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尊在寻本夫君(苏仙在上)

“我是何人不重要，你能发现这一细微之处，足见你对他的用心。”
“这也不算细微之处吧......”
“咳咳，”那身影停下脚步，翘着兰花指轻轻掩了掩口，“这个，不重要，你才过了第一关而已。”
“第一关？”
“不错，你若想带回他，后面还有的是你忙。”
“后面还有多少关？”凡逸尘问道。
“看你缘分咯，祝你好运！”说完那身影一挥手，凡逸尘感觉眼前一阵刺目。
再看清眼前时，凡逸尘呆住了。
这......还真是刀山火海。
用刀山火海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了。
凡逸尘的面前隆起一座巨大的高山，但放眼望去这山上无一草一木，而是长满了刀片还到处燃着熊熊烈火。
这，怎么可能过得去？
就算真的过得去，怕是也成了肉泥。
可是，成了肉泥又如何呢？
凡逸尘现在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了，他就怕连楚芸回不来。
他迈上了这座山......
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着凡逸尘的腿脚，是血肉模糊的疼痛。烈火还在灼烧着凡逸尘被刺破的伤口。
尖刀刺破刺穿凡逸尘的腿足流出鲜血，烈火的炎热又使得鲜血凝固，然后再刺破，再凝固，再刺破，再凝固......
真的好疼，但是再疼也不及失去连楚芸时的一分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凡逸尘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他浑身都是血和汗混着，他已经不是在用脚走这座山了，而是在用四肢去爬。
他的手上也布满了伤痕。
对不起，师尊，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死。
我一定，会带你回来。
“行了，你爬不过去的。”一个声音突然在凡逸尘耳边响起。
凡逸尘再抬起头时面前的刀山火海已经不见了。
面前又化作一片虚无，虚无之中站着一个身影。
“想不到，你真的愿意为阿芸做到如此。”
话音一落，那身影一挥衣袖，凡逸尘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
凡逸尘正想抬头道谢，眼前的光景却又变换了。
这是——
千里湖山。是前世凡逸尘长大的地方。
这一关又是要做什么？
前世，凡逸尘没有父母，而是吃千里湖山的百家饭长大的。
乡里人家也看不出凡逸尘身上有魔气，只当是凡逸尘天赋异禀。后来凡逸尘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听说千里湖山中有一处隐秘的世外桃源有位高人居于此，名唤紫宸仙人，寿数绵延数百载。凡逸尘于是才去寻到了那红枫林，遇见了连楚芸。
而凡逸尘现在面前的，便是据乡里的叔伯阿姨们说发现他的地方——仰天湖。
这是千里湖山中一泽湖泊，位于一片大草原之上。也是与红枫林的交界所在。

可是，这一关为何要带他至此处呢？
凡逸尘看了看四周，有往来放牧的人，他走上前去想要询问。
可凡逸尘正要开口，那人却当凡逸尘不存在似的直接穿过了凡逸尘的身体！
这是——虚境。
和第一关不一样，凡逸尘可以看到这些被构造出的幻景，但并不能参与其中。
这是，要凡逸尘看什么？
凡逸尘走到一个小草屋前，这里的乡民都会在自家草屋前挂上记日子的挂历。凡逸尘向墙上看去，这是——苏颜二百年。苏仙打败一骑颜真后的第二百年。
凡逸尘还没有出生呢。
凡逸尘是在苏颜三百多年被捡回来的。
将凡逸尘送到一个他还没有出生的年份，是要凡逸尘看什么？
凡逸尘环顾四周，朝仰天湖走去。
他走到婶子说的捡到他那个位置。乡民们都很好，从来不嫌弃他，那些孩子们也是，和他一起玩，还让凡逸尘教他们法术。但是后来凡逸尘去了红枫林后也就下山了不超过五回，一回是下山买厨具，还带了些野味送给乡民们；还有一回也是买些用具和带些东西送给乡民，那次还把二娃送给他的小奶狗也带回了红枫林；最后一回，凡逸尘回山上时连楚芸就中了寒冰诀。第一次下山的时候，二娃和虎子都已经成亲了，第二次下山的时候，虎子的孩子都生出来了，虎子还笑二娃家的狗都生了，二娃媳妇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那时候，真好。不管是在千里湖山吃百家饭的时候也好，在红枫林上和连楚芸一起过日子的时候也好。他都觉得，人间烟火，不过如此。值得。
凡逸尘望向面前的湖泊，是天空的颜色。他的家乡，真的很美。
忽然，凡逸尘发现原本平静无澜的湖面忽然有了凌凌波光。
接着，一束水蓝色的光泽从湖中散出。一朵含苞的黑色莲花从水里慢慢浮出。
含苞黑莲亭亭而立，如同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周围的乡民都围过来看。
忽然黑莲上慢慢有丝丝缕缕雾气溢出在岸边汇聚逐渐成了一个人形。
“神仙呐！”
“是神仙啊！”
村民们纷纷跪下。
只见那人形越来越清晰——
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出现了，他发束半挽，一身白袍。俨然一副小小神仙的模样。
这是——
连楚芸。一定是，虽然尚且年幼，眉眼却已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连楚芸也是在这里出生的？
小连楚芸看着向自己下跪的众人不知所措。
凡逸尘伸出手想要去摸小连楚芸的头却摸了个空。
小连楚芸转过身小手轻轻一挥，那朵黑色的含苞莲花上多了一层水蓝色的光泽。
小连楚芸说：“不知这层结界还能护你多久，若护不住了，你便降生于世吧。”
忽然，一阵风刮来，凡逸尘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这是——
应该说也是连楚芸的师尊——玄云真人。
“玄云真人！”
乡民们说道。
玄云真人看了看小连楚芸。
“忘记吧。”他对着小连楚芸一挥手，小连楚芸便晕了过去。
他接住小连楚芸，说：“醒来后，你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愿你能不走我的老路，无忧长大。”
说罢，玄云真人再一挥手抹去了乡民们的这段记忆，然后将那含苞待放的黑莲又沉入水中。
喃喃道：“快了。”
言罢，他带着小连楚芸一摆衣袖消失在了凡逸尘面前。
凡逸尘愣在原地，他的心中已大概有了猜想。
场景变化，昼夜极速飞转，斗转星移。
变化停下来时，凡逸尘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这一年，是他被捡到的那年。
周围都是他熟悉的人。
二婶正抱着襁褓中的虎子坐在家门前缝着衣服。
三叔在放牛。
二娃的奶奶正抱着二娃哄着。
凡逸尘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块地方，这就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了。
凡逸尘一直就站在那，等着他的出现来确定他心中已有的猜测。
中午了，大家都回家吃饭了。
草原的湖泊旁，只有凡逸尘站在这个他触不到的世界里。
忽然，湖水泛起一阵涟漪。和百年前小连楚芸出世时那朵黑莲泛起的涟漪如出一辙。
果然，那朵含苞的黑莲慢慢浮出了水面。黑莲上水蓝色的结界已经十分薄弱。
黑莲慢慢绽开。
凡逸尘的心提了起来。
黑莲的中间躺着一个婴儿！
那黑莲慢慢化作一缕仙雾轻轻缭绕着将那婴儿放在凡逸尘的面前。那个凡逸尘被捡到的位置。
真的是这样。凡逸尘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了。
原来他和连楚芸的纠葛从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就开始了。
连楚芸一直在保护他。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他们的纠葛几百年前就开始了。
凡逸尘感觉心头一阵酸涩，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划过脸颊。
忽然，面前的画面又化为了虚影。虚影之中有一个身影。
“这就算过了吗？”凡逸尘问道。
“当然不算。”那虚影道。
“他护了你百年，你却害死了他，你还有何颜面说要带他回去？”
“是我的错，但我现在只想救他回来，然后守护他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那虚影冷笑一声，“可笑，他是心魔，的确是只有一生一世，且若不死便寿数绵延无尽。而你呢？你虽然体内有始祖纯魔之血，但你也有一半凡人的血，就算你寿数比寻常人要长，但你终究会死。你要怎么去守护他一生？”
“我......”
“难道你打算死后又让他去找轮回转世的你吗？到底是你守护他还是他守护你？”
“我恐怕没有来生了......”
“什么？”
“我这一世转世时不曾饮下忘川水。”
“什么！”那虚影似是十分震惊。
“你连来世都没有，你要是死了，谁来护他！”那虚影似是十分愠怒。
“我不想忘记他。”
“......”
那虚影叹了口气，一挥衣袖，说：“罢了。”
凡逸尘便消失在这虚无之境中。
那身影喃喃道：“果然是你儿子。”

第五十四章 他愿饮忘川，换你来生
这一回呈现在凡逸尘面前的直接便是一片虚无，其中站着一个身影。
“你来了。”那虚影的声音浑厚磁性。
“你是？”
那虚影从虚无中走出，逐渐露出容貌，“我是一骑（ji）颜真。”
与凡逸尘在山洞中见到的死去的一骑颜真容貌一致，俊美的容貌之上剑眉高耸，凤眼炯炯有神，墨发半挽而垂下，一身金边白袍托得他肩宽腰窄腿长。比凡逸尘的身形略高大些。
这身打扮，与连楚芸有些相似。
“父亲？”
一骑颜真走上前来，打量着面前的凡逸尘。
“像你娘。”一骑颜真说。
“也像父亲。”凡逸尘看着面前的一骑颜真心中百味杂陈。
一骑颜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是我的儿子，自然像我。”
“父亲为何会在这里？”
一骑颜真负手于后，道：“这重生门本是当初我与苏仙交好时所创设的阵法，我们二人以血为匙并各留了一缕神识在此，同时还取了其他诸神的一缕神识一同注入这阵法之中。当初本是觉得有趣，但后来我们担心有不轨之人取得我二人之血进入此重生门，且此阵法实为逆天改命之阵法，我与苏仙便重新封印此门，除我二人的上古神魔之血外，还需我二人心甘情愿且有想复活之人此门方可开启。”
“那些其他神仙......”
“是否觉得有些是相识之人？”一骑颜真笑了笑。
“你只见到了几位的神识，他终究还是没有为难你。”
“他？”
“你刚刚已经见过他了，他什么难关都没有给你设，还告诉了你你和那朵莲花的前缘。”
“是苏仙？他不是来复活父亲的吗？”
“重生门只能开启一次，只能复活一人，此后这阵法便会永远闭合。”
“什么！”
“苏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复活我。”
“可他费尽心力做那么多害死了师尊就是为了让我助他开启重生阵法啊。”
“其实，他骗了你，万物皆有寿数，那朵莲花也是一样，可他是心魔，不能轮回。但如果重生之后获得凡体，他便可入六道轮回。”
“他费尽心力做这些是为了让师尊死后能有来生？”
“是，也不全是。这里有我的一缕神识残留，这或许也是他来的原因。”一骑颜真叹了口气。
“......可是我没有来生了......难怪他那么生气。”凡逸尘道。
“你......没有饮下忘川水？”
“嗯。”
“你是怕忘了那朵莲花吧。”
“父亲，他叫连楚芸。”
一骑颜真笑了笑，“好，连楚芸。”
“这便有些麻烦，本来你带回连楚芸后他便能成为可入轮回的人，可你却没有饮下忘川水......”
“父亲，您当初为何要封印我的纯魔之血呢？”
一骑颜真愣了一下，说：“哦，你说那件事啊，我其实猜到我死后他可能会想办法开启这重生门，我不想他为了见我的一缕残余神识而把自己永远困在这里。重生门开启后，是有时间限制的，到时间不出去便永困此阵法。”
“那他为何不直接复活父亲，而且他还特地带我到凤凰岛带上父亲的......身躯，方才进来。”
“他怎么还是这么爱演戏，”一骑颜真摇了摇头，“我自己创设的阵法怎么可能复活得了我自己？重生门在哪里都可以开启，只不过，或许他是知道自己出去不了所以把我的躯体也带了进来。执念太强。”说到最后一句时一骑颜真叹了口气。
“行了，重生门快要关闭了，你带连楚芸出去吧。”
“父亲......”
“我并不在意他是男是女，至于你这一世没有饮忘川水的事情，我会问问一位朋友，他的神识也在此处，只不过你没有见到。”
话音一落，一骑颜真消失在凡逸尘面前。
凡逸尘面前的虚无之中逐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身影。
玉面白袍，青丝半挽，凤眸薄唇，一如初见时那般俊美无暇，仙风道骨。
“师尊！”凡逸尘立刻跑上前去，是说不出的欣喜与激动。
连楚芸慢慢睁开眼，看见凡逸尘向他跑来。
凡逸尘一把抱住连楚芸，重逢的喜悦顺着脸颊落下。
“你是何人？”连楚芸一把将凡逸尘推开。
“师尊，是我啊。”
连楚芸疑惑地看了看凡逸尘，“我何时收过徒弟，你认错认了。”
“师尊，我是凡逸尘啊。”
“凡逸尘？”连楚芸想了想，“没听过。”
凡逸尘一时间懵了，没听说重生以后还会失忆啊？
“你这一世没有喝下忘川水，本应无来生。”一个严肃浑厚的声音响起。
凡逸尘向四周望了望，却没有见到人。
连楚芸也好像没听到这声音似的。
“既然一骑颜真都求我了，他又愿意替你喝下你未饮之忘川水，这件事就做罢了。”
“什么作罢？”凡逸尘转头看向连楚芸，问：“师尊，你真的喝了吗，他说的是真的吗？”
“喝什么？”连楚芸一脸疑惑。
“别问他了，他听不见我说话。他愿意喝下忘川水，换你来生仍可转世。”
“他尚未转世，为何要饮下忘川水，我的过错应该我来承担！”
“你什么态度！这也是苏仙那老儿的要求，说你有来世他方没有白让这莲花重生，你不仅要守护他一生一世，还要守护他生生世世。”
“我自然会......”
“如今你上古魔血之封印已然解开，忘川水对你已经没了效用，你转世之后也会记得前世种种，你要寻到那莲花，好好守护他。苏仙这厮真是罗嗦。”最后一句这声音是喃喃着说出来的。
“去吧。”话音一落，一道白光透过裂缝亮起在凡逸尘面前。“快走，重生门要关了你们就永远出不去了。”
连楚芸一脸困惑。
凡逸尘看了看那白光，一把拉住连楚芸就往那漏光的裂缝处奔去。
那裂缝还在不断合拢，几乎是在裂缝合上的前一瞬间，凡逸尘抱着连楚芸跳了出去。
“多谢！”凡逸尘转身道。那裂缝已然合上，而后消弭在这山洞之中，好似从未存在过。
“你做什么！”连楚芸一下挣脱抱着自己的凡逸尘。

“救我需要抱我吗？我自己会跑！”
“别生气了。”凡逸尘伸手想要去摸连楚芸的头，却被连楚芸一下闪身避开了。
“......”
凡逸尘转身看向山洞里的那方石床，上面空落落的。
想来苏仙应该已经见到一骑颜真的那缕神识了吧？
“我们走吧。”凡逸尘转身对连楚芸道。
“不要拉我，我自己会走。”连楚芸甩开凡逸尘拉着自己的手道。
“......”凡逸尘挑了挑眉，失忆，真是个麻烦事。
当初连楚芸把他带入高椅岭后面对着忘记前世的自己，一定也很难受吧？
“这是哪？”连楚芸跟在凡逸尘身后走着环顾四周问到。
“凤凰岛。”凡逸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连楚芸，生怕这朵得来不易的莲花被弄丢了。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看这林的茂密程度，应该是凤凰岛内围了。”
“嗯，的确。”凡逸尘回应道。
等等，凡逸尘脚下一顿，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连楚芸不是喝了忘川水吗？应该这些都不记得了才对啊。怎么不记得自己了，却还记得凤凰岛？
“你怎么不走了？”连楚芸问。
“楚芸哥哥？”凡逸尘转过身来朝他试探道。
“你如何知晓我的名字？”连楚芸睁大了眼一脸惊诧地看着他，这模样的确不像是装的。
“你可是住在红枫林？”凡逸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