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反应,孟怀京腕骨一动,用了点巧劲就将人压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坐着轮椅,这个姿势倒也方便。
姜南音脚尖堪堪点在地面上,只下意识高举着刮胡刀,不让它伤到了人。
下一秒,唇被人吻住。
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柠檬薄荷的味道绽放在舌尖,姜南音晕乎乎地想着,这是剃须膏的味道。
她似嗔似怨地呜咽了一声,没想到他会这样就吻上来,怎么这么不讲究呀!倒没有嫌弃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
距离上一次亲吻时间有点久,双唇刚一接触,甜蜜酥麻的记忆也瞬间涌了上来。
盥洗室内,半身镜里一高大一纤细的身影形影不离,极具美感。
女孩儿软绵绵得像是一团云,轻飘飘地落在男人的怀中,蝴蝶骨因为紧绷,折出伶仃漂亮的弧度,在如云如墨的长发中若隐若现,半露的脸烟雾朦胧,眼尾洇开了一抹红。
不知过了多久,姜南音晕乎乎地轻靠在孟怀京的怀里。
她喘得脑子晕乎乎地,咬了咬下唇,绯色的云霞瞬间弥漫到了整张脸颊,清滟得动人心神,仰着脸看了眼孟怀京餮足的神情,哪里还有半分刚才低落郁闷的样子。
她想明白了什么,泄愤似的张嘴咬了一下他。
头顶传来一声抽气声,“姜音音,你是小狗吗?”
语调含笑,还带着点欲、念的沙哑,性感到不像话,不见生气,更多的是宠溺。
姜南音觉得她太天真了,跟他这个老狐狸比起来,真是傻透了。
“你又套路我!亏我刚刚那么心疼你!”姜南音嗓音娇娇软软,说是生气,反倒更像是撒娇。
胸前的肌肉被人咬着,小姑娘有点生气,力道也不轻,但撇开痛意,更多的是酥麻。
被拆穿了小心思,孟怀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甚至还有心思逗她:“我这么香软的小妻子不能抱不能亲,你就不心疼我这一点?”
姜南音见他还能贫嘴,又微微用了点力,嘴里含糊不清:“反正你套路多!”
她也是傻的,每次都往他套上钻!
谁能想到他居然搞苦肉计?!
姜南音愤愤想到,刚刚他看她一脸心疼肯定心里笑疯了吧?
见他还笑,姜南音本来想再用点力咬他,但又舍不得,一脸郁闷地松了口,垮下肩膀,“孟怀京,你就是个大坏蛋!”
孟怀京不置可否,被她弄得心里软成一片,再生气也舍不得伤害他,骂人都带着点娇憨可爱。
他眸底爱意溺人,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生动的,快活的,热切的她。
姜南音心底那点不高兴也被他的眼神冲散,她将脑袋又往他怀里埋了埋,咕哝道:“算了,体谅你年纪这样大才娶老婆,多点套路也无所谓了。”
孟怀京失笑,“是啊,所以我们就该天生一对,永远在一起。”
六月,孟怀京的伤势终于大好,完全可以下地走路了。
婚礼本该提上议程,但因为孟宴清,最后还是耽搁了下来。孟宴清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好似完全垮掉了。
预计七月份举行的婚礼也推迟了下来,全家人根本没有精力来举办婚礼。
孟宴清早就住进了医院,今晚医生又下了病危通知书。
医院内消毒水的气味不好闻,姜南音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因为它总是会带给她不好的记忆。
一家人深夜进了医院,钟璧华仿佛老了很多岁,满头银丝,浑浊的眼睛盯着紧闭的病房。孟舒婷眼眶里满是泪,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
姜南音眼睛也红,但她更担心孟怀京,她只能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努力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医院内温度格外低,气氛冷沉,冻得人心脏发冷。
孟家人主要成员都在这儿了,显然,大家也做好了准备。时间过得缓慢,让人焦灼不安。
终于,病房门打开,钟璧华脚步虚浮地冲到了医生面前,“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抱歉,我们尽力了。”
孟宴清被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奇迹。
钟璧华见医生无力地摇了摇头,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孟怀京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她险些要跌倒在地。
医生道:“大家还有时间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脸上都多了一丝悲痛。
孟舒婷眼中的泪滚落,哽咽着:“妈,我们进去吧。”
钟璧华脊背佝偻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涩声道:“走吧,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病房,孟宴清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但是一双眼睛格外地明亮有神,显然是回光返照。
孟舒婷见他这幅模样,当场就哭出了声:“爸!”
孟宴清神色柔和地望着她:“阿婷。”
父女俩哭着聊了一会儿,孟舒婷就让开了位置。
“阿怀,音音。”孟宴清又喊道。
姜南音和孟怀京上前,一人握了一只手,他的手苍白僵冷,冰块似的冻人。姜南音眼眶酸涩,不敢用一点力,只是柔柔地握着。
“能在走之前,看到阿怀成家,我也安心了。”
孟宴清满意地笑了一下,他和蔼地望着姜南音,语气郑重:“音音,阿怀就拜托你了,他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孟氏的担子压在他身上,他其实并不开心。直到你出现,我才在他脸上看到了笑。你是个好孩子,他何其有幸能遇到你。你们要好好的……”
姜南音指尖颤抖,哽咽着点头:“嗯嗯嗯,我们会好好的,永远在一起。”
孟怀京嗓音沙哑:“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爱她。”
孟宴清这才放心了,他将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用力地握了握:“真好啊,那我就放心了。”
老人在最开始就交代好了后事,毕竟,他早已经在生死边沿徘徊过多次了。今天的离别,大家做了很多准备,但仍然难以接受。
“我累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努力求生,最终,筋疲力竭,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的目光一一从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钟璧华的脸上,满是温柔和不舍,他温柔地唤她:“璧华。”
钟璧华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孟怀京和姜南音松开手,让开了位置,她握住了他枯瘦冰凉的手,“宴清。”
两人之间感情甚笃,夫妻多年,双方早已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如今另一个人要离开,对活着的人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
“我想和你们妈妈单独待一会儿好吗?”
众人神色悲痛,但都很理解两人要说些离别的话,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病房。
门重新关上,这一次,隔开了生与死。
孟舒婷哭得不能自已,被丈夫温柔地抱在怀里。姜南音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孟怀京揽着她的肩,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
过了一会儿,病房内传来压抑的哭声,孟舒婷双腿一软,大哭起来:“爸!”
姜南音仰着满是泪痕的脸,看向孟怀京。他下颌线紧绷,冷冽如刀,整个人压抑得骇人。
她抱住他,轻轻蹭了蹭,只能无声地安慰他。
孟怀京同样抱紧了她。
老人的离世像是一层阴影笼罩在众人头顶,孟家这些天格外冷清,但好在孟家是大家族,很多事情都有章程,处理起来一点都不乱。
但姜南音却是格外担心孟怀京。
自从孟宴清去世后,他表现得很是正常,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丧事,因为孟家是顶级豪门,孟老先生去世的消息一传出来,很多人闻言都上门祭拜。
豪门大族的丧事流程很复杂,事情繁重,为此,孟怀京这几天一直早出晚归,每每都是她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才感觉到他回来,当她醒过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凉。
她有心想等他,可每次凌晨一两点都不见他回来。
孟怀京这种状态,让两人都三天没见了,她根本不清楚他究竟什么样子了。
姜南音心中压着一块石头般,丧礼当天,她终于按耐不住,白日里特意喝了浓咖啡,强撑着精神等孟怀京。
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很细微。
姜南音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孟怀京站在门口,走廊上昏暗的夜灯将他的身形照得长身玉立,在卧室的地毯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
孟怀京似乎也没料到这么晚了姜南音还没有睡。
他愣了一下,柔声问道:“我吵醒你了吗?”
姜南音摇了摇头:“没有,我特意等你。”
他背着光,姜南音看不清他的神色。
孟怀京带着一丝歉意地说道:“抱歉,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你,等葬礼结束了,我一定好好陪你。”
他说完,关上房门,将灯光阻挡在门外,柔声哄她:“你睡吧,最近你也辛苦了。”
姜南音见他一直离她很远,她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奔向了他,乳燕般投入他的怀里。
孟怀京却是下意识推开她:“我还没洗澡。”
“我不嫌弃你。”姜南音瓮声瓮气地说道,双臂紧紧抱着他劲瘦的腰身。
孟怀京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只是轻轻握着她的腰,将她提高了一些,踩在他的鞋上:“地上凉,下次要穿鞋。”
姜南音闷声道:“你就知道关心我,怎么不关心一下自己?我也会心疼你啊……”
孟怀京轻轻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挺好的。”
姜南音鼓了下脸颊,跟只小狗似的不停地在他怀里嗅来嗅去,“你挺好的那还抽烟?”
她不喜欢闻烟味,他早在不久前就把烟戒了,现在他身上满是烟味,很浓烈,想必抽得很凶。
“这不是我的,是其他人的。”孟怀京慢声道。
“撒谎,这个味道是你抽的那种烟。”姜南音低喃着反驳道。
孟怀京叹了口气,宠溺又无奈地喟叹:“真是小狗鼻子。”
女孩子听他这样说也不生气,只是软着调子:“孟怀京,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孟怀京呼吸微滞,顿了顿,随即呼吸声很浅,胸腔内汹涌着涩意,搅得他喉间也发苦。
他终于收紧双臂,哑声道:“让我抱一会儿。”
姜南音鼻尖一酸,察觉到他的脆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无声,却温暖的安慰让人灵魂都得到了慰藉。
姜南音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落下沉沉的热,随即是他压抑到颤抖的嗓音。
“我又一次失去了父亲。”
姜南音泪流满面,孟宴清是真真切切将他当亲生孩子对待,一丝一毫的偏心都没有,甚至于,他对他,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好。
两人在静谧的房间里紧紧相拥,后面双双躺在了床上,面对面,仿佛一对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婴儿。
两人都没有开灯,姜南音在黑暗中轻抚了一下他的脸,有点扎手,想必是没有刮胡子。
“明天我来刮胡子吧。”姜南音软声道。
“嗯。”黑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应道。
“我第一次刮胡子,是父亲亲手教的……”他慢声地讲述起他的过去,在他的描述里,孟宴清是父亲,是良师,更是伙伴。
他的很多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故事很长,姜南音安静地听着,直到天际划过曦光,黑色渐退,成为鸦青色,又变成鱼肚白,故事才终于结束。
新的一天到来,所有的情绪都又沉寂下来。
姜南音第一次这样完整地听过了他的故事,也终于有种参与进了他的人生的感觉。
姜南音撑着双肘,潋滟水眸含着柔软清亮的光,许诺一般,温软又坚定:
“孟怀京,也许我笨拙,也许我不够聪明,也许给的爱比不过他们,但我会继续爱你。以后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去学习新的东西,我会参与你往后所有的人生。”
顿了顿,小姑娘似乎鼓起勇气,很认真地说道:“我会永远陪着你,这世上会多一个人爱你。”
孟怀京喉结滚了滚,晨光落于爱人的脸,发着光,映在他眸底。
何其有幸,前半生有人能谆谆育他,后半生有人热切赤忱地爱他。
他的人生终得圆满。
他用力地抿唇,像是要将心底那些痛苦压碎,抛开,去迎接更美好的人生。
姜南音曾说过,她的未来是他。
她又何尝不是他的未来呢?
“你喜欢玫瑰花吗?”孟怀京眉眼挺立,目光滚烫,问道。
若是有人能看透他无坚不摧的盔甲,来到他的身边,那他想在她的枕下放一枝刚刚绽放的玫瑰,热烈的花瓣是他炽热的心,每夜入梦,去到那至死不渝的浪漫。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于是,少女的梦里有大海,有日落,有簌簌不止的雪和蝉鸣不息的长夏,还有永不凋零的玫瑰。
以及,那个送她玫瑰花的孟怀京。
她的爱人,她的救赎,她的心之所向。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音音和她的孟叔叔永远在一起。
番外休息两天再写,大家想看什么可以留言说一下,看看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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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上,京市顶级豪门掌权人陈应淮和沪市书香世家千金陈羡好竞拍同一幅画。
两人互不相让,最后,八千万的价格让陈羡好不得不放弃竞拍。
中场休息的间隙,陈羡好烦闷的出场透气,恰好碰到陈应淮在和好友聊天,她本该离开,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也不知道把那副画让给陈小姐好博美人一笑?”
画常有,美得像陈羡好这般明艳昳丽,见之难忘的美人可不常有。
半晌,她听到男人凉薄地笑了下:“她的笑可不值两个亿。”
大家都说陈应淮眼光独到,他看中的东西,价值都会翻几番,陈羡好这次是见识到了,梁子也结下了。
两人再次相遇,却是在相亲局上,陈家濒临破产,陈羡好一心想找冤大头接手烂摊子。她看着咖啡厅里眉眼清隽的男人,他面前的女人浓妆艳抹,暗送秋波,他神色间满是不耐。
她坐过去,挽住陈应淮的手,美眸泫然欲泣:“你是不要我了吗?”
陈应淮眸光傲慢地看过来,眼底淬了冰般寒凉,她忽的想要退缩,刚要收回手,对方握住她的手,宠溺低语:“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陈羡好感受着腕间要将她捏碎般的力道,露出甜美的笑,顺手掐住他腰间的软肉。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她厌恶他唯利是图,他不屑她自恃清高,结婚这件事,震惊了所有人。
众人笃定两人迟早得离。可是几个月过去,陈少爷更加频繁出入拍卖场,一掷千金地买画。
众人好奇:“这些画都能升值?”
陈少爷慢悠悠地转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语调宠溺纵容:“单纯只是我太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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