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李三你来了呀,你这眼睛看着是好了,倒是比我想的要快上那么一些!”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一听就是标准的梅二先生语气。
“嗯,说明你医术还没到家。”李乐欢忍不住糗他。
梅二先生当然不承认:“小丫头牙尖嘴利,身体比旁人好就珍惜,尊重老人家知道吗?”
“先生,你先放下你手中的女儿红再说吧。”
……好吧,这一点儿都没有说服力。
两人说话的功夫,李乐欢转头已经看到沈嘉蹭到花雨砚身边了,虽说没有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却也是紧紧相随,抬头眼神看所有人,都带着警惕。
这很正常,也极不正常。
选择性失忆这种症状并不少见,但只记得一个男人,甚至都不是情郎就很奇怪了。而且不是一个时间段的失忆,而是……反正就是很奇怪。
“沈少堂主,令妹自从醒来就一直是这个状态吗?”
沈越也十分心痛,他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是妹妹从醒来到现在,除了睡觉几乎只有看到花四这臭小子才乖乖地安静下来,否则就狂躁不已,连饭都不吃:“是啊,舍妹自从醒来就不记得所有人了,只依赖……若非如此,我绝不会然花四踏入我沈家半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血海深仇呢。
“方便我给令妹把把脉吗?”她也有些见猎心喜,一个大夫总会对一些疑难杂症感兴趣,相信梅二先生如今还留在沈家,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然而,沈嘉并不配合,甚至对她还很有些排斥。
李乐欢只能作罢,出去的时候忍不住问花满楼:“这沈嘉长得很是温柔漂亮,怎么四哥会不喜欢她啊?”
这个可真把花满楼问倒了,他看不见,并不知道沈嘉长相如何,还以为四哥是不喜对方的长相,他只能摇了摇头,只做不知。
“你这鬼丫头,看出什么来了?”梅二先生这人性情古怪,对凡事俗情并不大理解,他也一生都未成家,只觉得成了家都不能好好喝酒,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把脉看不出来的病症,自然是猜不到的。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相信人体虽然奥妙无穷,却也要适时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又略微叹了一口气:“只是她不让我把脉,我也无从下手啊!”
又与梅二先生交谈了一番,对方把了把她的脉后,两人就离开了沈家。
难得出来不用喝补汤,家里也在忙寿宴的事情很是忙碌,两人倒没急着回去,而是选择并肩走了走,几日前也是这般,只是那时候她还看不到。但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光明,七童却仍然如此。
她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他的袖管,像是初次在赵王府里拉住他走回廊一般拉着他往前走:“七童,你猜我们走到了哪里?”
“锦绣茶楼。”
“七童,你真厉害,这你都猜得出来!”她明明已经带着他走了很多岔路,又故意不按照直线走的,怎么还是这么快猜出来了!这不科学,难道七童脑子里像夏洛克一样装了一个脑内迷宫吗?
傻瓜,这不是他猜出来的,人不是单一靠一种感觉存在的,方向感听觉固然十分重要,但有时候嗅觉也可以起到大作用:“锦绣茶楼是爹爹送我的产业,招牌的云山松雾是我亲自监督炒制的,这味道扬州城里只有这里有。”
“那也很厉害啊,我就闻不出来。”
好吧,花满楼已经放弃说服她,虽然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很是厉害,但被心爱的女子这般夸赞,心里总是欢喜的。
“走得乏了吧,我们进去歇歇喝杯茶,如何?”
李乐欢自然不会拒绝。
又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人呢,沙曼倚在二楼,姿势有些奇怪,像是避开什么地方一样。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她那日夜会黄蓉的事情被公子知道,她连九公子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用长满倒刺的鞭子抽了一顿,此刻身上还是斑斑驳驳的伤口。
她轻呵一声,不由地冷笑了出来,这世上男女,哪里来真正的爱情。如今如胶似漆,不过是没有遇上真正的阻碍。只要足够大的利益,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不是吗?
人性,再脆弱不过了。
她也曾天真地相信男人的一张口,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她。连亲生的兄长都信不过,血缘都靠不住的东西,仅凭虚无缥缈的感情就能维系,她饮下一杯烈酒,忍不住轻呵一声。
沙曼站了起来,兴许是有了些醉意,兴许是酒精迷醉了她的痛觉,她缓慢地走出包厢,恰好此时花满楼和李乐欢二人走到了二楼,前行的小二甚是狗腿。
看来这公子家世不错,这锦绣茶楼的小二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如此的。
李乐欢刚转头说你肩膀上落了些桂花的花瓣,鼻尖一股浓烈的酒气就冲了过来。兴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立刻往前站了一步。
瞬间,女子柔软无辜的身体撞入了她的怀里,因为相撞,女子发出了些微的低呼声,那是千回百转,就是她这个女人,都有点没把持住。
花七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花七公子:嗨呀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怎么办:)!!
第96章 护短夫妇
沙曼身形高挑,足足比李乐欢高了小半个头, 她整个人扑了过来, 若非是花满楼在后面托住了李乐欢, 约莫三人都要朝着后面的楼梯翻滚下去了。
但即便是如此, 夹在中间的李乐欢也不是那么好受, 不说这女子身上冲天的酒气,就是近距离接触闻到的血腥味, 就足矣让她醒神了。
来者不善, 女人的第六感准得出奇。
沙曼同时也发现自己扑上的是那个姑娘,倒是与旁的娇羞闺秀不同, 她假做起来, 却脚底打滑,又一次栽倒下去,只不过这一次……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板上, 那让人牙疼的声音,旁边的小二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膝盖。
兴许是剧烈的疼痛,沙曼的酒意终于消散了一些。
花满楼看不到,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察觉,怀中承受的力气骤然失了一半, 小姑娘似乎早已料到对方还要扑倒,几乎是在怀中力气少的刹那,他就感觉到被她拉了一下,两人就此偏离到旁边一步,然后才有了如今的场景。
“小六子, 还不快扶这位姑娘起来。”
站在旁边已经看呆的小六子终于从旁观状态中出来,这长巾一甩,便要扶这位大美人起来。说起这位大美人,自然是记得的,好几天了,一直跑茶楼来喝酒,本来茶楼是不卖酒的,但掌柜的说了,人点了茶给了钱,喝不喝是人家的事儿,他们做不做生意又是另外一件事,哪里有将钱往外推的道理。
人是顶顶的大美人,但小二却连抬头都不敢,只垂着头将人扶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太粗鲁,这美人还……小六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位姑娘,可有伤到?在下略通医理,可为姑娘看上一看。”李乐欢并不知道这人是谁,说这话也是客气一番,毕竟以她家七童的性子,定然是不会什么表示都没有的,但等到他有多表示,估计她进茶楼就是不是喝茶,而是喝醋来了。
然李乐欢并不知道,她这醋还没喝上,某人却已经在心里痛饮三杯了。
花七公子:阿乐何曾有过这般热心为人诊治的时候,难道……
花七公子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那么简单。
事实上,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便有劳这位姑娘了。”是个标志的好姑娘,长得眉目如画,眼波中似有光芒流转,这是一位眼睛会说话的姑娘,也难怪这个男人衷情于她了。看外表,倒真是郎才女貌,只是不知这内里……
李乐欢:……
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她也不好收回,只能让小二将人扶回雅间,又让他先去准备些干净的麻布和热水,小六子听罢立刻就点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沙曼自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伤,甚至九公子为了让她长长记性,连伤药都不让人给她涂,身上疼的时候她只能喝酒。酒,确实是个好东西。
雅间里虽然开着窗,进去却也是浓郁的酒味,这大白天喝得酩酊大醉,陆大爷不敢这么干的。这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少愁苦?
当然,李乐欢并不是一个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也无欲招惹是非,相信以七童敏锐的嗅觉也早已闻了出来,她一开口,果然七童就很是配合地下去催小二了。
她随即就放下了把脉的手:“姑娘可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对待,身上怎有如此多外伤?这天气虽然不是很热了,但伤口都不包扎,很容易……”
沙曼难得楞了一下,已经有许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岛上她地位虽看似很高,其实也不过那般,与她同住的女子不过都是小老头寻来耍着玩的,哪里就会有真心了。她活得已经够久了,是真心还是假意,一听便能够听得出来。
她心里微微一动,蹙紧的眉头竟然松了一下:“没什么,无非是办事不利,被主人家责罚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