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浓白的汤汁啊,那个嫩黄的竹笋啊,那个石榴红一般的火腿啊……还有点缀的点点翠绿小葱,钟爱都控制不住流口水。
这么好吃的腌笃鲜,陆长柏应该满意了吧。
许立人和金秋沾外孙的光喝到腌笃鲜,吃了午饭后立刻把外孙赶去给钟爱辅导功课,还吩咐必须好好辅导,钟爱下次月考数学考不及格就怪他。
陆长柏:“……”
钟爱开心极了,笑眯了眼。
上供腌笃鲜后, 钟爱发现自己的胆子大了。
下午陆长柏辅导她数学的时候,碰到不懂的题目,问题目时音量至少高了两倍, 不像之前,小心翼翼的, 害怕他不高兴。
等价交换么, 都是有代价的, 不过这个代价钟爱很乐意承受。
积累了一周的错题讲完了, 钟爱总算把这些错题错的原因找到了,下课后钟爱就问陆长柏:“明天想吃什么?”
陆长柏懒散地靠着椅子, 一双长腿随意地伸开:“酸萝卜老鸭汤,再来一盘回锅肉。”
钟爱笑眯眯:“是许爷爷和金奶奶想吃吧。”
“不用你管,做就行了。”陆长柏站起身:“明天我给你讲讲英语。”
“好嘞,谢谢。”
陆长柏走后,钟爱站起来伸伸腰,明天早上再去市场上买鸭子和五花肉吧。
把课本收拾好,钟爱去隔壁许家找外婆, 结果一出门就碰到她爸妈。
“你走,我这里不用你来,小爱也不用你管。”
钟奶奶冷着一张脸不搭理人, 柳人杰和张帆夫妻俩陪笑。
“妈你别生气, 我不是不来,之前确实没空。您来云海市第二天子瑜拍戏摔了一跤, 把腿摔断了,我和人杰去北京照顾了半个月, 昨天才回来。”
“妈,我过来是想跟您说说小爱的事情, 她年纪小不懂事,性子倔,您帮我劝劝她回家住,我和人杰都是老师,住回家里我们还能辅导辅导她功课。”
柳人杰连忙附和:“张帆说的对,我们毕竟是她父母,肯定盼着她好。”
“去你家?去你家干什么?你家有地方给小爱住?”
“小爱是我从小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贝,你们就跟打发小猫小狗一样在屋里角落放个小床给她睡,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看到外婆气的发抖的模样,钟爱鼻酸,低下了头。
“妈,看您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哪里计较这些。”
钟奶奶凶得很:“去你家可以,既然都是一家人,你把子瑜的房间腾出来给小爱睡吧。”
“那是子瑜的房间,子瑜都睡了二十年了,这……”
“她都过了二十年的好日子了,我家小爱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你们这对父母,真是好样的!”
金秋生怕把人给气厥过去,赶紧拍着钟奶奶胳膊劝:“什么父母,生而不养的父母就当死了吧,你才是照顾小爱长大的人,小爱的亲人只有你一个。你可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小爱可心疼了。”
钟爱走过去:“金奶奶说的对,外婆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小爱,我和你妈……”
钟爱打断他们:“就算我考不上大学,我以后摆摊还是找个工厂上班打工都和你们没关系,以后你们就当没生过我吧,也不用管我,就跟以前十几年一样。”
这么多年没管过她,现在突然冒出来说他们是她爸妈,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她不接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又有外人和老领导看着,柳人杰和张帆灰溜溜地走了。
“我的小爱啊!”钟奶奶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钟爱却笑着:“外婆,我们现在不缺吃不缺穿,日子过的好着呢,您别伤心。”
钟奶奶不停地说:“好好好,你是个心宽的好孩子。”
谢过金奶奶帮她们说话,钟爱搀扶着外婆回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金秋和许立人说:“两个都是当老师的人,说起来也是为人师表,没想到对自己生的亲女儿却这样。人呐,真是说不清楚。”
“这不就跟那些把女儿抱给别人家养是一样的么。”
“是啊,不过小爱可真不错,没有长歪,还能自立自强,跟她外婆好好过日子。”
说起小爱来,老两口一顿夸,陆长柏没说话。
“长柏,你好好辅导小爱功课,小爱那孩子太不容易了。”
“嗯。”
对于柳人杰和张帆的到来钟爱没放在心上,过了一晚上,钟奶奶也当这事儿没发生过,第二天还是乐呵呵地去许家,和金秋一起织毛衣闲聊。
这个季节有板栗卖了,早上钟爱去市场买菜的时候买了五斤板栗,都是剥壳了的,一半拿来做板栗饼,一半用来做板栗烧鸡。
钟爱想做板栗酥饼,这个要做水油皮,水油皮钟爱早就会做了,烤板栗酥饼对她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除开醒面的时间,烤一箱板栗酥饼前后都没花到半个小时。
冒着热气新鲜出炉的板栗酥饼黄灿灿的,内软外酥,甜而不腻,钟爱能一口气吃三个。
给隔壁许家端了一大盘过去,又装了一盘放在书桌上,孝敬陆长柏这个老师。
许爷爷和金奶奶都说陆长柏挑食,在钟爱看来,陆长柏什么都吃,真说不上挑食。咸口的,甜口的,麻辣口的,都能吃。
可能是甜食让人心情愉快吧,钟爱觉得有这盘板栗酥饼在,陆长柏讲题的声音都没有之前冷了,也不会时不时怼她笨。
上午补课到十一点多,下课了。
钟爱去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陆长柏。钟爱刚喝了一口,就听到门口有人喊陆长柏的名字。
“我去,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家教的?”
“说好了下午去学校打球,你还去不去?”
“不去。”
陆长柏皱眉看着荣浩:“就算打球也是下午来,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嘿,想许爷爷和金奶奶了呗,顺便过来蹭饭。”
荣浩和陆长柏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两人可以说是发小,两边家里的长辈都很熟悉。
“哟,这不是校花的同学么。”荣浩见过几次钟爱和唐艺走在一起。
陆长柏不满:“她叫钟爱。”
“别瞪我了好吧,行行行,我知道她叫钟爱。”荣浩笑嘻嘻:“钟爱同学,初次见面,你好呀。”
钟爱客气地打招呼:“你好。”
陆长柏看荣浩不顺眼,毫不客气地把他拉走。
荣浩伸长脖子喊:“钟爱同学,下次再见了。”
下次见,这个下次来得很快。
钟爱去厨房做饭,酸萝卜老鸭汤已经炖的差不多了,往汤里面加了粉糯的山药,盖上盖子再炖半个小时。
米饭上锅蒸好,钟爱才开始做板栗烧鸡。
板栗是好板栗,鸡肉也是从超级菜市场买的好鸡肉,锅烧热煸炒一会儿,金黄的鸡油流出来,喷香的鸡肉味道蒸腾起来,厨房里全是鸡肉的香味。
鸡肉煸炒至金黄,下入葱姜蒜、豆瓣酱和各种大料继续炒出香味,再下入板栗炒一炒,倒水没过鸡肉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等米饭蒸好了,板栗烧鸡差不多好了,钟爱又起锅做了两盘让人垂涎欲滴的回锅肉。
钟爱这边开始做午饭了,外婆就回来了。
外婆在厨房外面问:“做好了?”
“嗯,可以吃饭了。”
“那行,我叫长柏过来端菜。”
昨天说好了给陆长柏做酸萝卜老鸭汤和回锅肉,板栗烧鸡钟爱也分了一半给他,陆长柏一个人端不走,就把荣浩叫来。
“钟爱同学,又见面啦。”
钟爱微微一笑:“那两盘回锅肉和板栗烧鸡你端走。”
“好嘞。”
陆长柏端着一砂锅酸萝卜老鸭汤走前面。
荣浩一顿狂吸,跟在陆长柏后面一直唠叨:“你这个邻居手艺真好,这个回锅肉,还有这个板栗烧鸡,简直绝了。”
陆长柏嫌弃:“别把口水滴盘子里。”
“陆长柏你说谁呢?”
“呵,我说谁谁心里清楚。”
金秋见他们俩又吵上了,也是无奈:“赶紧的,饭做好了,准备开饭。”
金秋说饭做好了,那真的就是饭做好了。
今天许家只蒸了一锅米饭,菜都是钟爱做的。
嘴里吃着这么美味的饭菜,金奶奶还不忘提醒外孙下午给钟爱辅导功课。
荣浩一边回味着一边说:“这个回锅肉,这个酸萝卜老鸭汤,这个板栗烧鸡,这都是陆长柏收的学费?”
金秋和许立人都笑了起来,这么说也对。
“你们看我行不行?我也是学霸,我去给钟爱辅导,随便哪一科都行。”荣浩口气大的很。
“吃你的饭吧,有我在用的上你?”
“啧啧,回头我要去班上宣传宣传,咱们班的学神陆长柏同学,为了蹭饭去给人家辅导功课,看你丢不丢人。”
陆长柏懒得搭理他:“吃完午饭自己去学校,我就不留你了。”
“不是,你下午还给辅导功课?不跟我去打球?”
“不去!”
陆长柏不去,荣浩自己去觉得挺没劲的,也没去,午饭后去许家客房睡午觉。
等荣浩一觉睡醒,已经三点多了。
陆长柏不在屋里,在隔壁当家教。
“这么多人?”荣浩去隔壁,看到屋里有四五个人。
“荣浩,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荣浩打了个哈欠,跟庄菲菲打招呼。
庄菲菲扬起下巴:“钟爱是我同学,我来不是很正常么。”
“陆长柏也是我同学,我来不也很正常么。”
荣浩和庄菲菲以前当过一段时间邻居,后来荣浩家搬走了,他们就很少来往了,但是关系还不错。
“哟,校花也在。”
唐艺没有搭理油嘴滑舌的荣浩,专心地坐在一边,听陆长柏跟钟爱讲英语语法。
钟爱身边左右都有人,林治没地方坐,就站在钟爱背后听陆长柏讲课。
“你们约好了过来的?”荣浩凑到庄菲菲身边小声问。
约什么约,他们三个人又没有住在一起。
庄菲菲今天到学校很早,反正没事儿就来钟爱家看看,没想到在校门口碰到唐艺和林治,他们就一起过来了。
他们到的时候见陆长柏在给钟爱讲题,就一起听一听,学神不愧是学神,知识点被他理解的透透的,又用最简单的方式讲出来,对钟爱、唐艺、林治他们这种基础比较差的人来说非常友好。
庄菲菲听了会儿也不得不承认,人家次次霸榜第一是有原因的。
这个知识点讲完,唐艺问:“钟爱,你周末都在家搞学习?”
“是啊。”还是’交学费’求着陆长柏辅导她。
“我能来吗?我也交学费。”
荣浩扑哧笑了:“校花你可算了吧,你觉得陆长柏看得上那点补课费吗?”
怎么了,都是钱,还分高低贵贱了?
“钟爱交的补课费不是钱。”
不是钱那是什么?
“补课费是酸萝卜老鸭汤、回锅肉、板栗烧鸡。”荣浩问:“还有什么?”
“板栗饼、腌笃鲜……”后面想吃什陆长柏还没想好。
好家伙,简直好家伙,庄菲菲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如果是这样的补课费,她也想啊,就算自己送上门来给钟爱补课也行啊。
听到庄菲菲推荐自己,钟爱傻笑,就是不接话。庄菲菲还是挺厉害的,但是她讲题她不怎么听得懂,想哭……
嗯,还是选陆长柏吧!
庄菲菲很会看眼色,见钟爱不搭话,她轻哼一声,扭头也不搭理钟爱。
钟爱立刻说:“要吃板栗饼吗?我早上烤的,虽然已经冷了,还是很好吃。”
“我要吃!”
“我也要!”
剩下一盘十多个板栗饼,一端出来眨眼间就没了。
“啊,我才吃一个。”
“荣浩,你好意思和女生抢吃的,我才吃一个你居然吃了两个。”庄菲菲生气了。
荣浩嘲笑:“谁叫你吃得慢。”
林治和唐艺默默点头,他们也吃了两个。
板栗糕吃完,虽然大家都意犹未尽,钟爱不打算再烤,都没得吃了。
这会儿时间不早,晚饭后就该返校了。
唐艺和林治知道钟爱周末在家补习,问过钟爱意见后他们也打算周末来钟爱家一起学习。
从这周开始,后面几个月钟爱家周末都很热闹,唐艺和林治过来,庄菲菲和荣浩偶尔也会过来,陆长柏这个一对一家教偶尔要一对几。
钟爱怕路长柏不高兴,只要一有空就给他做好吃的。这种情况下,钟爱的厨艺提高的也很快,小玉超开心的。
腌笃鲜、回锅肉、板栗烧鸡、莲藕排骨汤、炝炒冬笋、什锦冬瓜盅、白萝卜烧牛腩、红烧肉、腊味饭……
从秋天吃到冬天,这一学期就这么过了。
而钟爱的成绩,班级排名还是倒数第三,但是年级排名爬得非常快,从吊车尾排到了前四百多名。
在实验一中这样的好学校,如果排名能进前五百名,这就意味着至少能考上个三本大学。即使明年高考竞争再激烈,一个本科肯定跑不了。
拿到期末考试成绩的时候,蔡老师兴奋地把钟爱的成绩当作正面例子讲给同学们听。
“同学们,以后大家都要向钟爱学习,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
除了钟爱被表扬之外,林治和唐艺也被表扬了,他们这两个吊车尾排名也前进了非常多,而且俩的底子比钟爱好,年级排名都进了前四百。
钟爱不得不感叹,天赋这个东西真是比不了,她自认在学校上已经足够努力了,但是还是赶不上唐艺和林治成绩提高的速度。
陆长柏:“不用和他们比,跟自己比。”
“嗯。”
钟爱很想说,你一直都是第一名,你不跟自己比难道跟第二名比?
陆长柏:“明天我要去我爸那边住一段时间,等到我爸公司放假再过来这边过年。”
过年啊,钟爱想了想:“还没跟外婆商量,不过我们过年可能会回南山镇。”
陆长柏语气认真:“别在家老家待太久,早点回来复习。”
“不会待太久,来回估计也就十天左右。”
她现在正是高考的关键时期,在老家外婆也待不住。
期末考试完了之后,他们在学校补了两周课,今天才放假。两人一起回磨坊路,在许家院门口才分开。
钟爱回到家跟外婆商量过年回老家的事情。
“小爱,咱们大年二十八回去,初三回来。”
“会不会太赶啊。”
“不会,时间很合适。”如果不是要回去给老头子上香,钟奶奶根本不想在这个关头打乱小爱备战高考的节奏。
“我听外婆的。”
既然二十八才回去,钟爱就不着急了,她给自己做安排,上午去朝阳广场商业街摆摊,中午回家,睡醒午觉起来下午复习。
庄菲菲、唐艺和林治准备年前休息一下,年后再努力,他们听说钟爱上午要去朝阳广场摆摊儿,纷纷答应去帮忙。
放假第二天,钟爱一早起来就忙活开了,她新学了麻辣牛肉干,准备做一些给陆长柏带走,剩下的给唐艺他们分一分。
陆长柏喜欢板栗酥饼,钟爱也给他烤了两大袋,够他吃到过年了。
等这些都忙活好了,钟爱把麻辣牛肉干和板栗酥饼给陆长柏送过去:“你上午走我没空送你,这些你带着吃,我先走了。”
钟爱蹬着三轮车跑的飞快,陆长柏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跑不见了,可见真喜欢摆摊儿。
“小爱走了?”
“嗯。”
许立人说:“你不是说有英语笔记给她么,给她了吗?”
“没有。”还没来得及说她就跑了。
给钟爱辅导功课也一学期了,陆长柏知道钟爱的长处是记忆力很好,所以整理了英语笔记给她,让她有空可以背诵一下。
“那你把笔记放桌上,等小爱中午回来我给她。”
也只能这样了。
过了一会儿,来接他的车到了。
“少爷,您是先回观山别墅还是去公司?”
观山别墅十月份完工,装修后屋里有气味通风了几个月,期末考试前一周陆长柏才跟外公外婆去看过房子。
“去公司,走朝阳广场那边那条路。”
“朝阳广场那边有点堵。”正是早上上班的时间,路上车多人也多。
“不着急,我不赶时间。”
“是。”
车子左拐,江秘书开车从朝阳广场那边绕过去,等红绿灯时候刚好看到钟爱蹬着她的小三轮过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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