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嘉的言语并不粗鲁,甚至也谈不上任性,也没有随意地纠缠李乐欢,直到她到书房看到花雨砚,还会觉得颇为神奇:“四哥,门口有美相候竟还沉迷公事,这不像你啊!”
“……”
七弟妹这一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说起沈嘉他也是颇为头疼:“我说弟妹啊,你能不能行行好帮我想个法子,我是……让她早点找了良人嫁了吧。”
总觉得里面有猫腻,不过李乐欢也不欲深究:“免谈。”
“说起来,北方的粮食供给,一般是从哪里……”
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又吃过饭,塞了一脑袋七七八八的东西,李乐欢觉得自己需要转换一下心情,强压自己也没有用,倒不如让自己静一静,空一空脑袋。
花雨砚的精神也不怎么好,午后已经回房歇息去了。
她倒是不困,想了想还是出去走走。走到门后,却是看到沈嘉还未离去。只不过从马车里换到了旁边的茶肆中。
烟雨如梭,江南的秋雨也比旁的地方来得梦幻,就像是如今北方疾病肆虐,而这南方却依然歌舞升平,那个迁都的皇帝恐怕也是看中了江南这个优点,才会不顾一切地迁都来此逍遥自在的吧。
“你好,我可以坐下吗?”
沈嘉微微抬头,脸上略带沮丧,而她也恰好看到一袭青衫的女子执一把雨过天青色的雨伞而来,她眉眼长得极好,气质又很宜人,笑着的时候格外好看,连大哥看到她时,都会不自觉地温柔上三分。
她忍不住有些自卑,又觉得气恼苦闷。第一次就知道了不是吗?他的身边,总会出现比她美比她好的女子,她也有钱也有权,但于花家而言就无足轻重了,她又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他喜欢上仅只清秀的自己呢?
她如今上门,也不过是仗着救命之恩他不敢赶她罢了。
她没有开口,来人却已经坐下了。
“哟~李姑娘来啦,七公子怎么没有同您一块儿过来?还是老样子?”机灵的小二早就笑着跑了过来,李乐欢点了点头,含笑看着对面的姑娘。
茶肆的点心茶都是备好的,小二很快就回来,贴心地给她倒了茶才离开。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小二对我这般体贴?”
沈嘉错愕,这不是情敌打开的方式。
“因为我上次和七童一块儿来时看到他愁眉苦脸的,问了之后我帮他治好了他重病的老娘。”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是上好的雨前茶。
“七童?”
李乐欢就笑了:“对,所以你不用这般警惕地对着我,四哥他其实没你想的那般惹人喜爱。”
“……”
一桌上,尴尬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李乐欢倒也无欲与沈嘉说上许多,事实上她也只是想到她的选择性失忆:“其实,你是失忆了,却没有忘记你的亲人,对不对?”
金针刺穴确实很有风险,用金针消除两个血肿丝毫不伤,这是最完美的手术。但很显然,那台手术并不是,甚至因为中间一度暂定,对沈嘉的大脑肯定有损伤,但绝对不至于将所有人忘却。
沈嘉无言以对。
“小姑娘,穷追不舍有时候会奏效,但也要讲究过犹不及。托我给府上的梅二先生带句话吧,就说李三有要命的大事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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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啃着干粮,如今正是野外,特殊情况也实在顾不上其他了。就是平日里光风霁月的花七公子,如今也是风尘仆仆。
他们日夜不停地走了一天一夜,如今已经快到山西境内了。
“我说七童,你要不要这么思乡?”很明显就是调侃。
花满楼不理他,他的手中握着一个香包,是阿乐临行前送给他的,说是避毒用的,虽然没办法避开这次的疫毒,但据说是一番心意。
“你说这小丫头也真是不会做人,给你却不给我,摆明了偏心,若没有我,你哪里认识这丫头!”陆大爷心里不平:“况且这毒少得紧,你就是吃个大半年也没事,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你什么。”
花七公子本来想掏出另外一个香包的,现在却觉得再晚些给也无妨了。
不过他这个动作并不隐蔽,陆大爷眼尖立刻就看到了,抢夺一番,食指已经欢快地转着香包了,不过这香包的缎面一看就是市面上随处可以买到的,而某人手中的……额,他还是选择他手里的好了。
他若是腰间挂个鸳鸯样式的香包,以后还要不要在风月场上混了。
不过……“七童我看错你,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他是哪种人,是阿乐说晚些给你的。
花七公子并不计较这个,又掏出了另外一个东西递过去:“这是阿乐专门做的香包,里面的药粉除了可以避毒,还可以追寻踪迹,她怕我俩被人设计分开,便做了这个。”
陆小凤接过,闻了闻,有股奇特的味道。随手揣在怀里,又默不作声地啃起了干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百章了,不容易啊!今天实实在在的端午节,祝大家最后一个假期愉快哒︿( ̄︶ ̄)︿!
今天是花花和乐乐异地恋的第一天,想他|她!
第101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关内关外,向来是两个世界。
出关的第一天, 陆花二人用了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就到达了一处村庄, 村庄并不大却也可以看出往日里的繁荣, 只可惜如今却已经是哀声载道。
这是李家大哥在给他们的地图上标记的灾情村庄, 据说城中军士之所以得病, 便是从这个村庄里传播开去的。
花满楼看不到尚且已经闻到了空气里悲伤的味道,陆小凤就更加直接了, 甚至他几年前曾经到访过这个小村庄, 当时他与村头的铁匠不打不相识,喝了整整一夜的酒, 而如今村头的铁匠铺已经落了灰, 路上也甚是萧条,像是荒废了多年的废村一般。
他的心忍不住凉了凉,行走江湖多年, 也算是风风雨雨见了不少,但如此这般……行事狠辣的,简直闻所未闻。更甚至此处不过只是北方一处的疫病村子,他没有看到的村子,尚还有许许多多。
“我们进去吧。”
两人将马栓在了村头的铁匠铺便并排而行走了进去, 直走了五百米远,依旧一个人影都没见着,陆小凤想要敲门,但花满楼阻止了他,并且摇了摇头。
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 花满楼的耳朵比常人的眼睛还要好用,他没有听到里面任何的呼吸声,那就说明里面没有人,或者是……家里的主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悲伤,瞬间蔓延。
忽然,又轻微的脚步声和奇怪的落地声传来,这脚步声很轻,可那奇怪的落地声却很重,而且更奇怪的是,这脚步声只有左脚落地的声音却没有右脚,花满楼侧着耳朵感受了一下,随即朝着陆小凤点了点头,陆小凤立刻会意,两人朝着反方向掠起,转眼就消失在了屋脊上。
也没过多长时间,声音由远及近而来,等到陆小凤都能够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人也跃入了他的眼帘。
一身黑色的水貂皮,满脸风霜,眼睛却很幽深,他拄着一个拐杖,拐杖似乎很重,所以他的身子往右边侧了很多,陆小凤看到他时,眼睛一亮,便腾跃了下去。
他忍不住开口:“老兄,好久不见。”
被陆小凤称之为老兄的自然是那个铁匠,铁匠一般都有把子力气,可这位却瞧着不像是健硕之人,甚至他的一条腿还奇怪地往旁边翻,可见是个十足的瘸子。他看到陆小凤,脸上并没有任何的高兴,甚至还带着几分凝重。
“陆兄,这个时候过来,所为何来?”
陆小凤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调查疫病而来,他开口道:“我与友人同游关外,路经此地,想起老兄的陈年花雕就过来看看,只是……这村子如今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当真不知?”
陆小凤摇了摇头,喊了花满楼过来:“不知,这位是我的挚友花满楼,我多日前还在江南给他老爹贺寿。”
铁匠稍稍收敛了敌意,看了看四周荒败的屋舍,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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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先生来的时候,李乐欢刚刚趴在桌上打了个盹。
她一抬头,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酒味,说实话,并不好闻。随即,便是一张枯黄普通的老脸:“来了。”
“你这摇头找急忙慌地把老头子找来到底有何要事,我还忙着喝酒呢!”一脸的不开心。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酒!”李乐欢指了指桌上的米面:“喏,看看。”
梅二先生不明白,但他还是拿起来看了看,看了半天,也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
李乐欢也没打算吊他胃口,三言两语解释了北方的疫病及她的发现。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梅二先生进来的时候本来抱着个酒瓶,听完这话连酒瓶倒了都不顾,研究了许久,最后低声一叹:“我还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