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所未闻,睡觉还能缓解伤心?
常乐又看他一眼,似怨似嗔道,“说来也都怪你!”
朱标反手指着自己,“怪我?!”
常乐狠狠点头,“怪你!”
前生今世,她两辈子第一回 谈恋爱。
恋爱对象脑子清楚,身体倍儿棒,又温柔又体贴,常乐就像只没有见过世面的青蛙,糊里糊涂掉进了他精心营造的温泉池。
和暖的温泉水,最易使人耽于享乐,掉以轻心,她想当然的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的开明,豁达......
月亮没有光辉,没有仙人而已,又不是北元卷土重来。
她只是想登个月,又不是要起兵谋反。
难怪朱元璋特意撰写《御制记梦》,专门记载他梦游天宫的奇遇,还藉此称自己为“奉天承运皇帝”。
在他之前,圣旨都是“皇帝诏曰”,自他之后全部都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彰显自己是天定君王,朱元璋着实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也有可能是因为没得到传国玉玺,少了秦始皇刻在玉玺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他很心虚......
太子妃莫名走了神,朱标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乐儿?”
常乐回神,“怎么了?”
朱标:“你怎么了?”
太子殿下并非是第一眼惊艳的美人,却是越看越好看的长相,也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常乐看着他的俊脸,满脸沉痛,“我在反思自己。”
朱标:“......反思什么?”
常乐咬牙切齿,自唇齿间吐露两个字,“爱情......”
爱情过于美好,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她耗时耗力终于造出个天文望远镜,就像少女时代提前拿到高校保送通知书,忍不住想与所有的亲朋好友分享喜悦,拍照,发朋友圈,恨不得分分秒秒盯着点赞的人数。
而他,是发消息都嫌太慢,必须打视频告知的亲密男朋友!
那会,她丝毫没有想过他是封建时代的男人,还是皇家男人,一国太子......
她只是想与他分享自己的激动与兴奋,想给他看看自己毕生追求的浩瀚星空。
常乐郁闷扶额,她怎么会,怎么就被带跑偏了!
朱标略略凑近脑袋,“什么?”
她刚才声音太低,他一点儿都没听见。
常乐抬眸,眼前是他那双眉飞入鬓的含情丹凤眼,清凌凌的,眼波流转似春水,喜欢他,爱他并不羞耻,但失了心,可不能失了命。
登月之事,得要慢慢筹划,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命在希望在。
更何况她的命,关联着常家上下所有人的命。
常乐轻笑了声,她稍稍前倾,轻啄他的唇角,“我的小乖乖,可真好看。”
朱标:“......”
他拦腰抱起太子妃,小乖乖什么的,不就是太子妃爱的信号么。
简要说明,动词的爱。
常乐温温柔柔搂住他脖颈,“您不先用晚膳么?”
朱标佯装思索片刻,“晚膳,晚点用也没事。”
暖阳照耀的长长回廊,橙黄的光,他抱着她跑过,反身以后背撞开寝房的门。
帷幔四合的床,少年瘦而有力的脊背拱起。
升顶极乐的那刻,常乐牢牢抱住他,轻声道,“我的小乖乖,我爱你。”
朱标一怔,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比以往任何欢愉的时刻都还要急促,“你说什么?”
常乐眨眨眼,撑起上半身贴紧他,一字一顿道,“我.爱.你。”
朱标一动不动盯着她,她氤氲着水汽的潋滟眼眸,仿佛是摄人心魄的深潭,爱......
那年秦淮河畔,桨声灯影,他与她,同生共死。
自那时起,数年以来,他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沉沦,也一点一点用真心算计着她沉沦。
关于她会不会爱自己,他其实没有信心,如果她愿意爱自己......
朱标托起她后颈,两人鼻尖相对,呼吸可闻,“我.爱.你。”
很久很久之前,我早已心甘情愿爱你。
常乐唇角微扬,笑眯起眼......
她的余光是摆在窗前的,可通浩瀚星空的天文望远镜。
命与梦想是要慢慢计划的。
爱情,一种随时随地都可能消失的东西,有花堪折直须折吧。
时光静流, 文华门外的秘密基地,常乐已有一个多月未去。
朱元璋圣心难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 为保性命无忧,她必须愈发谨慎低调。
秋风渐凉,常乐出了从学堂,准备返回春和宫,途径御花园时,又碰见了在那等着的娴妃娘娘,她还带了大名公主。
常乐拎着裙角迈入石亭, 与她见礼,“娴妃娘娘。”
李娴同样客客气气回礼,“太子妃娘娘。”
常乐看她一眼,挥了挥手, 晚星、晚月领着宫人退到亭外。
李娴那客气疏离的笑倏然一变,她摸摸自家女儿的脑门, “名儿, 这位便是你的救命恩人, 太子妃嫂嫂,还不快快见礼?”
四周岁多点的大名公主, 像只软软糯糯的雪团子。
她肉嘟嘟的右手压着左手搭在左腰边,边行礼边道, “名儿见过嫂嫂, 祝嫂嫂长命百岁,容颜永驻。”
糯米团子过于可爱了, 而且长命百岁......
这个是真祝福到心坎里了。
常乐赶忙扶起她,“公主快快请起。”
李娴看着难得手忙脚乱的太子妃, 心情大好,她又摸摸女儿脑门,“名儿自个去玩,我同你嫂嫂说说话。”
大名公主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再向常乐行了个礼后,跑出了石亭。
常乐的目光随着她小小的身子移动。
见此,李娴轻笑了声,“是不是很可爱?”
常乐收回视线,打量眼气色上佳的娴妃娘娘,“您又特意等我?”
她语气里满满当当的警惕,两只脚都是呈往外跑,仿佛是要逃命的姿势。
李娴睨她一眼,指指自己的肚子,骄傲道,“我有孕了。”
常乐眨了眨眼,看向她依旧平坦的小腹,“......恭喜娘娘?”
话说回来,朱元璋不许嫔妃请太医,那她们怀孕是怎么确诊的?
光凭月事,以及看不见摸不着的经验么?
李娴见她丝毫没点正常反应,简直恨铁不成钢,“你与太子成婚,也一年有余了,怎么肚子还没点动静?”
常乐猝不及防,“......那个,不着急,不着急......”
她与朱标都还是未成年的孩子,真不着急!
李娴看她仿佛看个傻子,“怎么会不着急?他是太子,朝野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肚子?!”
常乐条件反射摸自己肚子,“......那,他们要盯,我也没办法,我又不能挖了他们的眼睛。”
瞧瞧她那副吊儿郎当,丝毫没当回事的样子!
李娴气不打一处来,“你管不了他们的眼睛,总能管管自己的肚子!”
常乐略略心虚,“真不着急......”
李娴朝天翻了个白眼,“瞧你支支吾吾,没出息的样儿,难道是太子不行?”
常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她是不要命了么?
“您可闭嘴吧,口出什么狂言?”
李娴后知后觉有点虚,“那不是就跟你说么,难不成你还要告发我?”
常乐捏起帕子边擦嘴角,边无奈剐她一眼。
李娴愈发来劲,“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她真是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劲儿。
常乐反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儿了?”
李娴白她一眼,“我关心你不是很正常的么!”
常乐:“......谢谢您嘞。”
李娴撇撇嘴,她探头探脑查瞄了圈周围,凑到常乐耳边,“我不是有孕了么。”
常乐忍着后退半步的冲动,“所以?”
李娴竖起跟手指,指指头顶的天,“前些日子他来看我,嘀咕了句你们......”
常乐:“......”
他怎么那么闲?!
国事还不够他忙的么?
也对,他前些日子命令百官奏事向皇太子陈述,可不得清闲了么!
李娴退回自个座位,“所以,你两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乐看着她,满眼戒备,“你该不会是代替他来试探我的吧?”
娴妃娘娘的心好痛,犹如万箭穿胸而过......
她紧咬后槽牙,“我是来提醒你,你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常乐:“......谢谢,谢谢娴妃娘娘。”
李娴又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是故意避子吧?”
常乐连忙否认,“哪能,我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么?”
娴妃娘娘极其笃定,“......你是!”
常乐:“......”
李娴默默往后退了半个身子,“你该不会,真的在自寻死路吧?”
常乐无奈,“.......没有,没有那种东西!”
六百年后,都没有完全对身体无害的避孕药,更何况是现在,她又不能让太子殿下带羊肠套子。
她只不过是数学太好,排卵期一算一个准。
有一说一,她也没想到排卵期避孕这么靠谱。
李娴将信将疑,“反正我是做了朋友该做的,你自个心里有点数。”
朋友么,常乐轻轻勾起唇角,“好,我知道了。”
李娴甩着帕子轻打了下她的胳膊,“我找你还有另外的事。”
常乐抚平被她带翘起的衣袖,“什么?”
李娴极其自豪,“我这不是有孕了么。”
常乐:“嗯,怎么了?”
她这是第几回强调有孕之事?
李娴:“那我有时候,难免会顾及不到名儿,”
常乐莫名有种该逃走的直觉,“......所以?”
李娴:“你不是说幼童有很强的学习能力么?”
常乐的屁股已经抬离石凳,“......所以?”
李娴一把抓住她胳膊,把她牢牢按回石凳,“所以名儿能不能去你的算学堂学习,你带带她?”
常乐难以置信,“现在?公主只有四岁!”
你是亲妈,还是老巫婆?
李娴轻描淡写纠正,“五岁。”
常乐:“......有差别么?”
李娴抱胸反问,“你该不是藏私,不愿意教吧?”
常乐理直气壮,“倒不是藏私,但的确不愿意教。”
李娴气得瞪圆了眼睛,“???”
常乐随口胡诌,“公主还小,相比于学习,她更需要您的母爱。”
李娴狐疑打量她,“......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教她?”
常乐佯装思考,“至少也得等七八岁。”
前世差不多幼儿园升小学的年纪。
李娴迟疑片刻,勉强妥协,“行,我到时候把她交给你。”
常乐有点想笑,“你这么相信我呢?”
李娴理所当然反问,“为什么不相信你?”
“反正到时候,你不教也得教,我让名儿死缠烂打也要追在你屁股后面!”
常乐:“......那我教什么都可以?”
李娴斩钉截铁,“可以。”
常乐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那也行吧。”
既然教什么都可以,那自然是行的。
与娴妃娘娘分别,常乐转回春和宫,独自用过午膳,进入午歇流程。
她的睡眠质量向来是极好的,可今儿却辗转反侧。
大名公主,花骨朵的年纪,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也是科研的未来......
常升,大名公主,两个而已,远远不够,她需要把科技的种子在更多人的心中根植、发芽。
还有谁家孩子,最好是有钱有闲的那种,往后学有所成,他也可以专心搞研究。
门口突然传来“咚咚”声,是晚月来提醒午歇时间已过。
好快,她都还没睡着。
常乐拥被坐起,生物钟袭来,困顿渐生。
自成婚后,她与朱标从未分床,帷幔里,方寸之间残留的是他,也是她的味道。
孩子,朱元璋有在嘀咕她和朱标的孩子......
按照历史记载,太子妃常氏应当是在洪武五年生太子嫡长女,洪武七年生太子嫡长子,那个八岁既亡的朱雄英。
关于他的早逝原因,没有任何记载,无从考究。
这是一个在明朝三百多年历史里存在感极低的人物,可明明,明明他才是最最根正苗红的正经嫡长孙。
常乐不自觉抚摸自己小腹,孩子,无论如何,于自己,于朱标,于常家,她必须要有孩子,且必须是儿子。
可她暂时还不想生,她与朱标才确认了彼此心意,她还难以想象自己做母亲的模样。
可朱元璋已心生疑窦,他真的是随口在李娴面前嘀咕么?
他有催过朱标么?
一个午后的时间悄然流逝,朱标回了春和宫。
自成婚后,朱标坚持白天无论多忙,必须回来同太子妃共进晚膳,乐儿也会从宫外回来,这是他们无声达成的默契。
秋日晴好,晚膳摆在院中的桂花树边。
朱标兴致颇高,他细心剔了块鱼肉放进太子妃碗里。
常乐看眼他,礼尚往来挑了块排骨喂给他。
朱标在外人面前从来温润的笑意,唯有在太子妃面前露出些许少年人的爽朗。
那么年轻的男孩子,对于传宗接代之事,应该还没有繁衍的本能需求吧?
常乐看着他,试探道,“今儿,我遇见了娴妃娘娘。”
朱标津津有味啃着太子妃投喂的排骨,“娴妃?怎么了?”
没记错的话,闺阁时期,她与李娴的关系很一般般吧?
倒是前次,她居然会帮娴妃母女,自家太子妃果然是个人美心善的仙女。
常乐装模作样舀了勺汤,“她又有身孕了。”
朱标深感意外,“我又要有弟弟了?”
这都第十三个了吧?
十三个亲王,得繁衍出多少个郡王?
养不起,实在养不起。
朱标:“乐儿,咱们当初还算少了,咱爹是真能生。”
常乐:“......”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朱元璋还没催过他的好大儿?
半梦半醒之间,常乐自动自发寻找天然暖炉的贴贴。
世俗要求, 丈夫当睡床里,妻子要在床边。
而她与朱标成婚以来,夜夜同床,从来是她居里侧,朱标靠外。
一来常乐睡姿放纵,朱标时常担心她半夜掉入床底,二来他得早起早朝, 睡在外侧,不会打扰她的清晨好眠。
正直夜半三更,常乐卷着锦被拱来拱去,拱到床边, 拱落在地......
幸好冬被厚实,她只是因凌空坠落的失重感而骤然清醒。
夜沉如墨, 空寂无声, 天然暖炉无影无踪。
常乐油然而起股无名火, 这是腊月以来的多少回了?
自百官奏事向东宫后,朱标一而再, 再而三的在半夜偷偷摸摸溜回书房!
他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想过劳死?!
史书虽没记载他英年早逝的原因, 可据后人推测, 长年累月,积劳成疾也是其中之一个原因。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他同百官一样,休假的只有春节、冬至、朱元璋生辰三个日子。
每天卯时早朝, 申时散值,早四晚四,日日工作时常高达十二个小时,他还要深更半夜给自己加餐!
常乐压着积攒数次的火气,狠狠把锦被拖回床,再随意扯了件披风,蹬蹬蹬跑向隔壁书房。
廊道传来的脚步声,又重又响,完美映照其主人的心情......
朱标心底咯噔一声,赶紧扬起讨好求饶的微笑。
常乐运起遗传自常遇春的天生神力,“咣当”一声踹开了门。
书房内,守在炭炉旁边,正打着瞌睡的小全子惊得整个人蹦了起来。
朱标一瞧自家太子妃的架势,赶忙起身迎接,“乐儿醒了?是做噩梦了么?”
常乐瞥他一眼,“小全子,还不赶紧退下?”
太子妃满脸冷肃,小全子点头哈腰,权当没有看见太子殿下“别走,救孤”的眼神,他连滚带爬逃出了书房。
朱标眼睁睁看他消失在门缝里,忘本负义的狗奴才!
常乐面目表情横着太子殿下,也不说话。
朱标抓耳挠腮,试图解释,“乐儿,年前事多,年后,年后我会准时陪你休息!”
常乐看着他,无声瘪起嘴,满脸的委屈,担心......
这朱标哪里招架得住,他赶紧举白旗投降,“回回回,咱们回房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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