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青衍出事,岂不是……
他不敢深想,连忙道:“我现在就问。”
宿月刻意回避,没有听白魁与东辰仙帝的对话,很快白魁便问出了消息,因为着急,一时没有改口:“义父说一群混沌异兽突然袭击了青衍仙君的本体,玄苍帝尊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只有这些吗?那些混沌异兽,为什么会袭击青衍?”宿月追问。
白魁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记得在魔界时,我与那位墟空大师说过南溟仙帝身负仙界气运之事吗?”
“记得。”毕竟是一次算不上冒险,但是很新奇的经历,且宿月时而做梦,还能梦到那口映着新月的井。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些陈年往事,义父私下里与我说过,南溟仙帝被玄苍仙帝扶上仙帝的位置,两人之间可能有一桩交易,交易内容,大概是气运之类。”
“气运有什么用?”
“可能是为了护住青衍仙君的本体不受混沌伤害。”
宿月眉头微皱:“这么说,现在是南溟仙帝毁约了?”
白魁摇头:“玄苍仙帝当初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份气运被分走之后,应该不会被轻易夺走,且青衍仙君受创,对南溟仙帝也并无多少好处。”
听着白魁的话,宿月就知道,青衍的本体代替天柱的事,他也心知肚明。
当初青衍与她说,他们不想炼制天柱。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呢?
她没有继续深想,而是问道:“既如此,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不成?”
白魁表情严肃了几分:“义父猜测,是仙界的气运在流失。很可能南溟仙帝身上的气运流失,导致青衍仙君那里出现了同样状况。”
宿月皱眉思索:“就算是偷来的气运,她已经用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变化?”
“两种可能。”白魁将东辰仙帝的猜测说出,“一种是承载气运有时限规定,但是已经过了这些年,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另一种……”
他看向宿月,低声说:“真正承载仙界气运之人,出现了。”
宿月被他说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么说,找到那个承载气运之人就行了?”
白魁扯动了一下嘴角,似嘲讽道:“没那么简单,气运归身之后,哪怕是仙帝都看不出一丝端倪,没人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而且你忘了,那位大气运之人晚了多少年出现,现在仙帝的位置上,可是坐着南溟呢。”
不说承载气运之人愿不愿意露面,单是南溟仙帝,就不会允许对方出现。
在关乎自身利益的时候, 仙帝,也都是自私的小人。况且南溟,本也不是个大气的。
“难道就没人能帮青衍了吗?”宿月低声喃喃。
这个问题, 白魁也回答不出来。
送走白魁后,宿月一个人在营帐中发呆。
玄苍可以灭杀那些混沌凶兽,但那必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唯一能彻底解决问题的,大概只有天柱。
可天柱到底是怎么炼的?
自那日下雨后, 沉世渊的雨就再没有停过。
宿月很想知道青衍的情况究竟如何,可惜她再也没能如那日一般看到三十六重天上的景象。
她甚至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没把玄苍的那面镜子扔了就好了,说不定现在还能用得上。
沉世渊这里, 除了天气不好, 一切似乎与往常一样。
大概半月之后, 一支队伍从仙界来到沉世渊。
宿月找白魁打听了一番才知道, 此时仙界的情况并不比这里好太多, 因为青衍那边出了问题,连带三十六重天的空间壁垒也不太稳定,不时有混沌凶兽从混沌中跑出来闯入仙界, 已经有不少仙人死于凶兽之口。
这支队伍中的人是奉了几位仙帝的命令, 前来探查一番, 并运送一批物资,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稳定军心。
仙界动乱, 魔界必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沉世渊就更需要稳住。
原本,这种事是与宿月无关的, 只需要统领与几位副统帅出面即可,然而阎烈突然差人将她叫了过去。
到了主帅营帐后, 她发现其余营的主将并未出现,只有她一人被叫了过来。
走进营帐,她才发现几位仙界来的使者都在。
这些人全部身着黑甲,看气势与行为举止,应当也是出自军中的,大约是哪位仙帝麾下的将领。
见到宿月出现,几人面上多少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大概是惊诧于她的修为之低。
毕竟她显露在外的修为,堪堪才到元仙境界,没和她交过手的,都会被她的外表蒙骗。
为首的一人站起身,朝宿月拱手:“宿将军。”
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子,或者修为不高而流露出半分情绪。
宿月朝对方还礼,慢条斯理地问:“是几位仙使想要见我?”
“正是。”那人颔首,随即侧过身,让出一道隐在暗处的身影,对她道,“在下奉玄苍仙帝之命,将此人带来沉世渊,交给宿将军。”
宿月闻言一愣,但是抬头看清那人面容之时,心脏猛地一缩,泛起了一丝痛楚。
这个人,竟然长着明苍的脸。
宿月与他那幽深的黑眸相对,半晌,面色平静地移开目光,问那将领:“不知帝尊可有示下?”
那将领回道:“帝尊听闻宿将军在沉世渊无人照料,甚是担忧,遂遣此人前来,贴身伺候。”
宿月微微一笑,脚下的地砖咔咔碎裂,像蛛网一样一直蔓延到对方脚下。
正在看热闹的阎烈呵斥一声:“宿月,收敛点。”
宿月垂下眼,没有理会阎烈,与对面的将领轻声说:“不好意思,地砖不是很结实,吓到你了。”
原本是没吓到的,顶多惊讶于这位女将实力不俗,连这种堪称仙界最坚硬的青页石都可以不用修为直接用脚踩碎。
但是她现在这样的态度,确实有那么点吓人,像是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下一刻就要迎来狂风暴雨一般。
“既然是帝尊吩咐的,这人我便留下了,多谢几位仙使。”
“不用谢,不用谢。”那将领连连摆手。
宿月又对阎烈行礼:“统帅,属下告退了。”
虽然阎烈对于玄苍仙帝竟然送了名容貌出众的男子给宿月很惊奇,但想到宿月的烂脾气,还是摆了摆示意她赶紧走。
宿月转身出,隐藏在暗处的身影也随之跟了出去。
外面的天一片灰蒙,沁凉的雨水串成雨幕,让眼前所见之景都蒙上了一层雾影。
军中将士这些时日除了必要的晨练,大多时间都在各自营帐中,倒是斥候营派出去不少人,防止魔界趁此机会偷袭。
宿月撑着一把红伞,走在空旷的军营中,反倒平添一抹亮色。
她的靴底踩在有些泥泞的土地上,溅起一片片污泥,走在她身旁的人,袍角便溅了不少泥点。
“仙界如此忙乱之际,帝尊竟然抽空还关心小仙生活起居,着实让我十感激涕零。”宿月脚下转动,转向身边的人,脸上带着几分笑的问,“不知是哪种照料,暖床吗?”
男人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被雨水砸的微颤了颤,低沉的声音穿透雨帘传入宿月耳中:“如果你想,可以。”
“也好,最近太潮了些,床睡的有些凉。”
说完,宿月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她收了伞,用力甩了下,甩落的雨珠都落在了后面人的身上。
见对方幽幽的目光,宿月道:“不好意思,忘了你还在后面。”
她将伞放到一边,似随口地问了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明苍。”
“哦。”宿月笑了,“听着不错,就是不大吉利。”
说完,宿月指着屏风后对他道:“去洗一洗,别把我的床弄脏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嘴角勾动了一下,果真如她吩咐的那般,去了屏风后。
屏风后响起了水声,宿月则冷着脸坐在书桌旁,打开一卷竹简,如玉扣一般的手指死死抓着竹简,竹简因不堪重负发出嘎吱的声音。
她想过千百种和玄苍再见的情形,唯独这一种,是真没想到。
堂堂仙帝,还真是能屈能伸,她以往的见识着实短浅了些。成大事者,果真都不拘小节。
半刻中后,水声停下。
他顶着明苍的脸,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走了出来,没用宿月开口,便自顾自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如她之前吩咐的一样,给她暖床。
宿月甚至想过,将那张床连带床上的人剁碎了扔出去,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是一个理智的人,不高兴的时候,也不会糟蹋自己的东西,她可以迁怒别人。
时辰差不多到该就寝的时候,她扔了手中一字未看的竹简,走向自己的床榻。
“行了,下来吧。”
宿月站在床边,眼睁睁看着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她坐在床沿,指尖沿着被子探了进去,是温热的。
男人的影子打在她身上,她稍稍仰起头,对他说:“我睡相不大好,半夜还喜欢踢被子,晚上就劳你在这儿给我守夜了。”
她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便脱了靴子与外衫,掀被子躺到了床上,还顺手放下了床幔,将男人的目光挡在了外面。
这一夜,宿月睡得很好。
被褥很暖,雨声也没有惊扰到她。
一夜无梦到天明,直到掀开床幔,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才想起自己这儿还有个守夜的人。
她神色自若地下床,换了身干净的外衫,坐在简陋到除了梳子和镜子再没有任何多余东西的梳妆台前,微笑着转头问道:“会梳头么?”
他走到近前,拿起了对他的手掌而言,显得有些小的梳子。
随后来到她身后,解开了她的头发。
修长的五指在她的长发中穿过,另一只手上的梳子缓慢又细致的梳理着这一头青丝。
宿月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及站在她身后,似乎只是在认真梳头的人,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都说,有所求的人,才愿意付出代价。
就是不知道,玄苍到底要求她什么,才会委屈求全到这个份上。
她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小年的声音:“宿月……”
声音在人进来之后戛然而止。
小年的脚尖才落下,突然看见了营帐中一坐一站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且正在给宿月梳头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薄中衣。
他默默地闭上眼睛,原路退回,临走前还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回来。”宿月懒洋洋地叫住了他,小年只得又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这时候头发已经梳好了,还是如宿月往日一样,扎成一束。竟意外的,很妥帖。宿月看了眼镜子,没说什么,身体在凳子上转了个方向,面向了小年。
“出了什么事?”她问。
小年只顾着看宿月身后的男人,一时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见到那男人放下梳子,然后来到宿月身后,将双手压在她肩膀上,慢慢的按捏起来。
小年微微张嘴,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为什么他感觉不太对劲呢?
还有,这男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前竟然从来没见过?
“小年?”
宿月见小年只顾着傻愣愣地瞅着自己身后,只好开口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哦。”小年赶忙将目光收回,他踟躇了一下,又看向宿月的身后。
这一次宿月倒是看懂了他的意思,随意道:“无妨,他玄苍仙帝赐下来伺候我的,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这句话的内容过于丰富,小年缓了好一会儿,虽然满脸纠结,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开口道:“天明的时候回来了几个兄弟,他们说,玉无伤带人深入了魔界,似乎去了勾冥域附近,好像要找什么地方。”
宿月毫不意外,只是嗤笑一声:“让他探查魔界动向,他倒是很拼命,竟然深入魔界腹地。”
小年压低声音:“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吕需记忆中的那地方,就在勾冥域周围?”
小年还是有些忌惮玄苍的存在,没有直接说出天柱。
这几年,宿月掌控了斥候营后,也在寻找吕需记忆中的那块地方。
虽然她找来可能无用,但是既然都掺和进去了,没道理不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花费了些许时间,倒也让她确定了天柱的具体位置,大概就在勾冥域。勾冥域距离天都不算远,已经是魔界腹地。
“嗯。”宿月颔首,“确实就在哪儿附近,我倒是小看了玉无伤的能耐。”
小年脸色有些严肃:“按说他的行踪一直都在我们掌控之下,这几年,他虽然动作频频,却绝对没有本事瞒着我们查到勾冥域,除非……”
“除非那原本就是他的目的地,但是他这几年的行为,不像是一开始就知道的样子。那么,就是他在魔界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人给他提供了更多的信息,让他查到了勾冥域。”
宿月没用小年说完,便将他未出口的话补充全了。
这种事,往小了说,是玉无伤勾结魔界,往大了说,是玉极仙帝勾结魔界。
无论哪一种,都不算好消息。
不管天柱下那具仙帝的尸体能做什么,她都不希望那东西,落在玉极仙帝手中。
“继续盯紧他, 这时候他还敢往勾冥域去,看来仙界那边催的很急。”宿月沉吟道。
现在这个时候,仙界动荡魔界虎视眈眈, 深入魔界危机重重,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玉无伤枉顾自身危险也要亲自过去,必然是玉极仙帝给他下了命令。
可见, 那具仙帝尸身,确实十分重要。
“要是真被他找到了怎么办?”小年倒是不怎么在意仙帝尸身, 因为宿月很在意,才会这么关注。
宿月唇角翘了翘, 看向小年:“如果真被他找到地方, 就把消息散播出去, 把他永远留在魔界。”
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 她向来很少做, 不过谁让玉极仙帝瞧她不顺眼呢,既然立场不同,有了这么好的机会, 她当然不会放弃给对方下绊子。
反正, 也没人会知道。
这时, 宿月感觉到在她肩头按压的力道突然变重,她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怎么?”
男人微微俯下身, 眼见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小年赶忙道:“我先回去了。”
然后匆匆忙忙避开这尴尬的场面。
两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小年身上,宿月看着这张越靠越近的英俊面孔, 气息几不可查地乱了一瞬。
“阿月,你找到了天柱?”男人薄唇微动, 声音中仿佛带着醇厚的酒香,让人沉醉。
原本有些失神的宿月在听到这个称呼后瞬间清醒,她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帝尊原来是为了天柱来的,竟不惜牺牲自己用这种方式讨好我,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男人笑了笑,直起身,他的手指勾起宿月肩头的一缕发丝:“我说了,我是明苍。”
宿月抽回自己的头发,站起身:“有什么区别?”
“区别……”明苍的唇角挑动了一下,“区别在于娶你的是我,不是他。”
宿月脸色微变,看向对面人的目光带着些许惊疑。她并不是很懂这句话中的深意,却也意识到不对了。
从她认识玄苍开始,从未有过一刻,见他为了任何事妥协过。更别提他会对自己百依百顺,可眼前这个人……不同。
他说,他是明苍。
明苍对她笑:“我只是他的一缕分神,主导这具身体的,是我的意识。”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不想见他,因为这副模样,你比较容易接受。”
宿月简直一言难尽。
就算是一缕分神,和本体的记忆也是相通的,只是偏重的记忆不同,主导的性格也不同而已。
玄苍到底想干什么?竟然让自己的一缕分神变回明苍的样子,又让明苍的记忆来主导?
因为想利用她,又怕她不同意,所以派个分神来讨好她?他就不会觉得尴尬吗?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接受。”
明苍半跪在她身前,稍稍抬头,与她平视,她的身影完完整整的映在她眼中:“为什么,你不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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