原来是这样啊,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保管给你打听的明明白白。”小桃拍拍胸脯道。
绵绵睁大眼:“你怎么打听啊?我只道你会些功夫,可这些事都很危险我可不希望看着你涉险。”
小桃摆摆手:“我可没那么傻,再说了府城那边我也不熟。”然后笑嘻嘻的说:“你怕是不知道这世上有专门帮人打听消息的地方吧?都不用我露面,你只管等我好消息就行。”
说完不等绵绵反应过来,就一阵风似的跑远了。绵绵回过神追到门边,正看到她双手攀着墙沿轻巧的翻了过去。动作流畅敏捷,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绵绵看的眼皮直跳,她以为小桃顶多就是力气大点,没想到翻墙也翻的这么溜。
正好白蒿端着洗脚水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小桃走远的地方:“奴婢怎么瞧着那边有个黑影嗖的一下窜过去了。”
绵绵摇头:“你看错了吧,我一直在门口看月亮,没瞧见有什么黑影啊。”
白蒿看看外头暗沉沉的夜空,连颗星星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月亮了。小姐一定是今天被气坏,所以出现了幻影。嗯,估计刚才自己看到的也是幻影。
她笑笑不说话,只是乖巧的把洗脚盆放好:“姑娘趁热泡泡脚吧。”
第二天起来,城里的流言愈演愈烈。
眼看着愿望即将达成,曹知县心里得意的很,正在书房里哼小曲呢,突然看到这自己的心腹履匆匆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外头都在传清风寨上有土匪留下的宝藏,一大群百姓都捎着家伙去挖地去了。”
“什么?怎么突然会有这种传言,咱么的金矿被发现没有?”曹知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下属赶紧回道:“我看到势头不对,赶紧让干活的停了下来,又带人把山洞围了起来,暂时应该没人发现。”
太阳穴忽然突突的跳了起来,曹知县按着头一下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走,咱们瞧瞧去。”
他终归是不太放心。
冯氏早上出门还在为闺女的事发愁,晌午回来脸上便有了笑模样。如今城里都在讨论清风寨上的宝藏,她闺女那点事一下就被抛在脑后了。
听到宝藏的消息,绵绵也有些懵,怎么突然冒出来什么宝藏?倒是省的她绞尽脑汁想热点了。
冯家,同福笑着向自家主子回话:“如今城里都在讨论宝藏的事,有些人连生意都不做了,直接扛着家伙去了清风寨。听说那里之前留下的残垣断壁这会都快被夷平了。”
“曹家的山洞还没被发现?”冯云琦之前无意中查到曹家在清风寨所在的山头聚集了一批人,那些人行事鬼祟但戒备极严,他打听不到内情也就没再追问。
没想到这次,曹家竟然把手伸到了他未婚妻的头上,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只能说,云琦跟绵绵在某些方面很是心有灵犀,俩人都想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曹家既然造谣,那他们就造回去。
所以云琦直接让人放出风去,就说清风寨上有之前土匪们留下来的宝藏,在那撒了一些散碎金银,并且安排了一些人手壮大声势。
头一天,至少有五六个人在清风寨捡到了金银,原本把这事当做笑谈的人群开始动摇。第二天,有更多的人“挖”到了金银珠宝,城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开始不淡定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挖”到金银珠宝,满城的人都疯狂了,一窝蜂的往那涌去,生怕去晚了宝藏就被别人找到了。
在财富面前,绵绵点子流言蜚语算什么?这时候谁还在乎那个!
倒是绵绵家的酱菜铺子生意好了不止一倍,大家几乎都是男女老少全上阵,谁有那心思做饭,带点干料买点咸菜就上路了。
绵绵开始没往未婚夫身上想,还以为是小桃折腾出来的,正要去找她呢,小桃竟然自个来了,还约她一起上山看热闹。
“这样的热闹有什么好看的?”绵绵并不怎么相信宝藏的说法。
小桃轻笑挑眉:“要是这事跟曹家有关呢?”
“怎么会跟曹家有关?”绵绵有些纳闷。
小桃回道:“听说曹家在清风寨上开了一个山洞,有人挖宝挖到那边被曹知县的人给拦了下来。现在大家都在猜测曹家得了清风寨的宝藏,然后藏在那里了。许多人都跑去看呢,还有一些不怕死的叫嚣着让曹知县把宝藏拿出来分了。”
竟然还有这种要钱不要命的,就曹知县那个笑面虎的做派,分分钟能把打他主意的人给坑死。
不过她不太相信曹知县还藏了一批宝藏。对于清风寨那事绵绵是知道一些的,当时清风寨里的东西都被曹周二人瓜分了,自家还得了一份封口费。按理来说,那里应该已经没有特别值钱的东西了。
难不成,清风寨的土匪还藏有另一波宝藏,恰好被曹家给发现了?可要是真有宝藏,曹家估摸着早就把东西运下来了,还能大咧咧的在山上挖个洞,专门引人去看不成?
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绵绵心里也有些好奇,便换了衣裳跟小桃一起往外走。
走到二门处正好遇到刚从外头回来的玉宽。
绵绵吃惊的问:“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玉宽一眼就看到了和妹妹站在一起的小桃,想起那天的事,有些羞赧的微低下头。
“师傅今天有事,就让我早点回来了。对了,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玉宽的眼神还是很锋利的,一下就看到了妹妹与平时的不同。
为了爬山方便,绵绵特意穿了一身类似骑马装的窄衣窄裤,她吐了吐舌头:“听说清风寨有热闹可以看,我们正想去看看呢。”
“你们两个女孩子去太危险了,我陪着你们。”宝藏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玉宽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哪有不心动的道理。尤其是小桃姑娘也去,那他就更要跟着了。
老爹说了,想娶媳妇脸皮就得厚着点,必要的时候可以不要脸……
宽哥办事还是很周到的,先是把张妈叫出来嘱咐了几句,然后把刘兴和四喜五福几个都给带上了。男丁多了,万一遇到事也不用怕的。
绵绵看了小桃一眼,心想家里这些男人加起来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这一个?
一转头,却看见小桃一脸娇羞的扶着宽哥的手上了骡车,那弱柳扶风的姿态跟之前翻墙飞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演技放前世都能拿奥斯卡了,怪不得于先生从不怎么约束小桃,估计也被这姐妹精湛的演技给哄住了。
绵绵突然有种淋了一头狗血的错觉,再看车前那俩腻腻歪歪深情对视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姑娘我今早吃的很饱,不需要吃狗粮!
更过分的是她哥跟小桃对视完了之后就自顾自的上了马,完全没有要扶妹妹一把的自觉。
绵绵有些幽怨的直盯着老哥,却换来玉宽一句催促:“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赶紧上车。一会爹娘回来指定不让我们去凑这热闹。”
臭哥哥,以后再不给你做衣服鞋子了!
绵绵满怀怨气的上了车,小桃刚才注意力都在玉宽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这会还拉着她玩笑打趣。倒让绵绵不好意思对她发泄自己的坏情绪。
“看来去山上的人还真不少,瞧这街上少了多少人。”小桃掀开车帘指着外头有些空荡的街道说道。
一路走过去,经常看到三五成群的人扛着锄头背着包袱往清风寨的方向走去。有车的人家到底还在少数,大部分的人就这么迈着两条腿走。
绵绵咂舌道:“从这里到清风寨,走路的话至少得花半天功夫吧,这些人还真不嫌累。看来金钱的魅力还真是令人难以抗拒。”
“那当然了,人为财死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桃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她们原本是打算一直坐车到山顶的,结果到了半山腰发现路被堵了,前头两辆马车撞到一块,其中一辆车辙都给撞断了,另一辆则是拉车的马受了重伤,正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地上还有几摊鲜血,听周围人的话音,好像是两家都有人受了重伤,已经被抬下山去医治了。
玉宽皱皱眉头:“这里太危险了,别热闹没看到反惹一身腥,我们还是走吧。”
刘兴也赶紧劝道:“是啊,这儿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去吧。”他看着山道上汹涌的人群十分担忧,两位小主子要是不小心受个伤啥的,回去他还不被太太给削死?
“好容易来了,就这么走掉岂不是太可惜了。”绵绵有些不甘的噘了噘嘴。
小桃小声道:“就是,来都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这条路不通,咱们还可以走另一条路。把车找个地方藏起来,你们跟我来。”
玉宽看到老刘一脸担忧,便让他和四喜留下来看着骡车和他的青骢马:“我们也不往上走了,我就陪她们俩在附近转转折个花什么的,省的她们觉得白来一趟。”
“那行,少爷您可千万别和姑娘们走远了。”刘兴听到少主子不再坚持爬山心中一喜,还是絮叨着嘱咐了几句。
小桃带他们走的路都称不上路,几乎就是从杂草丛中踩出来的一条羊肠小道。
这种感受让绵绵想起了头一回来清风寨时走的路,她不禁问:“这条路能直接通到清风寨吗?”
小桃摇头:“这条路是通往后山的,到时候想去山前的话我们可以从寨子里穿过去。”
“听说清风寨不是被官府给一把火烧了吗?”玉宽问。
“只是把木头房子给烧掉了,一些石头屋子和山洞什么的都还在。”小桃回了一句,转头看到这兄妹俩爬山爬的都比较轻松,难免有些讶异:“你们体力还挺好。”
“那当然,这些年天天上学爬山练出来了。”玉宽得意的回道,这两年家里条件虽然好些了,但冯氏还是坚持让他自个走路去上学,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
尤其是见到玉达和陈四从考场出来晕过去几次之后冯氏更加在意儿子的身体,后来为了让儿子学骑射还专门给他买了一匹马。
至于绵绵自个,不要以为种花养草就很轻松。天天在花房里搬那些动辄几十斤的花盆,绝对的体力活,早就练出一身好体魄来了。
第194章 侧目
原以为越往上道路会越陡,毕竟从山下看过去,清风寨的后山就是一些陡峭的山石,几乎无路可走。
但是在小桃的带领下,她们一路走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眼看着快要走到顶了,绵绵松了口气:“可算是到了,累……”剩下的话音淹没在小桃的手心里。
只见小桃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说道:“上头有人,你们都不许大声说话。”
然后她看了看周围,对着五福说:“这地方还算宽阔,你在这等着,我们上去看看。”
五福有些懵,把目光投向绵绵。
绵绵不知小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到她神出鬼没的样子,还是对五福点头:“那你就在这等着,万一有外人来了你就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学白头翁的叫声给我们示警。”
“姑娘,您可千万别干危险的事啊。”五福有些慌乱,他家姑娘这是要干嘛?
绵绵摆摆手:“放心吧,我们就去看看,这不是我哥也跟着。”
安抚住五福,三人结伴爬到了寨子后头。寨子的围墙不惧火烧,这会还好好的杵在那里。不过围墙年久失修有些破败,加上周围荒草丛生,显的颓废荒凉,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威势。
爬上去之后,绵绵拽住小桃问:“说吧,你把我们带上来到底为了什么,这里连个人都没有可不是看热闹的好地方。”
小桃指指围墙里面:“谁说没人的,这里面可是藏着不少人。”
玉宽惊讶的问:“难不成是之前的土匪卷土重来了?”
小桃嗤笑:“估计原先清风寨的余孽早就被曹老贼暗地里做掉了,要不你们家这些年能一直这么安生?那些土匪可不是好惹的。”
“这么一说,曹知县也不是一无是处。”绵绵轻笑。
小桃白她一眼:“就你度量大,小心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说着指着清风寨道:“狡兔三窟,之前曹老贼搜刮的那些金银只是土匪财宝的一部分,这山寨地下还有一个很大的密室,里面放着之前几个寨主搜刮到的财物。”
“你怎么知道这些?”绵绵问道。
小桃有些忧伤的答道:“是我家小姐临死前告诉我的,小姐生前很受大当家的喜爱,有次大当家喝醉酒不小心说出来的。”
听到真有宝藏,绵绵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找到那个密室了?”
“哪有那么容易?”小桃翻个白眼:“我来了很多次都没找到头绪,不过来的次数多了倒是发现这里有些不寻常。之前这里一直是废弃的,可是去年的时候突然有人来这里搭了几间屋子,还打了一口井。那些人都很警醒,我不敢靠的太近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直到两个月前在这里 遇到了曹老贼,才知道这地方竟然跟他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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