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楚芸几乎要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的树影都移转了许多方向。
这番为了解毒而似乎不得不为之的云雨方才结束。
连楚芸已经昏倒在床上。
凡逸尘结实流畅的胸腹缀着汗珠,他摸了摸连楚芸的额头,已经不烫了,连楚芸的手,也不凉了。
连楚芸的面颊上还晕染着两抹绯红。
床上散乱不堪,有着如林中枫叶一般的红色血迹,石楠花的味道不可言喻地充斥着这间小屋。
连楚芸醒来时,一定会感知到凡逸尘留在他体内的东西里,有魔气。
这是凡逸尘没办法控制的。
“有师尊陪着,感觉真好。”凡逸尘一双瑞凤眼带着温柔看向连楚芸。
连楚芸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药仙长老跟我说了,你是去给我抓药。但是你在药仙阁门口又......失了控。”
“我没有失控。”
“那两掌就是我打的。”
“你,你为何?”
“......他说话难听。”
“他动的是口,你动的是手。你这样让我如何......你怎么能真的戕害同门呢!”
“......师尊......”
“你这样那名用剑刺伤你的弟子岂不是更有理由了?”
“对不起......师尊......”
“你先不要出沐风阁了,好好养伤。”说罢,连楚芸转身离开。
“......”是不是又让师尊为难了?
那个梦,好真实。好荒诞。
凡逸尘怀疑自己真的疯了。
什么中了寒冰诀,什么双修解毒,什么魔气。
他对连楚芸的想法居然已经不堪到这般田地。还在梦里找这么多理由去和连楚芸双修。
但是,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梦太真实了。又太不真实。
他总觉得自己的梦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阑珊殿议事厅。
一个长老一拍桌子,“这还得了!当众行凶!所有人都看见了,凡逸尘重伤我高椅岭弟子!”
“居然一掌就把人打成那般,是修的邪魔歪道无疑了!”
“若他上次还能说不是故意的,这次难道他还能说那一掌也不是故意的不成?”
“章阳算是我高椅岭最有前途的弟子了,居然都被他一掌打得吐了血!”
“必须把这小子逐出我高椅岭!清理门户!”
“沐风呢?沐风怎么没来?”
“他怕是没脸来了吧!自己的徒弟修炼,邪魔歪道,作出这等戕害同门之事,哼!”
“说不定凡逸尘修炼这邪魔歪道就是他沐风准予的,不然为何那么包庇他?”
“我看沐风说不定修的就不是什么正道,说他法力高强,匡扶正义,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潜心修炼得来的法力!”
“对啊,凡逸尘就是沐风的徒弟,说不定这邪魔歪道就是沐风传授于他的!”
“想不到凡逸尘这孽畜的背后居然是世人皆颂的清高沐风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尊主怎么也没来啊?”
阑珊殿外。
“阿芸,你还是别进去了。”高青山挡在连楚芸身前。
“尊主召开长老会,我为何进去不得?莫非我不是高椅岭的长老了?”
“阿芸你知道我并非此意。只是你现在进去恐怕会和其他长老起冲突。”
“那我就不进去,任由你们决议逐他出高椅岭吗?”
“我也没办法。”
“好,那我也走。”
“阿芸你不要这样。”
“我说了,他在我在,他走我走。”
“......阿芸你先回去吧,我来想办法。”
“你愿意让他留下?”
“我不想你走。”
“......”
“但是戒鞭免不了。”
“多少我都受得起。”
“你又替他抗?”
“尊主尽管罚便是。”
连楚芸转身拂袖而去。
高青山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阑珊殿。
......
长老们从阑珊殿出来。
“尊主居然还要让凡逸尘留在这高椅岭。”
“他还不是舍不得沐风这个招牌。”
“不过要是沐风走了,确实是高椅岭一大损失。为了高椅岭,我也就不追究了。”
“罢了,反正那凡逸尘以后都只能在沐风阁里待着,也伤不着人了,想想沐风又要受一百戒鞭,我就心情舒畅。”
......
药仙阁。
“你这是何苦?你还不如带着他离开来得痛快。”
“我离开?没有你的丹丸,我如何帮他渡运魔气?”
“你还在想着他?你伤成这样,还怎么用艾草沐浴?你的寒冰诀毒怎么办?”
“如何不能沐浴?”
“你背后都没有一块肉能看了,你还泡在水里,伤口不感染你也会疼死!”
“疼而已。”
“也对,这么多戒鞭你都受下来了,你还怕疼?”高青水哼了一声。
“我上次给你的药你用了吗?”
“什么药?”
“你那三十道戒鞭啊!旧伤还没好,又来了新伤。”
“用了。”
“他帮你上的药?”
“嗯。你问这做什么?”
“看有没有人帮你上药啊,”高青水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青瓶递给连楚芸,“上次的药用完了吧,这个给你。”
“你刚刚不是帮我上过药了吗?”
“你伤成这样,不得换药?”
“......”
连楚芸包扎好伤口后离开了药仙阁。
沐风阁。
连楚芸回到沐风阁时凡逸尘正在院子里浇花。
“你怎么下床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连楚芸有些生气。
“我......”
连楚芸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你做了饭?”
“嗯,我昏迷了许久,没人给师尊做饭。”
“......我不饿。”你被刺了一剑,我还有心情吃饭?
连楚芸走上前去伸手探凡逸尘的脉搏。
脉象平稳,根本不是被刺了一剑后该有的脉搏。
“你......”
“我好像已经没事了,师尊。”
难道......
连楚芸将双指抵在凡逸尘灵核处。
凡逸尘体内的魔气涌动,是受伤后的凡逸尘自身催动了魔气疗愈自我。
而凡逸尘似乎还不自知。
“师尊?”
“你是没事了。”说罢,连楚芸转身进了卧房。
“师尊......”师尊的面色好像很难看。
连楚芸的衣服上并没有沾染血迹,所以凡逸尘自然不会想到他的师尊又为他挨下了一百戒律鞭。而且为了不让他知道,挨鞭时脱去了上衣,还把伤口包扎好后方才回来。
连楚芸一进卧房便吐出一大口血来,还没来得及更衣,便虚弱地倒在了榻上,昏睡过去。
又打扫了院子收拾了连楚芸不想吃的饭菜,坐在院子里温习功课。
而昏倒在榻上的连楚芸,已经倒进了前尘往事......
连楚芸醒来后发现身上的寒冰诀解了,可是他感受到了,凡逸尘在自己身体里留下的魔气。
他很生气,气的不是凡逸尘趁人之危亵渎了他,气的是凡逸尘的体内居然有魔气,凡逸尘与妖魔有关。
他不能接受。
他的师尊就是为了保护他被妖魔害死的。
他的师尊告诉过他凡世险恶,不要亲信别人。许多人都觊觎他的内丹。
连楚芸在这红枫林里活了那么多年,除了他的师尊和害死他师尊的妖魔,他几乎再没见过其他人。
直到凡逸尘出现了。
他见过的人不多,他不知道凡逸尘算不算好看,但是他每次看到凡逸尘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凡逸尘来之前他是一个人,彼时他不知道什么叫孤独。但是凡逸尘走后,他又是一个人,他却知道什么叫孤独了。
不怕从未得到,就怕曾经拥有。
他以为他遇到了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但是这个人居然是与害死自己最亲近的师尊的妖魔为伍的。
而且他甚至有些怀疑寒冰诀是不是就是凡逸尘给他下的。
可是,凡逸尘就不怕双修以后暴露了自己身上的魔气吗?
他到底想干嘛?
连楚芸设下结界后,凡逸尘进不了结界。连楚芸也一直没有出结界去看。
他走了吗?
终于有一天,连楚芸没忍住。他偷偷跑到自己设的结界边缘去看。
凡逸尘不在。
他是不是在别处?
连楚芸又在红枫林里到处寻找。找不到。
他真的走了?
连楚芸的心里说不出的空落。
是凡逸尘挖走了一块。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
连楚芸下山了。
他四处游历,降妖伏魔。也在打听着一个红衣少年。
他却忘了,过去这么多年,少年早就不再年少。
他要是还活着也早就娶妻生子了吧?
他的孩子都该长成少年了。
后来,连楚芸被高青山邀请进了高椅岭做长老。
有一次,高椅岭接到任务经过莲花村时除了一只蛤蟆精,村子里只剩下一个少年幸存。
他把少年带回了高椅岭,收他做了徒弟。
教他修行剑法和术诀。
连楚芸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少年体内的魔气,封印了少年的灵核,但那也只不过是让少年看起来资质平庸。因为少年天生有着强大的灵气。但他的身体里也有探不到底的魔气。
少年醒来后,不太记得往事,只记得一个神仙哥哥救了自己。
凡逸尘入高椅岭的那一日,连楚芸偷偷哭了。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走,是我误会你,是我不信你,再见竟已是来生!
你体内却依然有魔气。
此生,我愿为你师尊,护你一世周全。
前世,你走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年轻就死了?
昏迷榻上的连楚芸泪滑落下颚。
凡逸尘还在前院看书。
师尊在卧房待了许久了。是睡着了吗?
凡逸尘又走到连楚芸卧房门口轻轻敲门,“师尊?”
“师尊,对不起,他们说我无所谓,可是他不能说师尊,师尊没有错。”
没有回应。
“师尊?”凡逸尘把手搭上门就要推门而入。
“何事?”
凡逸尘的手止住了。
“师尊一直不理我,可还是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睡了一觉罢了。”
“那师尊睡醒了吗?我刚刚看师尊给我的书,上面有几处关于术诀的有些疑问,想请师尊解惑。”
“好,我一会儿便去。”
连楚芸擦去脸上的泪痕,洗了把脸,出了卧房。
“何处有疑?”连楚芸朝着正坐在大理石凳上的凡逸尘走去。
“这里,师尊。”
“这里藏书阁里不是有本书专门讲解的吗?”
“哦,我忘了。”
“罢了,你现在也去不了藏书阁。”
......
“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
“师尊。”
“嗯?”
“人的身体里也会有魔气吗?”
连楚芸一怔。
“你,为何这样问?”
“就是突然想到。”
“或许会有。”
“为何?不是妖魔身体里才会有魔气吗?”
“或许是被魔气侵染了。”
“魔气还能侵染人身体?那人不就死了吗?”
“不一定。”
“哦。”凡逸尘若有所思。
“我有些饿了。”
“我去给师尊做点吃的!”
“想吃鱼粉。”
“好!”
凡逸尘朝后厨奔去。
连楚芸突然有一种十分紧张的不安感。
他感觉,凡逸尘好像知道了什么。
但又不全知道。
如果凡逸尘知道自己身体里有魔气会怎么样?
前世凡逸尘的身体里就有魔气,他自己也知道。
而这一世,凡逸尘的身体里却依然有魔气,只是他不知。
或许,是凡逸尘的元神被魔气侵染了才会使得这魔气即使转世也伴随着他。
总之,不能让别人知道。
否则,凡逸尘必死无疑。
修真界不容妖魔。
有魔气也不行。
没过多久,凡逸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鱼粉走来。
“就放在这里吧。”连楚芸轻轻敲敲大理石桌说。
“师尊在这里吃?”
“嗯。”
凡逸尘将盛着鱼粉的碗放在了大理石桌上。红色的汤汁覆着白嫩的粉条,几块鱼肉盖在上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用过膳后,连楚芸又回了卧房。盘坐于榻上运功调息。
又是一口血吐出。
为了自我疗愈那一剑的剑伤凡逸尘体内魔气又涌动了些,等会还需给凡逸尘压制魔气。
连楚芸托着虚弱的身子调息了许久。
吴钩升起。
连楚芸推开卧房的门,看向前院,凡逸尘在练剑。怕是那剑伤已经完全好了。太快了。
“别练了,你进来。”连楚芸说。
凡逸尘收好剑,擦了擦汗,进了主卧。
连楚芸依旧让他盘坐于榻上静气凝神。然后自己帮凡逸尘渡运魔气。
其实上次连楚芸帮凡逸尘渡运魔气凡逸尘就觉得奇怪,自己伤都好了,师尊这是做什么?
凡逸尘悄悄睁开了眼。
他看见有缕缕黑气从自己灵核处流出顺着连楚芸抵在自己胸口灵核处的手指缭绕汇入连楚芸的灵核处。
这是......魔气?!
凡逸尘在藏书阁的书中看到过,灵气为白雾色,魔气为黑雾色。
“师尊!”
连楚芸忽然睁眼吐出一大口血来。
“叫你凝神静气。”
“师尊......这是什么?”
连楚芸的手依旧抵在凡逸尘灵核处吸收渡运着魔气。
“是......魔气吗?”
“师尊这是在做什么?”
连楚芸轻轻放下手。额上已是细密的汗珠。
“师尊,我在校场为何会灵气肆虐?”
“你......”
“那根本就不是灵气对吗?魔气淡时与灵气难辨,浓时方显其色之深。我体内,有魔气?”
“凡逸尘......”
“师尊为何要这样?为何要将魔气注入我体内?”
“师尊......为什么?”凡逸尘哭了。
“我没有......”
“师尊,不管你修的是正道还是邪魔歪道,我都愿意跟着你,愿意和你站在一起。”
“凡逸尘,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哪怕师尊要我和师尊一起修炼这些我也愿意。”眼泪滑落凡逸尘的脸颊。
“但是,师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你乱说些什么?”
“师尊......”凡逸尘的情绪一下失控眼泪如断珠般滚下。
连楚芸这一世还从未见过凡逸尘哭成这般。
“啊——”凡逸尘忽然一阵头晕,他周身逸散出黑色的魔气。
“怎么会这样?凡逸尘你冷静!”
“师尊,啊——”
“凡逸尘!”连楚芸想要伸手去渡运凡逸尘体内的魔气,却被一下震得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师尊——”凡逸尘看到连楚芸受伤后周身的魔气更加黑浓,眼睛也变成了红色。
他朝连楚芸走过去,抱起连楚芸放在床上。
连楚芸发现了凡逸尘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凡逸尘!”
凡逸尘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俯下|身去直接吻向连楚芸的薄唇。
连楚芸想要反抗,却被凡逸尘一把按住了手臂。
凡逸尘用舌头狠狠地在连楚芸的口中探索。
连楚芸的腿踢踹着却踢不到站在床边的凡逸尘。
看到连楚芸的腿乱动,凡逸尘一下翻身上|床直接压在连楚芸身上,开始在连楚芸的脖颈处啃食。
“凡逸尘,你醒醒!”
“啊——”连楚芸忽然感觉周身冰冷。是寒冰诀的后遗症。
他因为凡逸尘的事情已经忙得好几天没有用艾草沐浴了。
看到连楚芸难受的神情,凡逸尘的神情似有了些许清明。
“师尊......我这是......”
“下去!”
凡逸尘赶紧从连楚芸身上下来。
“师尊你怎么了?!”
“烧水,用,用艾草......”连楚芸在床上冻得蜷缩成一团。
“用艾草烧水吗?”凡逸尘知道连楚芸经常用艾草沐浴,因而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艾草的清香。
“好,好!”凡逸尘立刻慌忙地找来壶和储备的艾草,很快准备好了一桶温度适宜的艾草水。
“师尊,好了。”
连楚芸已经蜷在床上半天了,双目紧闭,蹙着眉头,似是十分难受。可是却好像听不见凡逸尘在叫他。
和前世中了寒冰诀时一样,连楚芸意识薄弱,没有什么力气。
“师尊?师尊?”凡逸尘看着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办,他从未见过连楚芸这般。
或许,师尊是要沐浴?就像平时那般?
凡逸尘没有时间多想。他帮连楚芸脱去了外衣。
这样恐怕不行,凡逸尘又将连楚芸的中衣也脱去,只留下一条亵|裤。
师尊的背......
之前的缠的绷带有这么多吗?
师尊前几天的鞭痕应该已经结痂了吧?要拆了沐浴才能起效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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