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福晋语带遗憾,都在遗憾皇后选的不是自家人,“她啊,是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的嫡孙女了,若是娘娘喜欢,选了她便是她的福气。”
宣妃的亲侄女?宣妃安静,想必其侄女也是差不多的,芷嫣不加犹豫道:“就她了。”
到她面前的蒙古贵女都是同意此事的,她不必愧疚,且当下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不久后,芷嫣带着这蒙古贵女来到四福晋面前,淡淡道:“沁月,先让她随行吧,等回了京师就以侧福晋之礼迎进门。”
四福晋神色一僵,“皇额娘,可是爷的后院已经有不少妾室了……您何必多此一举。”
芷嫣神色微敛。沁月这是怨她了?
“你带她回去吧。”
“……是,皇额娘。”她颇有些不太乐意。
芷嫣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越发浅淡,最终化为一片冷冷的目光,她自觉自己还算适应这个朝代发生的事情,大不了就是无视皇上的一众妃子,当然她自己能做到这一点,她不强求别人做到,因此她对几个儿媳妇都是把守不严,不怎么送人到后院里,连后宫妃子最注重的子嗣一事都不怎么在意,十四现在就一儿一女,她也没怎么管过。
对于女儿那边,女儿是大清公主,身份更加尊贵,她可以强制性不让额驸纳妾,尽管现在没一个额驸这般想,但当那一刻来临时,她觉得自己能做到这点。
可是胤禛成了太子,沁月有一天会成为太子妃,地位带来的也是责任,以往她对沁月的宽容反倒成了她做不好太子妃的原因,她心里突然有些凉,大清需要笼络蒙古各部,为什么沁月还不懂,连一个不会生养子嗣的蒙古贵女都容纳不下,她该说什么,是她的错?
她对外人的任何动作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因为这是自己在宫里活着的法则,但对自己人不会,所以在乌拉那拉氏的族人每每惹她不快时,她不会将其和沁月视作一党,但是现在,或许她不应该将两者关系撇开来看了。
芷嫣心里清醒,对于多年相处陪伴的丈夫都能抛开感性看待,对待儿媳妇就更不用说了,用秋风扫落叶一词形容最为贴切了。
等回了蒙古包以后,芷嫣什么都不想,吩咐身边人道:“让乌拉那拉富存的夫人过来吧。”
“是。”家桃知道自家娘娘的性子,也庆幸娘娘能早些下决心解决这些糟心事,这几日除了皇上到来时她们宫所是快活的,其余时候无一不是惹得娘娘心烦。
娘娘心烦了,她心里更是不舒坦了,什么乌拉那拉氏,什么四福晋,一个个的在娘娘面前晃荡算什么事了,又不见她们给娘娘带来欢喜,简直烦人的很!
皇后娘娘的吩咐自是让不少人记惦于心,乌拉那拉夫人匆匆忙忙收拾几下,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娘娘所在的蒙古包,然而等她刚出蒙古包没多久,她身后就出现富存的身影,也是同样被召走的,不过去往的方向是皇上的蒙古包。
因皇上皇后的蒙古包设立的距离极近,他们夫妻俩走的路子都相同,但是紧张之下谁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彼此身上,只顾着匆匆赶路,直至在转角处才各自换了方向。
“娘娘,乌拉那拉夫人过来了。”
“让她在外边等着。”芷嫣冷冷道,“本宫乏了,半个时辰后再叫本宫起来。”
“是,娘娘。”
芷嫣闭上眼睛,她承认自己心里就是不痛快了,她就是不想当个圣人又如何,没理由乌雅氏的女儿受了牵累,当事人还安然无恙的吧,既然不认为他们家女儿错了,那就给她继续站着。
乌拉那拉夫人得知这话后,面色都吓得苍白了,他们乌拉那拉氏又哪里得罪了皇后,不是已经赔上一个女儿了吗,难不成皇后还喜欢秋后算账。
只是皇后确实是位高权重,这明摆着的算计她还真不能不服从了。
乌拉那拉夫人咬咬牙,愣是在冷风呼啸下站了半个时辰。
风越吹,她的心就越凉,她想不透女儿已经被吩咐要远嫁别处、远离京师了,皇后要是想算帐也不至于留到这个时候再算账啊,还是说前不久老爷和皇后亲弟打架一事让娘娘知道了里面头尾?
她越想就觉得自家人是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了,她胆子都吓掉一半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心向着老爷,不代表皇后不会向着自己弟弟,就算老爷信誓旦旦说着乌雅博启平生最好面子,不会将这事头尾告知皇后的。
可谁知道乌雅博启怎么想的,说不定转念就告状了,老爷也不能凡事都笃定啊,如果真笃定的话,女儿也不至于犯下冤枉人的罪过,得罪了皇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毕竟姑奶奶现在还没有当上太子妃,皇后要想收拾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乌拉那拉夫人经过半个时辰的自我回顾,以至于在时辰到了以后家桃过去喊她进来时,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明明他们乌拉那拉氏勉强也算得上是个后族,怎么就这么没面子了,但在见到皇后的那一瞬间就停止所有的腹诽。
“奴才、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乌拉那拉夫人立马屈身道。
不是她没想着和皇后娘娘更亲近一些,以往皇后接见命妇时,总会将她接进宫说几句话,她心里对皇后的印象就是温和可亲近,对他们乌拉那拉氏家族的人尤其如此,断然不会像现在一样冷眼以待。
她心里咯噔一声,看来皇后终究是知道了,知道自家爷的算计,还有对她秋后算账了。
芷嫣没有出声,看着乌拉那拉夫人由原先的不情不愿转变为现在的胆颤心惊,心里没有任何感触,在宫里生存多年,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了,权力是掌握在高位者手中的,无论乌拉那拉氏一族如何蹭鼻子上脸,她都无所谓,只因她掌握着主动权。
她喜欢乌拉那拉氏时就能将其捧上天,不喜欢时自然是随着自己心意而动,至于乌拉那拉氏一族的想法如何,那又与她何关!在她不高兴时谁又顾及到她的想法了。
“娘娘,可是奴才有冒犯娘娘的举动了?还请娘娘明示。”乌拉那拉夫人斟酌半响,见娘娘实在没有开口的兴致,忍不住开口道。
她候在外边许久,早就将心里的傲气熬完了,接着进了蒙古包,皇后又晾着她,她心里越发惊慌,对自己在皇后心里的地位如何更加清晰,回想起以前她家老爷对皇后亲弟、她女儿对皇后侄女做的一切,她额间冒汗,更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这都什么事啊,她怎会同意这般事,她怎会认为皇后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那是皇后,大清国母,他们乌拉那拉氏姑且只是算作是四福晋的娘家和弘晖阿哥的母家,再多的还真算不上。
她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觉得皇后将他们当成一家人,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
芷嫣半撑着脸,看着乌拉那拉夫人不住的擦汗,心里更没了说话的兴致,有些人就是得这样晾着才行,不然还真以为她会将其捧上天了?笑话,她从来对自己看不惯的人态度好不到哪里去,以前将乌拉那拉氏当成儿媳妇的娘家人时自然是归作一方,可是此时非彼时。
她心有些凉了。
“本宫这不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太大惊小怪了吗,刻意向乌拉那拉夫人寻求什么才是不大惊小怪的做法,本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乌拉那拉夫人亲自示范一番才是,瞧瞧乌拉那拉夫人果然是于此道上颇有心得,连本宫刻意晾了夫人好一会儿,夫人果然不将其当作是一回事,看来本宫以后还得向夫人多加学习啊。”
芷嫣笑了笑,“可是本宫愚钝,还不了其法,还请夫人继续给本宫示范吧。”
“娘娘贵体金安,是大清所有女子倾佩的国母,哪会有愚钝一说,还请娘娘——”乌拉那拉夫人几乎是顶着满头大汗说出这话的。
不曾想被皇后打断,“本宫让你跪下你是听不懂吗?”
“……是。”
而另一边被皇上召到跟前的乌拉那拉富存在进了蒙古包以后,就是面对父子俩极为冷冽的目光。
他擦着汗,“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太子爷请安。”
“起来吧。”康熙漫不经心道。
“是,皇上。”富存忙不慌从地上起来,眼角瞥见四周只有他这一个臣子被皇上叫过来了,心一颤,“皇上有何要事吩咐奴才,请尽管说吧,奴才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胤禛似笑非笑,站在皇上身边的他,已经初步显露出当今太子的气势了,对那种一眼就可看穿的笑话心里那叫一个好笑,“还请富存给皇阿玛示范一下什么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别是什么在暗地里说皇阿玛皇额娘坏话的小动作了。”
他这神色颇有些不将富存的话当作一回事的意味在内,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富存瞪大眼睛,“太子爷,咱们是亲家啊,您怎么就……污蔑奴才了。”
“孤污蔑你?”胤禛摇了摇头,果然是只会说不会做的假把式,舅舅怕是被这人气得狠了吧,又想着他和乌拉那拉氏是亲家,才刻意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事,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三舅子是这么不着调的人,真是白白辜负皇阿玛的厚待。
“好了,老四,跟他废话什么?”康熙对于这罪魁祸首是半分理会的兴致都没有,若不是这人惹得皇后心里难受,他连见都不想见他,又不是朝中重臣,也不是什么有才干之人,当不起他赏识。
原想着乌拉那拉氏至少能当好太子妻族,现在看来连外戚都做不好,真是枉费太子对其的关照。
“皇上?”富存摸了一把汗,“皇上可否告知奴才是犯了何错?不知皇上为何这般对奴才?皇上是不是听一些胡说八道的混账说奴才坏话了,奴才什么都没有干,奴才对皇上是一心一意的,当然,对太子也是如此,都是忠心不二的。”
忠心不二?是挺衷心。
胤禛兴致颇盛,想看看他想如何狡辩,随手就将乌雅博启传给皇后的那封信命人递到他身边。
富存擦了擦汗,忙不慌将信封拆开,里面被人折叠的痕迹很是明显,一看就是不知道经手多少道了。
在看到第一行字‘姐姐亲启’时,他眼前一黑,硬是盯着太子戏谑的目光继续往下看下去,不要紧的,乌雅博启就算说了一些不得了的话,那也只是胡说八道而已,皇后想为乌雅博启抱不平,也不看看万岁爷是何等公正之人。
‘皇上皇后不过大惊小怪……你女儿就是个蠢的,当不上大福晋是她技不如人……’
富存两眼发黑,将信纸阅览一遍后就揉成一团,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您听奴才解释,那不是奴才说的话,那只是、那只是乌雅博启存心污蔑奴才的话,他那是还记恨奴才的女儿,才起了心思污蔑奴才。”
他砰砰砰在地上敲了几个响头,康熙看都不看他一眼,太子凉凉道:“看来皇阿玛没兴致听你解释了,也是,你如何证明乌雅博启是冤枉你的,你光嘴上说着,可不能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富存一下子卡壳了,他是刻意遣散府邸奴才才说出这话的,不然被人听去了,他还有好果子吃,毕竟总有人妒恨他成了太子爷的舅子。
见他说不出话来,胤禛心里的气还憋得慌,他都还没立嫡福晋为太子妃,怎么乌拉那拉氏的族人就异想天开了,“你给孤听好了,孤的女儿不会进你府邸,更不会有任何乌拉那拉氏的族人与皇家联姻,你那些荒唐想法最好给孤憋回去。”
他当初想的是不让乌拉那拉氏族人与皇家嫡系有任何关系,现在看来最好从根源开始隔绝,不然他还真没法想象在太子妃未立之时,有这种想法的乌拉那拉氏,在真正成为皇后母家时,心里的想法该是有多猖狂,指不定连大清江山都有胆子沾染了。
“太子爷,您、您不能这么狠心啊!”富存当即痛哭流涕,连面子里子都顾不上了,还意图爬到太子爷身边跪地求饶,“太子爷,奴才有什么错都改,可您不能绝了咱们乌拉那拉氏的希望啊,您不要忘了四福晋就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您也不要忘了弘晖阿哥身上有乌拉那拉氏的血脉,您要是这么做了,到时怎么跟他们解释。”
“乌拉那拉氏是四福晋和弘晖阿哥的依靠啊。”
“拦住他。”此时不作声的康熙终于开口了,门口一众侍卫将他给压住,即便如此,富存还是哭个不停,仿若太子那话是剥夺他所有活着的希望了,也好像他们家只能靠与皇室联姻崛起。
“看来还是让你太轻松了。”康熙摇了摇头,“传朕命令,将太子刚才说的话都传出去,朕倒是看看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了,弘晖是朕孙子,自然不会不识大体,至于四福晋,若是她不将自己当成是皇家媳妇,一心只亲近母家,那朕可以考虑另外册封太子妃了。”
“太子妃的人选从来都不局限在乌拉那拉氏上。”只是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富存一愣,愣是让皇上几句话就轻轻松松将他击垮了,他脑海里只回旋着一句话‘将太子刚才说的话都传出去’,心里的害怕缓缓升起,太子那话只对他说还好,若是传出去,他岂不是乌拉那拉氏的罪人了,一个好不容易崛起的机会就此浪费掉了,还让乌拉那拉氏离皇家更远。
即便将来四福晋成为皇后,有皇上在,无人会对乌拉那拉氏伸出缓手,等弘晖阿哥登基,他们乌拉那拉氏早就没落了,哪轮得到弘晖阿哥的扶持,而且……这皇位未必是弘晖阿哥继承了……
乌拉那拉富存仿佛现在才意识到这点似的,急忙喊叫:“皇上、皇上,是奴才错了,是奴才错了!求您收回成命,奴才求您了——”
随着康熙一声“聒噪”,他还是被拉下去了,尽管那声音大老远还听得见,但哪都不归父子两人管了。
康熙看了一眼太子,冷声道:“你皇额娘近来茶饭不思,就是被这事整的,你暂时别让你福晋出现在皇后面前了,皇后脾气好不代表朕脾气好,你且记住这话了。”
胤禛点头,“那是当然,儿子不会做出让皇额娘难受的事,皇阿玛放心好了。”作为儿子的,让皇额娘难受已是不孝,他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相反,他得好好弥补一番乌雅氏了,好让皇额娘心安。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对于乌拉那拉氏而言, 不能与皇室联姻就相当于给自家打上得罪皇室的标签,就算四福晋还稳坐嫡福晋之位,以及太子还是一如既往重视弘晖阿哥, 那都无济于事, 毕竟四福晋已经嫁给太子爷了,便算作是皇家的人, 而弘晖阿哥姓爱新觉罗氏而不是乌拉那拉氏。
这件事给乌拉那拉氏带来的最大影响是即便出了一个很有可能继承皇位的阿哥,都无法挽救太子爷言语带来的势力瓦解。
以往同乌拉那拉氏相处的极好的朝廷臣子翻脸不认人, 男儿女儿家皆结亲的门槛都往下推移一大步, 朝廷为官的族人们都没有以往的便利可言, 而在后院当中, 侧福晋瓜尔佳氏还有年氏越发不给嫡福晋面子。
这些不过是太子爷原话传出去对乌拉那拉氏家族造成影响的冰山一角罢了。
实际上,更多潜移默化的变化给乌拉那拉氏造成一些不可避免的损害。
像是以往看在嫡福晋面子上给太子爷府邸阿哥选择乌拉那拉氏的族人为伴读, 现在则是都换了人选,还有以往皇后娘娘总会接见乌拉那拉氏的夫人和格格,现在这些待遇仿佛都因为太子爷的那番话都消失殆尽。
芷嫣自打那次见过乌拉那拉夫人, 将其整治一番后, 不等她有更大动静,便传来皇上召见乌拉那拉富存的动作,不久后就有了乌拉那拉氏永不和皇室结亲的话语。
她闭上眼睛, 心道皇上果然查出一些了不得的东西了,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算惩罚错人, 若不是乌拉那拉氏对乌雅氏的敌意过甚、对皇家的利用心思瞒不住, 她觉得自己还会被表象蒙在眼里, 她在宫里活了数十年, 不相信任何外人, 只相信被自己归纳到一方的亲人。
连亲人的亲人都能视为一体, 她很难对其下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她要是对这个朝代的任何事物都揣测居多,她根本就不用在皇宫里活下来了,这样活着也没意思。
且刘嬷嬷、周公公他们也确实没有辜负过她的期待,但是偏偏十多年的相处,她看不到沁月成长起来的痕迹,仿佛是活在羽翼之下的雏鸟,而且沁月是乌拉那拉氏出来的女儿,作为当今太子嫡福晋,不可能没有和族人有任何联系,她应该明白自己族人的心思的,也应该做过放任族人心思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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