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的笑容,宁卿嗓子有些哑,师兄笑什么?他都不痛的么?
裴谨的手臂已经发麻,他握住宁卿的手,取出匕首,不似宁卿那般小心翼翼,用力,直接一刀斩断。
宁卿根本来不及阻止,男人手臂上的皮肤也与蛇身一齐裂开,伤口深可入骨。
男人温柔道:“阿宁,要这样的才能斩断,看清楚了吗?”
手臂上血液在流,他却不在意,蛇头落至地面,他漠然地抬脚踩在蛇头之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蛇头此时成了一滩腐臭的肉泥。
宁卿还未回过神,只怔愣地看着他流血的手臂,脚步控制不住地上前,却发现腿有些麻木,起初被蛇咬了并不怎么疼,她便没有管,可她的腿,现在好像动不了了。
裴谨看出了她的异常,“怎么了?”
“好像被蛇咬了。”宁卿试着抬起自己的右腿,但有种打了麻药的感觉,起初还能动,现在已经无法由她自己操控。
她有解毒丹,但是被这蛇咬了一口后,她浑身的经脉像是被堵塞,无法使用灵力,也无法打开芥子袋。
裴谨现在也没办法打开。
“伤到了哪里?”
额……伤到了大腿,而且还是大腿根部,之前有裙子遮挡,这她还以为没事,却没想到真的被咬了。
纪樾闻言也皱紧了眉头。
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处,宁卿有些小声地说:“这儿。”
现在两人都有些沉默了,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裴谨沉吟半晌后直接道:“我来。”
宁卿闻言懵了会儿,来什么?
裴谨垂眸看向她的大腿,这个视线下,宁卿意识到师兄要做什么了。
替她将毒液挤出来?她在内心疯狂摇头,这可不行。
“师兄,不了吧。”虽然命要紧,但……
“阿宁别任性。”裴谨神色有些严肃。
她自然爱惜自己的小命,若真要有一个人来,她宁愿这人是纪樾,但他讨厌自己肯定不干。
“师兄,我自己试试。”宁卿说完,对两人道:“你们转个身。”
这里暂时找不到出口,她只能这样掀开裙子看看,在他们转身后,宁卿快速撩开裙摆,往里面看了看,已经肿了一大块,伤口发青发紫。
她试着伸手挤了挤,但只能挤出来少量的血水,弯腰久了腰疼,她想直起腰缓缓。
或许是起身太急,眼前发黑,天旋地转间,她浑身无力,倒在了蛇堆之上。
宁卿此刻也无法思考脏不脏,她身体麻痹,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两人听见动静一齐转身,裴谨搂住宁卿的腰将她扶起来,他冷漠地看着纪樾,“麻烦你转个身。”
纪樾抿唇,裴谨虽是宁卿的师兄,但他对她的心思远远不止如此。
宁卿情况危机,拖延不得,他捏紧拳头无奈转身。
而此刻,心慌不已的宁卿看着转身的纪樾,断断续续地说得艰难,“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下?”
她真的无法做到让师兄帮她,尤其是在如此羞耻的位置,换做纪樾,她可以当做是看大夫,但面对师兄,她接受不了。
垂眸错开师兄投过来的视线,她盼望着纪樾答应。
裴谨清楚地看到,她的话是对着别人说的,而不是他。
压抑的戾气突然翻滚,裴谨咬紧齿关,冰冷视线直直对上纪樾,他想不通,为何那位脸上有疤的弟子可以,这个人可以,独独他不行。
纪樾没想到宁卿会求助他, 在听见她话的一瞬间,微愣。
他没有反应,宁卿以为他是不干, 怎么办,难道真的只有师兄能帮她?
“真的要我来?”回神的纪樾问她。
这话让宁卿眼前一亮, 她这神态变化太过明显,裴谨一眼便看见, 她确确实实不想让他帮她,若是上次替她祛除妖气有别的选择,她或许也不会选择他。
宁卿现在嘴唇已经彻底麻木,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点点头。
“那我来了?”
纪樾去看旁边站着不辨喜怒的男人, 虽然裴谨喜欢宁卿,但她对她这个师兄好像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他竟松了口气。
想完他皱皱眉,宁卿对她师兄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走近躺在蛇堆上的少女, 恶心的毒蛇残躯之上, 宁卿天青色的衣裙散开, 至纯至恶,极致的反差营造出一副靡丽的画面。
纪樾走到她身前,想将她扶起来,但若是站着,他无法帮她将蛇毒排出,只能维持原状。
手指触碰到少女的裙摆,却无法进行下一步, 犹豫挣扎时他发现宁卿神色有些痛苦,不再耽搁, 压下心头那些有的没的念头,果断将她的裙子掀开。
宁卿自己查看伤口时已经将里面的裤子给拉下来,纪樾只掀开了小部分,便看见膝盖往上那一小截大腿,咬咬牙继续往上掀。
一旁注视着所有的裴谨眼神极冷,他试图让自己冷静,就这么看着宁卿的裙子被别的男人掀开。
从光滑白皙的小腿,再到膝盖,肌理匀称的大腿,雪白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纪樾还在往上掀,裴谨脑中难以抑制地出现宁卿以后和别人成亲,和别人亲密的画面,仅是这样想想,他的心里的郁气便源源不断地滋生。
克制自己上前,裴谨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看着纪樾的手指触碰到少女腿上白腻的肌肤,看着她微微瑟缩睫毛颤抖却努力隐忍的模样。
他没有阻止,没有上前,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两人。
宁卿有所察觉看过来,她触到师兄说不清道不明的的目光后,心头一颤,立即垂下眼睛。
在纪樾的挤压下,伤口又痒又疼,宁卿紧闭双唇克制自己叫出声。
“有些难挤,可能……”可能得用别的办法。
纪樾的额头已经沁满汗水,一滴滴滚落至宁卿的伤口处,疼得她小脸紧皱。
至于是什么办法,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位置,宁卿十分抗拒,但别人愿意帮她已经很好,她有什么立场不愿意。
宁卿咬牙点头,“麻烦你了。”
为了显得不那么奇怪,宁卿睁开眼尽量让自己坦然一些,就当是在看大夫,不断在心中给自己洗脑,她逐渐放松。
现在是宁卿过了心里那关,但纪樾过不去,之前的拥抱在他看来已是一件太过亲密的事情,而现在却要帮她把伤口的毒液吮吸出来……在别处还好,可大腿处太过私密。
纪樾心里挣扎许久,最终暗暗在心中做出一个决定。
彻底想清楚的纪樾俯身,尽量不用别的地方触碰到宁卿,可就在唇瓣和她的肌肤相贴时,他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
裴谨神色平静,眼底却藏着男人才能看懂的侵略性,纪樾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两人之间的较量被宁卿看在眼里,她强撑着道:“师兄,他是在帮我。”
是啊,他是在帮宁卿,她宁愿要一个陌生男人帮她,肆无忌惮地触碰她的身体,也不愿意让他这个师兄触碰,就这般讨厌他,这般厌恶他么。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宁卿不知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男人追问。
宁卿心里有些乱,她和他认识还是挺久了,只是师兄不知道旁边的少年是纪樾罢了。
“师兄,不是,这不一样。”宁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反驳。
“你告诉我,有何不同?”
“……”
“为何你宁愿让一个陌生男人触碰你,却不愿让我来?”
师兄的话和语气越来越奇怪,宁卿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阿宁,你回答我。”
宁卿被问的有些崩溃,脑子混乱不堪,她恨不得自己立即晕过去,逃避师兄的问题。
正想着,她的意识越发模糊,渐渐没了回答师兄的力气,合上眼帘,陷入昏睡中。
裴谨见宁卿昏迷,眼中露出往日不敢流露出的痴迷,手指轻抚她的双颊,若她一直如此乖巧听话就好了。
裴谨眸色微深,将她被纪樾触碰过的伤口用力擦拭干净,一遍接一遍,可又怕她疼,立即放轻动作。
低头,双唇轻触宁卿大腿处的皮肤,短暂的停顿后,用力吮吸,许是疼痛,昏迷中的宁卿蹙紧眉头,大腿肌肉微微瑟缩。
裴谨舌尖发麻几乎感受不到舌头的存在,宁卿血液中的毒液缓慢地渗透进他的身体。
直到吸出的血液是鲜红的,他才停止。
宁卿的血液在他嘴里流淌,滚烫鲜甜,他喉结滚动,将其咽下。
纪樾像是看疯子那样看着他,“……”
陷入昏迷的宁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面晃晃悠悠,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师兄的背上,他背着自己。
这里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地宫,而是一截长长的通道,洞壁上也挂着油灯,她拍拍裴谨的肩膀,“师兄,我好像没事了,你放我下来吧。”
裴谨却并未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些,宁卿感受到臀部的温度,有些别扭,“师兄,我真没事了。”
她的坚持,裴谨最终还是妥协了,松开了她。
宁卿没有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是谁帮她将毒液吸出来,三人很有默契,谁也没有主动提及此事,就这么无风无浪地过去。
这条通道很长,宁卿的灵力在缓缓恢复,她开始和团团沟通,【团团,你在这儿能感受到灵气浓郁的东西吗?】
团团点点头,【主人你顺着面前这条通道继续走,若是要换方向了,团团会提醒主人的。】
【好!】宁卿琢磨着给团团涨伙食费,每天多两瓶丹药!有奖励才有动力嘛。
丹药,对哦,她之前被蛇咬了,可能还有余毒。
取出解毒丹吃了一颗,看看一旁面无表情的师兄,又看看纪樾,最终没有问,分别给了他们一瓶解毒丹,“都吃一颗吧,以防万一。”
纪樾吃了,可师兄只是将丹药收了起来。
既然这样,替她将毒液吸出来的应该不是师兄。
宁卿放心。
自从遇见那场蛇潮,宁卿生怕会再次遇见,好在一路上还算安全,可这通道未免太长,终于看到尽头,却发现左右各有一个通道。
【主人,往左边走。】
有团团这个探路神器的存在,宁卿也不纠结了,她指着左边的拐角,“我们走这边吧。”
裴谨看向左边那黑漆漆的洞口,神色微敛,这是一种直觉,左边恐怕会有危险。
但越危险的地方越有机遇,三人走向那滴滴答答不断往下滴水的通道。
走至深处,几人隐约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但面前是一堵墙,根本没了入口。
“师兄,之前我们是怎么从地宫出来的?”宁卿问。
当时也没有出口,或许那里的原理和这个相似。
“那里出现了一道门。”
就在裴谨将宁卿伤口处的毒液吮吸干净后,一侧墙壁逐渐升高,露出了一道门,他们便是从那里出来的。
自动出现的,难道她们现在只能等着?宁卿不愿意坐以待毙。
重点关注墙壁上挂着的油灯,她踮起脚仔细摸索,但是无法转动,也没有机关按钮,她看的那些电视里灯和墙壁上的砖是最容易藏机关的。
围这墙仔仔细细摸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哪块砖有松动的迹象,这秘境闯关脑子不聪明的人还真闯不了。
就在宁卿叹气时,裴谨走到尽头的那堵墙边,伸手推动墙壁,然后,宁卿发现这堵墙像门那样开了?
这也行?
搞了半天,这堵墙并不是尽头,只是一个极为拙劣的障眼法,还真障住了宁卿的眼。
不仅如此,这道墙背后暗藏玄机,若是没有止住脚步往前一迈,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她们这条通道似乎悬挂在深渊之上,底下是如墨般的潭水,水声轰鸣,深不见底的水潭之中,层层石壁高耸。
最高处的石台上绽放着一株通身洁白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花,四片花瓣像是徐徐展开翅膀的蝴蝶,每片花瓣的金色纹路繁复华丽。
宁卿心心念念的噬骨蝶以她完全没预料到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而令她更为震惊的是,不止有她们这个通道,这个水潭之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通道,中间便是盛开的噬骨蝶,她们对面通道的那扇门紧闭着,而其余东西两个方向的通道站着人,甚至能听见他们的惊呼声。
就像是一个划分成四等分的圆,噬骨蝶就在圆圈中心,宁卿三人恰好位于圆圈正南方。
“噬骨蝶!这是已经近乎绝迹的噬骨蝶!”
“没想到这太清秘境竟然还藏着一株。”
若是拿去拍卖将是天价!
有些人耐不住,居然噗通直接跳下,坠入深不见底深潭,顷刻间便被黑沉的潭水湮没,接连跳下去几个人,皆是有去无回。
现在宁卿知道了,肯定是这秘境故意的,噬骨蝶就在面前,纵然心里再痒痒也得不到。
叫她直接从这里跳到水里她是不敢的,前面跳下去的几人全部有去无回,还是命比较重要。
宁卿紧盯着噬骨蝶不放,而纪樾,则是看着那株花上滴下来的水。
噬骨蝶之上的洞穴顶部,伸出一截如玉般晶莹剔透的岩石,水滴极缓慢地汇聚在尖端,一滴清澈透光的水珠啪嗒落到花瓣之上,再滚入噬骨蝶底部的水坑中,千万年来,水滴石穿,岩石上已经形成一个水坑,水滴汇入,溅起小小的水花。
这便是一滴难求的圣灵之水。
正愁怎么过去,宁卿却发现纪樾似乎打算从这里一跃而下。
“你干嘛?”宁卿震惊,立即拽住他。
纪樾紧盯着圣灵之水,来这里便是为了这个,他不会将眼前的机会错过。
垂眸注视着宁卿握紧他手腕的手,抿了抿唇,低声道:“手。”
宁卿这才讪讪放开,“你别冲动。”
下去不死不算难事,怎么从水里爬到高台上才是最大的问题,即便摘到了噬骨蝶,他也无法回来。
“我们先想想办法,你直接跳下去到时候东西拿不到,反而交待在这里。”
宁卿话糙理不糙,她说完,纪樾疑惑,“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她摇头,“不知道啊。”
纪樾显然没信。
宁卿也没理会,她现在有正事儿呢。
【团团,你的小翅膀能飞了吗?】宁卿打着团团的主意。
【主人,我还没试过。】
团团在宁卿丹药的喂养下长势惊人,但不长个子,只长翅膀,它也没机会出来飞一飞,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那你出来试试?】宁卿哄着它。
【好!】
这里并没有其他人,纪樾是男二品性自然信得过,她直接将灵兽空间待着的团团放出来。
团团窝在宁卿的怀里,看着外面的万丈深渊有点害怕。
宁卿贴心地将那道门关上,避免团团试飞的时候掉下去,“团团,你肯定行!”
听见主人的鼓励,团团像是打了鸡血般充满干劲,“主人,我去了!”
这样来回飞了几次,团团越发熟练,爱上了飞翔的滋味,“主人,我可以!”
宁卿还不放心,让团团尝试过各种高难度飞翔动作都没问题后才停下。
她推开那堵墙,摸摸团团的头,“记住只摘两瓣,去吧。”
噬骨蝶再生能力极强,但这有个前提条件,只有花瓣在,才能再生。
噬骨蝶的花瓣才是吸收灵气的关键,一旦花瓣被虫蚁啃食殆尽或被人摘走,那一整株花枝便会枯萎,彻底消失。
人心贪婪,大部分人会将四片花瓣一起摘走,不愿留给别人,这世间的噬骨蝶摘一朵便少一朵,以至于现在近乎绝迹。
宁卿打算摘两片,留下两片让其再生。
团团扇动翅膀飞向岩石耸立的高台,停在噬骨蝶之上,它只能用嘴叼,一次摘一瓣,尽量收着牙齿不将花瓣咬碎,一片比团团大许多的花瓣缓缓移动,最终从主干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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